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三個大字‘風雅澗’。
“這明明是一間妓院,卻被題為這么雅致的名字,簡直有辱‘風雅’二字?!币灰u布衣男子,手里搖著扇子,嘴里看著匾額不屑的嘲諷。
沈箐不樂意了,這是自己想破了腦袋的名字,怎么就被人侮辱了?
“你這臭書生,你懂什么?一邊去,少在這里放狗屁?!迸康伤?p> 書生用扇子指向沈箐,“你這小廝,說話為何這樣粗魯?”
“我說話粗魯?我還沒打你呢,揍你一頓就知道什么是粗魯了?!鄙蝮鋬芍皇值男渥痈吒邤]起,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柳瑟舞在里面看到沈箐好像跟別人起了矛盾,抬腳立馬走了出來。
“小箐,怎么回事?”她一只手攔住她的胳膊,生怕她又大街上打人。
那書生看見柳瑟舞的模樣,眼里透著厭惡。“原來你是要來找姑娘的,怪不得我說的話你不愛聽?!?p> 被誤認為是風塵女子,柳瑟舞的臉驀然通紅,喉嚨就跟塞了一團東西,咽也咽不下去。
“臭書生,眼睛長歪了嗎?你少胡說八道,她是清白的姑娘家?!?p> “清白的姑娘家會在妓院里出入嗎?”
沈箐一噎。
柳瑟舞拉了拉她的衣袖,周圍的人都好奇的圍了過來。她面皮薄,不想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
“你小子給我等著,要是下次被我看到你,鐵定把你揍得滿地找牙?!币皇穷檻]小舞子,肯定把他扁的他媽都不認識。
沈箐氣鼓鼓的走了進去,里面的姑娘都饒有性質的眼神看向她們兩人。
“我就說,妓院是什么地方。你們兩個女子混跡這里,好姑娘都被看成不干凈的女子。”水仙手里擺弄這衣裙,眼睛淡淡的瞥向她們。
待沈箐要發(fā)作,就被柳瑟舞拉著回了房間。
“小舞子,你拉我做什么?那些個女人,嘴巴就是欠撕。”
柳瑟舞也不理會她暴躁的脾氣,徑直的走到桌前,拿起桌面上還未繡完的手帕,繼續(xù)繡起來。
看到她恬靜的性子,沈箐發(fā)現(xiàn)自己跟她簡直不是一個調調的人。
“繡什么?那么無聊,我?guī)闳ネ姘??”沈箐一把搶過她手里的繡品。
“去玩?去那玩?花魁競選就在明日了,你都準備好了嗎?”柳瑟舞一頭霧水。
“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其余的就不是我的事情了。聽說今晚是廟會,那里應該很多人。”眼里閃爍著興奮的色彩。
柳瑟舞搖搖頭,“我還是不去了,你去吧?!?p> “不嘛不嘛,一起去嘛?!鄙蝮鋼u晃著她的手臂,撒起嬌來。
“你這丫頭,一時喊打喊殺,現(xiàn)在又跟個小姑娘似的撒嬌,你還真是變幻莫測啊。”
“嘿嘿~等你仔細的了解我之后,你就會愛上我?!?p> 柳瑟舞嗔她一眼,“凈瞎說。”用手指點了下她的額頭。
廟會聚集的人,都是人山人海。那琳瑯滿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還有那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不絕于耳。那撲鼻而來的香味,令剛吃了晚飯的沈箐肚子咕嚕咕嚕的叫個不停。
“哇~好多東西啊?!鄙蝮渚秃孟駨霓r村的孩子進城一樣,對什么都好奇的不得了。
鼻翼突然傳來一股甜甜的糖味,“捏糖人咯,捏糖人咯?!币粋€老伯的渾厚叫賣聲,他的身邊擠滿了許多的孩子。
“糖人,我要吃糖人。”
沈箐甩開柳瑟舞的手,自己蹦跶的跑到捏糖人的攤位去。
老伯嫻熟的手法,每個糖人的模樣都栩栩如生。那濃郁的甜味,誘惑著人的嗅覺和味覺。
“大爺,我要一個糖人。”沈箐指著一個小小的哪吒模樣的糖人對老伯說道。
那些小孩都看向沈箐,有些奇怪,為何大人也愛吃糖。
“看什么看?誰說就準你們這些小屁孩吃糖?我也能吃。”賭氣的鼓著臉,把懷里紅姨給的銅板拿出來。
柳瑟舞尷尬的對那些孩子笑了笑,“小箐,你都多大了?還吃糖???”
把幾個銅板遞給老伯,開心的接過了小糖人。“法律有規(guī)定,大人就不能吃糖了嗎?哼,就吃?!碧砹艘豢冢鲋?。
“撲哧~”一道笑聲傳了出來。
順著那身音望去,那人正是昨晚擄她走的人。
“大俠,你怎么也來了?”沈箐屁顛屁顛的上前,發(fā)現(xiàn)他今天褪去了黑色衣服,穿的是白色的長衫,腰間扣了個玉佩。
“不要叫我大俠了,在下姓歐陽,單名拓?!彼旖青咝?,目光流連在她的臉上。
歐陽拓?康熙的史書記載,好像沒有這號人。他一身衣著華貴不凡,輕功很好,武功應該也不差。為何腦海里就是想不起來有這號人呢?難道他低調?
“小丫頭,想什么呢?”折扇在她的額頭上一拍,把她的神思拉回來。
沈箐摸著額頭,剛要埋怨他下手重的時候??吹剿麥貪櫲缬竦哪?,忍不住的脫口而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p> 歐陽拓一愣,雙手合在一起對她作揖。“姑娘繆贊。”
“想不到小箐肚子里還是有點墨水呢。”柳瑟舞有些訝異。
廢話,老娘我在現(xiàn)在幾十年的學不是白上的。只是來了這里,發(fā)現(xiàn)全無用武之地。
“嘿嘿,就會一點點,就會一點點?!弊鋈诉€是要謙虛的好,在古人面前,他們說的話都是一套一套的,哪敢在他們面前班門弄斧啊?
“我們不要站在這了,我?guī)愎鋸R會?!?p> “好啊好啊?!鄙蝮渑闹终疲中牡奶侨硕伎旎袅?。
有些尷尬的看著手里的糖人,暗嘆有些可惜了,現(xiàn)在還弄得手都臟了。
柳瑟舞嘆了口氣,把她的糖人用手絹包了起來?!安灰粤耍笸砩系某蕴?,當心牙疼?!?p> 她細致的用手絹幫她把掉落到手背的糖漬擦掉,燈籠照出來的柔和光,映在她的臉上。沈箐心里頓時覺得溫暖,心想,我要保護小舞子一輩子,不能讓她被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