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加萊炮臺（2）
要塞司令安托萬·德·維爾福中校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高個子。對于約瑟夫的來訪，他顯得很高興。
“啊，波拿巴先生，我還以為您還要幾天才能過來呢。”維爾福司令官道，“沒想到您來得這樣快。嗯，您需要休息一下嗎？”
“謝謝，不過不需要?！奔s瑟夫說，“事實上我昨天晚上就到了。只是到達(dá)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所以我就在旅館里休息了一晚上。因此，我并不需要更多的休息了。”
“年輕就是令人羨慕呀。”維爾福司令官笑道，“我當(dāng)年和你這么大的時候，也是無論怎么忙，都不覺得累的。既然你不需要休息，那么擴建炮臺的相關(guān)工作，我們就可以開始了。嗯，西塞上尉，你先帶著波拿巴先生去安頓下來，然后帶他到圖書室去查閱相關(guān)資料，并帶著他實地考察。啊，波拿巴先生，您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可以直接對西塞說?！?p> “多謝您的關(guān)照。”約瑟夫回答道。
從小樓中出來，西塞便問道：“波拿巴先生，您的行李放在哪里？”
“還在旅館中呢?！奔s瑟夫回答道。
“哪個旅館？”西塞道，“我可以派兩個人把您的行李拿過來。嗯，我們就安排您住在那邊的軍官宿舍里。這里的條件沒法和巴黎比，只能委屈您一下了?！?p> “是一家叫做‘克勞德旅館’的小旅館?！奔s瑟夫回答道，“另外，您叫我約瑟夫就行了?！?p> “啊，‘克勞德旅館’？”西塞笑了起來，“約瑟夫，你一定是看它距離港口近，而且外面看上去還不錯，價格也實惠才住在那里的吧？嗯，你昨天晚上一定沒睡好。他們旅館的床鋪上得臭蟲可是出了名的多！”似乎怕約瑟夫覺得自己在嘲笑他，西塞又加上了一句：“嗯，我以前也上過他們的當(dāng)。那個老板克勞德是個有本事的家伙，只是他的心思完全沒放在如何經(jīng)營旅館上。嗯，我先帶你去軍官宿舍看看吧……”
要說加萊要塞的軍官宿舍其實條件比巴黎軍官學(xué)校的教師宿舍還要稍微好一點，畢竟這里的地皮和其他東西的價格都要比巴黎便宜不少。
安頓好了之后，便已經(jīng)是中午時分了。西塞便帶著約瑟夫去軍官食堂用吃午飯。加萊靠海，各種魚類要比巴黎豐富得多，也便宜得多。
“要我說，你們的生活比巴黎好多了。我們在巴黎拿到的錢和你們沒什么區(qū)別，但是巴黎的物價卻比這里貴了太多。”約瑟夫?qū)⒁粔K魚肉塞進(jìn)嘴巴里，含含糊糊地說。
“但是巴黎畢竟是巴黎呀?！蔽魅麉s說，“巴黎的物價的確更貴，但是這里的多數(shù)人還是更愿意去巴黎的。嗯，外省的這些地方，實際上更適合養(yǎng)老，但并不是特別適合年輕人，年輕人要想有所成就，還是應(yīng)該去巴黎。如果我能去巴黎，我寧可忍受更高的物價。如果只是為了錢，去海外錢更多呢。只不過向我們這種沒什么門路的人來說，要去巴黎可不容易?！?p> 的確，巴黎有更多的機會，對于有野心的人來說，巴黎是任何外省城市都無法媲美的。
“也許，嗯，西塞，你是炮兵上尉吧？”約瑟夫突然道。
“是的？怎么了？”西塞問道。
“關(guān)于炮臺的一些事情，我還要請教一下你，畢竟我只是個學(xué)數(shù)學(xué)的，有關(guān)大炮的事情，很多地方我并不是很清楚?！奔s瑟夫解釋道。
“哦，我還以為你知道什么門路，可以幫我到巴黎去呢?！蔽魅_玩笑道。
“嗯，就我所知，巴黎軍官學(xué)校其實一直缺乏一位海洋專家。如果你能夠勝任的話……”約瑟夫也帶著開玩笑的意思道。
“見鬼，我暈船！”西塞道，“就沒有別的地方缺人嗎？”
“暫時沒聽說?！奔s瑟夫搖搖頭道，“你不是海軍嗎？怎么會暈船？”
西塞的臉微微一紅：“海軍……海軍又不是都要坐船的，守港口炮臺的也是海軍。我在港口炮臺服役，又不用上船。我的炮術(shù)很好的，你在整個海軍里面都找不出幾個比我更好的炮手。如果不是因為暈船……話說，你們學(xué)校就不需要炮術(shù)教官嗎？”
“這個暫時真沒聽說。”約瑟夫道，“而且你也知道，就算有需要，這個位置也多半也會挑選一位陸軍軍官?！?p> 和海對面的英國不一樣，法國一直以來都是所謂的陸權(quán)國家。在法國軍隊中，陸軍的地位和影響力都是要超過海軍的。
“這樣呀。”西塞有點失望，不過他還是說，“約瑟夫，你在巴黎，知道的消息多，要是知道了什么門路，還希望你能記得我?！?p> “我肯定記得的?！奔s瑟夫說道。
約瑟夫的回答不全是客套，他也需要在海軍拉一點關(guān)系。未來的幾年中，法國北部的收成一直都不太好，但是法國南部其實并不缺糧食，只是因為此時的法國，依舊是一個封建國家，國內(nèi)關(guān)卡林立，人為地導(dǎo)致商品運輸成本上升。如果能走通海軍的關(guān)系，直接從南方弄到糧食，然后用海軍的軍艦運到北方港口，就能有不少的收益。若是直接從海對面的英國走私，收益甚至?xí)摺?p> “其實加萊也是個好地方，這里是北方最重要的港口之一了。經(jīng)濟(jì)上也會有很多機會的?！奔s瑟夫又道，“你在這里，其實也有很多機會的。說不定，我有事情也需要你幫忙呢?？傊覀兪桥笥?，將來如果有機會，一定要互相幫助，你說是不是？”
“你說得對。那就一言為定了?！蔽魅?。
此后的幾天里，約瑟夫又和設(shè)計師米歇爾就翻新炮臺的計劃進(jìn)行了討論。作為炮臺上的炮兵的指揮官，西塞也參與其中。
“炮臺的第一要求就是要能控制船只進(jìn)出港口的航道。我們?nèi)缃竦倪@座炮臺，還不足以控制整個航道。所以我們計劃在這個位置，新建一座炮臺，這樣兩座炮臺配合，出入港口的航道就都能控制住了……”米歇爾指著圖紙介紹道。
“這個位置應(yīng)該是不錯的?！奔s瑟夫看了看圖紙道，“有什么需要我來計算的嗎？”
“主要是火炮彈道的一些數(shù)據(jù)。還有整個的要塞的具體設(shè)計上都有不少需要您的意見?！泵仔獱柣卮鸬?。
“可惜現(xiàn)有的火炮，而且這附近缺乏合適的高地，導(dǎo)致我們的大炮射程太近，雖然勉強能掩護(hù)航道，但是卻遠(yuǎn)遠(yuǎn)不足以掩護(hù)艦隊出港展開隊形。萬一艦隊對堵在港口中了，還是沒辦法出港戰(zhàn)斗?！奔s瑟夫又道。
海軍作戰(zhàn)是需要首先排好隊形的。這樣才便于發(fā)揮火力進(jìn)行機動，而不至于一會兒自己人擋住了自己人的射界，一會兒自己的軍艦在機動的時候撞在了一起。軍港中的空間有限，艦隊肯定是無法在港口內(nèi)完成編隊的。要完成編隊，就必須先把船開到港口外的寬闊海域去。而一旦敵方艦隊搶先堵住了港口的入口，他們自然不會允許港內(nèi)的軍艦開出港口再編好編隊?？隙〞弥龈鄣呐炾犨€沒來得及編好隊伍，就向它們發(fā)起攻擊。如果港口炮臺的火炮的射程足夠遠(yuǎn)，那就有可能為艦隊出港編隊提供保護(hù)。
要做到這一點，一般來說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在炮臺上安裝巨炮。炮臺相比軍艦的一大優(yōu)勢就在于承載能力。炮臺建造在堅實的大地上，不用擔(dān)心會被大炮壓沉，所以，上面完全可以安放比軍艦上大得多的巨炮。而更大的大炮總是更容易擁有更大的射程。
不過這種做法也有問題。第一是巨炮生產(chǎn)成本太高。而來則是巨炮的射速太低，比如土耳其人的烏爾班大炮，每天最多才能開七炮。當(dāng)然，那是十五世紀(jì)的東西了，但是現(xiàn)在的巨炮，在射速上的提高依舊相當(dāng)有限。這樣慢的射速，是不足以完成掩護(hù)艦隊展開的任務(wù)的。
第二種方法就是將火炮架設(shè)在盡可能高的位置上。這樣就能顯著的增加火炮的射程。再考慮到炮臺上的大炮位置穩(wěn)定，不像船上的那些炮會隨著船只亂晃，（艦炮因為晃動，只要目標(biāo)距離稍微遠(yuǎn)一點，炮彈就不知道會飛到哪里去了）所以有效射程天然的就會更大。這樣一來，就能給港口中的軍艦提供一個展開隊形的空間了。
但加萊的港口附近卻沒有位置正好的天然的高地。如果要達(dá)到這樣的效果，就必須靠人工堆土，以人工方式堆起一座高地。這就需要消耗更多的人力物力，或者得更直白一點就是：需要花更多的錢。
“海軍認(rèn)為加萊港內(nèi)不會有什么需要排戰(zhàn)列線的艦隊的。所以炮臺只需要能保證封鎖航道，阻止敵軍攻擊港口就夠了?！痹O(shè)計師米歇爾回答道，“畢竟加萊不是土倫。這里最多也就會有一兩條巡防艦而已。加萊主要還是商業(yè)港口，商船什么的，可不需要排戰(zhàn)列線。你看對面的多佛，那里天然的有高地，建造炮臺要比這邊方便得多，但即使如此，英國人在那里也沒放幾條軍艦?！?p> 因為新建的炮臺規(guī)模有限，所以整個工程的難度也相對較低。這對于初次涉及這類事情的約瑟夫來說，其實也不是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