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暗衛(wèi)之曄（2）
蒯越使得是短劍，師承自家絕學(xué)《長袖舞》，這是一種袖中劍法。荊州江湖人常言：“荊州七劍，襄陽蒯氏最為難防，長袖舞，袖中劍，舉止投足！”
意思是說，荊州七大劍派，蒯氏的《長袖舞》在舉止投足之間便能殺人，最難提防。
此時班化最能體會。漆黑的雪夜中，蒯越手中的短劍神出鬼沒。班化甚至難以分辨蒯越的劍在左手還是右手。兩人交鋒不到十個回合，班化手腳就有四五處被短劍割傷。
這是蒯越留手的結(jié)果，畢竟暗衛(wèi)沒想要班化的命。
另一邊陳末火力全開，他舍棄《猛虎七殺拳》中回、擋的防御式，一股腦貫徹沖、勾、拍、撲、震的攻擊式。竇輔每每拍他一掌，反過來也要中他一拳。
竇輔起了火氣，索性不再做任何閃避，正面與陳末對拼，兩人拳拳到肉，打得雪霧彌漫。若是有人在一旁觀戰(zhàn)，此刻已經(jīng)很難看清他們的身影。
拳腳這邊勢均力敵，刀劍那頭蒯越大占上風(fēng)，不多時班化落敗，丟了佩刀。蒯越劍指班化?！俺凶專 ?p> 班化心中是不服的。第一，他善用槍槊斧鉞等長兵，手上沒有稱手的兵刃。第二，在黑夜中比斗蒯越的劍法明顯占了大優(yōu)勢。
同時班化也明白，真正的戰(zhàn)斗不會因為你沒睡好，沒吃飽，沒好的兵刃，沒大小合適的靴子而饒你性命。這世上從沒有什么公平對等，有的只是成王敗寇。
陳末看到班化落敗，明白走脫無望。他想，暗衛(wèi)給竇輔與蒯越的任務(wù)一定不是滅口，不然早在絆馬索攔下他們的時候，竇輔等人就可以在暗中實施射殺，沒必要在天寒地凍的大雪夜比試拳腳。
陳末雖然在京師惹了麻煩，但處理還算妥當(dāng)，沒有連累到暗衛(wèi)，回去只要說清楚，應(yīng)當(dāng)無事。班化被逐出暗衛(wèi)，又潛逃出去，若是被抓回去一定沒有好的下場。況且《太平道術(shù)》要盡快送給張角，不然張角認(rèn)為陳末攜寶潛逃，再派太平道的人追殺就麻煩了。
須臾間，陳末打定了主意。他與竇輔硬拼一記，借力后退到班化身旁，然后脫下身上那件藏有道書的青色道袍，隨手拋到班化腳下，說道：“暗衛(wèi)之曄不過如此，打了半天還不如我晨練來得酣暢淋漓。不如你們兩個一起上吧。”
竇輔輕笑。“你不用激我，不就是想趁機(jī)放走班化嗎？行，我倒是要瞧瞧，在我們的圍攻下你能撐多久！”
班化從陳末把青色道袍拋給他的那一刻就明白，這是讓他帶著道書先走。
“不可！”
“我在名義上依舊是暗衛(wèi)影部眾的一員，只要你能逃出去，他們就不敢對我怎么樣，怕就怕我們雙雙落網(wǎng)，任人宰割?！标惸┬÷曊f道。
竇輔耳尖，聞言笑道：“有道理。”
陳末冷哼一聲，也不藏著掖著，高聲說道：“況且暗衛(wèi)之人殘害同僚是什么罪，我想曄主比我們更清楚?！?p> “有恃無恐的家伙！”竇輔冷笑。
陳末不再廢話，猛虎般撲向蒯越，直覺告訴他，這個人比竇輔更好“對付”。蒯越提劍迎擊，想要逼退陳末，沒想到陳末空門大開，直挺挺往他劍鋒上撞。
危急時刻，蒯越想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冰天雪地在外面蹲守了半夜可不是為了帶一具尸體回去，當(dāng)下撤劍。
陳末知道自己賭對了，一頭撞在蒯越身上。兩人一起翻滾到雪地里。
班化明白優(yōu)柔寡斷只會喪失良機(jī)，當(dāng)即抓起青色道袍轉(zhuǎn)身狂奔。他跨上坐騎，猛然一踢馬臀。駿馬吃痛，奮蹄狂奔，下一刻消失在夜幕中。
竇輔看都沒看班化一眼，因為此行的目標(biāo)從來只有陳末一人。
陳末與蒯越在雪地里過了數(shù)招，各自分開。蒯越摔掉了斗笠，裘衣上沾滿了積雪，一縷發(fā)絲從前額垂下，顯得有些狼狽。陳末得空看清他的面龐。
蒯越與陳末年紀(jì)相仿，一雙銳利的眼睛黑白分明，刻意蓄起的短胡茬平添了一份江湖劍客的氣息。
“異度兄，別為難自己，沒必要束手束腳。陳末是殺不得，可沒說傷不得?！备]輔說道，“況且從潁陰縣獄越獄出來，受點傷再正常不過了。”
說完，他一拳從陳末背后打來。同時蒯越從正門攻來。陳末一掌撥開蒯越的拳頭，再想回身擋住竇輔的攻擊，可時間上根本來不及，竇輔這一拳直中他的后心。
陳末感到喉嚨一甜，往前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不等他站穩(wěn)，竇輔與蒯越一左一右雷霆出擊。陳末極力招架，但雙拳難敵四手，三招往往只能化解一招，身體頻頻中拳。
少頃，陳末又挨了竇輔一掌，一口鮮血吐出，委頓在地。他感到頭昏目眩，垂首大口喘息。這時又一掌劈來，他艱難地舉臂架擋，手抬起到半途，那一掌已經(jīng)劈砍在脖頸之上。
陳末感到一陣刺痛，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竇輔看著暈厥的陳末，說道：“你心心念念的陳末也不過如此嘛?！?p> 不知過了多久，陳末感到一個溫?zé)釢駶櫟臇|西在臉上滑來滑去，覺得有點疼又覺得很舒服，緩緩睜開眼睛一看，只見雪神正伏在他身上，用舌頭舔他的臉。
陳末趕忙推開它的虎頭，心中暗自慶幸，還好雪神通人性，懂得掌握力道，不然他不得少層皮！
“醒啦?！币粋€清脆的女聲傳來。
陳末心頭一緊，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久違了李影。他抬頭望去，只見李影荊釵布裙，俏生生地站在面前。
“影主。”陳末起身一把抱住李影。忽然意識到不對，李影不是班化，雖然交情深，但她畢竟是女子?。〕弥钣斑€沒回過味來，趕忙放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