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時間電梯口等待的人比較多,鄭欣欣正低頭看著手機,胳膊被人輕輕的撞了一下,她抬頭向左看去,一個臉上有些焦急的男人不耐煩的等著電梯,就連撞到了人也沒有發(fā)覺。
她覺得有些詫異,旁邊的這個人鄭欣欣是認識的,就業(yè)務部的朱成杰。平日里這位都是一副四平八穩(wěn)的模樣,一向的從容,難得見到他焦急的模樣。
鄭欣欣又不著痕跡的瞟了一眼,這位的額頭上都有汗珠,眼中的焦急煩躁都掩飾不住,她不由的往旁邊退了退,然后又低頭看手機起來,她不過只是一個秘書,神仙打架的事情,凡人還是盡量靠邊站吧。
出了公司,經歷了魔都地鐵晚高峰的洗禮之后,她滿身疲憊的回到家,之前在公司里的一點見聞早就給忘得光光了。她媽媽從廚房里端了菜出來,招呼著她去洗手。
洗完手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經過家里墻上那副全家福的照片時,她不由的看了一眼,她看了一眼之后不由的愣住了。
全家福上是他們一家四口的照片,她的父母,妹妹鄭辰辰,還有她。
妹妹已經去世兩年了,生病去世的,惡性腫瘤。
鄭辰辰聰明漂亮,名牌大學畢業(yè),一直都是父母的驕傲。姐妹兩個常常被用來對比,而每一次都是妹妹勝利,所以鄭欣欣很早就獨立了,她一直都以為自己大學畢業(yè)之后應該不會回家了,畢竟有那么優(yōu)秀的妹妹在身邊,她這個姐姐怎么看都是多余的。她也早就給自己規(guī)劃好了人生的路徑。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妹妹死了,父母的天塌了,她不得不回來照顧他們。
母親從最初的歇斯底里到現(xiàn)在慢慢的平靜,只是有時候看著她的目光帶著一絲的失望和難過。
鄭欣欣知道她比不上妹妹的優(yōu)秀,對于母親的目光她基本上都裝著看不見,只是偶爾夜深人靜,她難免會忍不住的想大概在父母的心里更愿意看她死了,而不是優(yōu)秀的妹妹吧??上?,真的讓他們失望了。
照片上的鄭辰辰笑的明麗,美麗的五官卻和她的上司卻有幾分的相似。
真是讓人討厭的臉,和討厭的優(yōu)秀。
鄭欣欣拿著筷子用力的搗著米飯,眼睛沒有焦距的看著陽臺。
“欣欣怎么了?工作累了?你昨天說你們換了領導,是不是新領導不好相處?”鄭父看女兒有些出神,便問道。
“是有點累!”鄭欣欣收回視線垂下頭看著手里的碗,“新領導還好,才一天也沒有難相處!”
“要是不行就辭職回來,家里又不是養(yǎng)不起你!不要逞強!”
鄭母關切的說,她一貫的強勢,說出來的話讓鄭欣欣一陣的難受,她的手指握著筷子有些發(fā)白。
每一次都是這樣,只要是她遇到一點困難,她媽就會說不要逞強,家里不缺她吃的,家里能養(yǎng)的起她。上學的時候,她每次考試成績不理想,她總會說沒關系,家里已經有個會讀書的了,讓她不用勉強。這些話就像是一把錘子一樣,一次有一次的敲打著她的自尊,將它們敲的千瘡百孔。
“你啊性格就不適合去企業(yè),當初若是聽我們的話,讀個師范,以后出來做個老師,校園的環(huán)境單純,適合你!”鄭母又老生常談起來。
“啪”鄭欣欣丟下筷子直接回了房間。
鄭父轉頭埋怨起鄭母:“你這般嘮叨做什么!她都這么大了自己可以給自己做主了!你看看!”
鄭母也哽咽起來:“我還不是為她好,她是我生的,我不了解她的性格嗎?我不是想讓她過的開心點嗎?我有錯嗎?她又不像辰辰!”
想起小女兒,她的眼淚頓時流了下來,她雙手捂著臉說:“要是辰辰在的話,我才不管,我的辰辰。。?!?p> 鄭父聽到妻子提起小女兒,臉色也黯然了,只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小女兒在世的時候,他們一直都放任著大女兒,畢竟小女兒已經那么優(yōu)秀了,也沒有那么苛責的要求大女兒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家里也不差她去賺錢,只要她開心就好了。哪怕再不濟,他們在世的時候肯定還能照顧著她,他們走了也還有妹妹呢。
只是這所有的打算隨著小女兒的去世都分崩離析了,隨著她的離去似乎也將整個家的生氣給帶走了。
鄭父放下飯碗,今晚的飯看來沒有人能吃的下去了。
鄭欣欣站在門邊看著客廳里的父母,房間里沒有開燈,她整張臉都隱在黑暗中,眼睛冰冷。
左橙看了一眼手表,現(xiàn)在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她站在病房的門口,這個時間父母都已經睡著了,病房里的燈已經關了。室外的路燈的光照進房間里,隱隱約約的可以到看到床上的人。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便又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醫(yī)院的門口停著很多的出租車,她正準備招一輛,卻被一陣喇叭聲給打斷了,一輛紅色的SUV在她的身邊停了下來,肖致然帶著墨鏡的臉從車子里伸出來。
“左橙,上車!”
左橙瞇著眼打量了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是趙予良讓我送你的!他說給你發(fā)了信息了!”肖致然有些無奈,他的臉這么的帥,每次都病房那些個小護士們哪一個不是笑臉相迎的,怎么到這位這里用看變態(tài)的目光看著他呢!
左橙掏出手機上面果然有趙予良打過來的未接電話,還有他發(fā)的微信,她點開了看了看。趙予良說看到她來醫(yī)院,而他在實驗室走不開,讓肖致然送她回去。
“那就麻煩肖醫(yī)生了!”左橙拉開車門走了進去。
“不客氣,左橙你住哪里?。俊毙ぶ氯话l(fā)動了車子,他一邊開車一邊還不著痕跡看了左橙幾眼,越看越覺得左橙有些眼熟。
左橙說了自己的地址,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肖致然是個自來熟,什么都能聊,左橙在社會上歷練這么長時間,與各色人打過交道,車廂里的氣氛倒也不尷尬。
已經快到午夜時分,一路暢通,白日里可能要四十分鐘的路程,半個小時不到便到了,車子停下來的時候肖致然還一副沒有聊盡興的模樣。
“謝謝你了,肖醫(yī)生!”左橙微笑的下了車。
肖致然看著她微笑的模樣,之前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他想應該是什么時候在老趙那里見過她的照片吧,便也和她道別之后將這個念頭拋在腦后。
左橙進了家門之后給趙予良發(fā)了一條信息之后便將手機放在一邊洗漱去了,等她從浴室里出來困意上涌也就沒有再看手機,自然也就沒有接到趙予良的電話。
趙予良給左橙的電話沒有打通,他站在實驗室外的的落地窗前,望著黑沉沉的窗外,黑色的眼睛比窗外的夜色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