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和想象中不太一樣
江啟繪犯病沒犯病,江啟同不得而知,反正他的目的也是先找到人再說。
昨天來的時候,這L縣也發(fā)生了地震,那么風(fēng)雨交加的破天氣里,他好不容易找到妹妹工作的地方。
沒見到她人不說,還遇到一個什么玩意兒的狗頭主任,擺一張臭臉告訴他:‘江啟繪曠工好幾天了,也沒有來參加公司財物轉(zhuǎn)移的重要任務(wù)吧啦吧啦……’
后頭還是一個小姑娘叫住他,說跟繪繪一個辦公室,才給他寫了具體住址。
然而昨天找了一圈下來,江啟同連那個小區(qū)的門朝哪開都沒見著。也不敢在城里多待,他就上了城外那個叫牛尾巖的景區(qū)安置點。
晚上夜深人靜睡不著覺的時候,他又去成排成片的帳篷區(qū)瞎轉(zhuǎn)了半夜,到最后還是沒有找著人。
江啟同不死心,他總覺著妹妹可能還在L縣城里,所以今天一睡醒,他又來了。
昨天夜里在安置點,無論男女老少,每個人還能憑身份證明領(lǐng)兩瓶礦泉水和一袋六個的小面包,一小包四個的月餅。
而到了游走在各式各樣花色帳篷或者窩棚外面的私人攤販那里,物價已經(jīng)翻了幾個跟頭。
江啟同看了一眼時間,下午15:43,今天是9月9號吧。
他現(xiàn)在心情不太好,因為妹妹還沒找到,手里的地圖又不太管用。
后頭那個妹子油鹽不進,不答應(yīng)她就一直哭。
他手里抱著的這個小孩也一直哭。
在他出門之前的那天半夜,兒子棠棠就有些感冒發(fā)燒,只是燒得不算厲害,就先在家里觀察著,物理降溫。
第二天一大清早,他還是按照計劃準備出門了。
當(dāng)時,他媳婦只是深深地看了他兩眼,到底沒說什么,但心里恐怕是不太愿意的。
江啟同覺得自己很為難,他也沒辦法,家里兩個老人著急上火,也就能指望他一個人了。
他妹妹曾經(jīng)生病這件事,是他們?nèi)胰说拿孛?,除了他們一家三口,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包括江啟繪本人。
江啟同這會兒感覺糟透了,不單因為沒找到妹妹,他可能得無功而返。還因為他很擔(dān)心家里的情況,特別是他的兩個孩子。
也不知道兒子的感冒好了沒有?還有他的寶貝小女兒蕊蕊……這么些天沒能給家里打半個電話,他其實挺內(nèi)疚的。
興許是因為懷里抱著這么個軟綿綿的小東西吧,江啟同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抱過這么小的孩子了,他觸動了這幾天以來他心里一直不愿意去面對的某些部位……
坐在后排的顧芯然全然看不到前面的愁云慘霧。
她知道黑臉大叔的臉更黑了,但依舊自顧自地撿著重點敘述了一遍自己的遭遇,看前面的男人半天沒搭理她,她猶豫了一下,最后說,“其實我也不算是被拐賣吧,就是被騙了。非法拘禁肯定有,他們把我手機都拿走了。但這孩子……”
“……我隱約聽見那老太婆說什么得趕緊脫手。尋思來尋思去,我覺得肯定也是不正常的,所以逃出來的時候,就把這小孩兒也帶走了。”她只是不知道該帶上尿不濕什么的,這也不能算是錯誤,她覺得自己挺善良的。
善良的人應(yīng)該會有好運,顧芯然滿懷期望地盯著前面的后腦勺。
當(dāng)她從藏身的地方看到一束忽明忽暗的燈光時,就隱約感覺到,一定得抓住這根救命稻草,“江大哥,你快帶我們?nèi)缶桑 ?p> 以前看新聞,不都是說,警察同志解救了婦女兒童,那些叔叔阿姨會幫這孩子找到家人的,她也可以回家了。
江啟同苦笑,不打起精神他又能怎么辦?
“你看現(xiàn)在……”他指了指外面的大雨,聲音干啞,“這像是能找著地方報警的嗎?”
“我來的路上就聽說,那些重要的部門,前天就轉(zhuǎn)移了。城里頭大多數(shù)單位,在昨天天黑之前也已經(jīng)全都撤走。今天,理論上還留了一些人手斷后,不過到目前為止,我一個也沒遇到。”
“這可怎么辦?”顧芯然有些傻眼,好不容易逃出來了,找不到警察,那她還能咋辦?
江啟同不想再跟這女的磨嘰下去,這時候車里的溫度已經(jīng)比較暖和,就算穿得不厚也起碼不會覺得冷了。
他沉聲道:“先系好安全帶,你接著孩子。抱好了!就那句話,天黑之前我會送你們?nèi)グ仓命c。再這么聒噪,我現(xiàn)在就把你趕下車。信不信隨便你!”
感覺那大叔有些火大,顧芯然又慫了,大聲抽噎也沒再敢,老老實實抱著孩子坐了回去,還不忘檢查了一下安全帶。
雙手重新握回了方向盤,江啟同抖擻起精神來。剛才怎么一下子變得這么肉麻感性,簡直有點不像他自己了?
看了一眼前方的大雨,“XX的!”他罵了一句臟話。
黑色的城市越野從人行道上開了出去,一下子撞斷了擋在停車場外面的欄桿。
這一帶的地圖,他已經(jīng)快要背下來了,妹妹住的正是一個名叫做金桂園的小區(qū)——那個好心的妹子還特地描述過,小區(qū)的范圍不算小,外面有白色的院墻。
然而,桂園路35號、37、39號,桂園路36號、40和42號他都見到過了,那么妹妹住的那個桂園路38號呢?到底上哪里去了?
此時此刻,大雨中的桂園路38號里——
依舊是那棟樓的漆黑六層,右手執(zhí)“盾”左手狼牙棍的江啟繪,正和一高一矮一男一女的兩個人打得難解難分。
那矮個子的瘦小女人,自然是老太婆付燕紅。稍微高個一點的兇狠男人,正是突然出現(xiàn)在樓道里的“表舅大叔”。
也就在幾分鐘之前,六樓卻并不是現(xiàn)在這個局面——
話說江啟繪自認于情于理,她都站在了正義光明的一方;而付燕紅一伙,顯然就是文學(xué)藝術(shù)作品中一貫描寫的那種反派人物了。
正邪勢不兩立有沒有?不你死我活不能罷休有沒有?現(xiàn)在是末世了啊!她可是有異能的人了!今日此刻還不伸張正義叫壞人就地伏法,更待何時有木有?
但是現(xiàn)實通常并不如想象一般美好。
因為本身就不是什么武林高手,雖然手里都拿著武器,江啟繪和付老太也沒什么高超的戰(zhàn)斗技巧。
兩個人打斗的過程無非是:我砍你一劍,你躲開了給我一棍子順手再來一耳刮子,然后我擋!你又一巴掌扇在了盾牌上……比劃來去也純粹是雨點大雷聲小的老婆打架,俗稱“打婆娘拳”。
江啟繪臨時凹造型弄出來的那把“劍”,咳咳……顯然雞肋了一點……那啥,確實是威力不如想象中那么厲害。
兩個人就那么互相砍砸了半天,也只是消耗了彼此的體力。
這尷尬的局面,還是由于未知的神秘原因,讓她們的力量增強了,反應(yīng)速度也加快。但兩個人在這兩方面,竟然不相什么上下。打了十幾個來回,人毛都沒沾上,簡直笨拙得不能再蠢。
支撐她們倆一直打下去的,恐怕是不論年齡,同樣身為女人,心里就會自然具備的那種,“微妙的不服輸?shù)木瘛薄?p>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不過,就在江啟繪和付燕紅乒鈴乓啷一頓有來有往,打得熱火朝天不分上下的時候,那個看起來挺敦厚的老實男人忽然從樓道里竄了出來,瞬間打破了這個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