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除了他,就沒有別人能解決這個問題嗎?”我高聲道,想到自己抱著某人大腿求指點的樣子,不禁有些惱羞成怒。
是可忍,孰不可忍?!
見狀,意味不明地打量了我一眼,無相異常堅定地搖了搖頭:
“還真沒有。”
“不去!”
“難道,你不想知道冰鳳族族長一脈被滅門的真相嗎?”無相的聲音,幽幽地從身后傳來。
因為之前來過冰鳳族一次,也算輕車熟路,所以很快就找到了鳳斗閉關所在。
鳳族弟子告訴我,鳳斗從來沒有出過關門,要想見到他,外族人須從側門進入,而族內的人,只要直接從正門進入即可。
“為什么要從不同的地方進入,這個正門和側門里面,有什么不同嗎?”我道。
雖然討好鳳斗令我不恥,但和可以查明五千年前那件事情的真相相比,這個還不算什么。
“當然有啊,你忘了鳳右長老不喜被人打擾,所以在這兩個門后面都設了機關了嗎?無論本族人還是外族人,都要通過里面設的機關,才能見到他?!蹦堑茏拥?。
這個鳳斗,連本族人都要設機關,怪不得族內有很多人不喜歡他。
不過,到底是同族,那正門后的機關,一定比側門后的機關安全些。
思索罷,我向正門走去。
剛走到門口,突然一股力量巨大的彈簧一般,猛然將我從門口彈了回來。
這股力量不小,被彈回來后,我連退數步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
“爾等非我族類,不得入正門!”一個成年男子充滿磁性的聲音從門內傳出,洪鐘一般炸響在我耳畔。
連冰鳳族的弟子都沒看出我不是本族人,這個結界似的東西竟然能看出來,也是厲害。
“不入就不入,怕你??!”對響起的那個聲音兇道,我轉過身,走向側門。
這個側門進的是相當順暢,里面也是相當的恐怖,要不是我反應快,收勢穩(wěn),恐怕剛進門就去和閻王爺下棋了。
這個鳳斗還真是變態(tài),在門口就設了數道連綿不絕的深淵,不愧被稱作“暴虐嗜殺,不近人情”的人,這分明是恐怕別人能活著見到他的節(jié)奏。
舉目四望,這片區(qū)域是由無數個劍刃般高聳入云的山峰組成,山峰與山峰之間,是云遮霧掩,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淵,一旦失足跌下,必死無疑。
要通過這片區(qū)域,只能以門口和對面之間相隔數丈的山峰之巔為跳板,一個一個地跳過去。
但對于會法術的我來說,完全是小菜一碟。
雙臂做展翅狀,我施展出盈雪教我的御風術,向離自己最近的那座山巔飛去。
剛飛到一半,法術好像被什么東西被從身體里全部抽走了一般,突然失靈,我大驚,忙再次施展御風術,卻發(fā)現什么也施展不出來。
此時我才發(fā)現,原來這個地方竟設了禁止使用法術的禁制,而不待我想出解決辦法,身體已如巨石一般,飛快地向崖底墜去。
沒想到,這個側門里,竟步步死局,難道,鳳斗真的不惜得罪這六界里任何一個來見他的人,只為了不讓別人擾自己的清凈嗎?
我不信。
我再次施展法術,而這次,身體陡然停在了半空,再也沒有下墜半分。
原來,這里的禁制,不禁魔術。
不過,六界中,風評最差、人們最痛恨的,就是魔族人了,而鳳斗設的禁制,最先禁的法術,竟然不是魔族的,這件事,真的很耐人尋味……
總而言之,如此看來,鳳斗在這個地方設下的禁制,并不是禁所有法術,應該是只禁某些法術。
至于都禁哪類法術,還有那么多座山峰沒有跳,在跳的過程中我趁機驗證一下即可。
接連躍過幾座山峰后,我驗證出了結果:
這里竟然只壓制一種法術,那就是,赤狐族法術。
竟然,只針對赤狐族,這個鳳斗與赤狐族,似乎有什么過節(jié)?不過,希望別是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否則這之后的關卡,估計我也不會好過。
當我進入下一關卡,被那里各種各樣的赤狐天敵追殺的時候,我才發(fā)現,不是“似乎有”,而是這鳳斗和赤狐,絕對有什么深仇大恨!
“用不用這么夸張?。?!”在第十次被猞猁、兀鷲、黑熊……等一眾赤狐天敵進攻的時候,我近乎吐血地仰天大喊。
幸運的是,雖然被這些東西追得十分狼狽,但好在都是修為較低、還沒有化形的野獸,所以經過數番搏斗,我還是成功通過了這一關。
這第三個地界,也就是貌似第三關的所在,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冰原。
我?guī)е轶w的傷痕,踉踉蹌蹌地踏上了這片冰原。這冰原好長,好遼闊,似乎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冰原上刺骨的冷,并不能把我如何,因為我是赤狐,屬性是火,不怕冰,但是,我會累,尤其是剛經歷過數場激烈的搏斗的我。
走了半個時辰,我感覺有些支撐不住,便停下腳步,坐在冰面上小憩。
我看見冰面上自己的倒影:
蓬頭垢面,遍體鱗傷,衣衫襤褸……真是,狼狽得不能,再狼狽。
思及此,我不禁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笑容剛揚起,突然覺察到身下有異樣,剛想起身,數股冰流蛟龍般盤旋而上,纏繞碰撞中,將我層層捆綁,最后這些冰流凝結成一塊巨大的冰塊,將我封在了里面。
整個過程,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再加上我因太過疲累反應遲鈍了一些,還沒等我有所動作,已被完全冰封,徹底動彈不得。
十年前從山洞破冰而出的一幕,驀然浮現在腦海,讓此時的冰封,不像是將我置之死地的絕殺,而是更像帶我回到原點的皈依。
被凍結在冰里的我,意識一點點變得輕盈,它像一片羽毛一樣,越飛越遠,越飛越遠,越過冰原,越過荒野,飛向滄桑悠遠,無涯的時光起點。
“淼兒,你終于,回來了……”一個深沉悠遠,卻帶著繞指溫柔的聲音響起,這聲音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聽到過。
話落,話音卻如山谷回音一般,一遍又一遍在耳邊回蕩起來,經久不散——
“你終于,回來了……”
“你終于,回來了……”
“你終于,回來了……”
以這回音為背景,眼前出現了一個白衣男子,他站在高山之巔,張開銀白色的巨大翅膀,掠下山巒,向廣闊無垠的天空翱翔而去,緊接著,又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無數個白衣男子,在山巔展翅而下,飛翔在蔚藍的天空,與不計其數的銀翅男子在空中盤旋,交織,那閃著銀色光芒的翅膀,讓他們看上去美麗而耀眼,望著望著,我便沉醉在這白色煙花一般的美景中,失了心神。
“淼兒,你在等什么,和我們一起飛??!”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從耳畔響起,我轉過頭,看到了一張晶瑩稚嫩,眉眼卻和我有幾分相似的少女。
“不,我現在還沒有長出冰鳳族的翅膀,不能和你們一樣飛……”發(fā)現自己此時也置身高山之巔,我忙后退幾步,道。
“不,你會。”少女道,突然不由分說地抓住我的胳膊,飛快地向山巔跑去,我大驚,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已帶著我縱身一躍,從萬丈山巔俯沖而下。
“啊——?。?!”一聲尖叫,有什么東西刺穿了后背,帶著擊碎冰層的轟然聲響。
我睜開眼睛,發(fā)現方才還冰封著自己的巨大冰塊,已變成一地冰屑,身后似乎多了什么東西,巨大而沉重,還帶著與身體血脈相通的知覺。
愕然低頭,我看到倒映著自己身影的冰層上,兩只和夢中一樣,巨大的銀色翅膀,正在背后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