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聽到警車的聲音嗎?我們沒時間玩了,柏里曼?!北O(jiān)視者雖然嘴里這么說,但是他握槍的手微微抬起了一公分。
“你再動一下我就會把你的喉嚨割破?!?p> 監(jiān)視者把嘴里棒棒糖的棍子吐到地上,他輕聲地說,“大家和諧一點不好嗎?”
身后的人沒有說話,只是把他的槍給奪走了,脖子下的刀挪開的同時,這把槍就抵在他的后腦勺上。
“你是誰?羅森到底在哪?”
“哈哈哈哈!”監(jiān)視者忽然笑了起來,仿佛對方在說一個笑話。
“你笑什么?”
“哈哈哈!”
柏里曼抓著他的腦袋,猛地撞在墻上,他的連衣帽子落了下來,露出了一頭銀發(fā)。
他回過頭來看著柏里曼,他的皮膚就像只在夜晚覓食的吸血鬼一樣蒼白,尖尖的鼻翼下,流出了血液,他的食指抹上鼻血,像是嬰兒喝奶一樣,吸吮著沾血的指頭。
看到他的樣子后,柏里曼感到似乎被一道閃電劈中一樣,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監(jiān)視者的這張臉他太熟悉了。
他竟然是柏里曼從小玩到大的伙伴——羅森!
“你……你……你是……羅森嗎?”柏里曼說,他手上的槍抖到快要掉下來。
他長得和羅森太像了,除了一頭銀發(fā)和這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柏里曼實在無法相信,那個流著鼻涕曾稱他為大哥的跟屁蟲,居然和眼前的人是同一個人。
“嗯……”監(jiān)視者歪著脖子想了想,“也算是吧。”
“怎……怎么回事?你去哪了羅森?我找了你好久?!卑乩锫畔铝藰專瑔?。
他只是笑了笑,并沒有回答問題,
“你為什么要監(jiān)視我?還有你的眼睛,我曾拿去鑒定,那的確是你的眼睛,可你現(xiàn)在兩只眼睛都好好的?!?p> “你是說這個?”他當著柏里曼的面,把手指扣進他的左眼中,把整只眼球給扣了出來,沒有血液,也沒有任何痛苦。
他把眼球拋了又接住,不斷地玩耍著,左眼眶內只剩一個洞,他的確失去了眼球,只不過不是手上的塑料玩具。
“這……這到底怎么回事?”柏里曼腦子一片空白。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直認為的綁架犯兼監(jiān)視者,就是被綁架的羅森。
“看來你挺喜歡這個禮物的,下次我再送你一個,正好湊成一對。”他把玩具眼球塞回左眼中。
警笛聲越來越大,似乎警車就停在了倉庫門外。
“你是一個很有趣的人,我們下次在玩吧!”他抬起腿搭在了窗臺上。
“等等!”柏里曼伸出手摁住了他的肩膀,“請告訴我怎么回事?羅森!”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到時候再說也不遲。還有……”他笑著說,“我叫鬣狗,不叫羅森?!闭f完他就跳下了窗戶。
鬣狗?這又是什么情況?柏里曼愣了一會,才發(fā)現(xiàn)鬣狗已經跳出了窗外,他連忙把頭伸出窗外看去。
鬣狗轉了個彎,跑進一條巷子里。
“等等我羅森!”柏里曼也跳出窗外,追了過去,但轉過這個彎時已經找不到鬣狗了。
……
柏里曼躺在床上,他點燃一根煙抽起來,從下午回到家到現(xiàn)在,他已經抽了整整一包煙,床頭柜上的煙灰缸已經積滿了煙頭。
他直勾勾地望著天花板出神,羅森到底怎么了?為什么他的樣子那么奇怪?他到底去了哪里?為什么他要一直監(jiān)視著我?
這些問題就像一根棍子在攪著他的腦袋,他感到十分煩躁,注意力無法集中起來,就在他抽完第三根煙后,決定喝點酒來理清思路。
目前可以確認的是那個自稱鬣狗的人就是羅森沒錯,和他從小玩到大的柏里曼可不會認不出他。
既然他是羅森,那么在他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說很快就會再見面,或許我該耐心地等待,答案他自然會告訴我。
柏里曼嘆了口氣,把杯里的啤酒一口喝完。
忽然,桌上的手機一震,屏幕彈出來一條信息:
哼!今天在倉庫里發(fā)生了什么你還沒告訴我呢!
這是梅琳發(fā)來的信息。
“明天。”柏里曼給她回了短信后,就把手機放在了一旁。
然而梅琳給他秒回了五條信息,其中有三條都是在罵他的,只不過他根本沒有看到。
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令他十分疲憊,他什么也不愿意去想,躺在床上后,很快就睡著了。
他做夢了。
他夢到自己來到一個空白的空間里,頭頂是白色的,腳下是白色的,周圍全是白色的。
除了蒼白之外,完全沒有一點其他的色彩。
他在這個白色的世界行走著,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現(xiàn)一個小黑點,與白色空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柏里曼朝著這個黑點走去,黑點慢慢擴大,直到他看清這黑點原來是一扇門。
他好奇地走到這扇門前,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有門的一半高。
這是一個厚重的拱形門,似乎是某個貴族宅邸的大門,由中間朝里推開,門中央雕著復古式的紅色花紋,莊嚴而神秘。
門孤零零地立在這里,沒有墻。
柏里曼繞著門走到后面,以為后面會有什么,但看到的只是門的背面。
柏里曼伸出手貼在門上,手掌撫摸著這如同血管一樣的紋路,他能感受到從中傳來的古老力量。
這時,柏里曼看到,門框上睜開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這只眼睛俯視著他,眼里滿是血絲。
它是噩夢之眼!
柏里曼被嚇了一跳,他連連退了好幾步,噩夢之眼是活的嗎?他心想。
他往左邊挪了一步,發(fā)現(xiàn)眼球上漆黑的眼珠也朝著他看去。
這讓柏里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往后退了退與門保持著距離。
噩夢之眼閉上了,它消失在門上,當柏里曼靠近時,它又睜開眼盯著柏里曼,仿佛在警告著他不要接近。
“門后面是什么你知道嗎?”柏里曼對著噩夢之眼說。
噩夢之眼沒有回答,他卻覺得自己是瘋了,居然嘗試著和一只眼睛交流。
他走到門前,輕輕地把門推開一條縫,一道紫色的光芒從門后溢了出來,把中央的花紋給一分為二。
噩夢之眼俯視著柏里曼,似乎在嘲笑著他。
“你以為我不敢把門推開嗎?”柏里曼來了勁,說:“我不但要推開還要進去?!?p> 說完,他使勁把門給推開,紫色的光芒越來越亮,很快就把他給吞沒了。
……
柏里曼從床上醒來,他還以為推開門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呢,原來只是個夢。
他起床去撒了泡尿,正想去喝點水,他發(fā)現(xiàn)墻上掛著的時鐘不動了。
他看著房間里的每一樣物品都還在原來的位置上,只不過他感到這里的空氣變得渾濁了,眼前的景象如同上了冷色調的濾鏡。
原本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的家里,開始變得陌生,他有種錯覺,這里不是自己的房間。
窗外吹來一陣冷風,把窗簾給吹開,涌進了房間里。
難道是……柏里曼臉色一變,他跑到房門前,推開。
門外不是熟悉的公寓走廊,而是一片夜空下的草坪。
我在哪?
他走出了房間,來到這片草坪上,茫然地看著四周。
草地并不大,和足球場差不多,它漂浮在這個空間里。
這里的夜風很冷,它撫動著每一根草,在這片蒼涼的草地上吹著。
周圍的一切是那么的虛假,卻又那么的真實。
草是來自地獄的幽綠,被人修剪過一樣整整齊齊地蓋過腳踝,隨著風吹時的擺動不斷地摩擦你的腳,像是有誰用著長長的指甲撓著你。
柏里曼走到草坪的邊緣,他往下看。
下面只有一片黑暗。
難道我還在做夢?他心想著。
草坪的另一邊有一座破舊的吊橋,它是最古老的那一種,只用繩子和一塊塊的木板編成的,它在風中搖曳著,隨時都有掉下去的危險。
吊橋從草坪邊緣一直朝著遠處延生,它像一條長長的火車軌道??床坏奖M頭。
他來到吊橋邊上,他發(fā)現(xiàn)橋上落腳的木板只有一厘米左右的厚度,就像跆拳道表演使用的木板道具一樣薄,他可不想踩上去的時候像他們一樣輕易就弄斷。
眼下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他鼓起勇氣,踏上了這座橋,雙手抓著兩邊的扶繩試探地前進。
好在木板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他也就稍稍安了一點心而已。不過兩根木板之間的距離有點長,要跨開步子才能夠得著,從遠處看起來,他就像個顫顫巍巍的老人在橋上練劈叉。
兩根木板的間隙足夠大到讓整個人掉下去,從間隙往橋下看。
深淵中,風在向他召喚。
他后悔走上了這座吊橋,因為風越來越大了,整個吊橋如同一條蛇在蜿蜒著爬行,而他就是蛇身上的一只螞蟻。
越走到吊橋的中央,搖晃也就越強烈,因此通過搖晃的強度可以判斷還有多遠的距離才到對岸。
終于,柏里曼走過了橋,來到了對岸。
一踏上這里,他就感到了這里的死寂。
一顆顆枯死的樹殘喘立在這片林子中,它們像個即將去世的老人,樹上沒有一片葉子,只剩下縱橫交錯的枝丫,在微風中搖擺著。
一條蜿蜒小路穿過這片林子,通往著前方一處典雅的林中小屋。
柏里曼走在這條小路上,一步也沒有遲緩。
他不是一個封建迷信的人,至少沒有調查失蹤案之前,他還是。
但他遇到了那些無法用常理解釋的事情:離奇失蹤的人、灰慕海島的詛咒、愛吃人腦的怪物之后,他的信念開始一點點動搖了。
原本他只要聽到別人說什么外星人、穿越時空、妖魔鬼怪這些事,他就覺得別人是個迷信的傻子。
然而,接下來他遇到了一件事,這也是他至今為止遇到的最為離譜荒謬的事。
這件事把他最后的信念給擊垮。
他走到了小路的盡頭,這里立著一塊標語牌。
標語牌是木質的,被人用錘子敲進土壤中。
標語牌上寫著:
歡迎來到維倫!
第一卷入夢,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