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我的愿望就是我愛的人幸福!”何蕭道,他看了我一眼,轉過頭望向遠方,目光似透過了滿河的荷花燈,看到了別的地方。
我想,他此時看到的,應該是他最敬愛的母親和最疼愛的弟弟吧。
“不,在你愛的人心里,你的幸福才是一切。而且,若你出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不測,你愛的人又該由誰來守護呢?”我道,注視著何蕭的雙眸,似要把這些話,通過目光刻在他的心上。
第二次,我的心底生出了一種霸道的渴望,希望何蕭可以立即按照我的意愿,改變那個逆來順受的自己。
他應該有所改變,他應該為自己著想,因為,他已為了別人委屈了自己太久,一味付出對于同樣需要尊重的他而言,不公平。
“那我,便許個祝自己平安的愿望吧!”似懂非懂地將我望著,半晌,他有些不自在地妥協(xié)道。
“愿望怎么能說出來呢,說出來就不靈了啊,”無奈一笑,我道,像教書的夫子一樣循循善誘地開口,“而且,這也不屬于你自己的愿望啊……”
“哦?”何蕭疑惑地撓了撓后腦勺,道,“你剛才不是說,若我出了什么事,家人就沒有人守護了嗎?”
聞言,我一怔,像看不明生物一樣看向他。
人和人真的有所不同,同樣一句話,不同的人卻能理解出不同的意思。
“我之前說的那些話,不是想告訴你,沒有你,你愛的人會怎樣,而是想告訴你,你很重要?!笨嘈σ幌?,我道,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幾個分貝。
在深山時,和兔熊吵嘴慣了,所以我經(jīng)常是一有脾氣就發(fā)泄出來,毫不顧忌,如果不是怕何蕭被我“嚇”跑,恐怕我此時已經(jīng)吼上了。
此時我才驀然發(fā)現(xiàn),兔熊那個邪惡腹黑的家伙,在與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竟一直在默默地包容我?
“然后呢?”垂眸,何蕭道,那轉動的眼珠和微微顫動的睫毛,證明他正在專心致志地思考我方才說的那些話。
他這種十分在乎別人感受的樣子,如春風拂過心田,讓人倍感溫暖舒心,以至于,饒是最終他仍不理解,我也不會因此而生他的氣。
“單純地為自己許個愿,與所有人無關,只關乎你自己,說白了,就是用自己的私心,許個愿,”我搜腸刮肚地道,為了讓自己的解釋聽上去通俗易懂,略一思索,決定給他舉個例子,“比如,我的私心是,我想變漂亮,然后嫁給一個又俊美又有錢的的年青公子?!?p> 說罷,我一臉期待地望向何蕭,希望在他的臉上看到豁然開朗的神色,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何蕭再次曲解了我的意思。
只見他一怔,半晌無言,只是那在燈光的映襯下,本該容光煥發(fā)的臉色,卻驀地陰沉了下來,讓空氣突然變得莫名壓抑。
又過了片刻,何蕭方才抬起頭,極其認真地開口:“有魚,你方才說的,可是自己的心里話?”
“……啊?”我一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注視了他片刻,我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無語扶額:這何蕭的思維,真不是一般的與眾不同啊——這句話的重點,是這個嗎?!
“那個……我就是……”舉個例子而已,我無奈開口,話未說完,覺察到何蕭異常凝重的目光,腦海中驀然浮現(xiàn)了何樂認我為“嫂子”的那一幕。
這一幕仿佛一道閃電照亮夜空,我終于發(fā)覺,何蕭對我的感情竟不僅是普通好友那么簡單。
何簫確實很好,而我對他,卻沒有除了感恩以外的任何感情。
可或許人這世上總有一個人,無關命運,無關遠近,注定是與你攜手余生的那一個,無論他此時出現(xiàn)或者不出現(xiàn),你都不會選擇除了他以外的人。
所以,我寧愿讓自己,斬斷所有情絲,對除了那個命中注定的人以外的其他人,絕情到底。
“是啊,”我笑了笑,一字一句,聲音不高不低,足以讓何蕭聽清楚,“剛才說的就是我的心里話啊。我喜歡有錢的,長得俊俏的公子哥,最好是官家子弟,有錢又有權,到時候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一邊說,我一把煞有介事地眉飛色舞起來,對何蕭陰暗的臉色視若無睹。
“有錢有權,要什么有什么,才會快樂嗎?”何簫失落地垂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他的眸,在臉上投下一道弧形的暗影,美極了。
略一失神,我偏過頭,將視線在何蕭臉上移開。
有著美麗容貌的人,就如同怒放的花朵,嬌艷絢爛,讓人顧盼流連。何蕭,便屬于那一類的吧。
“是啊,對我而言,這就是快樂?。 睘榱俗屗麑ξ覐氐资?,我不遺余力地繼續(xù)自黑。
“原來,有魚姑娘喜歡這樣的生活……”苦澀一笑,何蕭道,仿若呢喃,那聲音輕得,仿佛風一吹,就會徹底消散不見,然而,“有魚”那兩個字,卻是在這微弱的口氣中,咬得最沉重的兩個字,透露著孱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幽怨。
“人各有志,今天是上元節(jié),咱們不說這些與許愿無關的了,”見氣氛有些尷尬,眼角的余光不經(jīng)意間瞥到手上還未放下河的蓮花燈,我道。
“何大哥,我們許愿吧!”我道,點燃燈芯的燭火,閉上雙眼,雙手合十,在心中許下唯一的愿望——
找到兔熊。
在許這個愿望的時候,凌風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不知為何,自今天在集市上見到他后,他那孱弱無力的身影便一直在我眼前搖晃。
真是見了鬼了。
許完愿,見載著自己愿望的那朵蓮花燈愈漂愈遠,而何蕭的那盞卻遲遲沒有蹤影,我收回目光,望向一旁的他。
目光相觸,何蕭轉過頭,這才點燃了自己手中的蓮花燈。
雖是一觸即收,卻讓我發(fā)覺到,方才他一直在看我,而那一觸到我,便急忙避開的目光中不加任何掩飾的凄涼和幽怨,也被我盡收眼底。
恍若無事地,他將蓮花燈放入河里,雙手合十,閉上雙眼,微皺的眉頭預示著,他正在用心地,許著一個前所未有的愿望,正因為他從未如此過,所以顯得有些生澀別扭。
這個愿望,會是只關于他自己的嗎?
望著他俊美的側臉,我不禁有些好奇,何蕭此生許下的,第一個“只關于自己的愿望”,會是什么呢?
“何大哥,你不必陪我了,自己隨便去轉一轉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不容易遇到一年一度的上元節(jié),別因為陪我一個客人,委屈了自己?!币娝S完了愿,我笑道,在何蕭有些遲疑的目光中,不由分說地將他推到一邊,“你快去啦!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一個時辰后,我們在城門口匯合!”
說著,沖還在糾結的何蕭擺了擺手,我便轉身離開了。
走出了大約一里路程,回頭望了一眼何蕭,他還站在河邊,孤單的身影在時明時暗的燈光下有些落寞,不過只要他沒有跟過來,就好。
他應該給自己更多的空間,去成全自己,而不是總是去委屈自己成全別人。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一偏僻所在。
陣陣冷風從人跡稀少的街頭掃過,吹得大路上幾盞光芒昏暗的燈籠搖曳了起來,看上去有點陰森。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不禁下意識地裹了裹自己的衣襟,但裹和沒裹幾乎沒有任何差別,寒意轉了個圈兒,從腳踝爬了上來。
“救命!救命!嗚嗚……”一個凄厲的聲音劃破陰冷的寂靜,如驚雷一般,嚇了我一個機靈。
這是一個少女的聲音,清脆如銀鈴,卻因過度的恐懼和悲愴而顯得含糊不清。
怎么回事?
待我反應過來,那呼救已變成了哭泣和乞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吧……不要……不要……”
是被人欺負了嗎?想到這兒,我立即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快步向一側的小巷里走去。
隨著聲音的逐漸清晰,幾個的男子的身影映入眼簾。
他們一共五人,高矮胖瘦不一,此時正圍著一個姑娘做著什么事情,而這個姑娘坐在地上,衣衫不整,一邊用雙手用力地護住前胸,一邊苦苦地哀求著。
?他們在做什么?
“住手!”少女臉上的淚痕和眼中的絕望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上前一步,厲喝,“你們在干什么?!她很不舒服你們看不出來嗎?都給我讓開!要做什么,讓我來!”
這句話,在幽僻的小巷里如驚雷炸響,異常清晰,聞言,那幾個男子的身影明顯一僵,坐在地上的女子異轉過頭,望向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的我。
不約而同地,所有人打量了我一眼后,望向四周,見并沒有其它人,少女眼中剛剛燃起的希望一掃而空,而那幾個男子則在一瞬間的驚詫過后,變得有恃無恐。
“你來?”像聽到了一個笑話,其中一人道,不無調侃地望向另外幾個,引發(fā)一陣哄笑,“哈哈哈,你可以嗎?”
那個說話的人,算是這幾個人中身形較為高大的,他一邊說,一邊向這邊走來,嘴角揚起一抹邪惡而猥瑣的笑容。
自邁開步子到走到我面前,他一直用一種猥褻的目光一遍又一遍掃視著我的身體,讓我感覺十分不舒服,甚至從心里生出了一股莫名的被羞辱感。
“你看什么?!”我皺眉道,不自覺地提高了嗓音。
“看你啊,小美人~~”他一邊笑,一邊抬起手,在我詫異的目光下,捏住了我的下巴。
“你放手。”我沉聲道,一股無名火從心底騰起。
“呦,你剛才不說,讓你來嗎?那爺就先教教你,怎么來才會讓爺舒服~~”他淫笑著,陡然出手,拽住了我的衣領。
之所以說是拽住,是因為衣服并沒有被他撕開,只是被撕扯得變了個形狀,但他這一肆無忌憚的動作徹底激起了我的怒火,我一拳揮出,直擊那人面門。
一聲悶響,男子便被我打飛了出去,最后“普通”一聲落在地上,塵土四濺。
另外幾個人見狀,看了眼四腳朝天的男子,又掃了眼男子與我之間超過一丈的距離,大驚失色。
一擊得手,我底氣倍增,看來兔熊對我的訓練成效顯著,至少力氣不在一個男人之下。
以前我一直以為兔熊的力氣只能用來對付我這種柔弱女子來著。
“姑娘,對不起了,傷了讓你不舒服的人,”望著那同樣望著我一臉震驚的女子,我不無歉疚地開口。
如果這幾個人是那女子的親人或者朋友,我方才的行為似乎有些過分了:“那個,他們,是你的親人還是朋友?”
“什么都不是,是想非禮我的烏龜王八蛋!”聞言,女子怔愣了一下,似是對我的問題有些詫異,略一思索,方才明白過來什么似的高聲道。
原來是壞人啊……不過,那個“非禮”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非禮“啊……”想著,我竟下意識地說出了口,看到女子半陰沉半羞赧的臉色,發(fā)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忙想辦法轉話題。
我擼起袖子,兇巴巴地向那剩余的幾個人走去,邊走邊道:“還有誰想打架,來??!看本大姐不打得他滿地找牙!”
那幾人見狀,驚恐地倒退了幾步,然后扶起剛才被打的那個男子,爭分奪秒地向遠處跑去。
就在我以為他們已經(jīng)逃了,想伸手扶起方才那個被欺負的少女的時候,突然聽到腳步聲戛然而止,氣氛陷入一種異常詭異的寂靜之中。
身子一僵,一股不祥的預感掠上心頭,我循著女子驚愕的目光轉過身,只見那幾個本來已經(jīng)打算逃跑的男子竟一動不動地停在了原地。
就在我以為他們被人施了定身法的時候,他們突然不約而同地向我轉過身來。
素炒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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