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熊顯然不相信,他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我,儼然一副要用不容置喙的目光逼我說出實情的樣子。
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從心頭升起,讓本就矮小的他在我心中的形象更加渺小可憐——他的偽善讓我無法抑制地深深鄙視。
“你若不想說,就不說,只要你,沒事就好。”沉重的嘆了一口氣,兔熊悵然若失的開口,似乎在壓抑著什么想法,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臉上失望的神色似乎并不比我少。
不知為何,見他如此模樣,我竟有一瞬間的茫然無措,像我冤枉了他,亦或者被背叛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可事實此刻明明就擺在眼前——我遇到了壞人差點死掉,而他卻毫發(fā)無傷,若不是白天為了自保棄我而去,現(xiàn)在它又怎會安然無恙地坐在山洞里?
我卻還要自欺欺人地去質(zhì)疑真相,是被他偽裝出來的虛情假意迷惑了嗎?
呵呵,我還是太天真了啊。
走進山洞后,我下意識的向山洞內(nèi)唯一的一床被褥走去,伸手拿起被褥,感覺到它那柔軟舒適的觸感,聯(lián)想到我如今和兔熊的關系,才猛然發(fā)覺,我們本不該共用一床被褥的,只是在沒發(fā)生這件事情之前,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親密到所有的東西都可以不分你我。
此生我最不能接受,也無法原諒的,就是背叛。
愛憎分明如我,再怎么偽裝,也無法對一個背叛過自己的人強顏歡笑,更不用說親密到不分你我了。
我放下被子,倚著被褥一旁的墻壁,緊了緊衣服便合上了眼。
“你就睡這兒?”兔熊的聲音從對面?zhèn)鱽?,語氣詫異中夾雜著疑惑,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其中帶著一絲我讀不懂的失落。
“嗯?!蔽业溃瑤еy以掩飾的一反常態(tài)的冷漠。
話一出口,兔熊突然陷入沉默,不愿多言的我亦不再發(fā)一言。
四周靜的可怕,只聽見山風吹過洞口的聲音,凄凄瀝瀝,像孤魂野鬼的哀嚎。這么久不說話,我想兔熊一定覺察出了什么,我的態(tài)度如此冷漠,如果不是粗枝大葉的,想不覺察到什么都難。想到這里,只覺周圍氣溫驟降,似乎要將我們之間的空氣凍結成冰。
我不以為意地偏過頭,保持著閉著雙目的神態(tài),選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xù)裝睡。
此時的我,早已在心中快刀斬亂麻地將二人劃分好了界限,將我們之間的利害關系、是非過往,明碼標價地算了個清楚——
他欠我兩條命,理應通過別的方式還給我,何況我還不用他悉數(shù)奉還,只要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即可——等我找到了住處,學會了生火做飯,自會與他一刀兩斷。
我欠它的,早已還清,而它欠我的,也不用再還,所有是非恩怨,在我離開山洞后,一筆勾銷。
在下這個決定之前,我以為自己會因放不下曾經(jīng)相依為命的情義而猶豫難斷,但沒想到,我竟能如此冷酷決絕,毫不猶豫。
是我本就冷血無情,還是因為此時已一無所有的自己,已因這置之死地的絕望,強大到不再害怕失去任何東西。
“夜晚寒氣重,你……還是蓋上被子睡吧……”不知過了多久,兔熊緩緩開口,它的話語,像投入平靜湖面的一顆石子,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
“沒事。我不怕冷?!币粍硬粍拥?,我冷淡地回應道,末了,又疏離地補充一句,“以前,是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鳩占鵲巢,對不起?!?p> “有魚……”兔熊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眼底閃過一抹我看不懂的情緒,半晌,繼續(xù)道,“你不必這樣……和我在一起,本來就很危險,所以,無論你做了什么,都無可厚非。”
這話聽上去,怎么好像心中有鬼的人不是他而是我?算了,懶得搭理這種虛偽小人。
夜,前所未有的靜謐。因為閉著雙眸,我不自覺地沉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