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靖早已在襄陽城門次日,眾人離開峨眉山,趕往襄陽。一路上,開心的不得了。這其中最數(shù)趙香云。黃葉也是大飽眼福,沒想到去往襄陽的路上,也是很有趣味。但見江南風景如畫,小橋流水,美不勝收。這一葉扁舟,逍遙自在,蓑笠翁者,不在少數(shù)。有閑情逸致者,居然是舉家游山玩水。水墨江南,鋪展眼前。笛聲悠悠,波光粼粼。
口,迎接趙香云等人的到來。黎民百姓也列隊等候。旌旗蔽空,人山人海。舞龍舞獅,更是堪稱一絕。熱熱鬧鬧,喜氣洋洋。
趙香云探出腦袋一瞧,大驚失色:“這樣多的人,好似當年父皇從江南回到東京一般。好熱鬧!”
“公主殿下,下車了!”黃香早已跑過來,恭候大駕。
趙香云馬上跳下馬車,拉著黃香的手,兩人輕輕擁抱,趙香云微微一笑:“黃香妹妹,真想你!我還給你帶來一個姐姐,這下你可要感激不盡了。”
“公主殿下,你這回要到臨安去了。身份高貴,我怕你會忘了我這妹妹。你總算苦盡甘來了。我也納悶,皇上如何就認你了,還這樣火急火燎?!秉S香以為趙香云開玩笑,就搖搖頭?!肮鞯钕?,有失遠迎,還望見諒。上次聽香兒說,她從東京搭救你南歸,我還以為她吹牛,沒想到,是真的。微臣就上書快馬加鞭送到臨安!一同送去的還有公主殿下送給香兒的禮物。皇上總算相信了!”黃靖拜道。
“什么禮物?”子午問道。余下心知肚明,馬上笑道:“我知道,是不是一個香包?”“你怎么知道的,你就瞎猜好了?!秉S香點點頭,驚訝萬分。武連笑道:“這香包,我可是第一個得到的。”“第一個得到的,可不是你?!壁w香云馬上搖搖頭。武連悶悶不樂:“那是誰?”“是九哥!”趙香云樂道。眾人開懷大笑,樂此不彼。黃靖一看子午等人身后還有一個姑娘,看上去面熟,但一時間認不出來,就朝這姑娘微微一笑,點點頭。
“這是峨眉山大弟子黃葉女俠!有一個故事,我看此處不大方便說,莫如回到府邸,由公主殿下起頭,我們娓娓道來,大人,意下如何?”普安馬上介紹起來身邊的這位姑娘。黃葉拱手道:“黃大人,失敬,失敬?!薄斑@位姐姐威風凜凜,好似男子漢氣概?!秉S香見這個黃葉很面熟,不過十多年過去了,一時間記不起來,就撓了撓后腦勺微微一笑。黃葉樂道:“這位妹妹活潑可愛,好似公主殿下一般?!北娙巳炭〔唤S靖在前,引眾趕往府邸。沿路,黎民百姓高呼:“仁福帝姬千歲千歲千千歲,仁福帝姬南歸,大宋天下無敵!”
趙香云潸然淚下,默然不語。黃香看在眼里,也是感同身受。黃葉安慰再三,趙香云依然淚流滿面。
“香云姐姐,說說看。什么故事?”回到黃靖府邸,黃香拉著趙香云的手坐下來,也請黃葉坐在身邊。黃葉樂道:“如何不叫公主殿下了,改叫香云姐姐了?”“方才人多眼雜,眼下都是自家人,怕什么?”黃香道。趙香云樂道:“妹妹說的好,說的對?!薄敖憬慊嘏R安要與哥哥團聚了,不知何時妹妹我才能合家團聚,見到娘與姐姐,就怕她們早已不在人世了?!秉S香悶悶不樂,低下頭去,眨了眨眼睛,熱淚盈眶。
黃葉見狀心中酸痛不已,但此時姐妹倆還沒有相認,暫且只能暗暗在心中喚道:“妹妹,妹妹;爹爹,爹爹?!绷?。頓時咬咬牙,眼圈一紅,濕潤了眼眶。
普安見黃葉這般神情,自然明白其中緣故,就怕黃葉按耐不住,說不清,道不明,讓黃靖、黃香誤會。就趕忙上前安慰黃香道:“不必這般傷心,你看這是誰?!闭f著指了指黃葉。
“這位姐姐是?”黃香上前歪著腦袋,看了看黃葉疑惑道。
黃葉不知哪來的奇思妙想,便不慌不忙的緩緩地唱道:
小花布,真好看。見一面,分一半!
沒等黃葉繼續(xù)下去,黃香頓時恍然如夢,慢慢地詫異道:“你,你,你難道是我姐姐黃葉!你真的是姐姐么?”說著淚光點點。
普安笑道:“是,正是你姐姐黃葉,你如何就認不得了。雖然天長地久,天各一方,不過難以隔斷這骨肉親情。”說話間,拿出黃葉送給他的另一個信物,是一顆綠色的翡翠扳指,馬上在黃香面前晃了晃。黃靖頓時定睛一看,湊近一瞧,不覺淚流滿面,一時語塞,一言不發(fā)。
“妹妹,多年沒有見面,受苦受難了?!秉S葉趕忙走了過去,上前拉起黃香的手,飽含深情地望著說道。黃香大呼:“姐姐,姐姐?!秉S葉回應道:“妹妹,妹妹?!闭f著兩人便抱頭痛哭起來,眾人也不禁感動不已,一個個倍感慨嘆。
普安說道:“親人團聚應該高興才是,她們怎么就哭起來了。一個個老大不小的像是個什么樣子了,也不怕我們笑話??蘅尢涮湟簿褪桥⒆拥谋臼铝??!薄皠⑿潞孟褚蚕矚g哭哭啼啼?!蔽溥B忙道。子午笑了笑,馬上一本正經(jīng)道:“不許說話,你們都安安靜靜消停下來?!?p> 趙香云忙道:“人家這是高興,高興地哭起來了嘛!哪里像你們沒心沒肺的,如何懂得感情呢?!闭f著說著覺得不該說出來,看見普安一臉不悅,頓時頗有悔意,可已說出來了,又收不回去,就面帶悔意,轉過身去了。
黃香好了一些情緒,黃葉就拉著黃香朝趙香云那邊走了過去,黃葉看著趙香云笑道:“此番得知妹妹與爹爹尚在人世,也多虧公主殿下他們,實乃因禍得福?!?p> “這是蒼天有眼,你們‘苦盡甘來’?!壁w香云搖搖頭,微微一笑。
黃香拉著黃葉的手,喜出望外道:“爹爹,您看這是誰,您認得出來么?”說著給黃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黃葉。黃靖走上前仔細瞧了瞧嘆道:“黃葉,葉兒,是你嗎?”“是,爹爹,我是您女兒。我與娘親找您和妹妹找的好苦?!秉S葉不禁抽泣道?!叭~兒,我與你妹妹黃香找你們母女兩人也是苦不堪言?!秉S靖淚流滿面道,說著父女相擁而泣,痛哭不已,眾人見狀為之動容不在話下。
趙香云介紹道:“此番我得到黃葉、黃香的搭救,真是天意弄人。東京,黃香搭救我南歸。成都,黃葉搭救我脫離險境。不敢想象,難以置信。”說話間把來龍去脈,仔仔細細、認認真真,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黃靖、黃葉、黃香。黃香自然知道東京這一段,黃靖后來也知道了。至于黃葉這一段,子午四人七嘴八舌,與趙香云、黃葉互相娓娓道來。黃靖和黃香也算明白過來。眾人開懷大笑,都互相感謝起來。黃靖、黃葉、黃香感謝趙香云讓他們一家人團聚。趙香云感謝他們一家人對自己的搭救之恩。一時間,眾人更相和睦。
“快,坐下來我們好好說說,你娘她如今可好?你們在何處相依為命,過得如何,有沒有受苦受難?”黃靖說著說著感慨萬千開來。黃葉忙道:“我與我娘如今還好,多年以來,總是朝思暮想,以淚洗面。娘的眼睛哭瞎富哦,后來多虧峨眉山明月師太搭救,才復明。當年還以為---”說著沒有繼續(xù)言語下去。
黃香疑惑道:“以為什么?”黃葉又不好意思道:“以為你們被大火燒死在了成都府的西樓。”黃靖苦道:“乃是為父之過,你們是可憐了。后來如何?”黃葉忙道:“娘親孤苦無依,尋短見之際,被路過浣花溪的明月師太搭救。后來,娘心灰意冷便削發(fā)為尼上了峨嵋山,是如今峨嵋山的掌門人。那時候明月師太勸娘不必過早遁入空門??伤袷菈m緣已了的樣子,沒有辦法。在她剃度當日我是哭哭啼啼,她卻無動于衷,娘說我干脆也剃度了。但明月師太卻勸住了她,師太說:‘你女兒剛烈性急,男兒脾氣,怕是塵緣未了,不必強求,一切隨緣便是了。’娘才不再提及此事,那時候我雖說是小小年紀,但是想起來往事便傷感不已。一段時間好恨你們,好恨娘親,好恨我自己?!蓖送h方又笑道:“每每總覺得娘親像是有什么心事,在我看來應該就是塵緣未了吧,如今一家人團聚了應該可喜可賀,爹爹就不必傷感了?!?p> 黃靖嘆道:“是啊,上天給我一家人開了個玩笑,一開便是十幾年的玩笑。凈水,實乃剛烈女子,是我對不起她,她竟然為我這般行事,我黃靖何德何能有如此福氣!可是如今說到你娘親,頓時想起了許多往事,許多回憶。如今看到你如何不讓我傷感。不知你娘帶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難!我和你娘親相遇在茫茫人海的成都府,那年有人打家劫舍,胡作非為,我是成都府的秀才,你娘親是一個酒樓的廚娘。為父去吃酒,就碰到歹徒行兇作惡之事,就遇到你娘親。我們后來情投意合就結為連理。想當年小兩口恩恩愛愛、歡歡喜喜,街坊鄰里十分贊賞。我們?nèi)チ硕朊忌狡砀?,去了大理國游山玩水,去了杭州西湖,去了泉州看大海茫茫,在洞庭湖駕一葉扁舟,在岳陽樓登高望遠。在池州九華山燒香拜佛,想起來仿佛恍然如夢,好像昨日發(fā)生的事情一般。今生今世恐怕難以忘懷!我后來娶了一個妻子,還有三個小妾,他們都走了。如今有你妹妹在我身邊,我老胳膊老腿的不知哪一日就去閻王爺那里報到了,我心里面放心不下你妹妹,昨日火急火燎的晚上做夢還是這件事,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好了,今日你來了,我知道你娘親還在,你還在,你們都很好,我們一家人都很好,為父就心滿意足,死而無憾了。黃葉、黃香,你們兩個人一定要開心、快樂、平安,爹爹就沒有什么牽掛,沒有什么遺憾。只是可不可以在有生之年見你娘親一面就難得一說,不管怎么說,我希望你們好,就很好了。我想你娘親也是如此想法,我們的心在一起,畢竟我們是一家人。”一語落地,黃葉淚流滿面,黃香熱淚盈眶。子午和普安感慨萬千,余下、武連點點頭。趙香云已淚光點點,頗為動容。頃刻一個個才算是回過神來。
“爹爹,我娘對我好是好,就是太嚴了?!秉S葉笑道。黃靖想了想,仰天長嘆道:“你娘身邊就你一人,待你嚴一些,何錯之有?你這丫頭,你娘是爹娘都當了。我黃靖堂堂七尺男兒有愧于她?!秉S葉、黃香聽罷面對面笑了起來,眾人情不自禁,開懷大笑起來。
趙香云見黃靖、黃葉、黃香三人認了親,就道:“你們已相認了實乃可喜可賀。希望以后可以好好在一起,人世間的骨肉親情最是難舍難分!好好珍惜,實乃可喜可賀?!?p> “多謝,多謝殿下與四位小兄弟的牽線搭橋,否則不會這般快快到來。你這話語也說到我的心坎上去了,如此久別重逢也是我的過失。否則就沒有這樣的苦痛了?!秉S靖看著趙香云,一種由衷的謝意襲上了心頭。黃靖意欲引黃葉、黃香上前拜謝。
趙香云忙道:“大可不必如此,此乃人情世故,感天動地。不必如此,實乃天意難違。好啦,大人您就好好歇息,與女兒們暢所欲言吧,我等就不必打擾了?!闭f著看了看眾人便出去了,眾人立刻會意一個個言別而去,普安、余下還在望著黃葉、黃香戀戀不舍不忍離去。
黃靖見狀問道:“兩位小兄弟,你們?yōu)楹稳绱穗y為情,還有什么事要說,但說無妨?不必吞吞吐吐,客氣過頭就不好了。你們一路上多有勞頓,辛苦,辛苦?!?p> 這一問倒是令兩人猝不及防,盡皆支支唔唔起來,普安、余下,面面相覷,馬上擺擺手齊聲笑道:“呃,沒,沒有,沒有。我們,呵呵!”
黃葉說道:“爹爹,走了,我們回房歇息去,好好說說話兒。不必管他們,他們就這樣。神經(jīng)兮兮不知想些什么。”
“可不是,這下我有姐姐了,余下,想欺負我,要你好看!”黃香伸出手指頭指向余下,馬上樂道。
說著黃葉、黃香二人一左一右扶著黃靖正欲出去,普安、余下還在望著,只見黃香回過頭來做了個鬼臉然后說道:“哎哎,拜拜。”便出去了。
黃靖笑道:“你這鬼丫頭?!敝宦牭氖情T外傳來了陣陣爽朗的笑聲。
普安、余下倒是不知所措了起來,站在那里呆若木雞一般。普安正欲出去,余下還在發(fā)愣,而且嘴里還在喃喃道:“這倒好,他們父女倒是久別重逢了,我和香兒從此就重逢久別了。”
普安聽罷便噗哧一笑起來,用手拉了他的胳臂一下說道:“嘟嘟囔囔說些什么,看你那樣子,離開黃香你就不活了,是也不是?走吧,我們不必這樣唉聲嘆氣的,他們剛剛認了親。就不能寬容大度一些,如果小家子氣的就是你自己的不是了。兒女情長的過了頭,我們男子漢的氣概就少了。如若這樣,豈不是我們自己沒有了出息,別人就認為我們是經(jīng)不起風吹雨打的孬種了,你愿意做,我可不愿意。你說是不是這個理?男子漢大丈夫即便不能出將入相,也可以出口成章,志在四方。黃葉在峨眉山給我的諄諄教導,我受益匪淺,她比老爺們還老爺們,算是巾幗不讓須眉,紅花不讓綠葉了?!?p> 余下?lián)狭藫虾竽X勺忙道:“什么?‘巾幗不讓須眉’還勉強說得過去,你這‘紅花不讓綠葉’是個什么玩意?紅花本來就不讓綠葉,當然它也沒有讓過綠葉,不是么?你普安是滿腹經(jīng)綸,竟然說了如此不靠譜的話,看來你也有吃不準的時候,算是尷尬了吧?!?p> 普安尷尬笑道:“你不廢話么,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追蜃诱f不定也說過不靠譜的話,正道是:‘大圣人,放狗屁!’也是有的。何況你我,豈不少見多怪?你就是愛鉆牛角尖,自尋煩惱?!?p> 此言一出,余下?lián)溥暌恍又鴩@道:“是這話,也在理。可我就是想她了,不見她竟是茶不思飯不想,你說說看,我有什么辦法,我又能如何?”
“你還別說,我好像也有一點想她了?!逼瞻泊搜砸怀?,余下一腳踢向普安的屁股,普安眼疾身快躲過。
“你小子,果然身手不凡,這都可以躲過,厲害!”余下破涕一笑。
說話間,普安、余下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廳堂。
余下仰天長嘆道:“兒女情長總是令人心醉,可是與香兒才剛剛見面便這般依依惜別,令人心痛吶,難道你就沒有感覺?打死我都不相信?!闭f著又看著普安。
普安忙道:“彼此,彼此。走吧!兄弟。以后天長地久有的是溫馨浪漫的日子,怕什么!她們遲早是和我們在一起的。豈不聞:‘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菚r候我們就沒有這樣的念想了,恐怕到時候,你小子還嫌她煩呢,她什么都管你,你就不得自由了。如若以后有了個小屁孩子,你就更麻煩了。人家為官做宦的,尚且三妻四妾,人前人后,忙忙碌碌。我們怕是也逃不了那樣的一個怪圈子去。不過是男耕女織,自給自足的,也是個自在的活法了。當然這也很好,乃是平平常常的日子,你說有什么不好呢?”
余下嘆道:“沒曾料想,師兄對這些個事,竟然如此有見解。而且已經(jīng)想的頭頭是道,安排的后事妥妥當當了,佩服!以后有什么事或者心煩意亂的,就向你討教了。你可要好好開導開導、勸解勸解我了,我就無憂無慮了?!?p> 普安頓時睜大眼睛道:“胡說八道什么?什么安排好了后事,你才安排好了呢。烏鴉嘴!放狗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真讓人惡心?!?p> “哎呦,你看我這嘴,師兄千萬不要生氣,說錯了,是安排好了以后的事情??纯茨氵@不誤會了不是?實在冤枉我了,那么大脾氣怪嚇人的,還是心平氣和的好,生氣也要有個由頭,如此無厘頭,實在不敢恭維。也怪我沒說明白,請勿見怪,好也不好?”余下話雖這樣說著,可那心里面卻嘀咕起來:“真是的,安排好了以后的事,簡稱‘后事’,沒有錯嘛,無緣無故、莫名其妙的睜大眼睛做什么,想吃人還是想吃天。”想著就在心里把普安罵個不住。
普安笑道:“這還差不多。不過,你小子,那時候怕是不聽呢。人各有志,人貴有自知之明,我普安是半斤還是八兩,我心知肚明,因此開導你談不上,勸解一二還勉強說得過去。”
余下眼角立馬堆笑忙道:“謙虛,謙虛了。放心,一定聽?!彪S著這話語二人漸漸遠去。
次日早上,黃葉去找普安,要他給她爹爹說說,讓她到了臨安后,跟隨岳飛將軍去中原作戰(zhàn),原來當晚黃葉提及此事,黃靖直搖頭。普安知道黃葉的脾氣,執(zhí)拗不過就勉強答應了下來,黃葉才算離開。午時吃完飯,普安去找黃靖,黃靖一聽自然不同意,普安便去找黃葉了。
三個姑娘正在廚房里面笑個不住,普安走了進去。“你們說什么呢,這么開心?”普安一語落地,趙香云、黃香兩人抬頭看他。黃葉頭也不抬道:“怎么樣,爹爹讓我去么?如果讓我準備準備,我想沒什么好準備的,一把劍,一把行俠仗義之劍;一顆心,一顆保家衛(wèi)國之心,就足夠了?!逼瞻仓皇菗u搖頭并不說話,黃葉轉過臉見狀,自然明白過來,頓時心灰意冷起來,她也不說什么便出去了。
趙香云笑道:“怎么,普安,你又惹她生氣了?”普安一臉冤枉,馬上嘆道:“哪里,哪里?!秉S香指了兩下普安的眼睛,馬上氣道:“不須你欺負我姐姐,否則有你好看?!逼瞻膊徊屈S香,笑了笑也趕忙跟了出去。
黃靖正在與子午、余下、武連說話,黃葉來了,一臉不快的忙道:“爹爹,我想去中原參戰(zhàn),子午他們恐怕不是金人對手。再說,我即便不和金人打斗也好看看去。也見識見識金人的模樣,看他們是何怪物,敢來我大宋腹地有恃無恐。”
黃靖忍俊不禁起來,嘆道:“女孩子家的,打打殺殺乃是七尺男兒所作之事,你去瞎摻合什么。如若出了什么差錯,我如何向你娘交代?如若你不小心被金人捉住了,他們把你當做人質(zhì),我們還要救你,就麻煩了。這不是自討苦吃嘛,你如何就不明白這般道理?”黃葉不以為然,拽了拽黃靖的衣袖,忙道:“您就那樣小瞧我,我就那么容易讓金人捉住,我如若去作戰(zhàn),捉個金人將領什么的也難得一說。還算是巾幗英雄呢,您就瞧好了?!贝丝蹋S靖若有所思的一轉身,猛然看到那普安路過正在看著他們,便趕忙使了個眼色,普安會意馬上過來解圍。
普安邊走邊忙道:“怎么,又在提出師北伐,作戰(zhàn)的之事了?從臨安歸來,好好的呆在襄陽城里,與爹爹妹妹說說笑笑,不要出事,我就燒高香了。你畢竟是個姑娘,你妹妹都在,姑娘們在一起說說笑笑多好。再說了,你也說過要拜明紅為師,可以向她學學廚藝,我就可以吃上美味佳肴了,多好?我看舞槍弄棒,就算了?!?p> 黃葉一聽是普安的聲音,就大驚失色尋思開來:“這這家伙怎么了!胡說八道!在峨眉山還說,我可以做巾幗英雄,并不反對,如今卻這樣,氣煞我也?!毕氲竭@里,趕忙轉過身去氣道:“姑娘怎么了,你們男人有腿有腳,我們女人也有腿有腳。沒什么差別,你們難道沒有聽說過,木蘭從軍,梁紅玉擊鼓戰(zhàn)金山這些事了?”
普安走了進來,哈哈大笑開來,忙道:“你如何就只提這些事,木蘭從軍是因他爹爹年老體衰,沒有人去。梁紅玉擊鼓戰(zhàn)金山也至此一回,再說也只是擊鼓,鼓也沒有什么稀罕的,你又不是沒有見過,敲起來咚咚作響,吵死人了。目下我們四個大男人,還有李將軍和一些襄陽城的將領在呢,岳將軍手下還有張憲、王貴、岳云、梁興、楊再興、牛皋,你說這些有什么用呢?不要開玩笑了?!?p> 黃靖語重心長地忙道:“韓世忠將軍和梁紅玉夫人,他們夫婦作戰(zhàn)長年累月,經(jīng)驗豐富,你如何可以與他們相提并論。不可魯莽行事,聽話!”
黃葉默默地嘆道:“原來,你們是嫌我沒有作戰(zhàn)經(jīng)驗。我不過是想去看看,也不行嗎?”
普安搖搖頭道:“誰相信呢,反正我不信,你手癢癢了怎么辦?難道我給你搓去?!?p> 黃靖忙道:“你妹妹黃香調(diào)皮搗蛋的,也沒有去舞槍弄棒。為父自然知道你和你娘學了一些本事,為了保護自己無可厚非??扇缃衲憬忝脙蓚€應該好好團聚一下才是,你與她這么長時間沒有在一起,應該有很多話要說,你就忍心這樣對她不管不顧,不冷不熱的了。再說,普安是個好孩子,他可以那樣疼你,你就愿意辜負他的一片苦心。子午三個沒有一個帶著姑娘去的,你一個人前去,他倒是顧你呢,還是要和金人作戰(zhàn)。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這個理?我看臨安也別去了,留在襄陽,住些時日,回峨眉山去?!秉S葉一臉不悅。
普安笑道:“你去了,我一個勁的看護你,我們兩個就都不好了?!?p> 黃靖和普安就這樣一再勸說,讓她和黃香好好團聚一番。
黃葉最后嘆道:“得了,我也不跟你們多說了。臨安是要去的,娘的心愿是讓我替她去看望李清照。如若你們不讓我跟隨岳將軍出師北伐,我看,本姑娘的本事算是埋沒了,大唐劉禹錫說:‘吹盡狂沙始到金’,你們不愿意看,我也是沒有辦法。這下算是完了,大宋再也沒有什么梁紅玉了,都是李清照了?!闭f著搖搖頭嘆了口氣就急匆匆走了,話雖如此,可這也是敷衍之詞,就是想讓黃靖安心,至于從臨安歸來,又當如何,再做計較,想到這里,黃葉心里樂個不住。
黃靖忙道:“做什么去?慌慌張張的?!?p> 黃葉回過頭來笑了笑說道:“去廚房找公主和妹妹去?!闭f著去往灶房。
他們?nèi)齻€姑娘又說了一陣話,趙香云和黃香一聽黃葉的事,也說說笑笑的勸慰了半天,黃葉也只是敷衍了事。
三日后,臨安又催促了,趙香云不得不引眾離開襄陽。黃靖與子午等人出了襄陽城到漢水邊去了,算是趙香云、黃葉離開襄陽前的最后一次出游,黃香悶悶不樂,也想去臨安玩,可說不出口,畢竟黃靖年紀大了,如若都離去,想必黃靖會傷心難過。
黃靖雖是年紀大了,不過他早年也是東京翰林院的一個得意門生。詩詞歌賦也是愛不釋手。只是天下大變,不得不投筆從戎,遇到岳飛后,便留在襄陽,支持岳飛的北伐,以為后援。如若不是黃靖,郾城大捷的糧草恐怕難以為繼。
眾人前行開來,只見漢水波濤滾滾,他們在一個渡口的酒樓上四下圍坐,說些話語。黃靖望了望外邊,站起身來在黃葉和黃香一左一右兩個女兒的陪伴下走到了窗邊。子午四人與趙香云見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都感同身受,為之動容。
黃靖說:“你們就不必如此了,為父還不老,可以走動?!薄拔覀円矝]有說您老啊!”黃葉、黃香兩人此言一出,一個個哈哈大笑開來。
趙香云淚光點點,想起自己的父皇宋徽宗,就感慨萬千道:“老將軍如今算是享清福了?!?p> 黃靖捋了捋胡須,忙道:“我這兩個女兒,乃是為父的‘小棉襖’了。”說著看了看普安和余下,原來黃靖早已看出,這余下喜歡黃香,普安對黃葉也是目不轉睛,暗送秋波。就怕他二人搶走自己的“小棉襖”一般,不覺緊緊地摟住黃葉、黃香。
子午忙道:“誰說不是,聰明伶俐。”“能說會道?!庇嘞乱矅@道。黃香瞅了瞅余下說道:“這是什么話,夸我們還是罵我們?”普安扯了扯子午的衣角想了想忙道:“沒有,好話?!蔽溥B輕輕拍了拍黃香的胳膊,說道:“是壞話,就是罵你呢,收拾余下吧!”余下瞪了瞪武連,黃香向余下而來,氣勢洶洶。幾個人又是哄堂大笑。黃靖忙道:“香兒,不可如此??梢諗科?,溫柔賢惠才是?!薄暗趺慈绱苏f?不理你了?!秉S香撒嬌道。黃葉勸道:“好妹妹,何必如此,不過玩笑而已?!薄笆峭嫘?,就是玩笑?!逼瞻裁Φ??!叭ツ愕?,胡說八道的家伙。”黃葉嘆道。此時此刻一個個又是笑個不住。
黃靖站在窗邊,子午、普安、余下、武連也到了跟前。黃靖看著子午和普安,道:“你二人對我襄陽眼下知道多少?但說無妨,不必過謙?!薄皾h代襄陽所謂南援三州,北集京都,上控隴坻,下接江湖,導財運貨,懋遷有無?!弊游缧Φ?。普安也道:“唐代襄陽也是往來行舟,夾岸停泊,千帆所聚,萬商云集?!薄皼]想到,你們記憶猶新了,老朽,佩服,佩服?!秉S靖捋了捋花白胡須看向遠方。
“老將軍抬舉了,不敢當,不敢當。不過略知一二,一些皮毛而已。”兩人趕忙笑道。黃靖嘆道:“皮毛已是令人嘆服,如若滔滔不絕,怕是一言難盡了?!北娙寺犃?,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黃靖若有所思的道:“你們應該知道我大宋毛驢比馬匹多,這毛驢可是給我大宋帶來過好運,并且與我襄陽城又有一段故事,不知你們想不想聽?”一個個點點頭。
黃靖笑道:“話說太祖武德皇帝當年是個青春俊杰,曾經(jīng)到了襄陽,當時他身無分文,又不能住客棧,就到了廟里去借宿。有一個方丈,百歲高齡卻精神矍鑠,算是閱歷豐富,知道天下人間的大道理。他與這眼前的年輕人徹夜長談,點撥他不可南去,應該北上,便是出人頭地的地方。武德皇帝就聽從了良言,改變主意北上,方丈送錢和唯一的毛驢給他,他就到了中原,在周世宗手下成為一員虎將,最終黃袍加身成就帝業(yè),建立了這大宋江山?!?p> 子午道:“看來我大宋趙氏天下的第一功臣是毛驢了?!逼瞻驳溃骸皯撋拼恳活^小毛驢?!庇嘞碌溃骸捌醯と?、西夏人、女真人,為何囂張,就是因為騎兵與馬匹比我大宋多,比我大宋厲害?!蔽溥B道:“毛驢功不可沒,不過做騎兵的確不大現(xiàn)實。”黃葉嘆道:“但不能說毛驢并不重要?!薄澳鞘钱斎唬蚁矚g小毛驢?!秉S香拉著黃葉的手。趙香云道:“東京時候,宮里吃羊肉、魚肉,我高興,要是驢肉,我就傷心難過?!?p> 黃靖捋了捋花白胡須,仰天長嘆道:“好孩子,好孩子,算是心地善良、善解人意了。毛驢實乃我大宋第一功臣。大江東去,黃河滔滔,是北上還是南渡,恐怕就像是長江水一樣,無語東流了。你們可知天下人間有些道理恐怕只有借景抒情方才明白。”此時,窗外就是漢水,滔滔不息,奔流而去,一帆漸行漸遠。
次日,襄陽城外,黃靖等人送別趙香云、子午四人前去,此番前去,還有兩位姑娘也要一同前往,那便是黃葉、黃香兩個人。黃靖告訴黃香、黃葉,她們?nèi)ヅR安也很好。尤其得知凈水師太想讓黃葉替她看望李清照的心意,故而黃靖不便阻攔了。因此大隊人馬便是七人。臨安來的官員帶著大隊人馬,一路護送。子午四人也輕松自在許多,一路上不用自己掏腰包。自有朝廷沿路照應,而且是好吃好喝,一應俱全。趙香云、黃葉、黃香坐在馬車里。子午四人跨馬陪在馬車兩側,一行人說說笑笑,趕往臨安。
臨行前,黃靖相送,依然聲勢浩大,舞龍舞獅,鑼鼓喧天。人山人海,人聲鼎沸?!耙ヅR安了,要告別襄陽。這一次要去游山玩水,我真是太開心了。我就覺得我們真是有福氣,上輩子肯定是積了大德了。比如今這世上的人都好,好的不得了。不過襄陽城還是最好,反正我是這樣的看法。”余下嘆道。
黃香還沒上馬車,馬上朝余下后腦勺敲了一下嘆道:“襄陽城當然好,看來你目下是贊同我的看法了,這還差不多?!?p> 子午對余下耳語之際,笑道:“說這個做什么?恐怕你這是沒有話了。下次來襄陽再說嘛!你看你又不是永別襄陽城,為何就這般戀戀不舍的。難道忘不了這里是你初戀的地方了?”
“說什么呢,永別什么?又是什么初戀的地方,誰初戀了?胡說八道,爹爹還在,我們姐妹倆還回來呢?!秉S香偷偷靠近子午、余下二人,偷聽起來,馬上炸開鍋,不假思索道。子午、余下面面相覷,詫異萬分。
“香兒,如果你要回來,我就一同回來。”余下看著黃香笑道。
普安望了望黃葉也道:“你跟我們一塊去臨安,一路上就有意思了。你若不去,他們都沒意思,你去說說笑笑的多好。反正我們都習慣了,缺一個人總是不大習慣的,是也不是?再說我,我,我!”說著看了看黃葉,竟然不好意思起來,就不再作聲。
黃葉忙道:“喔,喔,喔,喔什么喔,你如果不想讓我去,隨便你好了,我回峨眉山就是了,你還怕我沒有地方可去么?你要知道,我如今是有爹有娘的人,我哪里不能去,我逍遙自在的很。峨眉山上多好,無憂無慮,快快樂樂。沒有心煩意亂的事,一個人自由自在,想怎樣就怎樣。不像下了山,出了門,到外邊來走一遭這般,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說對了也不是,說錯了更不是。不說話呢,也不行,不就成了啞巴了,那樣自己覺得難受不說,別人看見也覺得奇怪。因此還是回去的好。再者,看來普安也是不希望我和你們一起去臨安逛一逛,走一走。那我何必死皮賴臉的呢,不就是自討沒趣了。如此說來,姑娘家的臉皮可不能太厚,我娘總是說我臉皮太厚不好,我就想,我臉皮不厚???我目下摸了摸也很薄,是也不是?”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臉龐。子午等人一個個哈哈大笑,黃靖更是樂此不彼。
“我就覺得,姑娘家的臉皮薄與厚,也應該是看什么人,看什么場合了。所謂看菜吃飯,看牛拉車,看云識天氣,就是這般道理。為了別人改變自己,其實也不難,不過就看是誰?為了我爹爹,為了我娘親,為了我這個可愛的妹妹,值!”黃葉說著來到黃香跟前,拉著她的手笑了笑。
黃香也神氣十足的看著余下嘻嘻的發(fā)笑。余下只是示意黃香過去,并不說話。黃香自然不會過去,只是撇了撇嘴巴,搖搖頭,笑了笑。
“好了,我就先行告辭,不打擾諸位了,后會有期。”黃葉言畢,正要離開。
普安趕忙上前拉住說道:“我不想讓你去,想讓誰去呀?快說!你這個人就是這個脾氣,說話拐彎抹角,隱隱約約的。好難懂!使使小性子,耍耍嘴皮子,也就是你了。在我跟前如此,別人面前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我喜歡你這個樣子,蠻有趣,令人捉摸不透,而又心馳神往?!?p> 黃葉轉過身來推開普安忙道:“討厭,這么多人,拉拉扯扯,做什么?哼!你不要胡說八道好不好,你聰明的很么,你就那么了解我,知冷知熱,知肝知肺。別自以為是了,我還不知道你,雖說是滿腹經(jīng)綸,出口成章,頭頭是道的,也不過是絮絮叨叨一大堆,沒完沒了的鬼話罷了。油嘴滑舌,恐怕就數(shù)你了?!闭f著便跑開了。
子午、余下、武連大呼:“還不快追,大笨蛋,大傻瓜!”說著又是一陣哈哈大笑。趙香云、黃香也面面相覷,樂此不彼。黃靖更是笑出聲來。
普安便跟上前去大呼:“唉,真生氣,你干什么去?說生氣就生氣,也不和別人商量一下,莫名其妙。我真是哭笑不得,以后的日子可就難過了?!?p> 黃葉笑道:“你真是好笑,我生氣還要和你去慢慢的商量,你有沒有搞錯,神經(jīng)??!你以為你是天王老子、玉皇大帝!開什么玩笑。你半天就說了一些廢話,我不坐車去,難道讓我走了去?!贝搜砸怀?,普安喜笑顏開的,樂個不住。
黃靖已得知了他們的事,自然就心照不宣了,搖搖頭嘆道:“我這女兒,與她娘親大相徑庭!那時候也就這個樣子,說笑就笑,要是生氣,那就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了。普安,你可要仔細了?!逼瞻参⑽⒁恍?,點點頭。
黃葉忙道:“爹爹,您說些什么呢。”那害羞之狀一目了然。普安嘆道:“原來如此,乃是‘長江后浪推前浪,一浪高過一浪!’去了。我不怕,把我拍在岸上也是高興的,我愿意?!闭f著趕忙躲開,原來黃葉又兇巴巴開來,那黃靖前仰后合的笑個不住。
余下和武連竊竊私語道:“原來普安和黃葉是臭味相投,異曲同工了。都喜歡文縐縐的只言片語,絮絮叨叨個沒完沒了?!闭f著兩人發(fā)起笑來。黃香看著余下、武連倍感莫名其妙,趙香云也覺得好生奇怪。
頃刻,子午引眾說道:“大人,就此告辭,還望多加保重。您老如若身體不適還有李山大哥協(xié)助,我們也就放心了。如若有什么難事,千萬派人捎信給我們?!?p> 黃靖搖搖頭笑道:“好,一路小心,老朽這邊不必掛牽。只是擔心你引這一幫孩子可不簡單!路上不知要費多大周折。如若葉兒、香兒不聽話,不必顧忌什么,該說什么就說什么。免得她們給你添麻煩,就是老朽的罪過了,是也不是?”
黃葉、黃香一臉不悅,只是念及家父年老體衰,有病在身,不便滋擾,只好作罷。黃葉、黃香近前又與黃靖寒暄片刻,父女暫別自然這般難舍難分,令人為之動容。子午幾人、趙香云、黃葉、黃香告別了黃靖等人,告別了襄陽,跨馬而去。
幾日后,終于抵達臨安,宋高宗早已派人到臨安涌金門外接引,船家靠岸,人山人海,依然是鑼鼓喧天,舞龍舞獅。熱鬧非凡,好生了得。
“到了,我也是與臨安初次見面,真是不容易。千里迢迢而來,居然是夢寐以求。都說臨安是人間天堂,果然不同凡響。”子午見大隊人馬前行之際,就這樣熱鬧非凡,如若進城不知又當如何,就喜出望外,威風凜凜的看向眼前的涌金門。波光粼粼,微風習習。
余下感慨萬千,看向遠處:“臨安到了,這下有好玩的了?!薄盎噬蟻砹?,你們幾個別嘻嘻哈哈?!逼瞻残Φ?。武連看向趙香云:“你的九哥,你看他變了沒變?”“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趙香云搖搖頭?!斑@是為何?”黃葉納悶道。黃香笑道:“你們真笨,做皇上的人,不一般。變與不變,很難猜的!”“四位兄弟,你們來了朕就放心了。一路護送香云妹妹歸來,真是大恩不言謝!朕還聽說兩個姑娘搭救妹妹了,她們也來了,是也不是?如若她們沒來,朕還要派人去襄陽和成都請她們來,當面深表謝意?!弊游缢娜粟s忙下馬來見駕,宋高宗引眾,示意眾人停下來,自己只身一人而來,微微一笑。
子午拜道:“皇上洪福齊天,公主殿下福大命大。眼下兄妹重逢,可喜可賀?!薄盎噬先f福,我們也不知道殿下在東京,只是機緣巧合。此番搭救殿下南歸,實乃天意難違,可見陛下洪福齊天,我大宋洪福齊天?!庇嘞碌馈F瞻惨娪嘞逻@般說話,也不甘示弱道:“世人皆知,眼下女真人節(jié)節(jié)敗退,恢復中原,指日可待。殿下歸來便是大大的好兆頭,陛下龍威,方能感召上蒼,喚來殿下南歸?!薄暗钕拢R安到了?!蔽溥B看向馬車里的趙香云。
黃葉拜道:“皇上吉祥,民女便是黃葉,在成都有幸得遇公主殿下!”“民女黃香參見皇上?!秉S香拜道?!包S葉在成都搭救妹妹脫離險境,黃香從東京搭救妹妹南歸。你們都是大大的功臣,朕要大大的封賞你們?!彼胃咦隈R上一一扶起。
趙香云走下馬車,頓時眼淚婆娑:“九哥!”“香云妹妹!”宋高宗定睛一看,果然是趙香云,馬上靠近馬車,親自扶著趙香云下來。二人抱頭痛哭,一言不發(fā)。眾人莫不為之動容。
趙香云眼淚汪汪道:“九哥,我以為艾葉見不到你了。”說話間再三哽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彼胃咦谝踩套鎏扉L嘆,為趙香云擦眼淚。趙香云“韋太后沒回來么?”“母后如若回來,這江山拱手讓人也未為不可?!彼胃咦诼犃诉@話,淚如泉涌。趙香云安慰道:“九哥真是孩子氣,江山如何拱手讓人。我們趙家的天下,不可拱手讓人?!薄澳鞘亲匀?,九哥就怕有人尾大不掉。這苗劉兵變,洞庭湖的楊幺、鐘相,想起來都心有余悸。好在都過去了,九哥也就寬心不少??烧l要打我趙氏天下的主意,九哥絕不輕饒?!彼胃咦邳c點頭,孩子氣般笑道,說話間舉起拳頭。說話間,文武百官前來跪拜,唯獨不見秦檜。原來秦檜去了泉州,替宋高宗監(jiān)督海船建造去了。宋高宗大手一揮,眾人迎著趙香云等人,坐馬車往臨安西湖邊的皇宮大殿去了。一路上,夾道歡迎,聲勢浩大。百姓跪拜,山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仁福帝姬千歲千歲千千歲!”子午等人也是被這陣勢唬住了,一時間,緩不過神來。
宋高宗引眾,抵達西湖邊,遠遠一望,皇宮大殿依山勢而建,層出疊見,蔚為壯觀。綠色的屋頂,與四處群山環(huán)繞,渾然天成。步入御街,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蜕掏鶃?,絡繹不絕。沿麗正門而入,通過南宮門、大慶門,眼前便是,一處無與倫比的大殿,名之曰:大慶殿。還有垂拱殿也在其側矗立,氣度不凡。這臨安的大慶殿,與當年東京的大慶殿頗為相似!
子午等人目不暇接,看得眼花繚亂,嘆為觀止。當年東京的皇宮大殿他們也是去過的,可事過境遷,早已不記得很清楚,故而流連忘返。黃葉、黃香從未進過皇宮大殿,故而更是驚嘆不已。趙香云感到一陣心酸,東京皇宮大殿仿佛歷歷在目,回到眼前。再也忍不住,頓時眼圈一紅,淚珠奪眶而出。
宋高宗早已為趙香云建造好宮殿,就等趙香云歸來。趙香云等人一路前行,還見一個高大的宮殿。子午等人追問時,宮女回答說是韋太后的宮殿。
趙香云等人來到后宮,但見一個湖泊,看上去波光粼粼,亭臺樓閣,仿若仙境。綠樹成蔭,百草豐茂。鳥語花香,錦鱗游泳。
黃香小聲問道:“這是西湖么,如何西湖被關進皇宮大殿了?”說話間,看向余下?!扒懊媸沁x德殿,你們今晚就在這御花園的小西湖這邊歇息好了。這附近有許多亭臺樓閣,一路勞頓,你們一定累了,此處風景如畫,想必你們會賞心悅目。今晚九哥陪妹妹吃個家常便飯,明日你們就好好歇息。三日后,我們到西湖畫舫擺宴,為妹妹接風洗塵,為諸位接風洗塵,意下如何?”宋高宗微微一笑。趙香云忙道:“九哥國務繁忙,不必如此。妹妹我回來了,還有許多好朋友,我也不再是當年愛撒嬌的妹妹了,九哥放心?!薄安蝗鰦闪?,不在東京到處亂跑了,眼下臨安,恐怕又可以看到你亂跑了。”武連樂道。宋高宗笑出聲來:“我這妹妹,當年在東京,就喜歡出去玩?!薄盎噬?,皇宮大殿在西湖邊,難道就不怕游人如織,窺探大內(nèi)么?”武連拜道。
宋高宗哈哈大笑:“怕什么,與民同樂,有何不可?再說如今南渡,人心思定。朕要與民休戚與共,皇宮大殿就不必建的太過富麗堂皇。眼下這臨安皇宮大殿雖說規(guī)模大不如前??捎袔讉€殿宇夠用就好了!站在城墻,如若心煩意亂,看看西湖上游人如織,也是心曠神怡了。想到黎民百姓,朕就感到底氣十足。還望上蒼保佑,我大宋風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
子午心里冷笑:“世人皆知,你這個皇帝,是趁人之危而得。對父兄不管不顧,不知世人如何唾罵。你會與民同樂?如若指望你做到‘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率请y于上青天?!庇嘞乱舶敌Γ骸捌惨挥缰挥泻蓿睦飦淼男陌怖淼??!逼瞻惨擦x憤填膺,悶悶不樂,頓時默然不語。武連看向趙香云,笑道:“皇上真是用心良苦,殿下有皇上這樣的九哥,實在是大大的福氣?!壁w香云默然不語,只是似笑非笑?!拔骱稳巳缈?,畫舫一定很多了?”黃葉問道。黃香點點頭:“這西湖,自大唐以來就名揚天下。眼下杭州升為臨安府,自然更上一層樓。”“那是自然,臨安府如今比開封府要好許多。雖說我大宋的都城依然是東京,可杭州也算眼下江南首屈一指的大都會了。許多外國人也多會于此,豈不是我大宋如日中天,方才如此么?”宋高宗笑道。
子午道:“皇上所言極是,但愿我大宋如日中天,威震天下?!薄白游?,想不想入朝為官?”宋高宗心滿意足道。子午擺擺手,大驚失色:“皇上,我不行。帶兵打仗都差強人意,何況為官為宦?豈不是難為我么?萬萬使不得?!薄俺粜∽樱懶∪缡筘M不可笑?這世人都想入朝為官,你卻躲之不及,是何道理?”宋高宗破涕一笑。余下道:“我們是尋常百姓,歸園田居便是自由自在。做官恐怕勉為其難?!?p> “此話怎講?”宋高宗納悶道。余下道:“我們也沒考取過功名,這做官要腳踏實地,一步一步慢慢來。如若一步登天,恐怕這官是做不好的。豈不聞,太上老君所言:‘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九層之臺,起于累土。’”“不錯,朕以為,做官就要公正無私,包拯便是我大宋的好官,這樣的官員,朕放心,黎民百姓也喜歡?!彼胃咦邳c點頭,仰天長嘆。
普安問道:“寇準又當如何,還望陛下說說看?”“寇準,不過如此。朕以為,除了包拯,范仲淹、蘇東坡、王安石、司馬光,都不錯。”宋高宗道。普安追問道:“歐陽修難道不好么?”“你們自然知道這老頭的一篇文章了,叫做《醉翁亭記》,既然喝的爛醉如泥,還想與民同樂。那他還做什么官,就酩酊大醉好了?!彼胃咦谛Φ馈N溥B心里暗笑:“世人皆知,歐陽修寫《醉翁亭記》之際,人家治理的一方樂土,名揚天下。趙構真是胡說八道,如何就污蔑歐陽修不好了,實在可笑?!?p> “臭小子,我可聽說當年你師父奪走契丹人蕭燕的心,讓她苦苦等待,最終是一場空。你敢對我妹妹那般,我這做哥哥的可不饒你。她的靠山可是我,是朕!你可知道?”宋高宗目不轉睛看向武連,早已對趙香云與武連當年的眉目傳情,素有耳聞,馬上叮囑道。武連嚇得臉色煞白,馬上尷尬一笑:“知道,知道?!?p> 宋高宗大手一揮,哈哈大笑,吩咐宮女擺宴到小西湖的亭臺樓閣。夜幕降臨,燈樓高掛,波光粼粼,月光如水。子午等人與黃葉、黃香陪同宋高宗、趙香云一起吃飯。眾人正在興頭,有公公前來通報,宋高宗只得離去。宋高宗走后,子午四人才算灑脫起來。黃葉、黃香也無拘無束。趙香云更是開懷大笑。
“今夜不醉,不可睡覺!”趙香云笑道。子午等人齊聲道:“是,公主殿下一聲令下,不敢不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