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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樂記

第六十四章:烽火揚州(一)

憂樂記 史海舟 14311 2019-12-02 21:00:00

    張明遠等人回到京兆府,聽聞康王做了大宋天下兵馬大元帥,意欲恢復大宋江山社稷,都頗為欣慰。可兀術(shù)由此大為惱火,便氣勢洶洶,跨馬殺向應天府。張邦昌抵達應天府還政康王,康王趙構(gòu)登基大寶,尊號宋高宗。黃潛善與汪伯彥成為肱骨大臣,李綱與宗澤也成為首輔大臣。聽說兀術(shù)殺來,宋高宗戰(zhàn)戰(zhàn)兢兢,魂不附體率群臣浩浩蕩蕩,逃往揚州去了。目下?lián)P州城做了宋高宗的行在,大宋江山社稷由此繼承下來。宋高宗依然不放心,故而派李綱、宗澤抵達杭州去了,讓他們在江南,為大宋抵御金人做準備。

  “沒想到,兀術(shù)心有不甘,還想滅亡我大宋江山社稷,好在康王殿下目下登基大寶,繼承大統(tǒng),大宋總算有了主心骨?!狈N浩在府邸后院荷花池,若有所思道。

  時下已是金秋十月,荷葉片片枯黃,蓮藕業(yè)已吃了好幾茬,蓮子也被鄰家孩童吃了好幾回,時有故人來訪,種浩與夫人都請到荷花池亭臺樓閣間擺宴把盞。

  明哲看向殘荷,不以為然,隨即冷笑道:“素聞康王文武雙全,可這人也是千變?nèi)f化的,康王處死了張邦昌,你們說說看,張邦昌冤枉不冤枉?”“明哲,康王目下做了皇帝,會不會北上搭救太上皇與皇上?”道空尋思,兀術(shù)要我搜集京兆府一舉一動,康王卻知之甚少。如若打探一二或許兀術(shù)會大加贊賞,想到這里,就樂個不住,隨即追問。“這我可不知道,要問康王本人了。”明哲嘆道?!安豢山锌低趿?,趙構(gòu)目下叫做宋高宗?!钡揽諛返馈埫鬟h一怔,也仰天長嘆:“康王搭救太上皇,是兒子搭救父親,想必他會的?!薄叭绱苏f來,皇上他就不管不顧了不成?康王與太上皇、皇上、鄆王,他們的瓜葛,世人皆知?!辟M無極冷笑一聲。

  子午喃喃道:“目下,康王做了皇帝,雖說有些趁人之危的意味,可畢竟都是趙家天下,無可厚非?!薄袄杳癜傩帐芸嗍茈y,他不想著驅(qū)除女真人,火急火燎登基大寶,這難免令人惡心?!泵骷t一臉不悅,嘆道?!盀榱嘶始?,我爹爹慘死女真人屠刀之下,這國仇家恨,沒齒難忘。”種夫人神情恍惚,仰天長嘆。明浩驚道:“姐姐惡心了,莫非懷孕了?”月兒馬上捂住明浩的小嘴巴,拉著他走了出去,明浩眨了眨眼睛,悶悶不樂。眾人樂此不彼,尷尬一笑。種夫人、果兒緊隨其后跟了出去。

  “事到如今,如若高宗皇帝要我們勤王,我們又當如何?去還是不去?”余下道。武連不知所云,看向普安:“師兄,你以為如何?”“聽師父、師伯怎么說好了。”普安搖搖頭。張明遠定了定神色,不由噓唏不已:“康王如何,你們四個最清楚,你們不是與他北上求和過么,這就不必問為師了?!薄半m說東京城被女真人攻破后,早已大勢已去,可我大宋如今依然昂首挺立,也是天意難違。我等自然不可袖手旁觀。如若在為師年輕時絕口不提,不過如今歲月不饒人,年齡大了,貧道就憂國憂民起來了,看見黎民百姓受苦受難就落淚,卻不知何故。”費無極嘆道,嘴上這般說,其實心里明白的很,難以忘懷的是蕭燕,國破家亡后,帶來的顛沛流離,如何被令人痛心疾首,感同身受?!安诲e,‘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話不可忘卻!”種浩語重心長之際,環(huán)顧四周,走到荷塘邊,用手劃動水面,只聽魚兒擺動,嘩嘩作響。

  “范文正的話總是難懂,許多人以為這話,很是憂國憂民,不顧個人,其實不然?!泵髡芤粫r間不知種浩此話何意,就點了點頭,笑道。道空插話道:“不錯,范文正的話,告訴我等,憂國憂民也要考慮自己。這憂患要當先,安樂要退后。不是說不可安樂,只是這安樂總是在天下之后!這話搞的許多人不大明白其中的真諦,實在太也晦澀難懂?!薄芭嫒嘶⒁曧耥瘢瑲鈩輿皼岸鴣?,他們意欲速戰(zhàn)速決,可我中原地大物博,恐怕女真人的陰謀詭計也要有所磕磕絆絆?!弊游缫瞾淼匠剡?,看著垂柳蕩漾,微風習習,一瞬間,喜道。

  普安笑道:“那是自然,他們雖說帶走許多地圖,可這各路各府畢竟也是千變?nèi)f化。他們也是要抓住俘虜,打探一二,再做計較的?!薄芭嫒斯纺懓?,攻破東京城也是僥幸,聽說宗澤依然固守東京城,想必女真人也是心有余悸,針芒在背?!庇嘞伦诨乩鹊臋跅U處,哭笑不得道。

  武連氣道,一掌打出,荷花池的水,撞擊到岸邊,濺起許多浪花:“搭救太上皇他們失敗了,我們失敗了。不知他們?nèi)缃裨鯓??”“武連,不必如此,想必女真人會放回他們的,如若要殺人滅口,何須俘虜而去,想必是以此為要挾,想扶植張邦昌,一統(tǒng)山河??上埌畈肯逻€政了,沒什么好下場。女真人也是又急又氣,故而不肯善罷甘休。”明哲噓唏不已,早已聽說東京城被攻破,太上皇他們被俘虜?shù)氖?,目下依然難以置信。

  道空素聞趙構(gòu)曾帶兵打仗,頗有儒將風范,想打探一些宋高宗的事,故而看向張明遠:“明遠,你們可見過康王?”“當然,雖說一面之緣,可此人非常人也,不可小覷?!睆埫鬟h點了點頭。費無極介紹道:“子午四人與康王年齡相仿,聽說他們是故交了?!薄肮式徽劜簧希讶饲宜愕蒙?。畢竟他是皇室子弟,我們不可高攀,如今他登基大寶,想必我們更是高攀不起了?!弊游缧Φ馈S嘞虏灰詾槿?,反駁開來:“你這話難免叫人笑話,想必康王他還記得我,雖說他做了皇上,可我還是他的朋友。”“你就自吹自擂好了,人家認不認你這個朋友,還難說的很。你就不必自作多情了。”普安忍俊不禁,馬上笑道。武連打趣道:“孔雀開屏,才自作多情。余下,你也不是孔雀,是也不是?”眾人哈哈大笑。

  張明遠見子午四人對宋高宗念念不忘,一片真情,不由感同身受,可這宋高宗畢竟是皇上,雖說登基大寶不久,可也不可小覷。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那這皇上登基就不知道要多少把火了,想到這里,語重心長道:“你們都見過當今皇上,也有過交情。做長輩的,按理來說不該過問你們與皇上之間的交情,可你們要有所覺悟,康王是空聞,高宗是高宗,雖說是同一個人,可早已物是人非了,你們可明白?”“我看沒這般復雜,你們不必如此。想必康王與高宗還是一樣的,目下他登基大寶不假,可手下可用之人并不多,故而求賢若渴不在話下?;蛟S有些麻煩,還是會念念不忘昔日的故交,也未可知。”費無極也若有所思,仰天長嘆。道空聽了這話,暗喜開來:“你們與高宗大可勾勾搭搭,我以后要做武林盟主了,這武林盟主便是土皇帝。兀術(shù)要我打探英雄劍的下落,我如若大功告成,這中原武林就是我的天下了?!薄暗揽諑煹?,你這是怎么回事?”明哲見道空這般笑容滿面,就追問。

  道空緩過神來,擺擺手,馬上搪塞道:“方才他們說的,很有趣,故而有所思。但愿宋高宗可以主持大宋江山社稷的大局,比他父皇與皇兄做的好。黎民百姓就放心了?!弊焐想m這般說,可心里想,宋高宗與宋徽宗、宋欽宗都是一丘之貉,沒什么兩樣,他們趙家子弟,自趙匡胤后,就沒什么大能耐了,皆是一代不如一代。

  種浩點了點頭,對道空的話,深以為然,隨即嘆道:“不錯,黎民百姓對這天下興亡本左右不了太多,如若出現(xiàn)幾個人物定會搞的風起云涌?!薄皸盍酪?,歲月更替。我大宋黎民百姓依然盼望出現(xiàn)幾個英雄人物可以力挽狂瀾?!睆埫鬟h看向楊柳,動情道。費無極動了動嘴唇,走到池邊,看著水里的魚兒,笑道:“魚兒離開水可活不久,沒有魚兒的水,也是一潭死水。誰離開誰,誰又離不開誰,真真難說的很吶!”種浩遞給張明遠等人一些水果,眾人卻無心消受。武連拿著一個葡萄,用指甲輕輕掐著,心里依然傷心難過,不知趙香云目下如何。

  張明遠見眾人沒什么好心緒,就笑道:“天下雖說不太平了,可我江湖中人卻有用武之地了,是也不是?”“不錯,如若天下太平,我等武林中人就只能受貪官污吏的欺壓了,你們也知道方臘與宋江,他們?yōu)楹慰梢缓舭賾?,還不是‘花石綱’給鬧的。真真是官逼民反,逼上梁山?!辟M無極點了點頭。

  明哲仰天長嘆:“如今天下不太平,我等想保家衛(wèi)國,可也是杯水車薪,微不足道。你們豈不聞,兵法者,千軍萬馬。而武術(shù),卻單槍匹馬。會獨門絕技也不過是單槍匹馬,對抗百萬雄師想必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此番你們北上搭救太上皇他們,難道沒什么親身感受?”

  “這女真人是馬背上的刀斧手,殺人不眨眼。他們的鐵騎,橫沖直撞,我們大宋根本不可阻擋。你們?nèi)ゴ蠹姨匣仕麄儯瑢嵲谑且月褤羰?,自作聰明。你們哪里知道,女真人在幽州城有天羅地網(wǎng)。我們曾深受其害,根本逃不出女真人的手掌心。這女真人很是聰明過人,頗為機警?!钡揽栈鹕蠞灿?,冷嘲熱諷起來。

  子午嘆道:“前輩所言極是,我們感同身受?!薄斑@女真人好似天外飛仙,不可小覷?!庇嘞乱彩切挠杏嗉?,想起完顏宗翰,就渾身雞皮疙瘩四起。普安樂道:“什么天外飛仙,一派胡言。他們也不過如此,我等不可在別人之前滅自己威風?!薄芭嫒四睦锫斆鬟^人了,他們很蠢,野蠻粗魯,頑固不化,實在可惡之極?!蔽溥B恨恨的道。

  金兵攻破東京城后,押送宋徽宗、宋欽宗回大金國去了,可金太宗得知康王登基大寶就惱羞成怒,命完顏宗翰、完顏宗望、兀術(shù),向山東、河南、陜西,發(fā)動進攻。金兵勢如破竹,大宋潰不成軍,節(jié)節(jié)敗退。不久,種浩得到宋高宗的密令,要與吳玠共同固守川陜,不得有誤。明哲留下,與種浩并肩作戰(zhàn),道空為了取得張明遠等人信任,自然只好按耐再三,等待時機,再做計較。

  次年三月,張明遠、費無極帶著子午、余下、普安、武連辭別種浩、明哲、道空、明紅等人,離開京兆府趕往揚州去了,原來宋高宗快馬加鞭早已送來緊急戰(zhàn)報,宋高宗得知張明遠等人北上搭救太上皇與皇上的義舉后,大為喜樂無比,隨即予以褒獎,在金兵虎視眈眈之際,馬上派人前來請張明遠等人趕赴揚州,聽候調(diào)遣。臨行前,子午四人到家里辭別父母,武員外和夫人對武連此去頗為擔憂,叮囑他要小心行事,不可戀戰(zhàn)。武連一一答應。

  揚州是里運河的名邑,隋煬帝時在城內(nèi)開鑿運河,從此揚州成為南北通衢,藉漕運之利,富甲江南。唐代揚州在蜀岡下筑起了南北十五里、東西七里的“羅城”,把蜀岡下沿古運河的東南一大片民居之地和富商大賈的居住地包進城內(nèi),形成市井相連的“十里長街”。山上的叫“子城”或“牙城”,是官府、衙門的集中之地。也就是說唐代的揚州城包括這子城和羅城,豈不聞,杜牧有詩云:

  街垂千步柳,霞映兩重城。

  這其中的“兩重城”說的便是羅城和子城。

  大宋太祖武德皇帝時,揚州成了隔江而治的邊防。消滅南唐李煜后,揚州便建了三座城池,正道是:宋大城、宋堡城、宋夾城。時下大宋揚州城別有一番風貌,楊柳依依,波光粼粼,泛舟秦淮河乃是一件樂事,運河邊許多人流連忘返。許多書生意氣就飄蕩于此,暢想揚州的幽幽古韻。

  宋高宗即位后,撥款十萬緡,下詔揚州知州呂頤浩修繕揚州城池。九月,呂頤浩以州城為基改筑“宋大城”,全用大磚砌造。宋大城位于唐羅城南,古運河西北,東至古家巷一線,南達康山街到老南門一線,均接近古運河;西界保障河至硯池一線,北界柴河。黎民百姓對此番舉動倍感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國難當頭,朝廷不想著抵御金人,卻改造揚州城池,實在匪夷所思,故而揚州街市頗多微詞,議論紛紛,沸沸揚揚。宋高宗得報后雖一臉不悅,也無可奈何,畢竟登基大寶后早已大赦天下,故而目下要以大局為重,籠絡(luò)人心實為當務(wù)之急。

  北風吹來,頓覺寒氣襲人,皓月當空,卻是美麗萬分。春寒料峭之際,張明遠等人抵達揚州城后,就協(xié)助宋軍緊急布防,抵御金兵襲來之勢。黎民百姓照樣安穩(wěn)度日,人們并不相信金兵會勢如破竹,畢竟山東宋軍還是不可小覷。宋高宗認為揚州城固若金湯,金兵不會很快襲來,故而歌舞升平,不亦樂乎。

  在行宮之中,宋高宗笑道:“諸位愛卿,我大宋王朝目下如何?。俊秉S潛善笑道:“陛下,那還用說么,比起徽宗、欽宗二帝時自然是有過之無不及了,東京城如今不如揚州城!”看到宋高宗喜笑顏開之狀,汪伯彥也附和道:“陛下,依微臣之見,不如把關(guān)中讓給金人得了。他們便不會繼續(xù)南下,我們大宋也就太平了。如若繼續(xù)糾纏京兆府長安之事!奴才想??!金太宗那老賊必定不肯善罷甘休。”

  黃潛善尋思片刻說道:“陛下,種浩在京兆府調(diào)兵遣將,金人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依微臣看就讓種浩退回成都府算了。”

  張明遠頓時義憤填膺,只是礙于宋高宗的顏面,按捺住不好發(fā)作,馬上微微一笑:“貧道以為關(guān)中事關(guān)重大,皇上不可舍棄。如若關(guān)中有失,成都府會腹背受敵。成都府號稱天府之國,如若有失,我大宋就失去了一個糧倉,后果不堪設(shè)想,還望皇上熟思?!边@成都府與京兆府的厲害自不必多說,就怕黃潛善、汪伯彥胡說八道,鼓動宋高宗舍棄,這就麻煩了?!岸淮笕怂圆粺o道理,不過關(guān)中乃太祖武德皇帝留下一段佳話之地,所謂龍興之地,如若舍棄,太祖在天有靈豈不悶悶不樂了?!辟M無極瞪了一眼黃潛善與汪伯彥,馬上笑道。

  宋高宗忍俊不禁,不過聽了這話突然想起太祖,心里頓生敬畏,馬上瞪了一眼黃潛善、汪伯彥,示意他二人不可胡說八道。二人會意,只好唯唯諾諾,尷尬一笑。

  子午見氣氛異常尷尬,就嘆道:“揚州自古天下聞名,《禹貢》里說,淮海惟揚州,此乃九州之一,《周禮》也說,東南曰揚州?!秴问洗呵铩氛f,東南為揚州,越也?!稜栄拧氛f,江南曰揚州。不過大宋龍脈在東京,揚州縱然天下聞名,也不如當今東京?!闭f出這話,搞得自己都暈頭轉(zhuǎn)向,更別說聽的人了。宋高宗也是昏昏欲睡,了無興趣。原來宋高宗最厭惡尋章摘句,之乎者也。

  “揚州的運河滔滔不絕,想當年隋朝開鑿不知做何感想?如今揚州城如此繁華,天下聞名?!庇嘞滦Φ?。普安見宋高宗如醉如癡,就笑道:“不知皇上以后有何打算?”“皇上,金人莫非會打到揚州城?”武連追問宋高宗。

  宋高宗一臉不悅,可不好動怒,就微微一笑:“你們初來揚州城,稍做歇息,不必擔憂,想必金人在中原已是手忙腳亂,我大宋各路大軍定可阻擊他們,讓他們有來無回,節(jié)節(jié)敗退。這大宋還是大宋,朕做了皇上后,我大宋定會力挽狂瀾,如日中天。”嘴上雖這般說,可心虛一目了然。宋高宗何嘗不知,金兵勢大,不可與針鋒,要避其鋒芒,再做計較。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朕在,大宋就垮不了。想到這里,沾沾自喜,喜樂無比。

  “諸位不必杞人憂天,金兵雖說攻破了東京城,可目下東京城依然在我大宋掌握之中,宗澤與李綱,他們主持軍務(wù),對付金人,我看金人就節(jié)節(jié)敗退了?!秉S潛善見狀馬上奉承道。汪伯彥不甘示弱,笑道:“皇上,黃大人所言極是。目下皇上就安心在揚州城歇息幾日,靜觀其變。說不定金人早已敗退,也未可知?!?p>  “皇上,這東京城的教訓歷歷在目,陛下不可掉以輕心。此番揚州城雖說兵精糧足,可金兵如若突然襲擊,后果不堪設(shè)想?!睆埫鬟h不以為然,馬上勸道。費無極嘆道:“對金兵,不得不防,還望陛下三思?!薄盎噬希覀兇朔皝?,但見揚州城繁華,江南果然非同凡響。如此天堂所在,金人豈不垂涎三尺就成了怪事。”子午看向宋高宗,舉杯拜道。普安喜道:“大運河果然氣勢磅礴,比黃河還洶涌澎湃。不過黃河被金人偷渡了,我大宋黎民百姓可不想大運河也被金人襲擾。”“好,朕明白,你們的良苦用心,大宋黎民百姓也感同身受。”宋高宗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可骨子里還是不以為然。余下回想當年與宋高宗一同北上求和之事,仿佛歷歷在目,可又尋思,他目下是皇上,不可胡說八道,畢竟身份有所不同,想到這里就笑道:“皇上登基大寶,我等可喜可賀。愿皇上力挽狂瀾,驅(qū)除金人,恢復大宋往日雄風?!薄盎噬?,從應天府到揚州按理說并不遠。聽說皇上巡幸淮甸,黎民百姓也是歡欣鼓舞。北方戰(zhàn)亂讓黎民百姓苦不堪言,江南黎民百姓自然也是感同身受。皇上此番南巡,體察民情,黎民百姓如何不感激涕零?!蔽溥B見宋高宗目下早非康王時的模樣,如今氣宇軒昂,威風凜凜,談吐不凡,就畢恭畢敬道。話雖如此,可心知肚明,這是曲諫之言,宋高宗豈能聽不出來??晌溥B聰明過人,說得恰到好處,讓宋高宗聽著很是得意。

  宋高宗心下或多或少明白過來,他何嘗不知自己此番南下完全是金太宗的東中西三路氣勢洶洶逼迫所就。本想著張邦昌被賜死后,自己回到東京城,名正言順做大宋皇上,可金太宗自然不肯給這個面子。故而宋高宗只好南下,避其鋒芒,靜觀其變,再做計較。畢竟被女真人俘虜,別說想茍且偷生,就是顏面掃地也夠難為情了,想到這里,宋高宗尷尬一笑:“不錯,武連兄弟,所言極是。朕何嘗不知北方黎民百姓受苦受難,也是痛心疾首。江南黎民百姓受花石綱之苦,多年以來,對朝廷多有怨言,朕何嘗不知。故而此番南下,體察民情,噓寒問暖,在如此春寒料峭之際,朕也想燒香祈福,愿我大宋洪福齊天?!?p>  眾人一聽,也是噓唏不已,沒想到宋高宗會這般說話,一反常態(tài),與登基大寶后截然不同。畢竟做了皇帝后的趙構(gòu),早已不是孩子氣般的康王??低蹰L大了,就成了宋高宗。如今的宋高宗顏面上要與金人血戰(zhàn)到底,可骨子里還是對金人膽怯無比。畢竟父皇與皇兄都被俘虜走了,自己死里逃生,有驚無險,可謂蒼天有眼。這女真人的厲害算是領(lǐng)教夠了,目下必得躲之不及。

  “女真人不識好歹,搞得我大宋北方民不聊生。好在皇上登基大寶,主持大局,江南黎民百姓自然喜樂無比,不再擔驚受怕?!秉S潛善一看皇上都這般說話了,自己如若不憂國憂民,就麻煩了,故而馬上見風使舵道?!斑@金兵狗膽包天,我大宋與他們勢不兩立?!蓖舨畯┳匀徊桓适救?,也假惺惺道。

  “皇上與諸位大人如此憂國憂民,想必黎民百姓會感激涕零?!睆埫鬟h見他們這般說話,自然心知肚明,不過是自欺欺人,不過也不好揭穿他們,只好隨聲附和。費無極舉杯痛飲,喜道:“揚州果然名不虛傳,這里景色宜人,月光如水,好似嫦娥的廣寒宮一般。”說到這里自己也感覺不妥,可話已出口,如之奈何,只好尷尬一笑。

  “廣寒宮有桂花酒。嫦娥的兔子,吳剛的桂花酒?!弊游缯J真道。這一語引得群臣哈哈大笑。普安嘆道:“揚州的月亮果然美麗無比。夜色下的大運河滔滔不盡,這月光如水,更添幾分美輪美奐。”“所言極是,大唐時世人常言道,‘揚一益二’,這話也非空穴來風?!庇嘞沦澆唤^口。武連看向,宋高宗追問起來:“何謂‘揚一益二’?”眾人裝傻充愣,看向宋高宗,原來武連曾告訴過宋高宗這個說法,宋高宗便顯擺起來。

  “安史之亂后,揚州第一,益州第二。超越了長安、洛陽。”宋高宗笑道。

  張明遠笑道:“目下我大宋北方也是如此,恐怕以后江南比北方要富庶許多了?!?p>  “江南富庶,天下聞名。如今揚州名揚天下,也是皇上的皇恩浩蕩了?!辟M無極心里哭笑不得,可嘴上還是奉承道。

  宋高宗舉杯痛飲,大手一揮,示意眾人同樂,隨即仰天長嘆:“東京城的富庶被女真人搞的慘不忍睹,朕何嘗不知。以后有朕與諸位一道,想必會讓我大宋撥云見日,如日中天?!薄盎噬虾楦}R天,這愿望自然會得償所愿。”張明遠喜笑顏開。費無極點了點頭:“沒想到皇上如此憂國憂民,大宋黎民百姓好福氣?!比撼家彩歉韫灥拢环Q道,宋高宗樂此不彼。子午四人面面相覷,心里也是哭笑不得,見黃潛善與汪伯彥這幅嘴臉,不由不屑一顧。

  “諸位且退,朕想與子午四位好兄弟聊聊天?!彼胃咦诖笫忠粨],眾人退了出去,張明遠、費無極也退了出去,只有子午四人與宋高宗在一起。子午走近宋高宗,宋高宗也走近子午,二人互相看著對方,目不轉(zhuǎn)睛之際,相互擁抱,普安、武連、余下也緊隨其后,五人相擁,淚光點點。

  “你們別站著了,目下沒人,你們還是不必拘束的好,我們是故交,是也不是?”宋高宗示意四人坐下說話,大手一揮,示意宮女退下,一個小太監(jiān)也屁顛屁顛跑了出去。

  普安依然畢恭畢敬道:“你目下做了皇上,我們可不能嘻嘻哈哈?!薄霸跂|京御花園,我們談笑風生,目下和那時一樣,你們不必拘謹,不然朕不高興。”宋高宗一臉不悅,馬上笑道?!拔覀兇罹忍匣仕麄兪×?,仁福帝姬,我沒搭救出來。”武連忍不住嘆道。

  宋高宗馬上潸然淚下,也想起趙香云了,畢竟這妹妹與自己很要好?!澳銈儎e說了,妹妹遇難了,做九哥的自然傷心難過。不是朕不想發(fā)兵阻擊,追擊。世人都胡說八道,說朕懷恨在心,對父皇與皇兄不管不顧,只想著登基大寶,這都是大大的污蔑。朕的有苦難言,誰又能知道。你們素知東京城被女真人洗劫一空,我大宋的銀子錢一大半都在東京城,可東京城被女真人洗劫了,朕手里缺銀子錢,你們可知?雖說西軍也有不少,可以阻擊金兵。你們哪里知道,女真人的騎兵來勢洶洶,我大宋步兵如何可以抵擋。這步兵最要命的是什么,你們可知?”

  “兵器!”余下瞎猜道。宋高宗搖搖頭:“兵器多如牛毛?!薄澳擎z甲!”子午嘆道。宋高宗依然搖搖頭:“步兵,可不是將軍?!薄澳嵌芘疲俊逼瞻驳?。“此言差矣,步兵也并非只能防守?!彼胃咦谶€是搖搖頭。武連笑道:“馬匹!”“弓弩?”余下嘆道。宋高宗見四人猜不到,馬上脫口而出:“自然是軍靴了!步兵,步兵,全靠走路,行軍打仗,或行走,或奔襲,如何少的了一雙軍靴?”眾人恍然大悟。

  “軍靴很是尋常之物,難道也難倒皇上了?!弊游珞@道。宋高宗見四人不大明白,就笑道:“你們只知習武,在終南山、青城山都與世隔絕的太也可怕,居然對天下人間許多事知之甚少,真是大大的不該,你們不是行走江湖許多年么,如何連這點常識也不知道了?”“皇上快說,真是欺負我們了?!逼瞻不鸺被鹆?,尷尬一笑,抓住宋高宗的胳膊搖了搖。宋高宗這下才感覺四人又與自己親近了許多,心里喜樂無比,馬上娓娓道來:“你們這般,朕就高興了。我們是好兄弟,朕告訴你們也無妨,只是這可是軍機大事,不可泄露,你們可知?”“皇上放心好了,我們絕不對外人說?!庇嘞曼c了點頭。

  宋高宗嘆道:“目下雖說大宋兵力并不比女真人少,可女真人的鐵騎比我大宋多了許多。我大宋的步兵多,雖說兵力總數(shù)壓過金兵。可畢竟步兵與騎兵作戰(zhàn)自然是自討苦吃,且不說步兵可否打得過騎兵,就步兵的花銷就是個大大的難題。一兩雙軍靴沒什么,這幾十萬雙軍靴,破了還要換新的,需要的銀子錢不計其數(shù)。這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可以說我大宋目下銀子錢不夠,故而抵御金兵就捉襟見肘了。”說到這里,宋高宗尋思,按理說來各地自籌自建勤王之師未為不可,可尾大不掉不可不防。武連聽了這話,才恍然大悟,沒想到皇上目下想到如此細致入微,不可小覷,原來做皇帝要會顧全大局。

  宋高宗看向眾人,解釋開來:“朕無時無刻不思念母后,牽掛父皇與皇兄還有香云妹妹,鄆王哥哥,還有許多皇兄與妹妹,你們以為朕心里好受么,目下歌舞升平辦公室聊以忘憂,畢竟離開東京后,這心里不只落淚,還滴血。”說到動情處,不由熱淚盈眶。

  “皇上,我們懂了,不必如此傷心難過。”子午見狀馬上安慰。余下嘆道:“目下女真人必定不肯善罷甘休,皇上登基大寶不久,想必金太宗會緊追不舍,還望皇上做好準備,抵御金人?!薄盎噬先缃裰鞒执缶?,想必大宋江山社稷就有望了。女真人亡我賊心不死,我等愿替陛下分憂?!逼瞻菜芈勊胃咦谖奈潆p全,做康王時出使金營就氣度不凡,故而笑道。武連喃喃道:“仁福帝姬受苦受難,還望皇上發(fā)兵搭救才好?!?p>  “你們在皇兄身邊做了很多大事,把蔡京等人法辦了,這便是一件喜事,黎民百姓拍手稱快。如今還望你們在朕身邊,替大宋江山社稷分憂,為黎民百姓解難。目下朕手下無人可用,你們來了,朕就放心了?!彼胃咦谝豢此娜四肯轮倚墓⒐ⅲ驼Z重心長道。子午對宋高宗推心置腹道:“皇上,我們只是單打獨斗還可以,如若帶兵打仗恐怕有負圣望?!薄拔覀冏霾涣斯伲瑤Р涣吮?,護衛(wèi)皇上左右還可以?!庇嘞乱颤c了點頭。武連也尷尬一笑:“不錯,我們帶兵打仗算是勉為其難,這萬萬使不得?!薄熬褪菃未颡毝?,我們也自身難保。此番搭救太上皇他們,我們自以為是,信心百倍而去,結(jié)果一敗涂地而歸,原來非我等技不如人,而是敵手太過強大。”普安認真道。

  宋高宗喜道:“目下,你們就護衛(wèi)朕左右好了,直到朕感到安穩(wěn)后,你們意下如何?朕素知你們還要回山上去,你們畢竟自由慣了,如若讓你們拘束在皇宮里,想必你們也勉為其難,是也不是?”這話一出口,宋高宗心里暗喜,得到四人護佑,自己就安慰許多。

  “多謝皇上抬愛?!弊游缦渤鐾?,沒想到皇上如此善解人意,馬上笑容滿面。余下走到宋高宗跟前,仿佛往事歷歷在目:“皇上,還記得我們在離開金營后辭別的路上,真是不敢想象,如今事過境遷,康王做了皇上,可喜可賀?!薄叭缛舢敵蹩低踝隽嘶噬?,想必就不會有東京之恥了?!蔽溥B也恭維起來,沒想到自己這話也敢說,雖說心下感到不合時宜,可畢竟話已出口,無法收回,如之奈何。

  眾人偷偷瞅向宋高宗,宋高宗雖說假裝一臉不悅,可慢慢就笑容滿面了,點了點頭感到喜樂無比,當即對武連豎起大拇指,夸贊他所言極是。眾人才放下心來,不由喜笑顏開。宋高宗暗笑,這四人根本不懂政治,雖說文武雙全,可畢竟是道家俗家弟子,與世無爭。他們的話也只是隨口一說,哪里有什么城府與心機。這在朕與他們北上求和路上就心知肚明了,他們四人真是四個可愛的孩子。

  普安素知宋高宗的文武雙全,就笑道:“皇上,您目下可還彎弓射箭么?”

  “目下朕日理萬機,這個很久沒有了?!彼胃咦诓恢嗽捄我?,就謹小慎微道。

  宋高宗與子午四人圍坐一桌,宮女端來菜肴與佳釀,眾人舉杯痛飲,說說笑笑,仿佛回到康王時的單純與可愛。如今的宋高宗雖說還是那個叫做趙構(gòu)的康王,可康王早已不再回來,趙構(gòu)目下是高宗皇上。宋高宗心知肚明,四人雖說沒什么城府與心機,可他們口口聲聲要搭救太上皇他們,朕對此卻是有苦難言,如若太上皇真被他們搭救回來了,朕又當如何?想到這里有苦難言,不覺尷尬一笑,一口氣連干三杯,嘴里辣的難受,心里更是難受。不覺熱淚盈眶。

  “皇上與你們說了什么?”回到客棧,張明遠馬上追問子午。子午笑道:“他還是原來的康王,他目下登基大寶了,我們都替他高興。”“如若東京城如今沒被金人攻破,不知康王又當如何?”余下仰天長嘆。武連撇撇嘴:“他當然就做不了皇上了?!薄澳愕囊馑际牵谐萌酥5南右闪??”普安驚道。費無極點了點頭:“難說的很,這朝廷的事,我等江湖中人最好躲之不及,不可孜孜以求。至于太上皇與皇上,還有當今皇上之間的事,是他們的家務(wù)事,也是大宋的事。無論誰做皇帝,都要愛民如子,如若不然,我們自當回山,不問世事?!?p>  “都怪女真人,如若不是他們來勢洶洶,欺人太甚,大宋如何會有如此變故。江山社稷沒了不說,黎民百姓也要受苦受難?!弊游鐨獾馈S嘞伦讼聛?,端起一杯熱茶,喝了一口:“今晚皇上賜宴,我們歡聚一堂,仿佛時光倒流,回到康王與我們在金營的日子?!薄翱靹e提了,在金營,康王真真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小小年紀就氣度不凡,想必大宋找不出幾個人來,畢竟他是皇子,非尋常百姓子弟?!逼瞻残Φ馈!八詷O是,目下回想起來,還是心有余悸,當初我們也是膽大包天,居然出使金營,如若被女真人識破了,抓住了,那可就是性命攸關(guān),自然不可大意。”武連神情恍惚道,回想金營的一幕幕,好似昨日經(jīng)歷一般。

  張明遠見子午四人如此模樣,心里不覺好笑,可轉(zhuǎn)念一想,他們畢竟年紀輕輕,就如同自己年輕時候一般,對世事并不深諳,有些單純,如若太過城府心機,又難免自尋煩惱,活得太也累了。想到這里,就勸道:“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只求問心無愧,就很好。你們哪里知道皇上目下非同一般,雖說年紀輕輕大權(quán)在握,可他感到不寒而栗,恐怕也是夜不能寐,食不甘味。他自然想著如若有人跳出來反對自己又當如何?這登基大寶的新皇上,都是如坐針氈,如若沒些手段,如何可以掌控天下局勢?!薄澳銈儙П蛘炭隙ú恍校氡鼗噬弦銈冏鲑N身護衛(wèi)了?他自然明白,你們也有自己的前程,如若皇上有意,就是給你們個一官半職恐怕你們也是勉為其難。”費無極也對四人語重心長道。

  子午驚道:“師叔,您真厲害。如何就知道我們與皇上還真就商議過此番事宜?!薄拔覀円材贻p過,皇上的年齡與你們相差無幾,我們在你們這般年歲時自然也是想著多交朋友了,此番你們前來,皇上他自然想讓你們護衛(wèi)左右,其實就是想和你們聊聊天,排遣郁悶?!辟M無極笑道。武連孩子氣般笑道:“莫非我們是開心果了?”眾人忍俊不禁,樂此不彼。

  “你們記住了,皇上如若有抉擇不定之事要你們說說看,你們一定要裝傻充愣,不可選邊站隊,你們可記住了?”張明遠看向四人,示意他們近前,隨即嘆道?!斑@是為何?”普安疑惑再三,馬上追問?!爸豢梢鈺豢裳詡?。這三言兩語說不清,你們記得叫對了?!辟M無極笑道。

  余下喃喃道:“我們只好自己覺悟了,弟子倒是明白了。蔡京、童貫、王黼、李邦彥、梁師成、朱勔,他們的下場便是如此的教訓。如若在太上皇與皇上之間選邊站隊,豈有不馬失前蹄之理?須知腳踩兩只船,遲早要翻船??膳f船漏水會淹死人,新船遇大風大浪也會車毀人亡。如此說來,只要卷入漩渦,就會遭到飛來橫禍,是也不是?”這話說的連自己都暗自佩服自己。張明遠、費無極、子午、普安、武連一個個大驚失色,對余下的話深以為然,暗暗佩服,刮目相看。

  次日傍晚,宋高宗依然大宴群臣,張明遠等人自然前來伴駕。

  “皇上,金太宗的大軍分三路殺來,目下不得不防?!辟M無極在宋高宗喜樂無比之際,笑道?!芭嫒瞬豢仙屏T甘休,我等自然要與女真人血戰(zhàn)到底。”張明遠仰天長嘆。子午擲地有聲:“皇上,我等愿護衛(wèi)皇上左右。”“女真人最喜歡突襲,皇上還要位將軍加強防守才是。”余下?lián)@受怕起來。普安語重心長之際對高宗笑道:如此夜夜笙歌,日日擺宴,恐怕不妥?!薄皳P州城有許多乞丐,他們恨可憐,還望皇上節(jié)儉行事,如此愛民如子,實為大宋江山社稷幸甚至哉?!蔽溥B嘆道。

  汪伯彥冷笑道:“諸位道家人士,不必如此杞人憂天。女真人在中原,他們莫非長了翅膀,能飛到揚州城,豈不可笑?”“今晚歌舞升平,不談國事。”黃潛善一臉不悅,不過依然笑容滿面。

  宋高宗雖一臉不悅,可目下登基大寶不久,要籠絡(luò)人心,故而強自鎮(zhèn)定,笑道:“此些煩心事不提也罷,朕昨日寫了幾首詞,譜了曲明日就可以唱。到時候,都來聽一聽。好了,快快歌舞起來?!贝搜砸怀觯灰?,數(shù)十女子隨樂聲而來,長袖翩翩起舞,好不熱鬧。宋高宗見狀呼來幾個女子坐在他身旁,一同飲酒猜拳,樂此不彼。

  宴罷,宋高宗被扶回寢宮歇息去了,妃子在床上等候多時,宋高宗沒喝幾杯,

  “陛下,最近被金人搞得心煩意亂,還是要放寬心,不可自尋煩惱。”妃子微微一笑,抱著宋高宗的腰,撒嬌道?!皭坼詷O是,朕剛剛登基大寶,這女真人就搗亂,實在欺人太甚。好了不說這個,朕有些累了,愛妃好好給朕按摩一番,好也不好?”宋高宗朝妃子額頭輕輕一吻。正在興頭之時,忽聽的是內(nèi)侍省押班康履進去便呼道:“陛下,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金人打來了,快!快走,不然就來不及了。”這下搞得宋高宗頓時大驚失色,臉色煞白。

  宋高宗緩過神來,又問道:“什么!什么?你剛才說什么來著!”康履又重復了一遍道:“陛下快逃吧!金人要攻城了?!彼胃咦谡\惶誠恐頓時變色忙道:“快!快!快走。”說話間突然想到張明遠等人,馬上命人火速叫到宮里來。侍衛(wèi)隨即飛奔而去。片刻,張明遠等人也趕到宮里,見宋高宗如此狼狽不堪,就大驚失色?!懊鬟h、無極二位道長,子午四位兄弟,金人來了,有勞你們斷后!”宋高宗戰(zhàn)戰(zhàn)兢兢對張明遠等人說著,便火急火燎馬上離去。“皇上放心,我等自然不辱使命?!睆埫鬟h等人來不及問詢個清楚明白就馬上拜道。

  宋高宗與內(nèi)侍省押班康履和御營都統(tǒng)制王淵慌慌張張辭別張明遠等人,從南門逃出揚州城,經(jīng)揚子橋到瓜洲,跨馬前行,馬不停蹄,氣喘吁吁,一口氣狂奔到了江邊。呂頤浩、張浚誠惶誠恐尋得小舟護導,宋高宗急令太監(jiān)開船,幾人跌跌撞撞,急急忙忙連夜渡江而去。江水嘩嘩作響,月光如水,宋高宗卻無心欣賞。

  “金人來了,快逃命!”隨著武連的呼聲劃破長空,幾只鳥雀驚起飛向樹梢,明月在樹杈之間隱隱約約。張明遠、費無極、子午、余下、普安、武連本也來到江邊,意欲渡江而去,可轉(zhuǎn)念黎民百姓如何是好,就悄悄又返回,溜進揚州城。武連眼疾手快,看到金兵在月色下若隱若現(xiàn),逼近揚州城,故而喊道。

  金國大將耶律馬五受兀術(shù)委派引領(lǐng)五百急先鋒突襲揚州城,進入城中后,金兵強取豪奪,殺人放火,好生了得。只聽的是,喊殺聲,啼哭聲盡皆傳出,飄蕩在秦淮河上空。狼牙棒揮舞之際,宋軍士兵頭破血流。宋軍又要前來廝殺已被大股金兵團團包圍,狼牙棒揮舞片刻,宋軍倒下一大片。還有十個意欲逃跑,沒跑多遠,金人騎兵趕來擋住去路,截殺片刻,血流成河。雙方犬牙交錯,廝殺開來,夜色慘不忍睹。

  耶律馬五引眾跨馬而來,嘚嘚作響,越來越近。一個府邸被團團圍住,兩個知州被推推搡搡帶了出去。張明遠等人潛伏在暗處,正好撞見這一幕,不由也是心有余悸,金兵氣勢洶洶,不可小覷,不可以卵擊石。要伺機而動,暗中偷襲,想到這里,張明遠等人只好按耐心中怒火,義憤填膺,潛伏下來。

  耶律馬五下馬笑道:“兩位大人受驚,本太子給你們壓驚,且到大營飲酒敘話,意下如何?”“要殺便殺,無需多言!”一人氣喘吁吁頃刻大笑?!耙獎幈銊?,絕不皺眉!”另一人說著呸了一聲。“何必如此固執(zhí),宋高宗那廝已經(jīng)逃走,如今宋朝龍庭不在,爾等為何如此?這般守節(jié)豈不可笑,這般堅持豈不蒼白?”耶律馬五定了定神色仰天長嘆。

  “龍庭不在,龍威尚存。如何不守;龍首不在,龍身猶在,如何不持?”一人忙道?!按笳煞蛩辣闼溃^可斷,血可流,心不灰,意不冷。”另一個喝道?!昂?,成全你們,帶走!”耶律馬五大手一揮。金兵上前忙道:“是,將軍?!闭f著押著兩人上了囚車?!耙宦纷吆?,恕不遠送!”耶律馬五一語落地,囚車漸漸遠去。

  兩個大學士正要逃跑,耶律馬五見狀哈哈大笑,忙道:“你們走吧,放了你們!”兩人趕忙磕頭致謝,轉(zhuǎn)過身去急速快跑沒有出十字路口,被騎兵趕上就打倒在了地上,頃刻被馬蹄踩踏開來,鬼哭狼嚎直上夜空。張明遠等人聽聞此聲義憤填膺,子午四人馬上飛身而起,劫殺片刻,金人騎兵也神不知鬼不覺被斬殺,幾個金兵意欲逃走,張明遠、費無極出掌之際,金人一命嗚呼。

  次日天亮后,張明遠等人潸然淚下,但見揚州城滿目瘡痍,一片狼藉,殘垣斷壁,慘不忍睹,許多女子被金兵糟蹋,許多男子被金兵砍殺,時有老人孩子慘遭毒手,不忍直視,血流成河,昏天暗地,揚州城儼然一座人間地獄。秦淮河上、長江上、運河上,一時間尸首漂浮,血水染紅江面,好生了得。

  “昨晚殺來的金兵有多少人馬?”張明遠看向費無極,神情恍惚。費無極哭笑不得:“打探過了,只有五百騎兵!”“什么?五百人!”子午四人大驚失色,原來宋高宗的御林軍就有十萬?!敖鸨袢湛磥硪箝_殺戒了?”余下?lián)@受怕起來?!澳肯陆鸨s有一萬多人,我大宋有十萬,可這些士卒都是江南人士,很久沒打仗了,見了金兵一個個撒腿就跑?!逼瞻残挠杏嗉?。武連不以為然:“你們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女真人也是人,如若不是我大宋沒忠臣良將,女真人豈敢孤軍深入?目下我大宋偏偏就沒一個像模像樣的將軍,如若有這樣的人物,抵御金兵,反掌?!?p>  “種師道難道不是?”子午嘆道?!胺N師中呢?”余下又問?!皬埵逡挂膊诲e,可惜以身殉國了?!逼瞻矚獾??!澳銈兯詷O是,可惜事與愿違。李綱保衛(wèi)了東京城,可惜被宋欽宗趕走了。宗澤目下在東京城抵御金人,可惜高宗皇上卻聽信黃潛善、汪伯彥的話,南巡揚州城,這下好了,金兵又突襲而來。”武連恨恨的道。正在此時,金兵追擊而來,張明遠等人不敢怠慢,馬上隱蔽開來。只見耶律馬五帶領(lǐng)金兵,四處橫沖直闖,破門而入,燒殺搶掠。搞得老人叫,孩子哭。男人頭破血流,女子被糟蹋的半死不活。一瞬間揚州城儼然變成人間地獄。子午四人分頭行動,伺機暗殺金兵,無奈金兵不少,四人也是有心無力。張明遠、費無極早已偷偷回到宋高宗的行宮,帶著許多宋高宗的皇帝寶物,且戰(zhàn)且退。

  “完顏宗翰、完顏宗望、四太子兀術(shù),他們可都等著本將軍的好消息,再說金太宗陛下也是翹首以盼,此番突襲揚州城,真是功不可沒了?!币神R五大呼小叫,哈哈大笑?!安诲e,將軍所言極是,宋高宗這逃跑的本事可夠大,居然不見他的身影。我們加速前行,聽說宋高宗到了長江邊,如若追擊俘虜了他,就喜出望外了。到時候讓他與他父皇、皇兄作伴,想必一家人團聚會其樂融融,是也不是?”金將也哈哈大笑。隨行金兵一個個更是大笑開來。震耳欲聾,傳向遠方,秦淮河依然無語東流,嘩嘩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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