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巫心狐疑不定,直接掀開堯椹的狐貍外衣,“你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能幫盡量幫,可你們這樣神秘,我只想離開這里?!?p> 堯椹和魏舒宸對視一眼,隨后魏舒宸一臉沉痛的說出他的要求。
“坊主的意思,讓我給尊夫人下蠱續(xù)命?”燕巫心非常吃驚。魏舒宸的神情看起來十分認真,她頓時覺得荒唐?!昂鼙?,沒有這樣的秘方。我只知道拔除蠱蟲可以救人,不曾聽說專程下蠱保全性命。”
一些傳聞中巫醫(yī)輕易不肯出手搭救,想要打動他們,必須拿出實在好處。魏舒宸以為燕巫醫(yī)的這番話是一時的推脫之詞,等著他給以條件。他臉色誠懇,“只要姑娘醫(yī)好內(nèi)人,姑娘想要什么盡管開口,魏某一定給找來。哪怕要魏某人的項上人頭,我絕無二話?!?p> “你……”魏舒宸臉上帶著一股隨時赴死的堅決,燕巫心竟不知怎么接話了。許久,她才苦笑著問,“中原人是如何看待巫蠱一術的?”
魏舒宸被她的問題問住了。她的態(tài)度出乎人意料。
堯椹緩緩接住,“詭道,奪人性命,探尋長生?!?p> 燕巫心怔愣著,目瞪口呆的看著堯椹。原來中原人的心中是這樣設想蠱術的。奪人性命能理解,可,“探尋長生是何意?”
“以蠱長壽,以蠱見長生真義不是苗疆養(yǎng)蠱人的信仰?”堯椹反問她。
燕巫心給他一個白眼,“不是,我在苗疆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話?!笔裁撮L壽,什么長生,在她聽來很是好笑。她十分堅決否定堯椹的錯誤聽聞,“都是些神棍編造出來的幌子?!?p> 堯椹既不表現(xiàn)出懊惱,也沒有恍然大悟。他繼續(xù)問,“你可聽過本朝開國皇帝借助蠱術續(xù)命十年的事?”
開國皇帝?暮陳國建朝定都龍安城不足百年,傳到這一任帝王才三代。第一任皇帝似乎是源帝。燕巫心對中原歷史了解不多,僅有的一些零碎出自裴遠之口。
堯椹看她一臉茫然,溫和的給她普及,“暮陳國建都迄今八十年,開國高祖皇帝于而立之年穩(wěn)定江山社稷,統(tǒng)治天下四十年。他晚年時候沉迷煉丹追求長生。當時有一說法,高祖找到了長生的法子,與蠱有關?!?p> “七十歲?雖說少有人,也不是沒有啊?!?p> 堯椹搖了搖頭,“高祖前半生打天下,身受的大小創(chuàng)傷成為舊疾伴隨了一生。高祖陛下十分勤政,宵衣旰食。如此操勞,損害極大。據(jù)帝王錄記載,他五十多歲時候身體大大的不好,曾讓當時的太子監(jiān)國三年。”
“高祖最后如何駕崩的?病薨?”燕巫醫(yī)對這位開國皇帝的死因最為好奇。
堯椹嘆了口氣,眼睛投在火塘中,花苗撲騰,不時霹靂扒拉的炸開。他的聲音低沉,不仔細聽不出來他的回復,“皇子篡位,死在了他的兒子們手中。”
“為什么?”燕巫心被嚇了一跳。
“一個氣若游絲的老者,突然年輕了十幾歲,并且重新掌管朝政。不說古怪異常,單單說后面的人遠遠看不到那個位子換人,便也夠人心惶惶,引發(fā)血亂?!?p> 這個結局,既有意外,又好似很正常。單從她的想法出發(fā),一個聽信邪門歪道的人,被群起而攻之,猶如誅邪除惡。但她到底還是有疑問,“你們又怎么知道是蠱術讓他增壽十年?術士煉丹,不也有這樣的可能?”
堯椹贊成她的話,“是有這樣的可能。高祖仙去后,他晚年時候的一切都被抹去鎖死了,我也無從得知真正原因。只是皇庭內(nèi)外的大族中私下口授,高祖皇帝瀕危之際不知道服用何物,突然痊愈?!?p> 一代帝王晚年這般妖邪。燕巫醫(yī)聽得寒毛直豎。徹底喊停了這個話題的閑聊。她看向魏舒宸,“你也知道這個傳說?”如果知道,那他可能瘋了。
魏舒宸沉默的點了點頭,喉嚨暗啞,“我知道才想一試?!?p> 他果然是瘋了。
燕巫心的眼神鋒利起來,面無表情的發(fā)問道,“你可知道后果?萬一貴夫人像高祖皇帝那樣,你……”
“不會!鈴兒不會那樣。我會看好她,不會讓她出事。”
魏舒宸已然癡魔。兩眼直勾勾的看著燕巫醫(yī),不能為花鈴兒改命,他可能會陷入完全瘋狂。
燕巫心不知道怎么樣勸說他。她根本沒有這樣為人增壽的手段,莫說她沒有,整個苗疆怕是也找不出這樣的人來。
堯椹適時帶了她出來。
兩人慢悠悠的穿過竹林,繞到一個曲折的長廊中。長廊掛著漂亮的糊紙的燈籠。照的廊中十分亮堂,附近的花草清晰可見,只是夜里涼,葉子萎靡收攏。
堯椹看著她發(fā)呆的臉,問道,“你沒有想問的?”
“堯大爺知道我想知道的何事?”燕巫心回望過去。
堯椹負手而立,頗為超然,只是說出的話卻令人不那么開心,“自然,我有耳聽四方,目觀八面的神通。你所想的任何事,逃不過我這里。”他比了比自己的眼睛。
燕巫心定定看了他幾眼,被他的話逗得笑了,“既然堯神醫(yī)這般厲害,請給小女子指點迷津吧。”
堯椹笑吟吟的給她講了一個故事。
十四年前的某日,花鈴兒的雙親被仇家追殺。彼時花夫人懷孕多月,行動極其不便。他們躲到一個村莊,花夫人不幸中了毒鏢。最后花夫人拼命生下花鈴兒,但花鈴兒未足月,又胎中帶了母體上的毒素,時常有夭折的危險。
這些年來,花父想盡辦法,花鈴兒才僥幸存活。只是毒素一直都在,深深敷在骨髓中一般,積年累月的積攢?;ㄢ弮旱男悦缤L中的蠟燭,隨時會熄滅。
花父本身有陳年舊傷,多年來為愛女四處奔波續(xù)命,沒過幾年熬不住撒手人寰。臨終前送了她到交情深厚的魏家。
少年穩(wěn)重的魏舒宸,早早承擔了家業(yè)。對于花父遺愿,魏舒宸持全力去完成?;ㄢ弮涸谖杭覕?shù)年,驚險時常有。鬼門關走了數(shù)次后,她十分依賴這個如兄長般的男子。
只是情愫這樣東西,多半不聲不響就潛入了兩人心里?;ㄢ弮罕静幌胪侠鬯鶒壑耍瑓s拗不過魏舒宸的強硬態(tài)度。
后來,他們?nèi)缤郎先魏我粚こ5膽偃艘粯樱汕橹辽?,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