櫟州城西南,南山碧水派青龍大殿。
“云中老兒,你作何解釋!”此聲遒勁有力、不怒自威,如午夜驟雨將至,暗藏殺機。
說話之人乃青龍左前爪處一耄耋老人,鶴發(fā)怒顏,手指顫抖著指著大殿正中。他年齡雖大,卻看不到任何虛弱之處,反而如壯漢般精神抖擻。他的旁邊,恭恭敬敬地站在一名一執(zhí)杖老人,赫然便是三陽之首“杖仙翁”曲落。
而老人所指方向,竟是一具千瘡百孔的尸體。雖然看的出來經(jīng)過精心保存過,但畢竟時日已久,尸體已經(jīng)腐爛流膿,發(fā)出陣陣惡臭。而這尸體,便是三陽之一,“定擎天”何不為的尸體!
“解谷主,貴谷弟子在我南山境內(nèi)慘遭奸人所害,我等定會找出真兇,給谷主和谷中弟子一個滿意的交代!”龍首之處一白壽老人謙遜地說道。
這老人看似消瘦且憔悴,臉上布滿了深深的皺紋,一雙褐色眼睛深陷在眼窩里,雙目似有些朦朧無色,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若不是他坐在龍首之處,外人很難想象這老人竟是南山碧水派開派祖師,云中道人。
“哈哈哈!找出真兇....”解老人突然仰天狂笑,正在大殿眾人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突然放出一股極強的殺氣,冷冷地盯著云中道人說:“你少在這給老夫裝傻!”
“怎么!你想動手嗎!”青龍頸部有一年輕南山弟子不滿地說。
“哪里來的狗叫!”解老人冷哼一聲,看都沒看他一眼,那南山弟子胸口忽然一陣劇痛,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他捂住胸口,不可置信地看著解老人。
“放肆!”云中道人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精光,朝著那南山弟子怒斥一聲。那南山弟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任憑他怎么用力,也無法挪動自己的雙腳。但是,胸口的那陣劇痛卻緩緩消失了。
他這才明白云中道人剛剛救了自己一命。
“后生愚昧無知,還請谷主見諒?!痹浦械廊擞只謴?fù)了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哼!”解老人冷哼一聲,道:“玄天之試,你門下弟子無故殺害我谷中弟子,何門主前來討個說法,卻忽然被奸人所害。若不是正好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了馬背上,恐怕我連尸體都看不到了!你說,這是巧合嗎!”
“解老前輩,晚輩斗膽插嘴一句?!闭f話的,是那名跪倒在地的南山弟子身旁的一位女弟子。
“呵!狗又開始叫了??!”解老人冷笑一聲,但是這次并沒有動手。
那女弟子本來心中還有些忐忑,見解老人似乎并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就繼續(xù)說:“此次玄天大試接引之事,全由晚輩一人負責(zé)。我南山碧水派本來派去了三名接引人,可這三名接引人皆在大試當(dāng)天沒了音信。至今也還未回,恐怖兇多吉少了。這其中,定有誤會!”
“哈哈哈!誤會!好!好!好!”解老人勃然大怒,“林老弟,你來告訴他吧!”
眾人的目光落到青龍右前爪處的三名素青色長袍弟子,只見有兩名年齡稍大的長者與一桀驁的俊美少年,其中年齡較大的那位,右手竟然有六根手指!
這三人,赫然便是玄天宗宗主林嘯天、六尾孔雀花漸柏,與二少宗主林鶴!
林嘯天向云中道人行了個禮,低頭道:“據(jù)門下弟子與當(dāng)日在場的各門派弟子所言,殺害盤陽弟子的南山弟子,使的是碧海劍法,而且....”
說到著,他抬頭看了一眼云中道人,發(fā)現(xiàn)他正皺著眉看他,他繼續(xù)說:“據(jù)說那人,還使出了化簡為繁套路下的翻江倒海之式....”
“什么!”殿內(nèi)南山弟子聽到此言紛紛竊竊私語起來,云中道人更是愁眉緊鎖。
“你說,這不是不是誤會?。 苯饫先死湫Φ?。
“這....這不可能....”那女弟子不可置信地想要辯解。
“安靜!”云中道人輕輕地舉手示意地說,瞬間那群那群南山弟子就鴉雀無聲了。
云中道人繼續(xù)說:“這化簡為繁的套路,放眼整個南山碧水派,得此精髓者不過二十人。且事發(fā)當(dāng)日,皆在門派內(nèi)或修煉,或處事....”
“那只是你說的罷了!”解老人不耐煩地打斷了云中道人的話,“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林老弟!”
林嘯天點了點頭,朝著殿外喊道:“黃醫(yī)仙,請進!”
龍尾處的弟子紛紛讓開道,之前一鶴發(fā)童顏,看不住年齡的老者,帶著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緩緩走進。而那少年,正是林絕。
“他就是‘活人不死’醫(yī)仙黃果嗎?”人群中又是一陣嘩然。
林絕心情復(fù)雜地看了林嘯天一眼,卻發(fā)現(xiàn)林嘯天冷冷地轉(zhuǎn)過頭去,似乎不想看到他,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黃醫(yī)仙,請!”解老人恭恭敬敬地面朝黃果對著尸體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小兒!你隨我一起?!秉S果淡淡地對林絕說。
“是?!绷纸^禮貌地回應(yīng)道。
一盞茶的功夫之后,二人粗略地檢查完畢了。
“請問?”解老人謙遜地問。
黃果笑了笑,對林絕說:“小兒,你且說說?!?p> 林絕點了點頭,道:“何門主身上有多處內(nèi)傷外傷和毒傷,從傷口上看,他應(yīng)該受到了大量劍傷,以及被大量有毒暗器襲擊過。而且,他身上還有大量於傷,并非人力所致。不過,這都不是他死亡的原因,真正到底他死亡的,是從他胸口貫穿而過的箭傷!”
“據(jù)我推斷,何門主應(yīng)該是先與敵人交手,力戰(zhàn)不敵之后,便騎馬逃走。但中途又中埋伏,身中數(shù)道暗器箭傷,之后被人一箭貫穿胸膛而死。”
“什么!”人群又是一陣嘩然。
不過黃果并沒有關(guān)注驚訝的眾人,而是微笑著點了點頭,道:“小兒所言不錯,不過漏了一些關(guān)鍵的東西?!?p> 一瞬之間,人群又變得安靜了。
黃果道:“何門主身上的劍傷并非普通劍傷,而是有著深厚內(nèi)力的劍傷。能敵過‘定擎天’的人,想必并非泛泛之輩。并且,我剛才去查看了那匹馬,馬上傷痕卻甚少。也就是說,何門主自知大限已至,所以在臨終前用自己的性命護住馬兒。他為什么要護住馬兒呢?仔細尋找之后,我在馬鬃下發(fā)現(xiàn)了一個“山”字。再加上如此埋伏規(guī)模,定不是一人所為。”
“醫(yī)仙這話的意思是,這是我們南山碧水派所為?”云中道人冷冷地說。
“哈哈哈!”黃果大笑,“老朽只是從尸體上得出了應(yīng)有的結(jié)論而已。小兒,我們走吧?!?p> 說罷便引著林絕出門了。林嘯天看著林絕的背影,不覺陷入了沉思。
“云中老兒!你還有什么要狡辯的!”解老人拍桌怒起。
頃刻間,青龍殿的氛圍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