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門派在玄空力邀之下,紛紛抵達(dá)少林寺。雖說方今大宋皇帝崇信道教頗多,可少林寺自大唐以來就名揚(yáng)天下,故而在中原武林界,威望極高。再說天下武功出少林,此番齊聚嵩山也算是武藝根源上的“認(rèn)祖歸宗”了。嵩山上突然齊聚許多江湖豪杰,乃多年來少有之事。張明遠(yuǎn)、費(fèi)無極與玄空、惠松、明哲、道空,一行人抵達(dá)嵩山。一路走來,但見,這嵩山,實(shí)為名山大川,古跡遍地,果然名不虛傳。古樹參天,寺廟屹立。古塔林立,蔚為壯觀。
“果然是中原氣魄?!毙窄h(huán)顧四周,情不自禁,道:“中岳之大觀。如此名山大川,古剎屹立,自然有著一種精氣神,你們可知?”“師父所言極是。”惠松看著郁郁蔥蔥的嵩山,道:“我看這嵩山以少室山為最,少室山又以少林寺為最,自然非同一般,氣勢不凡?!薄皫煾刚f的有道理?!泵髡茳c(diǎn)點(diǎn)頭道:“這嵩山號中岳,自然是天下人間,最居中的地方了。”“我也聽說過少室山的名頭?!钡揽盏溃骸暗拇_名揚(yáng)天下。就是不知師父所說精氣神,到底是什么?”
玄空擲地有聲道:“嵩山就是嵩山,在中原大地,并非最高峰,但自從有了少林,不高也高了起來,此中可謂三高:其一謂之氣勢,乃是中原文明之冠。其二謂之膽略,實(shí)為大宋武術(shù)之魂。其三謂之區(qū)位,作為兵家必爭之地。這精氣神,便是這‘三高’,你們以為如何?”眾人莫不嘆服,一個個點(diǎn)點(diǎn)頭,深以為然。只有費(fèi)無極雖說點(diǎn)頭可心中卻并不以之為然,又是一個兵家必爭之地。玄空說,太原府是,如何嵩山又是,好生奇怪。自己琢磨半日,悶悶不樂,但也一時無解,索性心煩意亂,不再多想,如此自尋煩惱,費(fèi)無極自然不會深陷其中。費(fèi)無極自從出使西夏見了乾順、察哥、蕭勇、蕭燕,越發(fā)對這天下有了自己的看法,只是暫時沒有什么真知灼見。想必以后會有,乃是后話。
“少室山!”費(fèi)無極眨了眨眼睛,心想,“少室山,少林寺。有意思。禿頭和尚在此倒也快活許多?!本托Φ溃骸搬陨缴献钣忻哪^少室山,少室山上最有名的就是這少林寺,是也不是?”“沒來過少林寺?!睆埫鬟h(yuǎn)嘆道,“自然對嵩山了解不多,對少室山,少林寺更是不甚了解?!?p> “你們可知這嵩山有太室山和少室山之分么?”玄空放眼望去,對眾人道:“你們只知少室山的少林寺,難道不知太室山上也有名揚(yáng)天下的場所?!薄安恢??!辟M(fèi)無極轉(zhuǎn)過身來,依然悶悶不樂,道:“玄空道長,你且說說看?!薄皳?jù)傳,夏朝禹王的第一個妻子涂山氏生啟于此,山下建有啟母廟,故稱之為‘太室’。室者,妻也?!毙盏溃骸耙簿褪钦业囊馑?。”眾人聽了,頓時哈哈大笑。
“太室山共三十六峰,主峰‘峻極峰’,則以《詩經(jīng)·嵩高》‘峻極于天’為名?!毙战又溃骸暗巧暇O峰遠(yuǎn)眺,西有少室侍立,南有箕山面拱,前有潁水奔流,北望黃河如帶。倚石俯瞰,腳下峰壑開綻,凌嶒參差,大有‘一覽眾山小’之勢。山間云嵐,瞬息萬變,美不勝收。太室山下那中岳廟,始建于秦朝,是我道家象征。太室山南麓的嵩陽書院,又是那孔夫子儒家的象征?!?p> “玄空道長如何這般了解,還這般富有情思?”費(fèi)無極問道?!柏毜纴磲陨街畷r,你們可能還未來到這世間?!毙招Φ?。“原來如此,玄空道長這般熟悉太室山,那少室山又當(dāng)如何?”張明遠(yuǎn)道。
“這少室山,也有三十六峰,自然也頗為壯觀。少室山山頂寬平如寨,分有上下兩層,有四天門之險(xiǎn)。”玄空又介紹道,“少室山為嵩山最高峰,主要建筑為少林寺。據(jù)說,禹王的第二個妻子,涂山氏之妹棲于此。人于山下建少姨廟敬之,故山名謂‘少室’。也就是妾!名揚(yáng)天下的少林寺,是嵩山釋家的象征。也是佛門重地!”
“這嵩山野草野花如何這般奇特?!被菟煽粗愤呉安?,一片白色花朵,問道:“還望師父指教。”“此乃天目瓊花,又叫佛頭花,樹態(tài)清秀,葉形奇特,花開似雪,果赤如丹。”玄空看著這白色花瓣,喜笑顏開之際,樂此不彼地介紹道,“此物,乃藥材,枝、葉、果均可入藥,春、夏采摘,曬干或鮮用,可祛風(fēng)通絡(luò),活血消腫。治腰肢關(guān)節(jié)酸痛,跌打閃挫傷,瘡癤,疥癬。葉色綠、花色白、果熟時又鮮紅。春可觀花又可觀果,秋還可觀紅葉。如此野花,嵩山上自然成為一景。如若趕上了算是造化,是也不是?”
“這少林寺,可有什么來歷?”明哲追問道:“還望師父指點(diǎn)?!薄吧倭炙聻楸蔽盒⑽牡弁匕显觌方?,這印度僧人跋跎在此落跡傳教。由于印度高僧菩提達(dá)摩在這里首傳禪宗,后來禪宗發(fā)展成為佛教中的重要宗派,由此少林寺被稱為禪宗祖庭。禪宗祖師達(dá)摩在傳教過程中留下了‘一葦渡江’、‘面壁九年’的故事,確立了‘明心見性,一切皆空’的修道禪法?!毙昭笱鬄?,道:“可以說,少林寺非中原人所建,乃拓跋氏孝文帝所建。這北魏孝文帝,想必你們也略知一二,是也不是?”
“北魏孝文帝的確厲害?!睆埫鬟h(yuǎn)喜道:“馮太后也是巾幗不讓須眉?!薄霸谖飨模f到孝文帝?!辟M(fèi)無極喜笑顏開道:“你們是沒看到,乾順的眼睛都熱淚盈眶了,好像孝文帝是他父王或者王兄一般?!薄拔蚁氡蔽盒⑽牡凼峭匕霞易??!泵髡艿溃骸拔飨那樢彩峭匕霞易?,他們應(yīng)該有淵源?!薄氨蔽涸诒狈?。”惠松道:“西夏黨項(xiàng)人來自高原。地域并不相同。”“北魏孝文帝是雄才大略。”道空道:“乾順也是雄才大略,但愿西夏不會被契丹滅了。我大宋可能一時間顧不上它。就看西夏會不會自生自滅也未可知?!薄斑@個說法未免牽強(qiáng)附合了?!毙諗S地有聲道:“管他孝文帝和乾順是不是同姓同族,反正這北魏和西夏都信佛,這就有意思了?!?p> “不知這嵩山有何歷史?”張明遠(yuǎn)問道:“還望玄空道長教誨?!薄柏毜琅c少林寺方丈大師是故交。”玄空想起往事,難以忘懷,不覺道:“曾與他徹夜長談,聽他介紹,嵩山實(shí)為名山大川。魯昭公四年,晉國司馬侯曰:太室,九州之險(xiǎn)也。又楚椒舉,即武舉,伍子胥的祖父曰:周幽王為太室之盟,戎狄叛之。漢武帝禮祭中岳太室。晉永康二年,八王之亂,趙王司馬倫篡權(quán),齊王司馬冏等自許昌起兵討之。司馬倫懼,夜使人披羽衣上嵩山,偽稱仙人王喬,陳述符命。永嘉三年,劉淵遣子劉聰?shù)确嘎尻?,劉聰親祈嵩山,留軍圍洛,洛中乘虛出擊聰軍,敗之。北魏泰常八年,北魏明元帝拓跋嗣入洛陽,遣使祠嵩高。太和二十年,北魏孝文帝拓跋宏祭嵩高。永平中,擇嵩山形勝地,北魏宣武帝元恪立閑居寺。北魏孝明帝元詡神龜二年,胡太后游嵩高。永熙二年,北魏孝武帝元修狩于嵩高。永淳初,唐高宗于山南作奉天宮。垂拱四年,武則天封嵩高為神岳,禪少室。圣歷二年,武則天幸嵩山。次年,武則天復(fù)幸嵩山?!?p> “這和尚如何知道這么許多?!辟M(fèi)無極目瞪口呆,道:“豈不匪夷所思?”“弟子也覺得不可思議。過去之事,如何知道?”明哲道?!安淮笙嘈欧秸芍肋@么許多?!被菟梢矒u搖頭。“莫非少林寺方丈大師有通靈之術(shù),可以回到遠(yuǎn)古不成?”道空笑道,“豈不可笑?難道古人夢里對他介紹的了?”“對啊,方丈如何知道這些。”張明遠(yuǎn)也疑惑,“還望玄空道長教誨。”“你們這些晚輩,真是有意思。這此卻有了疑惑,不知是對年代有疑惑,還是對這發(fā)生之事有疑惑?”玄空哈哈大笑,“豈不聞史書可載。這歷朝歷代修史乃國家舉措,何況帝王到名山大川,如何沒有記載?!北娙嘶腥淮笪?,尷尬一笑費(fèi)無極不覺點(diǎn)點(diǎn)頭,深以為然。
“玄空道長,請問嵩陽書院如何?”費(fèi)無極饒有興趣之際,就問道,“想必大有來頭?!薄搬躁枙??”玄空笑道,“我且介紹一番,之后我等去看看,如何?只說有什么意思,去看看,想必你們了然不惑,再說,你費(fèi)無極也是頭頭是道,出口成章,想必與嵩陽書院的學(xué)子可以談經(jīng)論道也是你大顯身手了,你們不是喜歡文武雙全么?”“好!”費(fèi)無極喜道,“去看看也好。”“我也去!”明哲擲地有聲?!白匀蝗タ纯础!钡揽张c惠松點(diǎn)點(diǎn)頭?!按蠹叶既ァ!睆埫鬟h(yuǎn)道,“我張明遠(yuǎn)自然不甘落后。”
“嵩陽書院,原名為嵩陽寺,創(chuàng)建于北魏孝文帝太和八年,初為佛教活動場所,僧待多達(dá)數(shù)百人。隋煬帝大業(yè)年間,更名為嵩陽觀,改為道教活動場所。唐弘道元年高宗李治游嵩山時,閉為行宮,名曰‘奉天宮’。五代后周時,改為太乙書院。我大宋仁宗景祜二年,名為嵩陽書院?!毙盏溃骸拔掖笏伍_國之初,太祖武德皇帝皇恩浩蕩,國內(nèi)太平,文風(fēng)四起,儒生經(jīng)五代久亂之后,都喜歡在山林中找個安靜的地方聚眾講學(xué)。先后在嵩陽書院講學(xué)的有的有范仲淹、司馬光、程顥、程頤,聽東京太學(xué)生說,司馬光的巨著《資治通鑒》第九卷至第二十一卷就是在嵩陽書院和崇福宮完成的?!?p> “二程理學(xué)?”張明遠(yuǎn)叫道:“事不宜遲,馬上去嵩陽書院請教?!薄袄韺W(xué)是什么?”費(fèi)無極不以為然,“枯燥乏味,沒意思?!薄斑@理學(xué)不是周敦頤開創(chuàng)的么?”明哲道,“沒曾料想,二程又發(fā)揚(yáng)光大了?!薄爸芏仡U?”惠松道,“何許人也?”“此人也是一個頭頭是道,妙筆生花之人。乃是大名鼎鼎的理學(xué)家!”道空道,“想必很有學(xué)問?!薄胺N浩曾經(jīng)還吟誦過周敦頤的文章?!睆埫鬟h(yuǎn)笑道,“叫做《愛蓮說》。無極,你可想起來了?”“好像是吟誦過?!辟M(fèi)無極猛然想起來,就撓了撓后腦勺,笑道,“我如何就記不清了?!弊焐线@樣說,其實(shí)費(fèi)無極早就想起來了,心里樂個不住,至于為何并不高興談起,玄空等人并不明白。不過張明遠(yuǎn)心知肚明,費(fèi)無極早已變了,尤其出使西夏,又去幽州,遇到蕭燕后。費(fèi)無極對學(xué)究氣早已不感興趣,他喜歡真正的江湖。
“無極師弟記性最好?!睆埫鬟h(yuǎn)雖說看出費(fèi)無極的心思,但還是想挽回費(fèi)無極對學(xué)問的興趣,就嘆道,“出使西夏,記得枸杞。在京兆府也說過,對周敦頤的《愛蓮說》不僅倒背如流還可書寫出來,是也不是?”說著熱淚盈眶。“嗯,是說過?!辟M(fèi)無極看張明遠(yuǎn)眼里帶淚,不忍心傷他的心,就勉勉強(qiáng)強(qiáng)點(diǎn)點(diǎn)頭,笑了笑,“我記得了?!薄百M(fèi)無極?!毙盏溃澳肯乱膊灰銜鴮?,也不要你倒背如流?!薄靶盏篱L,何出此言?!辟M(fèi)無極詫異萬分,“那你叫我做什么?”“我?guī)煾傅囊馑?,你不明白?”明哲對費(fèi)無極眨了眨眼睛,道,“你絕頂聰明,如何不知,豈不可笑?”“你吟誦一番如何?”玄空道?!斑€是讓我?guī)熜执嫖胰绾危俊辟M(fèi)無極搖搖頭?!拔乙灿洸坏昧?,真是抱歉?!睆埫鬟h(yuǎn)淚光點(diǎn)點(diǎn),背過身去,沒曾料想無極師弟這樣不愿提及書卷了?!皫煾?,我來如何?”明哲道?!八懔耍热徊桓信d趣,依貧道來看,嵩陽書院也不要去了,少林寺武林大會你們也不要去了?!毙振R上擺擺手,看著張明遠(yuǎn)、費(fèi)無極頓時默然不語。
“這----這---”費(fèi)無極沒曾料想玄空居然感覺到了自己的想法,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是好?!凹?guī)熞矑炷畹囊o,即刻告辭,玄空道長,祝武林大會成功,我等就回終南山去了。許多熱鬧也看不上了,也不能結(jié)識許多江湖中人了,實(shí)在沒有緣分,如此有緣無分,也怪我們自己,后會有期?!睆埫鬟h(yuǎn)也靈機(jī)一動,且使個激將法,看費(fèi)無極如何,隨即對玄空道長使個顏色?!昂?,我等就去嵩陽書院了,你們自便?!毙盏篱L馬上會意,馬上帶著惠松、明哲。道空準(zhǔn)備離去。
“他們不去了,鬧了半天。”明哲不解?!澳銈冞€不如當(dāng)初下恒山就回終南山,到了嵩山又不參加武林大會,豈不可惜?”道空悶悶不樂?!澳銈冋娴牟蝗チ?,還想和你們切磋切磋呢,好可惜?!被菟蓳狭藫虾竽X勺。張明遠(yuǎn)招呼他三人近前,對他們耳語一番,三人點(diǎn)點(diǎn)頭忍不住破涕一笑。
“看看你們。”費(fèi)無極心中一怔,江湖中人,武林高手,會有許多有意思的事情,說不定會有蕭燕那般的小美女出現(xiàn),豈不快活,隨即笑道,“如何這般不爽快。嵩陽書院我要去,少林寺也要去,武林大會要參加。我費(fèi)無極最愛熱鬧,最怕寂寞?!稅凵徴f》我背就是,到了嵩陽書院,借他筆墨紙硯,書寫出來,還請玄空道長一觀,指點(diǎn)一番,如何?”眾人喜笑顏開。
“費(fèi)無極真是孩子氣。”明哲道。“也就拿師兄張明遠(yuǎn)了?!被菟傻??!皳Q了別人,誰管你這臭脾氣?!钡揽盏?。玄空道:“費(fèi)無極,你師兄待你如同親兄弟,要好好珍惜這緣分才是?!睆埫鬟h(yuǎn)道:“這小子,小時候就膽小如鼠,長大后就變了,膽大包天了?!薄昂昧?,你們?yōu)榱宋揖尤淮ㄒ粴?,還激將法,有意思。且聽我《愛蓮說》,讓你們佩服有佳。”費(fèi)無極笑道,馬上且走且吟誦開來:
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晉陶淵明獨(dú)愛菊。自李唐來,世人甚愛牡丹。予獨(dú)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yuǎn)益清,亭亭凈植,可遠(yuǎn)觀而不可褻玩焉。
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愛,陶后鮮有聞。蓮之愛,同予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眾矣!
“果然不錯?!毙涨易咔倚?,撫掌之際,贊嘆不已?!爸芏仡U此人如何?”張明遠(yuǎn)問道,“還望玄空道長指教?”“周敦頤活了五十六歲,又名周元皓,原名周敦實(shí),字茂叔,謚號元公,是我大宋道州營道樓田堡人,世稱濂溪先生。”玄空捋了捋胡須,笑道,“他是儒家理學(xué)思想的開山鼻祖,是我大宋很有造詣的文學(xué)家·、哲學(xué)家,著有《周元公集》、《愛蓮說》、《太極圖說》、《通書》。所提出的無極、太極、陰陽、五行、動靜、主靜、至誠、無欲、順化等理學(xué),為后世所稱道,名揚(yáng)天下,好生了得。”
“敢問玄空道長。”費(fèi)無極問道,“周敦頤可有什么,有意思的故事么?不妨說說看,晚輩對他倒是饒有興趣了,如此飽讀詩書之人,想必也有許多趣事?!薄澳阈∽樱绾螌χ芏仡U有興趣了。貧道就說說看,讓你們了然不惑。此人的確有許多有意思的故事,且說說他與王安石的故事。”玄空笑道。
費(fèi)無極目瞪口呆;“王安石!鼎鼎大名的王安石?這故事一定很有意思,晚輩一定要聽聽,還望玄空道長指教。”“嘉祐五年六月,周敦頤從合州解職回京,正好遇上回京述職的王安石。他們相互間仰慕已久。這夜風(fēng)清月明,周敦頤應(yīng)邀造訪王安石。王安石對年長自己四歲的周敦頤充滿了崇敬之意,正所謂一見如故,相見恨晚。以至于周敦頤離開了,那王安石還久久回味,不能忘卻,居然就忘記了吃飯和睡覺。他們這次聚會和交談,雙方都是受益匪淺。一時傳為佳話,東京太學(xué)生也念茲在茲。”玄空喜笑顏開道,“王安石在神宗陛下手里做宰相,大刀闊斧,做了許多事。你們想想看,周敦頤一個學(xué)者,自然對王安石仰慕已久。王安石又起起落落,宦海沉浮。兩人神交已久,不在話下。也是冥冥之中注定有一段佳話了,是也不是?”
“這般看來,周敦頤也是希望功成名就了?”惠松道,“可惜他沒有做什么大官,只是一個先生?!薄白鱿壬惺裁床缓??!钡揽諗[擺手,“費(fèi)無極,你說,是也不是?”“是啊,做先生也很好。”費(fèi)無極點(diǎn)點(diǎn)頭,“做官也不錯,不過王安石他這個人,做官那么辛苦,做學(xué)問倒信手拈來。他如若當(dāng)年只做學(xué)問,想必不會那樣苦惱?!薄澳亲龉俨缓妹矗俊泵髡艿?,“王安石為國為民,想必也是好的。”
“無極師弟的意思,我明白?!睆埫鬟h(yuǎn)笑道,“可惜做學(xué)問只能教誨人心,而做官卻可以造福蒼生。二者并不矛盾,只是宦海沉浮由不得自己,這做宰相的,再厲害,在我大宋也要聽皇上的,是也不是?你們也知道蔡太師,幾次被罷相,還不是皇上一句話,是也不是?”
“爾等所言極是?!毙照J(rèn)真道,“看看,說周敦頤,如何又說起王安石,又說起蔡太師了?豈不自討沒趣?蔡太師也是勞苦功高,不可隨便妄議朝廷重臣,你們且要小心行事。我江湖中人,還是要處江湖之遠(yuǎn),不可居廟堂之高。范仲淹大人早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誡過我們,不可不察,不可不明?!北娙四徊徽Z,只有費(fèi)無極不以為然,微微一笑。
“走了!”玄空叫道,“大家一同去嵩陽書院,費(fèi)無極,你要知道你的名字,什么意思,就隨貧道去,便見分曉,你可明白?”“我的名字,你是說‘無極’二字么?”費(fèi)無極詫異萬分?!啊疅o極’二字,周敦頤的理學(xué)里早有說明。”玄空點(diǎn)點(diǎn)頭,“莫非你不想知道?”“當(dāng)然,當(dāng)然?!辟M(fèi)無極笑道,“這個晚輩當(dāng)然感興趣,事不宜遲,走??!”說著,費(fèi)無極上前摘下一株天目瓊花,聞了聞,拿在手里,一路而去。
“師弟!”張明遠(yuǎn)見費(fèi)無極那般孩子氣,就笑道,“這些花花草草也是有生命的,你就這樣隨隨便便摘了,不怕它們哭鼻子?”“哭鼻子?”道空道,“誰哭鼻子?”“張明遠(yuǎn)開玩笑?!被菟傻溃坝侄耗銕煹荛_心不成?”“費(fèi)無極是孩子氣?!泵髡苓^去也摘一株天目瓊花,拿在手里聞了聞,笑道,“我也是?!薄懊髡?!”費(fèi)無極笑道,“不要理他們,咱們走!孩子氣怎么了,只要父母在,做晚輩的永遠(yuǎn)是孩子,有什么錯呢?雖說父母不在,可有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只要師父他老人家尚在,我們孩子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是也不是?”“無極所言極是?!泵髡茳c(diǎn)點(diǎn)頭,“就是,不理他們?!毙杖炭〔唤?,張明遠(yuǎn)、惠松、道空,三個人搖搖頭,也樂此不彼。
不覺,眾人一路,但見天目瓊花漫山遍野,潺潺流水,鳥語花香。一個大門,近在咫尺。黑色牌匾,古色古香。金色比畫,蔚為壯觀。四個大字,映入眼簾。便道是:嵩陽書院。此處,群山環(huán)繞,幽靜之極,果然是個好所在,乃是讀書的好地方。費(fèi)無極滿面笑容,整理一番自己的衣衫,按捺住激動異常的心緒,搶在前面去叩門,只聽得,當(dāng)當(dāng)當(dāng)三聲作響。居然沒有反應(yīng)。
此聲,卻飄出一陣?yán)衫首x書聲---
無極而太極。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fù)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分陰分陽,兩儀立焉。陽變陰合,而生金木水火土。五氣順布,四時行焉。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
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氣交感,化生萬物。萬物生生而變化無窮焉。
唯人也得其秀而最靈。形既生矣,神發(fā)知矣。五性感動而善惡分,萬事出矣。圣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立人極焉。
故圣人‘與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兇’,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兇。故曰:‘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衷唬骸挤唇K,故知死生之說?!笤找滓?,斯其至矣!
“‘無極’!如何拿我的名字讀書,嚇?biāo)牢伊?!”費(fèi)無極大驚失色,后退而去?!奥牭搅??”玄空哈哈大笑,“費(fèi)無極,你看看嵩陽書院居然拿你的名字讀書,你那會還不愿意來,這下可好,倒嚇到了,是也不是?”“你看看你,膽小鬼的樣子?!泵髡苴s忙上前拉住費(fèi)無極,“真是好笑。”“不知這書院學(xué)子方才讀的什么?”張明遠(yuǎn)道,“什么極了極的。莫名其妙!”“想必孔夫子的書都要這般搖頭晃腦?!被菟深D時就搖頭晃腦,“才會神游物外?!薄爸跽咭?,者也之乎。”道空見狀也搖頭晃腦試上一試,“無極而太極,太極而無極。”“你們就笑話人家好了?!辟M(fèi)無極破涕一笑,“人家郎朗讀書聲,好生了得,方才我敲門,居然沒人理,實(shí)在尷尬?!?p> “這下,去敲門看看。”玄空又對費(fèi)無極說,“或許他們讀完了?!薄拔也灰?,方才早已領(lǐng)教。”費(fèi)無極擺擺手?!懊鬟h(yuǎn),你去敲門如何?”玄空看向張明遠(yuǎn)?!敖K南山弟子拜訪嵩陽書院,請開門。”張明遠(yuǎn)笑著上前叩門。依然沒有反應(yīng),不知為何。
“恒山派拜訪嵩陽書院?!钡揽詹荒蜔┮采锨扒瞄T?!昂闵脚商貋戆菰L,不知嵩陽書院今日如此朗朗讀書聲,多有打擾,還望見諒?!被菟梢采锨扒瞄T。“恒山派弟子明哲,素聞嵩陽書院大名鼎鼎,今日拜訪,還望行個方便?!泵髡芤布尤??!斑@是為何?莫名其妙?!毙找豢幢娙饲瞄T沒有動靜,這嵩陽書院一陣讀書聲后居然死氣沉沉,不知為何,捋了捋胡須,心下疑惑開來。“想必書呆子一個個又在讀書。”費(fèi)無極靈機(jī)一動,“他們既然怕打擾,我們就打擾一番未嘗不可,看他們還敢冷落我們?!闭f著跑開了。
“師弟做什么去,不可亂來?!睆埫鬟h(yuǎn)喊道?!盁o極,無極!”明哲轉(zhuǎn)過身去叫道,不過,這費(fèi)無極早已不見蹤跡,本想跟隨,看看這小子到底要做什么,可惜,為時已晚。只好與眾人一起等待,看他意欲何為。
“這小子,果然機(jī)靈鬼,不知又玩什么花樣?!毙找残闹写笠伞!斑@臭小子,真是有意思。”惠松笑道?!昂美郏@山路果然辛苦,師父過來坐會?!钡揽兆叩揭豢么髽湎拢讼聛?。
“道空,你還沒到少林寺就累了,還說山路辛苦,真是差強(qiáng)人意。看看費(fèi)無極,一路游山玩水,人家可不知累為何物?難道我恒山派弟子不如終南山弟子了?”玄空一臉不悅?!皫煾负伪厣鷼?,弟子知錯了,也不過隨口一說,還望見諒?!钡揽遮s忙站起身來,拍拍屁股,走了過來。
“此番來嵩山,參加武林大會,可不能讓各大門派笑話,我恒山派弟子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要有精氣神,你可明白?”玄空道。“弟子明白?!钡揽拯c(diǎn)點(diǎn)頭。“你們兩個也一樣。”玄空神情凝重,隨即對惠松和明哲,擲地有聲道?!皫煾附陶d極是,弟子明白?!被菟?、明哲異口同聲道。
“玄空道長。”張明遠(yuǎn)道,“想不到你對弟子這般嚴(yán)格,我家?guī)煾复覀兙筒灰粯恿耍瑳]這么多繁文縟節(jié),他讓我們自由自在,只要不傷天害理就成?!薄懊鬟h(yuǎn),像你,這般知書達(dá)理,乖巧懂事?!毙盏?,“可謂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貧道也放心,何況你家?guī)煾?。至于費(fèi)無極,你說,哪個師父會放心,就怕他捅婁子,說錯話?!蓖蝗?,一語襲來,“玄空道長,好不爽快。我?guī)痛蠹蚁胫饕獯蜷_嵩陽書院大門,你倒好,如何說我不是了,豈不令人傷心難過?我費(fèi)無極得罪你老人家了不成,以至于你這般說我,我家?guī)煾敢矝]說我這不好,那不好,你倒好,咸吃蘿卜淡操心,說這些話,有什么用。豈不是多管閑事,自尋煩惱了?”眾人轉(zhuǎn)過臉去,費(fèi)無極氣呼呼的,一語落地,依然瞪著玄空道長。
“你!”玄空大吃一驚,氣得差點(diǎn)絆倒在地,原來他后退之際,一塊石頭在后,腳下一滑,不由站不太穩(wěn)。明哲眼疾手快趕忙扶住。
“少說一句,有何不可?無極,好歹玄空道長也是長輩,一代宗師,不可無禮,你可明白?”張明遠(yuǎn)拉過費(fèi)無極?!胺讲艦楹尾惶嫖肄q解,這下又來教訓(xùn)我?!辟M(fèi)無極氣急敗壞。
“臭小子,如此膽大包天,敢對我?guī)煾笩o禮,看招!”道空指著費(fèi)無極,叫道,隨即大打出手,向費(fèi)無極撲去。
“看看你,黑不溜秋,也配和我過招,換明哲,這白白嫩嫩小白臉,正合我意。”費(fèi)無極不以為然,冷笑起來。
“好小子!今日不教訓(xùn)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道空騰空而起,飛身而來,一掌發(fā)出,內(nèi)力果然了得。路邊花花草草也被打得七零八落。如果不是張明遠(yuǎn)眼疾手快,拉開費(fèi)無極,后果不堪設(shè)想?!鞍⊙?!你動手,還動真格的,來,誰怕誰,混小子,來!”費(fèi)無極嘴上不依不饒,本來覺得道空不會大打出手,只是嘴上說說,沒想到,卻動真格的,這下猝不及防,險(xiǎn)些受傷,心里無名火突突直冒。意欲動手,張明遠(yuǎn)死死按住他,他懂也不能動。
“臭小子,我要打的你滿地找牙!”道空繼續(xù)發(fā)掌意欲攻擊費(fèi)無極。“住手!”玄空馬上罵道,“道空,你何必和他一般見識。我恒山派莫非是閑云野鶴,動不動就大打出手,豈不與江湖無名鼠輩為伍了?你可知錯?我們走!”
“玄空道長,您是一代宗師,大人有大量,何必與我們晚輩一般見識。我?guī)煹芊讲糯_實(shí)有些冒失,不該沖撞您,還望大人不計(jì)小人過,且看這家?guī)熗跏镭懨嫔橡埶换?。弟子對您仰慕已久,此番參加武林大會,如何可以缺席,還望玄空道長見諒?!睆埫鬟h(yuǎn)趕忙拉著費(fèi)無極到玄空跟前,陪著笑臉道,隨即讓費(fèi)無極道歉。
“玄空道長,晚輩方才去后面找了找,結(jié)果沒發(fā)現(xiàn)后門?;貋砺飞媳灰豢么髽渲ε隽四X門。故而方才暈乎乎的,可能腦袋不太夠用,就沖撞了您,還望見諒,千萬不要和晚輩一般見識。您那恒山派乃是北岳至尊,天下無敵。如若此番武林大會少了恒山派,豈不沒有意思。如若玄空道長因晚輩生氣,又氣壞了身子。豈不是晚輩大大的罪過。晚輩心里過意不去不說,玄空道長也心里不好受。如若傳揚(yáng)出去,知道的且認(rèn)為玄空道長不與江湖鼠輩為伍,不知道的以為玄空道長不慈祥呢,這就冤枉您了?作為一代宗師,武藝高強(qiáng)不說,重要的是為人師表,不計(jì)前嫌,心胸寬廣。玄空道長就是這般人物,晚輩佩服的五體投地。將來回到終南山和京兆府也要寫篇文章,贊揚(yáng)此番上恒山和嵩山的經(jīng)歷了,后人也會懷念玄空道長的寬宏大量,忠君愛國了?!辟M(fèi)無極心想,“武林大會,對啊,為何如此稀里糊涂。方才如何就不冷靜,如何就太過沖動。武林大會,可以結(jié)交天下豪杰,如何可以錯過。如若與玄空道長結(jié)怨,這武林大會恐怕就無緣了,豈不壞了大事。再說回到終南山,如若師父得知我得罪了玄空道長,豈不又要責(zé)罰于我。我目下武功也是淺薄的很,不可太過任性。如若為此,以后有什么事師父都只讓明遠(yuǎn)師兄下山去做,我費(fèi)無極豈不可憐了,落的和扁頭、阿長一樣下場,豈不自尋煩惱?!毕氲竭@里,馬上對玄空道長作揖,道歉。
“好小子,頭頭是道,說這么多,一定口干舌燥了。這馬屁拍的不錯,貧道就不追究了,還望你好自為之。如若上了少林寺參加武林大會還這般模樣,想必自由人教訓(xùn)你,你如若惹惱了許多江湖中人,你就麻煩了?!毙詹挥X笑了笑,捋了捋胡須。
“不敢,不敢。成為眾矢之的,豈不危險(xiǎn)?”費(fèi)無極擲地有聲?!胺讲哦嘤械米?,還望見諒?!钡揽找娦战o他使眼色,就走上前來?!耙彩俏夷贻p氣盛,你小子身手不凡,佩服,佩服。”費(fèi)無極擺擺手?!澳銈儍蓚€人,真是有意思?!被菟傻??!百M(fèi)無極,你這烏鴉嘴,武林大會上千萬管住了,不然你就麻煩了?!泵髡艿??!昂昧?,我們只顧打打鬧鬧,說說笑笑,來嵩陽書院,進(jìn)不去,這外邊做什么?”張明遠(yuǎn)道?!昂闵脚尚瞻菰L嵩陽書院,多有打擾,還望見諒!”玄空走上前去,敲門。
“你們鬧夠了,不吵了!書院重地豈能兒戲!進(jìn)來說話!”門咯吱一聲開了,一語飄出。玄空帶頭,眾人一同走了進(jìn)去。但見參天古木,亭臺樓閣。好別致的書院?!霸瓉硎呛闵脚尚盏篱L,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失敬失敬。方才讀書,學(xué)生們一起去后院藏書樓了,爐火上的水開了,小可去倒水,又做其他使去了,故而沒來開門,還望見諒。方才路過門口,聽你們吵吵鬧鬧,就以為閑雜游客,故而也沒理睬。聽玄空道長一語,才知道貴客臨門,請茶室說話。”一人上前答禮,眾人看時,這人黑色長須飄逸如仙,兩眼炯炯有神,笑容滿面。
“貧道前來,多有打擾,多謝接待。”玄空回禮?!案覇栂壬墒窃洪L?”費(fèi)無極問道?!靶】墒谴颂幗虝壬?,院長下山去了?!边@人笑道。“敢問先生,尊姓大名?”明哲拱手。“小可渺不足道,諸位不問也罷?!边@人搖頭不語。“既然如此,絕不勉強(qiáng)?!睆埫鬟h(yuǎn)頓時對此人倍感,深不可測??茨窍娠L(fēng)道骨,想必不會只有書卷氣,可能也會絕世武功也未可知,這也只是張明遠(yuǎn)的胡思亂想?!昂么笠蛔鶗?。”惠松環(huán)顧四周,嘆道。“嵩山已是深不可測?!钡揽招Φ溃斑@太室山上更是深不可測,如此書院蔚為壯觀。想必少室山上少林寺更是臥虎藏龍,天下無敵了。”聽了這話,這教書先生,只笑不語,捋了捋胡須前面引路,飄飄然有神仙之感。憑張明遠(yuǎn)的知覺,如此走路,好似習(xí)武高手才會。
“師兄,我猜這人可能是武林高手也未可知?!辟M(fèi)無極看張明遠(yuǎn)若有所思,就對他耳語起來。“噓---且看看再說。”張明遠(yuǎn)也低聲細(xì)語道。“呆頭呆腦,做什么?你莫非不想知道‘無極’是什么意思?”明哲見費(fèi)無極不走,就過來問他?!胺讲艑W(xué)生郎朗讀書聲,不是早已解答了么?”這教書先生馬上轉(zhuǎn)過臉來,擲地有聲?!澳窃缫阎溃业惹皝??”玄空詫異萬分。“不會吧!”費(fèi)無極搖搖頭。“當(dāng)然不知,只是這文章叫做《太極圖說》,乃是周敦頤先生大作,今日拿來給學(xué)生教習(xí)?!边@先生哈哈大笑,捋了捋胡須。
“原來如此。”張明遠(yuǎn)點(diǎn)點(diǎn)頭,微微一笑?!袄锩嬲?!”教書先生說話間,眾人來到茶房,玄空在前,教書先生隨后,其余緊隨其后,眾人走了進(jìn)去。
“請坐!來人,上好茶!讓貴客,解解渴?!苯虝壬徽Z落地,眾人坐了下來。隨即有學(xué)生模樣之人走了進(jìn)來,前來獻(xiàn)茶。
“多謝!”眾人一一答謝,學(xué)生模樣之人離去,看那學(xué)生不過十二三歲模樣,一男一女,好似這教書先生弟子一般?!翱墒亲碌茏??”玄空品茶后放下茶杯,問道。“是兩個弟子,年紀(jì)輕輕,不過隨小可學(xué)習(xí)理學(xué)已有兩年?!苯虝壬θ轁M面。
“這茶,果然味道好極了。”張明遠(yuǎn)嘆了口氣,喜笑顏開。“這位小兄弟,莫非懂茶道?”教書先生饒有興趣之際,問道?!奥灾欢?。”張明遠(yuǎn)笑道。“但說無妨?”教書先生依然笑容滿面?!按瞬枘菢O品淮南茶?”玄空道?!鞍⊙剑粎柡?,不錯。是淮南茶!”教書先生見張明遠(yuǎn)如此,心中大喜?!案覇栂壬?,何處所產(chǎn)?”費(fèi)無極追問。
“這淮南茶,自然是信陽第一!”教書先生忙道,“蘇學(xué)士曾說,‘淮南茶,信陽第一。西南山農(nóng)家種茶者多本山茶,色味香俱美,品不在浙閩以下?!纱丝梢姡K學(xué)士也對信陽淮南茶推崇有佳,是也不是?目下,我大宋共有十三個賣茶山場,信陽的光州、子安、商城分別為其中之一。你們喝的便是信陽淮南茶,來自光州!”“果然味道好極了?!毙蘸攘艘豢诓?,嘆道。
“此茶,色、香、味、形,均有獨(dú)特個性,其色鮮潤、干凈,不含雜質(zhì),香氣高雅、清新,味道鮮爽、醇香、回甘,從外形上看則勻整、鮮綠有光澤、白毫明顯。外形細(xì)、圓、光、直、多白毫,色澤翠綠,沖后香高持久,滋味濃醇,回甘生津,湯色明亮清澈。優(yōu)質(zhì)信陽淮南茶,自然湯色嫩綠、黃綠或明亮,味道也清香撲鼻,是也不是?”教書先生介紹開來。
“信陽淮南茶,果然天下第一!”費(fèi)無極端起茶碗,贊不絕口。頓時果然回味無窮,口中不覺,清香四溢,牙齒也是,舌頭也有,好生奇特。“你們可知這信陽淮南茶也分季節(jié)?”教書先生笑道。
“還望先生指教?”明哲笑道?!昂貌枳匀皇且荒晁募径蓟匚稛o窮了?!被菟少澆唤^口?!澳沁@淮南茶一年四季都可采摘不成?”道空素日不愛喝茶,今日聽眾人如此贊不絕口,也躍躍欲試喝了一口,果然也是回味無窮,就津津有味道。
“不知這淮南茶分幾茬,還望先生指教?”張明遠(yuǎn)問道?!叭绱嗣牢恫枞~?!辟M(fèi)無極道,“自然要多喝幾口。”說著又端起茶杯?!搬躁枙喝绱藭須狻!毙障残︻侀_,“自然也要有極品茶葉想陪,你們這些讀書人在我大宋真是幸福之極。好茶好書好文章,好好山好水好地方!”
“玄空道長,何出此言,莫非你恒山不是好山好水好地方了?何必自慚形穢。”教書先生哈哈大笑?!昂闵揭彩呛玫胤剑陨揭彩呛玫胤?,我終南山也是好地方?!睆埫鬟h(yuǎn)道?!皫熜终f什么?”費(fèi)無極樂道,“左一個好地方,右一個好地方,想說什么?”“好地方?。 睆埫鬟h(yuǎn)笑道。眾人樂此不彼,開懷大笑。
“根據(jù)這淮南茶的生長季節(jié),當(dāng)?shù)厝肆?xí)慣以鮮葉采摘為準(zhǔn),將其劃分為春茶、夏茶和秋茶。”教書先生繼續(xù)介紹開來,“這春天的茶葉,一般指當(dāng)年五月底之前采制的茶葉。茶樹休養(yǎng)生息一個冬日后,春茶新梢芽葉肥壯,葉質(zhì)柔嫩,毫毛多,葉片,實(shí)乃全年最好。當(dāng)?shù)厝肆?xí)慣按春茶生長期將其分為明前茶、雨前茶和春尾茶;夏茶指六七月底采制的茶葉,隨著天氣和暖,茶葉也漸長,不知何故,葉片中苦澀味頗多起來,因此,這夏茶味道微苦澀,香氣不如春茶濃,葉子泡出來比較大而寬。世人喜歡的不太多,但夏茶耐泡,市價(jià)便宜,故而一些平常百姓也要去買上一些,喝一喝。這秋天的茶葉,也叫做白露茶!”
“何謂明前茶,何謂雨前茶,何謂春尾茶,還望先生指教?”費(fèi)無極追問起來?!澳氵@小子,如何喋喋不休,問個沒完沒了?”玄空樂道?!靶凶呓??!辟M(fèi)無極興趣盎然,眉飛色舞道,“自然是要多學(xué)多看,知道許多學(xué)問也是受益匪淺了。雖說武藝高強(qiáng)實(shí)為江湖中人孜孜以求,可天下人間諸般學(xué)問也不可不知,不可不學(xué),須知,我大宋重文輕武的風(fēng)氣雖說也非完美無缺,可讀書人在我大宋自然勃勃生機(jī),開心快樂了,是也不是?”“師弟如此頭頭是道,佩服,佩服?!睆埫鬟h(yuǎn)道。“費(fèi)無極,你好厲害的一張嘴!”明哲道。眾人忍俊不禁。
“先生教我?”費(fèi)無極瞅著教書先生道?!懊髑安?,顧名思義,自然是清明節(jié)前采制的茶葉。春日剛剛冒出的嫩芽采制而成。這期間的茶葉嫩,喝著有種淡淡的香。生長速度慢,幾乎都是嫩芽頭,是信陽淮南茶中級別最高的茶,大山采制的明前茶是信陽淮南茶中珍品里的極品。一般人可無緣相見!”教書先生洋洋灑灑道,“雨前茶,當(dāng)然是谷雨前采制的茶。春季溫度適中,雨量充沛,茶葉的生長正在含苞怒放,一芽一葉正式形成。雖然僅次于明前級,但味道稍微加重了一些。這種茶結(jié)合了對信陽淮南茶外形的檔次感,和它的口感為一體,主要適合達(dá)官貴人喝了。尋常百姓恐怕望其項(xiàng)背,也在所難免,是也不是?”
“春尾茶呢?”費(fèi)無極馬上追問?!按何膊?,在春日末期前采制的茶。和明前茶、雨前茶相比,條形稍差,但是耐泡好喝,價(jià)位相對比較便宜。當(dāng)?shù)厝撕鹊钠胀ú枞~大多是春尾茶?!苯虝壬鷶S地有聲。
“白露茶又當(dāng)如何?”費(fèi)無極繼續(xù)追問?!鞍嗽乱院蟛芍频漠?dāng)年茶葉,稱為秋茶,也叫白露茶。秋季的茶樹經(jīng)過春、夏兩季采摘,新長出的葉片,葉色泛黃,大小不一,滋味、香氣都較平淡。白露茶既不像春茶那樣鮮嫩,不經(jīng)泡,也不像夏茶那樣干澀味苦,而是有一種獨(dú)特甘醇的清香味?!苯虝壬灰坏纴?。
眾人聽了,莫不嘆服,原來茶葉也有許多學(xué)問。只這一種茶就滔滔不絕,如若把大宋諸多茶葉都滔滔不絕,那還了得,恐怕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道不盡。這茶也是一門大大的學(xué)問,難怪有許多茶博士也是身份高貴,專門在皇家禮儀司供職,這皇宮大殿如若有了大事,獻(xiàn)茶可是一種禮儀,不可小覷。
“先生如此才思敏捷,妙語連珠,飽讀詩書,晚輩佩服?!睆埫鬟h(yuǎn)笑道?!跋壬@是滔滔不絕,滿腹經(jīng)綸。晚輩自慚形愧,如之奈何?”惠松道?!叭缛舨皇窍律?,如何會遇到高人,又如何會知道這樣許多學(xué)問?!泵髡苄α诵Α!皩?shí)話說來,晚輩并不喜歡舞文弄墨,文縐縐的書卷氣。不過對先生卻是甘拜下風(fēng)。”道空看著這文縐縐的先生,尷尬一笑。
“沒曾料想,嵩陽書院有先生這般得道高人。”玄空道,“一個淮南茶就如此滔滔不絕,如若其它學(xué)問,恐怕就妙語連珠,令人難以忘懷了。”“小子,你如何不說話了,方才沒完沒了,問個喋喋不休。小可解答這么許久,你就沒有半點(diǎn)謝意?豈不貽笑大方?”教書先生看著費(fèi)無極,微微一笑。
“先生所言極是?!辟M(fèi)無極撓了撓后腦勺,尷尬一笑,馬上喜笑顏開,拱手作揖,“晚輩并非不知禮數(shù),只是,對方才先生所言,若有所思而已,一時緩不過神來,還望見諒。多謝先生教誨,沒齒難忘?!?p> “小小年紀(jì),如此問詢,孺子可教,后生可畏?!苯虝壬鷺反瞬槐??!巴磔厡韺W(xué),知之甚少,還望先生教我?”費(fèi)無極擲地有聲?!斑@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你不如拜我為師,如何?”教書先生一怔?!斑@----這---這----”費(fèi)無極一時語塞,目瞪口呆,站在那里發(fā)呆?!跋壬兴恢?,我等皆是終南山王世貞座下弟子,還望先生明白?!睆埫鬟h(yuǎn)見狀馬上笑道。
“原來如此,你們可知,王世貞早年也拜訪過我嵩陽書院,說是給弟子起名字,后來,他座下就有了兩個弟子,一個叫做張明遠(yuǎn),一個叫做費(fèi)無極。莫非你二人就是了,如今長大成人,非同一般,令人刮目相看了。”教書先生愣了愣。
“晚輩便是費(fèi)無極!”費(fèi)無極擲地有聲?!巴磔吘褪菑埫鬟h(yuǎn)!”張明遠(yuǎn)笑容滿面?!澳銈?nèi)缃癯鋈祟^地,都這般模樣了,果然是青春俊杰,相貌堂堂?!苯虝壬渤鐾猓?xì)細(xì)端詳二人,只見二人,都是八尺之軀,容貌甚偉,不過費(fèi)無極多了些風(fēng)流倜儻,不似張明遠(yuǎn)穩(wěn)重儒雅。
“先生如何與家?guī)熣J(rèn)識?”費(fèi)無極馬上笑道?!巴跏镭懩贻p時候常去龍虎山,路過嵩山,時常前來請教學(xué)問,故而一見如故,乃是故交?!苯虝壬⑽⒁恍?,道?!凹?guī)煿式徽媸嵌?,以前在京兆府認(rèn)識種師道,目下又和嵩山嵩陽書院的您認(rèn)識,可見家?guī)熞彩窍矚g交朋友了。”張明遠(yuǎn)看這教書先生一臉的善意,想必很好說話,就開個玩笑,樂道。
“王世貞和貧道也是在東京一次打擂認(rèn)識的,他這人樂善好施,行俠仗義,助人為樂,心胸寬廣,是個善人!”玄空回想往事,喜笑顏開道。
“還記得,那年我們都很小,我被道空欺負(fù),王世貞道長抵達(dá)恒山還安慰我,給我擦鼻子呢,想一想都好笑,他老人家對小孩子也照顧有加佳,實(shí)在沒齒難忘?!被菟梢蚕驳??!斑€好意思說,明明是你欺負(fù)我,惡人先告狀啊!”道空樂道。
“王真人的那個葫蘆,晚輩記憶猶新?!泵髡鼙葎澠饋淼馈!凹?guī)熢谀銈冄壑羞@般優(yōu)秀,我們做弟子的臉上也有光了?!睆埫鬟h(yuǎn)心中大喜?!凹?guī)焹?yōu)秀,是家?guī)煹膬?yōu)秀。我想,我們以后會比師父更優(yōu)秀,讓大宋人人得知我等威名才是,是也不是?”費(fèi)無極樂道。
“果然是名師出高徒,當(dāng)年王世貞來請教如何取名,小可就告訴他,可以讀一讀周敦頤的文章,想必他讀了,果然就起了這樣的名字,后來還寫信問我合適與否?小可自然覺得很好。無極而有極;明遠(yuǎn)而遠(yuǎn)明。終南山以后想必會有二位得道高人行走江湖也未可知,就看你們以后又當(dāng)如何,也是你們的造化了?”教書先生喜笑顏開。
“淮南茶可有什么武功秘籍在其中?”費(fèi)無極走到教書先生跟前,突然問道。
“你如何得知?”教書先生微微一笑,擲地有聲,“自然沒有!”“胡說八道,不可造次?!睆埫鬟h(yuǎn)拉住費(fèi)無極?!熬褪怯?,也不可輕傳,你們可知?”玄空道。
“武林大會,想必非常熱鬧。我這小小書院,恐怕清凈不得了。實(shí)不相瞞,玄空道長召開武林大會的消息早已傳遍大江南北,各大門派昨日已光臨我這嵩陽書院了。我便是本書院院長,陸九舟,大唐陸羽便是祖上圣人?!苯虝壬Φ?。
“原來如此,陸羽乃大唐文人墨客口中的‘茶圣’,你便是我大宋,江湖人稱,中原‘茶神’了,是也不是?你果然深藏不露,自《茶經(jīng)》中悟到許多武功心法,自創(chuàng)一套武功絕學(xué),名曰:天目瓊花劍法,當(dāng)年名噪一時,沒曾料想,后來在武當(dāng)山比武,輸給黃劍那廝后,就隱姓埋名在這里做了教書先生,實(shí)在令人難以想象。貧道當(dāng)年與黃劍打成平手,只是聽說你早已離開武當(dāng)山,故而無緣相見。今日相見恨晚,沒曾料想,已是許多年之后?!毙障残︻侀_,趕忙握住陸九舟的手,相見恨晚,激動異常,回憶往事,歷歷在目。
“不過江湖中人過譽(yù),什么‘茶神’,還不是遭老毒物暗算!”陸九舟哈哈大笑?!疤炷凯偦▌Ψǎ俊辟M(fèi)無極叫出聲來。張明遠(yuǎn)看著費(fèi)無極,兩人暗暗稱奇。
“想不到,教書先生是武林高手?”惠松有些不可思議,隨即撓了撓后腦勺,微微一笑道?!肮簧畈夭宦丁!泵髡芘宸屑?,馬上點(diǎn)點(diǎn)頭?!跋壬粎柡Γ詾槟阄目U縐,只是頭頭是道,沒曾料想居然這般文武雙全?!钡揽昭鎏扉L嘆。
“天目瓊花如何有武功秘籍,匪夷所思?”張明遠(yuǎn)問道?!疤炷凯偦耸撬幉模遣?,如何可以有什么武功秘籍了?”費(fèi)無極也大疑?!澳銈冎恢湟唬恢涠?。天目瓊花雖為藥材,也是野花。不過-----”玄空遲疑一下,一時語塞看向陸九舟。
“祖上陸羽公,說,‘不羨黃金罍,不羨白玉杯;不羨朝入省,不羨暮入臺;千羨萬羨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來?!标懢胖鄣?,“當(dāng)年天目瓊花漫山遍野,祖上喜歡的不得了。在祖上宅院當(dāng)年就遍植此物,后來在祖上一部書中,本院就看到天目瓊花的許多奧妙,故而開創(chuàng)天目瓊花劍法!我這嵩陽書院,以文武雙全,名揚(yáng)天下。學(xué)生們素日讀書,只有那有心弟子,關(guān)門弟子,本院才會教他武功,當(dāng)然,也看他本人意愿。有些學(xué)生就喜歡舞文弄墨,本院也不勉強(qiáng)。畢竟祖上也說過,正所謂:‘月色寒潮入剡溪,青猿叫斷綠林西。昔人已逐東流去,空見年年江草齊?!?p> “不知何意,還望張?jiān)洪L教誨?”張明遠(yuǎn)饒有興趣問道?!白嫔现猓耸钦f,人各有志,不可強(qiáng)求。祖上一生清貧,處江湖之遠(yuǎn),沒有出仕之念,本院愿以祖上之志自勉,但求清靜無為,做個教書先生也就心滿意足了,至于武藝絕學(xué),不過防身所用。如若不是迫不得已,自然不會拿出來顯擺,以免令人恥笑,也以免自尋煩惱,自取禍端?!标懢胖畚⑽⒁恍?。
“沒曾料想,陸羽后人也如此淡泊名利,實(shí)在令人感動?!毙諢釡I盈眶?!按筇脐懹?,他的《茶經(jīng)》恐怕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是也不是?”張明遠(yuǎn)道。
“那是自然,陸羽這人的文章我看過,的確洋洋灑灑,好生了得?!恫杞?jīng)》共十章,七千余言,分為上、中、下三卷。十章目次為:一之源、二之具、三之造、四之器、五之煮、六之飲、七之事、八之出、九之略、十之圖?!辟M(fèi)無極道。
“你小子,居然知道這么多?!泵髡艿??!坝幸淮?,京兆府街市上,無極正在看書,我過去,他還津津有味,特別入迷,我搶了過來,才知道是一本大唐《茶經(jīng)》?!睆埫鬟h(yuǎn)笑道?!熬┱赘灿羞@書?”惠松道。“還以為只有東京才會有。”道空道。“沒錯,京兆府僅次于東京,故而有這書,不足為奇?!标懢胖鄣??!爱?dāng)然,好書誰不喜歡。”費(fèi)無極點(diǎn)點(diǎn)頭?!澳悄闶菚糇?。”玄空搖搖頭微微一笑?!安?!”費(fèi)無極搖搖頭?!昂纬龃搜裕俊标懢胖鄄唤?。“我可是文武雙全?。 辟M(fèi)無極擲地有聲。眾人破涕一笑,樂此不彼。
“不知何時可看到陸院長的天目瓊花掌?”張明遠(yuǎn)問道?!澳悴魂P(guān)心,理學(xué)了?”陸九舟反問道?!笆裁??”張明遠(yuǎn)一怔?!袄韺W(xué)?”費(fèi)無極擲地有聲之際不覺詫異萬分?!斑@個---”張明遠(yuǎn)面露難色,頓時吱吱唔唔?!霸趺??你們不是要文武雙全么?”陸九舟見張明遠(yuǎn)、費(fèi)無極二人這般模樣就認(rèn)真道,這一語落地心里樂個不住。
“我文武雙全,明遠(yuǎn)師兄可能有他自己的想法,人各有志,不可強(qiáng)求?!辟M(fèi)無極見張明遠(yuǎn)目瞪口呆,一時語塞,就搶先說話?!斑@費(fèi)無極如何就喜歡理學(xué),對天目瓊花劍法,漠不關(guān)心了,豈不奇怪?”道空笑道?!百M(fèi)無極這個人鬼機(jī)靈的不得了,誰知道他做何感想?!被菟傻馈!澳阏f,葫蘆里買的什么藥?和哥們就不要藏著掖著了?!泵髡芾^費(fèi)無極?!澳銈兒伪厝绱丝创?,我費(fèi)無極雖說古靈精怪的不得了,可做學(xué)問也是認(rèn)真之極,要知道,天下之事并非大打出手就可以解決,要用智慧,便可事半功倍。須知,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費(fèi)無極認(rèn)真道?!皫煹苓@般見識,實(shí)在刮目相看?!睆埫鬟h(yuǎn)瞠目結(jié)舌?!八詷O是,看來這小子是明白了許多天下人間的大道理了。有覺悟,后生可畏,不可小覷。”玄空點(diǎn)點(diǎn)頭。
“理學(xué)就是智慧,天目瓊花劍法雖說從祖上得到啟發(fā),可也受到理學(xué)的影響。其中奧妙無窮無盡,不可勝數(shù)?!标懢胖垡徽?,馬上推心置腹起來,不由仔細(xì)看向費(fèi)無極的眼睛,費(fèi)無極的大眼睛果然如炬,攝人魂魄,這小子有一雙古靈精怪的眼睛,能說會道的眼睛,頭腦也是古靈精怪,聰明過人。
“何謂理學(xué),還望先生教誨?”費(fèi)無極認(rèn)真道。“理學(xué)也叫道學(xué),顧名思義,道家學(xué)說!正所謂:理氣、心性、格物、致知、主敬、主靜、涵養(yǎng)、知行、已發(fā)未發(fā)、道心人心、天理人欲、天命之性,氣質(zhì)之性?!标懢胖劢榻B道,“周敦頤所謂,無極、太極、陰陽、五行、動靜、主靜、至誠、無欲、順化,皆為理學(xué)之基。濂溪先生,平生致力于此些學(xué)問,可謂廢寢忘食,冥思苦想。這金木水火土五行便是天目瓊花劍法的來源。本院就是依據(jù)這五行,自創(chuàng)掌法,起個好聽的名字叫叫做天目瓊花,此劍法威力無比。”
“看看,從理學(xué)果然說到武藝?!毙召澆唤^口?!敖鹉舅鹜?,五行之說果然名不虛傳。”明哲點(diǎn)點(diǎn)頭。“無極就是太極,太極者,宇宙也。宇宙者,天地萬物也,是也不是?”費(fèi)無極道?!叭孀涌山?,后生可畏。你果然悟到了?!标懢胖坌Φ??!拔乙院缶烷_創(chuàng)一套無極掌法好了?!辟M(fèi)無極昂首挺胸?!拔揖吞艺品ɑ蚪泄饷髡品?,好了?!睆埫鬟h(yuǎn)道。“你們兩個人真有意思?!被菟?、道空樂此不彼。“但愿你們二人成為一代宗師?!毙盏馈!耙淮趲熥詈茫贿^做個先生隱姓埋名,也是很好,何必打打殺殺的,豈不自損壽命?!标懢胖坜哿宿酆??!翱尚袀b仗義如何可以廢棄,怕是身不由己了?!辟M(fèi)無極道。“為國為民,敢不效命,如若為國捐軀,死得其所?!睆埫鬟h(yuǎn)道?!翱纯茨銈?,好似厲害的不得了,好似馬上就要為國捐軀一般。‘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曹植此言果然被你們玩壞了,是也不是?”明哲笑道。
“好了,不必這般想,想必天下太平也沒什么為國捐軀一說?!毙諊@了口氣。“既然到了嵩陽書院,何不參觀一番,也算不虛此行,諸位意下如何?”陸九舟環(huán)顧四周。
“好啊,且參觀參觀,有何不可?!辟M(fèi)無極饒有興趣?!昂?,諸位請?!标懢胖燮鹕??!八芈勧躁枙禾煜侣劽俾劜蝗缫灰??!毙招θ轁M面,也起身而去。
“嵩陽書院如此名揚(yáng)天下,想必有許多文人墨客留下許多墨寶了?!睆埫鬟h(yuǎn)馬上起身緊隨其后?!搬躁枙?,一定很有趣,看看去。”道空放下茶杯笑道?!白吡嗽S多路,坐了許久,也該走一走,看一看了?!被菟烧酒鹕韥怼!百M(fèi)無極,你不是說可以書寫《愛蓮說》么?”明哲忽然想起了什么,靈機(jī)一動,笑出聲來,盯著費(fèi)無極的眼睛不放。
“對啊,費(fèi)無極,你難道要自食其言了不成?”玄空也想起來了。“我?guī)煹軙ú诲e,他一定記憶猶新,不會忘記?!睆埫鬟h(yuǎn)笑道?!胺判暮昧耍欢ú蛔屩T位大失所望?!辟M(fèi)無極環(huán)顧四周。
“好,到藏書樓,有筆墨紙硯,費(fèi)無極,你就書寫一番也好,算是紀(jì)念?!标懢胖酃笮?。眾人出了茶房,來到院落,信步開來。陸九舟前面且走且引路,說說笑笑,好不熱鬧。許多學(xué)生都午睡去了,故而沒有人聲鼎沸。
“這是什么石碑,還望院長指教?!睆埫鬟h(yuǎn)指著一個石碑問道?!按四舜筇票?,唐天寶三年刻立。內(nèi)容主要敘述嵩陽觀道士孫太沖為唐玄宗李隆基煉丹九轉(zhuǎn)的故事。李林甫撰文,裴迥篆額,徐浩的八分隸書。字態(tài)端正,剛?cè)徇m度,毛法遒雅,是唐代隸書的代表作品。”陸九舟指了指。
“這參天古樹,一定很有來歷了?”費(fèi)無極指著三株古柏,若有所思?!拔鳚h元封六年,漢武帝劉徹游嵩岳時,見這柏樹高大茂盛,遂封為‘大將軍’,‘二將軍’和‘三將軍’。”陸九舟笑道。“這漢武帝真有意思,對古樹也喜歡封什么將軍??磥碜龌实圩龀龈杏X了,想封誰將軍就封了,可見也是隨性而為了?!钡揽諛返馈!皾h武帝,雄才大略,他手下的人也是好生了得。有一句話說的頗為氣勢磅礴?!被菟傻?。
“叫什么,我也忘記了?!泵髡軗狭藫虾竽X勺道?!瓣悳 睆埫鬟h(yuǎn)道?!罢f什么了?”費(fèi)無極追問。“明犯強(qiáng)漢者,雖遠(yuǎn)必誅?!毙諗S地有聲?!半y道不是漢武帝說的?”費(fèi)無極疑惑起來?!皾h武帝雖沒說過,可他手下人說過,豈不是更顯示出他作為皇帝的威名了么?”陸九舟道?!皾h朝皇帝一般都比較雄才大略,喜歡動武?!泵髡苄Φ??!半y道還有比漢武帝根本更厲害的不成?”惠松問道?!爱?dāng)然有,光武帝就不錯?!钡揽盏??!半m遠(yuǎn)必誅是一個大將所言,可漢朝皇帝也是口出狂言,你們可知?”玄空道。
“誰?”張明遠(yuǎn)一怔,饒有興趣之際,馬上問道?!罢f什么了?”費(fèi)無極也感到莫名其妙,隨即追問道?!皾h宣帝曾口出狂言說,‘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标懢胖垡徽Z落地。眾人大驚失色,莫不嘆服。費(fèi)無極也瞠目結(jié)舌,心中胡思亂想,好厲害的一句話。
“這兩棵槐,不知何人所種,看上去很年輕氣盛?!睆埫鬟h(yuǎn)看著兩棵槐樹問道?!吧褡谖鯇?,元豐年間,程顥、程頤二人,到嵩陽書院講學(xué)時,親手栽種槐柏多株,裝點(diǎn)院景?!标懢胖巯驳?。
“藏書樓在何處?”費(fèi)無極問道。“眼下是先師祠,供奉與書院有關(guān)的先師先賢,其后為講堂,講堂后為道統(tǒng)祠,最后是藏書樓。”陸九舟介紹道。
“直接去藏書樓好了。不好多加打擾!”玄空笑道?!八詷O是,學(xué)生們下午還有功課實(shí)屬不便。還望見諒!”陸九舟也笑道?!暗?,藏書樓,留下墨寶也好,我們就去少室山了?!辟M(fèi)無極喜道?!翱窗涯愀吲d的,好似我們跟你走一般?!泵髡懿环?。“所言極是,為師所想便是如此?!毙找徽Z落地,眾人點(diǎn)點(diǎn)頭。
不覺來到藏書樓,只見這藏書樓,果然古樸典雅,好大樓閣。眾人登上藏書樓,里面皆是書架,許多理學(xué)書籍琳瑯滿目,目不暇接。“費(fèi)無極,你寫么?”陸九舟拿出筆墨紙硯?!安粚懥耍€是讓玄空道長代替晚輩如何?”費(fèi)無極尷尬一笑,原來有許多文人墨客留下墨寶,皆是長輩,還未見一個晚輩?!盃柕瓤芍踝影矠槌跆扑慕苤?,他留下《滕王閣序》,為后人仰慕,豈不是青春俊杰么?”玄空不以為然。“晚輩哪里敢和王子安相提并論,折煞晚輩了。還是玄空道長請吧!”費(fèi)無極笑道?!昂茫茨阈∽尤绱穗y為情,貧道獻(xiàn)丑了?!敝灰娦战舆^筆墨,寫下一首詩來:
恒山蒼蒼望中原,中原氣魄不可言。
嵩陽書院讀書聲,青春原來曾少年。
“好!好!好!果然出口成章,妙不可言?!标懢胖蹞嵴拼笮?,眾人也深以為然。片刻辭別陸九舟,玄空等人下了太室山,往少室山去了?;厥组g,太室山依然郁郁蔥蔥,蔚為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