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李垣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

　　一路無話，這一日二人來到一個大鎮(zhèn)，喚做石塔鎮(zhèn)。

　　皆因早年間黃河決堤，將此地淹沒，洪水退去后，此地留下一座石塔得名。

　　石塔并非人工雕琢，實乃幾十塊圓石板天然疊放在一起，形似石塔。

　　石塔落成以后，此地再無水患，周遭居民自發(fā)以石塔為中心，組成如今這個大鎮(zhèn)。

　　西方俠于洞海住宅據(jù)此西行半日路程即可，袁凡二人決定就此住店安歇，明日早起趕路，尋訪西方俠。

　　雖是江湖中人，但念其上些年歲，也須講些坊間風俗，過午不便登門。

　　石塔前駐足，觀賞了一陣，大約一丈六尺高，圓盤輪廓的塊塊石板都是中間凸邊緣薄，從小到大依次疊加，組成一座塔狀。

　　想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二人嘖嘖稱奇。

　　已是接近中午，二皇子提議先找個店房安頓下，再出來四處逛一逛。

　　袁凡點頭稱善，牽著馬走向了不遠處一家客棧。

　　上書龍飛鳳舞三個大字——英雄店，下面一行小字李家老鋪。

　　二人進了店家，專人牽馬到后院刷洗飲遛自不必提，店小二兒也是熱情招待，桌椅锃光瓦亮，也拿下手巾快速擦一遍，讓人看著就舒服。

　　接著小二兒唱了幾個拿手菜。

　　二皇子一點頭：“都上！”

　　小二兒聽完愈加殷倩招待，知道這兩位是闊主兒，等下少不了他的賞錢。

　　酒菜擺上，二人吃喝，小二兒退到一旁候著。

　　也是閑得無聊，跟身旁的掌柜的說起了閑話。

　　“我聽說今晚東家要去劉家府上拿妖，是不是真的？”

　　那掌柜的撥打著算盤，頭也不抬：“有這回事，不過東家?guī)z徒弟去，你想看也看不了熱鬧。”

　　店小二忙點頭：“這小的自是明白，就是打聽打聽?！?p>　　接著他又艷羨的說到：“據(jù)說那妖狐會采盡陽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賬房掌柜沒好氣看了小二一眼：“你這小身板就不要想了，別在這杵著了，去看看客人有什么需要的?！?p>　　袁凡和蕭甫都聽到了妖狐二字，立馬點手喚了小二兒過來。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小二態(tài)度很是恭敬。

　　蕭甫很是受用，抬手賞了一個金葉子。

　　小二臉上欣喜，卻不肯拿桌子上的金葉子：“客官，常言道有多大能耐端多大碗，小的沒甚本領，拿了這金葉子反而是害了自己，尤其是在西涼地界。”

　　二皇子更是欣賞著店小二，他收回了金葉子，賞了小二一兩銀子，小二千恩萬謝的接了。

　　看他收起了銀子，蕭甫開口說道：“方才你與掌柜談起妖狐的事情，可否細細的講與我二人？”

　　小二見有人問起這事，立馬來了精神。

　　“客官您問這事情啊，這是我們石塔鎮(zhèn)劉家府上的事情?！?p>　　“這劉員外祖上就是鄉(xiāng)紳，他老人家也早年中舉，只是一直不曾做官，現(xiàn)在在家盯著劉公子的功課。”

　　“劉府公子自幼生得齒白唇紅，面目白凈，又頗有些文采，深得劉員外喜愛?！?p>　　“那一日劉公子與幾個要好的文生同起去郊外賦詩，見到幾名路過的女子，一時間詩興大發(fā)，以那幾名女子為題，做了一篇佳作。”

　　袁凡聽完抬頭看向了小二，他想到自己猜測的果然沒錯，這個組織煉藥是有一定的文采要求的。

　　小二以為袁凡要聽那首佳作，連忙解釋:“恕小人我才疏學淺，不曾背的?！?p>　　袁凡擺手：“無妨，你且說下去?！?p>　　小二唱喏：“不想那次就被妖狐盯上，自那以后，每隔一月妖狐便來尋劉公子采陽元，今日晚間正是那妖狐來襲擾的日子。”

　　袁凡蕭甫二人對視一眼，看來又有線索了。

　　袁凡問道：“你說貴店東家今晚去拿妖，看來店主東也是有些本領的？”

　　店小二立馬手拍胸脯，自豪的說到：“那是自然，東家是長臂飄然叟，西方老俠于洞海?！?p>　　二人聽完猛地站起，嚇了小二一跳。

　　蕭甫搶先開口：“店主東是西方俠？”

　　小二連忙搖頭：“東家是老俠的高徒，頂門大弟子，鐵爪金鵬李垣，本來劉府是打算請老俠出山的，但老俠說自己年歲已高，不便于人動手，就讓他們找到東家?！?p>　　二人聽完也點了點頭，等下結交下李垣，拜訪西方俠也算有些門路了。

　　蕭甫又好奇起李垣的來歷了：“不知貴店東家是如何學藝的？”

　　小二連忙說到：“那還是東家幼小之時，此店喚做李家肉鋪，不像現(xiàn)在這般大，還只是一個屠宰牲畜的肉鋪，東家老父自己開店做掌柜，東家在店里幫工?！?p>　　“由于石塔鎮(zhèn)處交通要地，南來北往，東來西奔的都會在此地打尖住店?！?p>　　“東家自幼練出了一身屠宰本事，那一日老俠行商路過此地，正看到東家在街邊殺豬?！?p>　　“只見東家左手抓住捆豬繩子，僅一提便將偌大肥豬放到砧板上，左手一按那肥豬便動彈不得，右手尖刀一刺既收，放下尖刀拿起血桶頂在刀口上豬血才噴灑而出?！?p>　　“老俠見到東家天生神力，又見到這殺豬的本事，立馬起了收徒的心思。”

　　“東家自幼也喜歡舞槍弄棒，只是家中事務繁忙，也沒有銀錢尋師訪友，一聽老俠名號立馬跪地叩首，口尊師父?！?p>　　“老俠給東家老父留了養(yǎng)老的銀子，就帶走了東家?！?p>　　“東家隨老俠學藝一十五載，白日里學拳，夜里練氣，習得一身本領?！?p>　　“那一日老俠說與東家，非是他不再教，而是東家資質所限，只能學到那里，東家叩首謝恩，灑淚分別，闖蕩江湖三年五載，被江湖喝號喚做鐵爪金鵬?！?p>　　“只因老俠少時殺意太重，老來改了性子不喜殺生，東家回到家鄉(xiāng)后也不再做屠宰行當，招了掌柜的和小的這等伙計，將鋪子改做了店房?！?p>　　“此地里距老俠不遠，逢年過節(jié)東家總是要去老俠府上拜望?！?p>　　二人聽完點點頭，仍是蕭甫發(fā)言：“不知小二可否與我二人引薦一番?！?p>　　小二面露難色：“這個要恕小的沒那本事了，您二位可以報了名姓與店掌柜，讓他去引薦，雖然我等都隨東家學些拳腳，但店掌柜已是記名的弟子了?！?p>　　蕭甫聽完拉著袁凡馬上跑去了柜臺前：“掌柜的，不瞞你說，我二人也是江湖人士，來此地特為走訪此店東家鐵爪金鵬李垣?！?p>　　掌柜行了個江湖抱拳禮：“如此說來，還要請教二位名號？”

　　蕭甫仍是那一套，立馬來了精神自報家門：“我自幼上高山學藝，師從益州八卦山，老師有個名號?！?p>　　“徒不言師諱，我恕個罪說，他老人家叫赤目閻羅司徒朗?！?p>　　“我隨恩師苦練六十余日夜，學成歸來，在京城也闖出了小小的名號?！?p>　　“人稱京城第三俠，碧目神拳蕭甫”

　　掌柜乍一聽是赤目閻羅的徒弟，還以為是尋仇的。

　　又聽到什么學了倆月，號稱碧目神拳京城第三，完全沒聽過，以為是招搖撞騙的混子，打算應付兩句就不再理會。

　　畢竟開的是店，講究個和氣生財，二人遠來是客，出手還很闊綽，不能過于得罪。

　　因此掌柜只是隨口應和：“哦，幸會，幸會。”

　　蕭甫剛報完名號就想到不對了，當初西方俠可是要剿滅司徒朗的，嚇得他師父遠逃海外一十五載，現(xiàn)在想來也是這期間老俠收的李垣。

　　連忙找補：“提我不算什么，提起這位可是赫赫揚名，這位即是鼎鼎大名的，劍無形，人無形，百里無形，蕩北俠，袁凡是也！”

　　掌柜聽完立馬抬起頭，看向了袁凡，然后又呼喝小二快去后面通報。

　　他轉過柜臺深施一禮，說到：“原來是北俠駕到，不曾遠迎，還望恕罪，二位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