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予良靠在卡其色的沙發(fā)上,輕緩的音樂聲,還有一個溫和的男聲。
“老趙,我聽說你終于和那個你暗戀了十多年的人在一起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在出現(xiàn)在這間治療室呢!”
穿著白色亞麻襯衫和卡其色長褲的男人推了推眼鏡,歪著頭問:“那個聲音又出現(xiàn)了嗎?”
趙予良的聲音中滿是疲憊,他一只手按著額頭,閉著眼睛說:“是的,他這兩日出現(xiàn)的很頻繁!”
寧哲在他身邊的扶手椅上坐了下來,看了看他的面色,掏出一支筆來在手中的本子上開始寫起來,一邊寫一邊問:“你最近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比較特別的?嗯。。?!?p> 他斟酌了一下問:“和三年前有相似的事情!”
趙予良睜開眼睛掃向?qū)幷?,“什么意思??p> “我只是有些懷疑而已,你先說最近發(fā)生了什么?”寧哲拿著筆問。
趙予良垂下眼瞼,“橙橙的爸爸生病了已經(jīng)是晚期了,她想挽救她爸爸的命,我跟她說了研究所找人實驗抗癌新藥的事情,她帶著她爸爸來了,前期幾天效果還可以,然而昨天突然的惡化進(jìn)了搶救室,人雖然搶救回來,但是他的身體已經(jīng)不再具備實驗的條件了!”
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壓抑,雙眼緊閉,臉上的表情很痛苦。
“橙橙她很難過,我很愧疚!”
寧哲嘆了一口氣,果然還是和左橙有關(guān)。
“左叔只剩下一個星期的時間了!”
趙予良的聲音變的很低,幾乎有些呢喃。
“實驗室里。。?!?p> 他的表情帶著抗拒,剩下的幾個字輕的像是被要在齒間,寧哲不由的秉著呼吸卻也只聽到含糊的實驗室三個字。
“實驗室?”寧哲的聲音帶著引導(dǎo),“實驗室是有新藥?你想給左叔用?”
趙予良猛然睜開眼睛,眼神漸漸的兇狠。
寧哲趕緊的安撫著他的情緒,待他的情緒慢慢散去,眼神又恢復(fù)成平日的模樣,然后閉上眼睛,整個人都很寧和的陷入睡眠。
寧哲站起身來,走到自己的桌前將趙予良曾經(jīng)的就診記錄從電腦中調(diào)出來,他一邊看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
“幾點了?”趙予良從躺椅上坐了起來,他一面揉著自己的腦袋一邊問。
“下午三點!你剛剛只睡了五分鐘!”寧哲繼續(xù)著手頭的事情,沒有抬頭。
“我該回實驗室了!”趙予良說著就要站起來。
“等等!”寧哲叫住了他,站起來向他走去。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確定什么時候會觸發(fā)你的腦中的那個聲音了!”寧哲將手中的紙片遞給他,“關(guān)于你的治療我也有兩個方案,你看看,我本人更傾向于第二個方案,不知道你怎么選擇!”
趙予良點點頭,正要展開手上的紙片看上一眼,手機突然響起來,他跟寧哲點點頭便出去了。
寧哲看著趙予良出了門,嘆了一口氣,正想感嘆幾句,助手敲了敲門說:“下一個預(yù)約的已經(jīng)來了,什么時候可以進(jìn)來?”
“是李太太嗎?讓她等五分鐘!”寧哲抬手看了一下時間,轉(zhuǎn)身走到自己的桌前,助手得到答復(fù)點點頭便出去了。
趙予良接完了電話坐在車?yán)锎蜷_寧哲遞給他的紙,紙上也就短短的幾行字,一眼就能掃過,而趙予良足足看了五分鐘,直到身邊駛過一輛車他才回過神來。
他抹了一把臉發(fā)動著車子出了停車場,回了實驗室。
左橙帶著父親在小區(qū)附近的公園散步,她走的很慢,一只手挽著左父像是一個小女孩一般的依偎著父親走路。
“你小時候走路總是不好好走,最喜歡這樣的挽著我,讓我拖著你走!”左父懷念的說。
左橙點點頭:“嗯,我還記得媽媽經(jīng)常說我,說我走路沒有樣,總是讓我好好的走路,我那個時候就覺得很疑惑走路需要什么樣啊!”
左父聽到她的話笑了起來,左橙也跟著笑了起來。
傍晚的微風(fēng)吹在人的臉上真的很舒服,左父眼神眷戀的看著周圍的景色,三三兩兩的人群,棲在樹頭唱歌的鳥兒,還有撒歡的寵物狗,平和美好的人間。
“這片公園的景色不錯啊,你平日里來的不多吧?”左父深知女兒的性子,要強倔強,而與之相配的是她勤奮刻苦,在這國際性的大都市里想要站穩(wěn)腳哪有不付出艱辛的。
“怎么會?我可是很養(yǎng)生的,飯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你看我都保溫杯里泡枸杞了!”左橙笑著打哈哈。
“是哦,加班到凌晨三點,喝著保溫杯的枸杞就當(dāng)做養(yǎng)生了!”左父喜歡在網(wǎng)上沖浪,對年輕人的養(yǎng)生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左橙做出一副驚訝的模樣來:“爸,你還挺懂的嘛!”
“橙橙,若是累了記得爸爸媽媽永遠(yuǎn)都在!”左父理了左橙被風(fēng)吹的有些亂的頭發(fā),溫柔的看著女兒說,“不管什么什么時候,我們都會在的!”
左橙有些淚盈于睫,卻又拼命的忍住,倔強的說:“那說好了的,你們要一直都在??!爸爸你保證!”
“我保證!”
左父注視著女兒說,他的聲音穿越時空一般和曾經(jīng)那個年輕的聲音合在一起,是一個父親對著女兒的承諾。
左父是在周末的早上走的,他在左橙那里住到了周六,趙予良說開車送他回去,而他說坐高鐵很快捷方便不用那么辛苦開那么長時間的車,周六回到家還很高興的叫上老二家一家子一起吃了一頓飯,整個晚上的精神奕奕的,而第二天早上左母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走了。
左橙做好了早飯去敲父母房間的門,聽到低低的哭聲,她猛然推開門,瞬間淚如雨下。
左父的葬禮結(jié)束之后左橙便帶著左母回了上海,而趙予良也陪著兩人一起回來的,他這幾天陪著左橙操辦葬禮的事情,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疲憊。
“小趙啊,你趕緊回去休息吧,不用送我們進(jìn)去了,這幾天辛苦你了!”左母看趙予良眉宇間掩飾不住的疲倦,便讓他回去好好的休息。
左橙也點頭同意,這幾日他們都很疲倦,不止是身體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現(xiàn)在都需要好好的休整一番。
趙予良也不推辭,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的確是不適合,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快要抑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