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原諒
徐海軍說道:“李老師,古人云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能暫時拋開老師這個身份,別總是教訓我,跟我好好聊聊嗎?”
李老師問道:“為什么不跟你爸聊?”
徐海軍嘆了口氣,答道:“我爸只關(guān)心我小號能考到幾級,能保送去哪所大學,他要知道我早戀,肯定得打我,沒準還得跑來學校找娜娜的麻煩,那我就真麻煩了?!?p> 李老師又扇了他后腦勺一下,斥道:“你還真敢承認你早戀啊,知不知道出了這種事,學校是會找家長的?”
徐海軍說道:“我這不就是跟你說嘛,我又沒跟別人說?!?p> 李老師斥道:“還用說?你當別人都是瞎子吶?誰看不見你成天往顧林娜身邊湊?知道為什么沒人說你嗎?”
徐海軍答道:“因為我是臺柱子?!?p> 李老師斥道:“就憑你一個人?”
徐海軍低著頭答道:“娜娜更是后來者居上?!?p> 李老師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說說吧,昨天為什么像變了個人一樣,一整天都不理人家?”
徐海軍詳細地把前因后果說了一遍。
李老師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不了解顧林娜的家世背景,但能讓校長親自給我打電話請假,人家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要真能跟人家走到一起,沒準還真是攀了高枝兒了?!?p> 徐海軍皺眉,李老師又說道:“面子是很重要,但你得搞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面子。人家管著你學習,管著你練功,這說明人家希望你能變得更好,或者直白一點說,人家希望將來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你能夠配得上人家,不會被人家的父母輕視?!?p> 徐海軍把眉頭皺得更緊,說道:“那她心里還就是覺得我配不上她?!?p> 李老師說道:“這有什么不對嗎?人家的家庭條件,個人條件都在那兒擺著。至少人家是給了你一個機會,不像對劉東那樣,直接就轉(zhuǎn)學走了,連機會都沒有?!?p> 徐海軍愕然問道:“這事兒你都知道了?”
李老師笑了笑,答道:“這件事在XX高中鬧得沸沸揚揚,前段時間我跟老張喝酒的時候,他跟我說的?!?p> 徐海軍眼神慌張地問道:“那我這回是不是完了?”
李老師搖了搖頭,答道:“這我就說不好了,不過我得提醒你,很多事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果過完年,人家又轉(zhuǎn)學走了,你就不要再想了,不要像劉東那樣,人也沒了,狀態(tài)也沒了,兩頭沒著落。如果人家不走,那就說明你還有機會,你以后千萬別再干這種蠢事了?!?p> 徐海軍皺著眉頭低下了頭。
李老師又說道:“還有,記住你第一次獨奏時我跟你說的話,想出風頭就別怕人說,怕人說就別想著出風頭。上臺表演是這樣,跟人相處也是這樣,其實人這一輩子,很多事都是這樣,甘蔗沒有兩頭甜,你只能啃甜的那頭,能吃上才是本事,才真的有面子,要是連吃都吃不上,就像劉東那樣,你還有什么面子可說?”
整個春節(jié),顧林娜都沒個完整的笑模樣,也不出去玩,總是站在別墅二樓的陽臺上,一遍一遍地吹著梁祝的開篇章節(jié)。
母親憂心忡忡地跟父親說:“這已經(jīng)不是情竇初開了,這是要魔怔了?!?p> 父親反倒灑脫地說道:“年輕人嘛,不經(jīng)歷痛苦,怎么能成長吶?!?p> 母親嘆了口氣,心疼地說道:“這才剛滿十八歲,就要糾結(jié)感情問題,咱們是不是把她教得太早熟了?”
父親答道:“總比傻乎乎的強,人還是應該精明一些,至少不會吃大虧。況且多經(jīng)歷一些事也沒壞處,只要善加引導,經(jīng)歷就會轉(zhuǎn)化為經(jīng)驗?!?p> 母親嘆了口氣,站起身上樓了。
顧林娜坐在桌前擦拭著長笛,母親走到她身邊,撫上她的肩頭,溫柔地說道:“你心思太重了,只是鬧了點矛盾,何必這么傷春悲秋吶?”
顧林娜爭辯道:“我沒有。”
母親微笑著說道:“還嘴硬,說好是來度假的,你都不出門,天天吹笛子?!?p> 顧林娜嗔道:“我練功也有錯?。俊?p> 母親說道:“練功就應該整篇演奏,哪有只吹一個章節(jié)的?那能算練功嗎?長音和技巧部分都沒有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復初見的篇章?!?p> 顧林娜嘟著嘴沉默,母親俯下身,在她臉頰上親吻了一下,溫柔地說道:“寶貝,人生若只如初見,那只是一種美好的愿景,實際上任何人與事都不可能只如初見,過分的憧憬美好就會成為苛求,再怎么優(yōu)秀的人,也難免會有短板,真正的美好不是只如初見,而是淚雨霖鈴終不怨?!?p> 顧林娜答道:“我沒有?!?p> 母親微笑著問道:“沒有什么?”
顧林娜搖了搖頭,答道:“沒什么,心煩,不想說。”
母親又親吻了她一下,微笑著說道:“好吧,那你就先煩著吧,我不打擾你了?!?p> 這個春節(jié),徐海軍吃不好睡不好,心里慌得像著火,時不時還疼得像油煎,也不跟楊波和徐兆贏出去玩,每天都跑到學校的排練室去練功,一練就是一天。
起初楊波和徐兆贏還跟著,但徐海軍對兩人愛搭不理,跟了兩回,兩人覺得沒趣,也覺得有愧,就不再跟著了。
初十早晨八點半,顧林娜走進了校門,離著排練室還有一段距離,就聽見了小號的長音,顧林娜眼中有了笑意,加快了腳步。
推開門的那一刻,徐海軍愣了一下,然后不及放下小號,就向她沖了過來。
顧林娜避無可避地被他抱住,嗔道:“臭流氓!松開!”
徐海軍看著她的眼睛,誠懇地說道:“娜娜,我錯了,我整個春節(jié)都在學校練功,一天都沒有閑過?!?p> 顧林娜嗔道:“關(guān)我什么事?松開!再不松開我就喊人了!”
徐海軍央求道:“原諒我吧,我保證下不為例?!?p> 顧林娜瞪眼嗔道:“立刻!馬上!放手!否則我明天就轉(zhuǎn)學!”
徐海軍連忙放開她,退了一步。
顧林娜白了他一眼,走向放樂器的臺子邊,把長短笛放在小號箱旁邊,然后取出長笛,轉(zhuǎn)回身又白了徐海軍一眼,走向自己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