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夜,并沒有想出可以證明自己所言的可行辦法,于是我決定想回人間查看一下情況,再想對策。
說干就干。
天一亮,我便離開了魔宮。
剛走到門口,突然眼前黑光一閃,魔王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女人,要去哪里???”玄冥道,邪邪地勾起嘴角,下一秒,他故作傷心地捂住胸口,道,“臨時改變計(jì)劃也不跟我這個每天都遵守時間按時傳授你法術(shù)的師父打個招呼,真是讓愛你入骨的我,傷心欲絕啊~~”
“那你現(xiàn)在知道了吧?”我恍若未見地開口。
習(xí)慣了他的惡趣味的我,直接將他的調(diào)戲徹底忽略。
“所以,你現(xiàn)在是,要去哪里,去干什么,什么時候回來???”他并沒有接話,而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起我,然后俯身貼過來,把嘴巴靠在我的耳邊道。
他溫?zé)岬臍庀浯蛟谖业亩浜筒弊由?,讓我身上一陣酥麻,我不舒服地倒退一?
“去證明,人性還有美好溫暖的一面?!?p> “哦~~”聞言,玄冥恍然大悟般地大聲道,樣子十分浮夸。
他這個樣子,好像在他眼里我就是一個妄圖螳臂擋車的,不自量力的笑話。
“本尊倒要看看,一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魔,要如何見證,人性中善良,正義的一面?!彼?,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看好戲似的笑容,旋即如來時一樣,消失不見。
對他的表現(xiàn),我并不生氣,因?yàn)榧词故俏易约?,要做到自己立下的“軍令狀”,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好久沒有回人間了。
雖然從加入魔族至今,在大魔頭那里學(xué)到的魔術(shù)對真正的魔而言,不過是雞毛蒜皮,但對沒有任何法力的人類而言,已經(jīng)可以做到懲惡揚(yáng)善了——
要想證明人類有善良和情義,我就要融入人群,而要想成功接近人類,就要先讓他們接受我,而我能想到的讓他們接受我的辦法,就是懲惡揚(yáng)善。
這次回人間,我不再像之前那兩次一樣膽怯憂慮。
因?yàn)椴槐蝗祟惤邮芸梢曰啬ё澹词贡蝗祟愐暈楫愵愖窔?,憑我現(xiàn)在的能力也可以自衛(wèi)。
因魔的名聲不好,魔域四周方圓百里內(nèi),竟沒有一戶人家。我御風(fēng)行進(jìn)了半日,才看到一座城市。
而巧合的是,那座城市就是曾留下我刻骨記憶的,柳城。
正好,這里還有兩個,我要?dú)⒌某鹑恕?p> 不過,我不想因自己魔的身份,而給自己的“證明”之路平添很多不必要的枝節(jié),于是在離柳城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我停止御風(fēng),像普通人類一樣,徒步而行。
柳城還和以前一樣,熱鬧喧囂。
路過那個曾打的我差點(diǎn)死掉的包子鋪的時候,看到這間包子鋪外掛滿了白布,據(jù)路人說,是這家店鋪的主人暴病死了,家人正在給他舉行葬禮。
沒想到不等我跟他討個說法,他自己就病死了,凡人說,“惡有惡報(bào)”,看來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有魚姐姐?是你嗎?”背后傳來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口氣充滿了久別重逢的歡喜。
我轉(zhuǎn)過身,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蔣如?!是你!”我亦十分歡喜地開口。
原來在這個偌大的柳城,我還有一個熟人在呢!要不是這次偶遇,我都快忘了這個不介懷我身份,愿意做我第一個人類朋友的少女!
“這張畫上畫的,是我嗎?”經(jīng)過城中的展示墻,看到上面新張貼的,畫著和我一模一樣的少女的畫,我有些不確定的開口。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之前我就看見過這張畫,只不過,第一次看見這副畫的時候,這畫上女子的眉毛連成了一條線,嘴角邊還有一顆痣,第二次看見的時候,少女嘴角的痣不見了,但連成一條線的眉毛還在,這是我第三次看到這幅畫,這次,少女不僅嘴角的痣沒有了,連成一條線的眉毛也恢復(fù)了正常,讓她此時看上去,和我一模一樣。
我不確定的事,這幅畫,到底是這個少女整容后畫出來的,還是這幅畫原本畫的就是我,而是因?yàn)楫嫀煯嬪e了,所以出現(xiàn)之前那兩次我看到的畫面。
“不是你不是你!”聞言,想聽到什么駭人聽聞的事情了一樣,蔣如忙撲過來捂我的嘴,一臉惶恐地開口,“有魚,你不想活了?!”
“怎么了?”我一臉疑惑。
“這個人,是當(dāng)今皇上要找的,據(jù)說是皇上的救命恩人,這幅畫已經(jīng)在這里貼了很長時間,柳城有很多和畫上長得相像的女子進(jìn)宮去見皇上,但這些人不是因?yàn)楹彤嬛械娜瞬粔蛳?,就是因?yàn)闆]有回答對皇上的問題,被砍了頭?。?!我估計(jì)這個皇上尋找救命恩人是假,想要?dú)⒌艉瓦@個畫上相似的女子,斬草除根是真!有魚,你要是不想死的話,可千萬不要說自己和這畫中人有任何關(guān)系!”
“那這個畫中的人,叫什么名字???”
“叫游玉?!?p> “哦~~”我松了口氣,不無感激地看向蔣如,“我知道了,謝謝你?!?p> 這個皇上打著報(bào)恩的幌子,如此急切的找尋畫中的這個人,定是與她有著什么不可言明的過節(jié)。
我并未與和皇族有關(guān)的人,結(jié)下過任何梁子,所以即使我不去相認(rèn),這畫中人,也定然與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我和蔣如一路說笑,不知不覺就到了初見時她曾藏匿過我的家。
“有魚姐姐,好久都沒有看到你了,你去哪里了???是不是都把我忘了?”把我拽到自己的屋子,蔣如道,目光幽怨。
是啊,要不是這次重逢,我還真快把她給忘了。
“沒有沒有,”我忙道,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解釋道,“和你分開之后,我經(jīng)歷了很多事情,甚至有好幾次差點(diǎn)死掉?!?p> 這句話并非虛言,快忘了她的原因,確實(shí)是因?yàn)檫@段時間經(jīng)歷了太多的事,我準(zhǔn)時有些自顧不暇。
“什么?”蔣如大驚,“這么可怕?!快告訴我是怎么回事?!”
見她的臉色由吃驚變?yōu)閾?dān)憂,一股暖流淌過心頭,我沖她綻放出一抹“你放心”的笑容,道:
“沒什么,都過去了?!?p> 有些秘密,還是保留的好。柳雪的那件事讓我明白,在不清楚對方的為人之前,要保持一定的戒備之心,防人之心,不可無。
“好吧,”似乎看出了什么,蔣如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旋即想到了什么似的,剛剛黯淡下去的雙眸重新燃起了光芒,“有魚姐姐,這次在我家多呆一段日子再走吧!我太想你了,有好多話想和你說呢!”
倒是少女心性,說失落就失落,說開心就開心,就像六月份善變的天氣,和她相比,我這個看上去古井無波的人反而顯得死氣沉沉。
“好?!蓖窍裥⊥米右粯樱鸵郧耙粯诱{(diào)皮可愛的樣子,我不禁揚(yáng)起嘴角,道。
真的很羨慕,她可以一直像個孩子一樣天真燦漫,無憂無慮,或許,這就是有人寵愛的樣子吧……
蔣如是個六口之家,家里有父親、母親、兩個姐姐和一個弟弟,但蔣如的兩個姐姐已經(jīng)出嫁,家里只剩下她和弟弟這兩個與我同輩的人,且都有各自獨(dú)立的房屋。
到了蔣如家,我順理成章地和蔣如住在了一起。
“柳城有一個喜歡身穿紅衣的絕色女子,名字叫火蕊,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嗎?”入夜,我對蔣如道。
此次我回柳城的目的,不僅是要改變魔王的想法,還要報(bào)當(dāng)日被火蕊凌辱殘害之仇。她曾經(jīng)如何帶我,所有的帳,我要一個不落的,加倍奉還。
“哦,你說的是火美人啊,這個城里的人都知道,她就住在百里香茶樓的頂樓。說起這個火蕊,她可是整個柳城最漂亮的女子,不僅人美,而且為人清冷高傲,不染凡塵,據(jù)說柳城的太守兒子,親自跟她提親,都被她拒絕了,之后太守為了報(bào)復(fù)她,要將整個百里香茶樓封了,后來不知為何,又放棄了,而且太守全家出面,當(dāng)著全城人的面,親自給火美人道歉,據(jù)人們說,是火美人只拿出了一副畫像,就讓太守收回了成命。發(fā)生了這件事情之后,有成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對火美人有任何不敬了。”聞言,蔣如一臉崇拜的開口,將和火蕊有關(guān)的事娓娓道來,說完了忍不住嘖嘖感嘆,“估計(jì)這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想成為像火美人那樣,既漂亮,又受人尊重的人吧!可惜我這輩子是成不了,首先在漂亮這一點(diǎn)上,我就輸了。”
沒想到,在柳城人眼里,火蕊竟會是如此,美麗高貴,純潔可敬,如果我不了解她,恐怕也會相信,那個恃強(qiáng)凌弱、不擇手段的火蕊,是人們傳言中的那個樣子。玄冥說的也不錯,這世上的很多傳言,確實(shí)是可以騙人的。
能讓太守突然改口,肯定是使用了什么可以控制人心的法術(shù),沒想到,無論是暗中使手段,還是表面裝樣子,火蕊都可以做的如此天衣無縫,騙過了柳城所有的人。
不過,她馬上就會結(jié)束這種辛苦的偽裝生活了。
“女人,你把本王叫到這里來,是想做什么?”瞥了一眼腳下萬尺深的深淵,站懸崖之巔的魔王,對著我一臉疑惑的開口。
“驗(yàn)證一件事情?!焙笸藘刹?,退到懸崖邊上,我對魔王緩緩開口。
“什么事情?”魔王一臉平靜的開口,并沒有因我的舉動而感到任何不安,那異常平靜的目光深處,是我看不懂的沉郁。
“驗(yàn)證你在把我培養(yǎng)成你手中最厲害的傀儡之前,舍不舍得讓我死?!蔽⑽⒁恍Γ揖従忛_口,一字一句,盡量讓對面的魔王聽得真切。
我想讓魔王出手幫我,但我知道,我這個在他眼里卑如草芥的弱者,和他自己那種殘忍變態(tài)的個性,都決定了他不會答應(yīng)。
所以,我要抓住他的軟肋。
經(jīng)過一夜的思索,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如果,魔王只是折磨我,讓我體會比死嚴(yán)重一萬倍的痛苦,他完全不需要親自出手,這樣,給我制造痛苦的同時,他也會身心俱疲。
魔王一開始關(guān)注我,是因?yàn)檎J(rèn)定我是赤狐族法力最高強(qiáng)的九尾赤狐,九尾赤狐,是世間千年才能挑一的存在,一旦成為他的傀儡,那能為他創(chuàng)造的價值,是魔族所有的人都代替不了的。
所以,他會看上去十分“偏愛”的,把我收為他唯一一個,在魔族地位僅次于他和左右魔尊的,嫡傳弟子,竭盡全力且不擇手段的,親自折磨我,目的就是為了將我打造成自己最理想的,那個傀儡。
“你在本王心里那么渺小,本王怎么會舍不得你死呢?”聞言,猜到了什么的魔王眼底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慌亂,他努力擺出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開口道。
“試試,就知道你的心了。”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我身子向后一仰,跌入萬丈深淵,冰涼的風(fēng)呼嘯著擦過耳畔,懸崖之巔在眼前飛速遠(yuǎn)去。
我要賭一把,賭我猜的,對不對。
如果對,他一定會義無反顧的跳下來救我。
這樣,我就抓住了他舍不得我死的軟肋,向他提出幫我的要求。
如果錯,那,便是我的命。
我別無選擇,因?yàn)槲沂侨跽?,?qiáng)者輕而易舉就能做到事情,我需要靠命去博。
想著,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命運(yùn)無情的宣判。
“你真是,像當(dāng)年的我一樣狠~~”大約一柱香的功夫,魔王有些無奈的聲音從耳邊響起,聽到他聲音的瞬間,我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了地:
我賭贏了。
這一局,我一定要賭,因?yàn)槲也恢?,我擁有自己清醒意識的時間,還能有多久,而那個一直想殺我的火蕊,即使我不找她報(bào)仇,發(fā)現(xiàn)我還活著,她也會來殺我。
火蕊的仇,現(xiàn)在就要報(bào)。
“女人,你這樣的人,一定會成為這世上頂級的存在,區(qū)區(qū)五百歲就能修煉出代表狐族法力巔峰的九尾,如果有一天你恢復(fù)了記憶,恐怕整個魔族,都會淪為你走向制高點(diǎn)的墊腳石。”手指描摹一般輕撫過我的臉龐,大魔頭雙腳輕點(diǎn)一下虛空,抱著我飛回了懸崖之巔。
放下我,魔王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看來,本王要加快讓你成為本王的女人的步伐了~~”
我不語,轉(zhuǎn)身向崖下走去:
我知道他的心思,不過,能不能加速我成為魔族傀儡的步伐,還要看我,肯不肯配合——
我可以找到你的軟肋,就能找到擺脫你控制的辦法,早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