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忙抱起二嬸,送回屋里。
這一幕被滿院子的下人看在眼里,隨著眾人進屋,下人們?nèi)宄扇旱木墼谝黄?,嘁嘁喳喳個不停,只是沒人敢靠近月兒的屋子。
“夫人還懷著身子,二爺就跟月兒……”
“你來的晚,夫人上一胎的時候,二爺就跟丫頭有染,害夫人動怒傷了身子。能懷上這一胎都是送子娘娘保佑了。”
“上次在大門口就是四九抱夫人回來的,這次又抱……”
“莫不是四九跟夫人有什么,然后合謀害二爺吧,夫人暈倒,四九可是比二爺緊張多了,孩子是誰的,都不一定呢。”
“不要瞎說,四九哥人很好的,幫我提過水呢。況且一個多月前是夫人不讓四九進門的,能有什么?!?p> “是呀,是呀,四九哥真的很好,也幫過我,我還見他替月兒背鍋呢?!?p> “難道是夫人恨毒了二爺,想置二爺和月兒兩個于死地?”
“夫人也暈倒了,看著很生氣的樣子,還打了四九哥?!?p> “哎,干好自己的活吧,誰要是能想明白,誰就可以當(dāng)夫人了?!?p> 將二嬸穩(wěn)穩(wěn)的放在床榻上,四九抽出來的手上,點點血跡。
顧不得男女大防,四九手指捏在二嬸的手腕上,診起脈來,片刻過后,一臉失落,“準(zhǔn)備坐小月子吧?!?p> 二嬸還在昏迷中。時邈不敢相信,又重新診脈,還是一樣的結(jié)果,甚至因失血過多,還很虛弱。
二人商量著開方子。
吳媽守著二嬸,寸步不離,二叔人還沒回過神來。一院子的下人一時間六神無主。
安寧幫忙調(diào)度一眾下人,去藥房取藥的、準(zhǔn)備熬藥的、貼身照顧二嬸的、去月兒家里報信的、準(zhǔn)備后院孫氏姨娘日常飯食的,一一安排妥當(dāng)。
安寧如此調(diào)度有方,惹得四九和時邈頻頻側(cè)目。
注意到二人的目光,安寧回頭,此時只剩三人。
四九問出心中疑惑,“你怎么會這些?”
“娘親教的?!卑矊幍?。
“娘親?怎么會這個?”
“不知道?!?p> “月兒……”
四九只說出兩個字,安寧就趕緊搖頭,她雖然不確定這是不是阿繡做的,但肯定不是她的本意。
阿繡起初是冷酷無情,殺伐果斷,但是相處下來已經(jīng)改變很多了。在安寧心里阿繡的嫌疑并不大。
官府的人很快到了,“大年初一就有命案,真不是個好兆頭?!币晃还贍斈拥娜吮г沟馈?p> “不要胡說八道!”旁邊另外一位官爺提醒道。
聽得聲音眾人出來,見過官爺后,開始封鎖現(xiàn)場,由于月兒屋子里進進出出很多人,腳印之類的線索已經(jīng)采集不到了。
做了簡單的尸檢,人是后半夜死的,也就是四九他們回屋睡覺之后。
這時去月兒家里報信的小廝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跑回來了。事情有點棘手,想跟主子回個話,看院子里的情況,一時間不知該回給安寧,還是該回給少爺。
安寧叫了小廝在一邊嘀嘀咕咕,然后快速走向時邈,“你們家三房什么情況?”
如此時刻提他們干嘛?時邈想莫不是月兒的死跟他們有關(guān)?也不是不可能。
遂簡單的說:“我祖父的庶出弟弟,已故,尚有一叔叔在,叔叔一妻一妾,大兒子是嫡子,只是英年早逝,其余子女尚幼。”
“月兒是三房姨娘的妹妹!”安寧道。
時邈一聽,就緊張起來,來回踱步,“這有點難辦……她是個難纏的。
我父母過逝那一年,家里人原本瞞著我,是她把事情告訴了我,然后我就大病了一場。據(jù)說還爭家產(chǎn)來著?!?p> “叫陸青二叔也來!”安寧道。
“這不是越整越亂嗎?”時邈道。
“三叔的姨娘要是來鬧,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錢,為家產(chǎn)?!?p> 通過時邈的敘述,安寧迅速判斷了這個姨娘的目的?!敖星喽鍋恚瑹o論青二叔有沒有奪財之心,都于我們有利。而且他是三房的哥哥,有些話,小輩兒不方便說,他卻可以。”
安寧暗自思量,青二叔如果也為財,只消稍加言語引導(dǎo),他就會認(rèn)為他才是嫡子,應(yīng)該繼承全部家產(chǎn),頂多跟三房合作,分她們一杯羹,三房未必愿意為他人做嫁衣。
青二叔如果不為財,就是一個太完美的助力了。
換了一個腿腳快的小廝,前門已被封鎖,就從后門偷偷溜出去報信了。
小廝走后沒過片刻,便聽得府外哭聲大起,“月兒啊,我可憐的妹妹~~嗚嗚~~”
轉(zhuǎn)眼進來一個花枝招展的少婦,旁邊跟著個男人,這個男人只跟著,不說攔著,也沒有多悲傷,一雙眼睛倒是滴溜溜的亂瞟。
“何人在此喧嘩!”大年初一就來辦差,官爺本就一肚子火,這可有了出口了。
被官爺字正腔圓的一吼,這姨娘立馬收了聲,上前委委屈屈的道:“妾身柳兒,是月兒的親姐姐?!闭f罷輕輕的啜泣。
“是死者的家屬?我說看門的怎么放人進來,正好!省得我們派人去請了,去那桌子上登記!”
后院的孫氏也被請了出來。孫氏拿著一串佛珠,嘴里不停的念著佛經(jīng)。
采集了現(xiàn)場證詞,一切信息都指向二叔。
只有柳兒姨娘說,二嬸妒忌月兒得了二爺?shù)难郏艢⒘嗽聝旱?,無憑無據(jù),只是猜測,沒有人采納她的證詞。
官兵將衣衫不整的二叔從堂屋里押了出來。
二叔早已經(jīng)醒過來了,嘴里振振有詞,“我沒殺人……我沒殺人……我昨晚在藥鋪,不知怎的,醒過來就在月兒旁邊了,是那小蹄子勾引我,對,她勾引我!”
孫氏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押走,又無力挽回,嘴里只是不停的說:“報應(yīng)啊……報應(yīng)!兒啊,好好聽官爺?shù)脑??!比缓蟾焖俣鹊哪罱?jīng)。
直到黃昏時分,官兵帶著月兒的尸首離開,柳兒姨娘又哭天搶地了一番。
官兵撤退,門外一直進不來的青二叔終于可以進來了。
青二叔見過孫氏,就來問時邈怎么回事。
孫氏雖是長輩,但不是正房,這個時代妾的社會地位很低,本來可以不必見禮的,可見青二叔還是尊重孫氏的。
沒等時邈應(yīng)答,柳兒在旁邊搶白道:“怎么回事?我妹妹死在這了,你說怎么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