盡管搭載了能在泥濘道路上輕松行進的裝備,但‘傻逼’畢竟是頭洛斯獸而非千里馬;加上時大時小卻從未止歇的降雨影響,這段被克雷形容為‘一天可達’的路程,硬是耗費了兩天半才結束。
當巍峨的城墻突破雨幕,現(xiàn)身于一行人面前時,看著遠處身覆披風豎起兜帽的衛(wèi)兵持槍立于高大的城門口,陳昊松了口氣撤去魔力屏障。連日趕路加上時刻警惕,讓始終沒能睡個好覺的少年又獲得了‘疲倦’這個不良狀態(tài)。
魔法師尚且身心俱疲,身兼馭手與護衛(wèi)二職的冒險者更是好不到哪去。有氣無力拍了拍‘傻逼’的脊背,安妮頭也不回輕聲道:“到時找家干凈點的旅館,我想好好睡一覺?!?p> 對方所述何嘗不是自身所愿,陳昊聞言用力點點頭。盡管學徒級法術的泛用性,讓他在旅途中忍饑受凍,但魔法再厲害,也無法消弭精神上的疲倦?!叭ヅ抨牥伞敝噶酥覆贿h處的隊伍,少年順勢從物品欄取出幾枚銀幣,默默遞給了同伴。
寥寥無幾的入城者,讓倆人一獸很快來到了隊伍前列。隨著距離拉近,陳昊也注意到不少之前被他忽略的細節(jié):守衛(wèi)們覆蓋全身的披風高高隆起,顯然其下穿有防具;本該開啟供人出入的正門緊閉著,僅有旁邊可供三人并行的側門在使用;從‘傻逼’背上望去,依稀可見用于起降閘門的絞盤邊,正佇立著一位身材高大的男性,哪怕被雨澆成落湯雞,他也沒松開放在握把上的手;進城的通道陰影處,甚至擺放有一臺弩炮。發(fā)射口架著的長矛,證明這玩意并非擺設,而是能隨時取人性命的戰(zhàn)爭兵器。
奇怪,難道和自己猜測的不同,真有魔獸攻城?目睹這如臨大敵的場面,陳昊不禁陷入了思索。而在另一邊,守衛(wèi)們也注意到搖搖晃晃走來的洛斯獸,以及其上坐著的兩個人?!罢咀。。 卑殡S高聲呵斥,一位男子越眾而出,擺著‘停止前進’的手勢?!斑@里是索契者,來者立即表明身份,并繳納入城稅,否則我們就攻擊了!”與他的發(fā)聲相呼應,其他人紛紛亮出兵刃,并將其對準了陳昊一行人。
沒人喜歡被呼來喚去,安妮亦不例外,但想到近在咫尺的舒適被褥、新鮮食物和滾燙的洗澡水,有點暴脾氣的少女難得忍氣吞聲了一回。讓‘傻逼’停在原地,她一個翻身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取出銅質徽章與銀幣一并遞了出去?!拔沂洽螂A冒險者安妮,這位是我的委托人陳昊法師,我們從諾威薩而來?!?p> “法師?”
“你聽到了嗎,是法師欸!”
“真的是法師嗎,怎么感覺跟上次那家伙一樣啊~~”
驚訝、激動、幸災樂禍...露出各種各樣的神情,四周之人紛紛打量坐在洛斯獸身上的少年,并交頭接耳起來;當事人則身體不動目光呆滯,看上去神游天外渾然不覺周圍發(fā)生了什么。
“安靜!!”抬高語調吼了一嗓子,為首者充滿氣勢的目光,很快讓部下們閉上嘴巴繼續(xù)做戒備狀。接過徽章瞄了幾眼,他看都不看把銀幣放入口袋,隨即高傲地抬起下巴沖陳昊道:“喂,你給我把披風摘了!”
直到對方不耐煩地喊第二遍,正與系統(tǒng)就‘希斯’進行數(shù)據(jù)模擬的陳昊這才回過神來?!肮?,你叫我?”
“是!”用槍尖對準洛斯獸比劃了兩下,男性兜帽下面龐嘴角上翹,不無譏諷笑道:“我懷疑你跟幾個月前那家伙一樣,是個招搖撞騙的‘法師’。奉領主之命,必須對出入者嚴加審查,法師尤其如此,立即表明你的身份,否則就到牢里去和審訊官解釋吧!”
聽起來合情合理,但陳昊總覺得這家伙在找茬。“奇怪,難道我曾經(jīng)得罪過他嗎?”翻了翻記憶沒發(fā)現(xiàn)眼前面相略兇惡的男子自己有印象,剛想讓系統(tǒng)進行檢索,卻發(fā)現(xiàn)安妮跑到‘傻逼’旁,急切地沖自己招手示意。
似有所悟低下頭,少女很快湊到耳邊,感到一陣熱氣吹拂著耳垂與臉頰,陳昊正在胡思亂想,卻聽到對方一字一頓道:“他是在暗示你,一枚銀幣的入城稅不夠?!?p> 面無表情聽對方說完,陳昊笑嘻嘻摸了摸少女濕透的腦袋以示安慰,隨即挺直腰桿摘下了披風上半截的兜帽?!叭缓竽?,大人?”
從天而降的密集雨點,很快打濕了如陽光般燦爛的金發(fā),并沿著白皙的臉蛋流入衣頸中,當事人卻不以為意,臉上掛著熱情甚至諂媚的笑容。本想提醒對方取出法師徽章,讓這些貪婪衛(wèi)兵知難而退的安妮見狀,低下頭單手扶額嘆了口氣。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已經(jīng)明白對方露出這幅表情,是不打算妥協(xié)了。
并未意識到自己正在作死的邊緣試探,以為抓住對方痛腳的男子眼珠一轉,很快有了主意?!半m說最近魔獸肆虐,任何可疑人士都必須被關押起來,但念在你年紀不大又是初犯,我倒是可以網(wǎng)開一面...”裝模作樣干咳了兩聲,發(fā)話之人做了個手勢,數(shù)名圍觀者很快心領神會,收起武器走上前來?!斑@些東西很可疑,我們必須沒收;然后你再繳納五枚銀幣,就可以進去了?!?p> 為免鬧出烏龍,陳昊出發(fā)前曾特意向羅德請教過,所以他很清楚,這個價碼擺明了就是獅子大開口?!捌矫褚话闶躲~幣,冒險者一枚銀幣,教士與法師免稅,商會按交易額十分一...”用只有自己能聽清的嗓音復述著老師傳授的常識,他把手伸進懷里,有些為難地嘆了口氣?!暗抑皇O聨酌躲y幣誒...對了大人,您是怎么看穿我偽裝的?”
看著對方掌心靜靜躺著的金屬圓片,男子流露出貪婪的目光,聞言不疑有他道:“幾個月前,一個和你差不多的小屁孩偽裝成法師,卷了領主大人一大筆錢逃之夭夭。你這么年輕,怎么可能是法師,絕對和他一樣只會使幾個戲法,打算以此...此...此...”
臉上布滿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的液滴,男子死死盯著陳昊周身半透明的屏障,像個結巴一般支支吾吾再也說不出話。哪怕他對魔法一竅不通,也明白自己踢到了鐵板。
“別緊張,只是個戲法喲~~”皮笑肉不笑攤開另一只手,陳昊玩弄著掌心的小型龍卷,慢條斯理道:“念在你年紀不大又是初犯,我倒是可以網(wǎng)開一面...”
“給我五枚銀幣,我就當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要不然---”轉動手腕開始聚集更多風系魔素,陳昊瞇起雙眼環(huán)顧四周,像在打量一群毫無警惕心的肥羊?!拔铱梢园涯銈?nèi)即蚺肯拢缓髲哪銈兩砩夏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