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傳召思儒神君的消息一經(jīng)放出,大家便紛紛激動不已,一早就聚在一起共商八卦。誰知,外面討論得熱火朝天之時,被迫替他們討公道的天尊卻被思儒壓得半點好處沒撈著,早早就宣布拒不見客,獨自療傷去了。
這反轉(zhuǎn)的結(jié)局一傳出來,喜上眉梢的仙家們立馬安靜下來,看著思儒從天尊那安然無恙還帶著點得意洋洋的勁走出來,更是臉色大變,掩著臉朝思儒作揖苦笑后,便匆匆散了去,直后悔今兒出門沒看黃歷。
此后的好長一段時間,思儒的星宮都門可羅雀,經(jīng)此一事大家也都想明白了,比起去星宮上門討嫌,心中揣點不安算不了什么。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特別多何妨,好過去星宮。
倒是月老看見星宮門口終于沒人排隊了,甚是欣喜,便日日叨擾前去拜訪。
問的都是些小事,思儒倒是不勝其煩,在業(yè)務上的確可圈可點,跟月老也聊得不亦樂乎。旁人以為思儒改性了,殊不知只是因為月老也是個講究人罷了。如此一來二往,他倆竟成了忘年之交。
是日,月老帶著他珍藏已久的茶葉來到星宮,看著他這偌大的星宮卻只他一人,實在空落,不由說起:“思儒老弟,你這日日獨守空房,心中可曾寂寥?”
思儒手上一頓,愣了愣神:“您這問題倒是難住我了,我從未想過,也談不上有沒有過?!?p> 月老掐指一算,眼前這溫潤如玉的人兒竟已在此居住了上千年,這千年來他都獨來獨往,無人交談,無人說笑,他這脾性也就變得越來越孤僻。其實,這幾日相處下來,他深知他并非冷淡之人,只因有些潔癖重禮節(jié)又不知變通,才會遭人疏遠,落得孑身一人,可惜啊可惜。
“我只是覺著你并非淡漠之人,怕也不喜孤獨,若只因一些習慣癖好就遭人誤解,教老夫看著于心不忍哪?!?p> 思儒為月老斟上茶,笑道:“有勞仙上為小弟煩憂,小弟習慣了孤身一人,倒也沒覺得有什么,沒想到竟給仙上徒增煩惱了,是小弟的罪過?!?p> 月老還是覺得惋惜,他這年紀風華絕代的,卻只能跟他這糟老頭子聊天喝茶,實在可惜:“哪有什么罪過,只是我這老頭子瞎操心罷了!不過啊,老夫我倒是有個提議,你不妨考慮考慮?!?p> 思儒聽聞,悠然擱下茶盞,抬了抬眉:“哦?仙上不妨說說?!?p> “若要讓你改掉多年的習慣怕是很難,但你可以經(jīng)歷別人的人生,不必改變,只需體驗即可?!痹吕喜[著眼,笑起來滿臉的皺紋,卻是慈態(tài)可掬,“若到時,你仍未感受到變通的好處,回來繼續(xù)當你的神君便是。”
月老看到他微微皺起了眉,像是有些猶豫,許是擔心名聲之類,便繼續(xù)道:“你到了人間,化作的是別人,你不過是擁有他的記憶,他的經(jīng)歷皆由文禪天官編造出來,與你無關(guān),你只需做一場無損的夢,便能體驗一回別樣的人生,何妨之有?”說完,他便呷了口茶,把時間交由思儒。
思儒確實動了心,于他有益無損之事,他何不一試?心里有了答案,卻只是應道:“待我思量幾日?!?p> 月老笑了笑,知道他已動心,便不再多言。
幾日后,相傳人間慶康國的三皇子忽然改了性,備受皇帝寵愛,一躍登上了太子之位。
白水踏著狐步,走到悶悶不樂的郗子晴腳邊,抬起一張比她還苦的苦瓜臉望著她,正吃著郗雪瑤的干醋。
可郗子晴并沒有看懂他的臉色,繼續(xù)趴在桌子上,奶聲奶氣地道:“小白,你說阿瑤現(xiàn)在在干嘛呢,會不會很傷心啊,”自問自答,“肯定會的吧,明明是兩個那么要好的人,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ò姿犞粚ΣA蛩频暮傃鄣芍睦锇盗R:那個紙小姐怎么樣關(guān)我屁事!誰讓他們倆非要在本神面前秀恩愛的,活該?。?p> 他感覺自己又被冷落了,非常不高興,便張嘴咬了她一口,但又不舍得真咬下去,就只咬到了褲腳那一層。
郗子晴坐了起來,歪著頭費解地看著他,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啊,你是要阿晴行動起來對嗎?對哦,阿晴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彼此喜歡卻不能在一起!”說著,便干勁滿滿地跑了出去。
留下白水一人氣得又把房子拆了一遍:你是不是傻啊你,本神是讓你別管別人的閑事,你倒好,又跑了!簡直氣煞我也!
郗子晴拋下生氣拆房的白水,匆匆跑到郗雪瑤閨房門口,這才想起來,阿瑤大婚在即已被禁足,她伸長脖子想一探究竟,可愣是在門口轉(zhuǎn)了兩圈,也沒想出辦法來。
這時,郗雪瑤的貼身丫鬟從里面推門出來,見到她跟見到親人一般:“二小姐,三小姐她…”說到一半就哭了起來。
郗子晴一驚:“你先別哭,阿瑤她怎么樣了?”
“三小姐她每日以淚洗面,油鹽不進,人又消瘦了許多?!闭f著,哭得更厲害了。
豈料,話音剛落,郗子晴就拉著她往自個家跑。丫鬟不解,問了她一路,她卻一句話都不說,只拽著她到了門口,便撇下她,自個進屋翻找起來。
丫鬟耐著性子等了許久,見她還不出來,終于按捺不住準備進去,結(jié)果碰上郗子晴拿著塊帕子走了出來。她把帕子塞進丫鬟手中,讓她轉(zhuǎn)交給郗雪瑤。
丫鬟展開一看,上頭畫了好多小人畫,心想死馬當活馬醫(yī)吧,雖然看不懂,但說不準三小姐看得懂呢。
誰知,郗雪瑤見到這帕子時,也愣了許久,仔細琢磨了一天才猜出了大概意思。
不過在她那貼身丫鬟眼里,二小姐這手帕一到,三小姐還真就不哭了,為了解開二小姐的涂鴉,還吃了晚餐,所以在她看來,二小姐簡直就是神人!
郗雪瑤把涂鴉翻譯過來,在紙上寫下:“喜歡就要追,就像我喜歡吃包子,就會拿好多,喜歡小白就會抱著睡覺,你喜歡李默,就一定要摟在懷里?!彼钜槐檫@話,再看帕子上的涂鴉,不禁笑了起來,接下去翻譯,“我會扮成你上花轎,你就可以趁機去尋李默遠走高飛。”
寫到這,笑靨如花的郗雪瑤突然默了下來,怔怔地望著帕子出神,過了半晌兩行清淚竟又落了下來。
待在一邊的丫鬟被嚇了一跳,這又是笑又是哭的,怕不是瘋了?正尋思著要不要去叫大夫,卻見她又不哭了,換了張新紙,拿起毛筆斷斷續(xù)續(xù)地寫了起來。
郗雪瑤百感交集地寫完,小心翼翼地折疊起來,才猶猶豫豫地交給丫鬟讓她帶給郗子晴,說完又怕自己后悔,便擺擺手讓丫鬟快快離去。
郗子晴收到回信后急忙出了門,去找李默。誰知李默竟不在老地方賣餛飩面,問及周圍攤販,才知他私會回來的第二天就收了攤子一直沒再出現(xiàn)。
郗子晴攥著阿瑤的回信,急得原地踏步,左顧右盼之際,還是旁邊的大叔提點道:“李默已經(jīng)好久沒出來擺攤啦!你要想找他,就去他家吧,他家一時半會還搬不了?!?p> 她恍然大悟,道謝后急忙拔腿往他家跑去。敲了半天門,才從里邊傳來一個稚嫩的女聲:“來了?!?p> 大門一開,一個約莫十歲的小女孩從里面探出頭來,打量了眼著急忙慌的郗子晴,怯生生地問道:“你是誰?”
郗子晴往里探了探,看她小心謹慎的樣子,笑道:“阿晴不是壞人,阿晴想找李默,他在家嗎?”
看著她兩頰的嬰兒肥笑起來憨態(tài)可掬,不像壞人,小女孩才稍稍放松警惕,但一提到李默,她便又皺起眉來:“你找我哥哥做什么?”
郗子晴笑得更歡了:“原來他是你哥哥呀,那看來阿晴沒找錯地方!你可以幫忙叫他出來嗎?就說是關(guān)于阿瑤的事,要緊事。”
誰知,話音剛落,那小女孩竟二話不說砰地一下把門重重關(guān)上,忽而改了主意,把門打開,甩下一句:“回去告訴你那個什么阿瑤,我哥不想見她,讓她死了這條心吧!”然后徹底關(guān)上了門。
郗子晴被她這一系列動作給弄暈了,在門口眨眨眼愣了好久,才意識到李默一定是誤會了什么,便又敲起門來。這回里邊終于傳來像極李默的聲音,她趴在門上想聽個仔細,門卻突然開了,她一沒站穩(wěn)栽進了李默懷里,她后退兩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之前的那個小女孩氣得直跺腳,指著她尖聲斥道:“你們郗家都這么不要臉的嗎?光天化日之下就往男人懷里鉆!我還在這呢!”
郗子晴一驚,這女孩竟是個寵哥的,她也好想有個這樣的哥哥呀,不知為何腦海里竟冒出了那次小白走丟時替她出頭的霸氣男子,心想若有他在,她也就能肆意妄為了吧…
“你這女人怎么不說話?是不是被我說中了?”那女孩嘴皮子厲害得很,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樣,“我看你還是趕緊走吧,我哥才不會喜歡你這種不知羞恥的女人呢!”
“英子,別瞎說!你看看你,哪有一點讀書人的樣子?”李默的話把她的嘴堵了起來,也把郗子晴的神思拉了回來。
郗子晴憨笑道:“不礙事,她也是護你心切嘛,阿晴能理解。這里邊一定有什么誤會…”
那女孩尖牙利嘴,搶過話來:“我才沒有誤會你們呢!要不是你們郗家的人,我哥會落到這般田地嗎?”
“英子!”李默怒斥,她這才安靜下來。
郗子晴望著眼前的李默,才幾日不見,這個男子竟憔悴得這么厲害,眼窩深陷,容顏枯槁,整個人看起來沒精打采的,一下老了十歲似的,這模樣倒是跟阿瑤一模一樣。
“對了李默,阿瑤托阿晴給你送來這封信,她如今被禁足在家,沒法過來見你,但是,她跟你的心情是一樣的!你要相信她也相信你自己。”
說著,她掏出一塊帕子,上面是阿瑤嘔心瀝血寫下的相思之詩。李默本想拒絕,可一看見那塊帕子就呆住了。那是他們結(jié)緣的帕子,沒想到她珍藏至今,上面的情詩更是吐盡相思之苦,就連之前滿腹怨恨的英子都跟著哀傷起來。
郗子晴又掏出一封信,鄭重其事地交與他:“這個是阿晴想出來的辦法,阿瑤幫我翻譯了一遍。你放心,阿晴一定不會讓阿瑤嫁給那廝的!到時候你就帶著她遠走高飛,有多遠走多遠,知道嗎?”
李默讀完信中內(nèi)容,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一雙紅腫的眼睛里飽含淚水,全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半晌沒說出話來。
郗子晴見他要哭,連忙拉?。骸鞍⑶缰滥銈兌寂掳⑶绯鍪拢前⑶绮坏K事的,大不了就是被罵兩句禁閉兩天唄,從小到大阿晴闖禍都是這么過來的,阿娘不舍得傷我的,至于阿爹…阿爹應該也不會對我下重手…吧,總之你放心好了!嘿嘿~你若真要謝阿晴,就好好待阿瑤吧,阿瑤要是傷心了,阿晴第一個饒不了你!嘿嘿,去吧去吧,好好準備準備!”
說完,她便喜滋滋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