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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樂記

第一百二十章:西湖圓夢

憂樂記 史海舟 19999 2019-12-31 22:00:00

  次日,子午等人進(jìn)宮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趙香云,趙香云不知去了哪里。原來趙香云在李清照的小院里,她強(qiáng)自鎮(zhèn)定,買些禮品探望李清照來了。見到李清照,趙香云難以置信,李清照居然頭發(fā)花白,憔悴很多。走路也顫顫巍巍,眼里含淚,神情肅穆。趙香云追問再三才得知,趙香云去大理國后,突然有一晚,有幾個小毛賊來盜取了李清照的幾張書畫,那可是價值連城的,更為要緊的是,那是趙明誠與李清照當(dāng)年的定情之物,趙香云聽了,也是淚光點點,傷心難過的不得了。李清照卻不哭,只是神情肅穆,目光呆滯,不似前兩次那般,有說有笑。

  “老身眼下,不知還能活多久。熬到哪一日才是個頭!”在趙香云的再三追問下,李清照終于說話了,一瞬間聲淚俱下,吞吞吐吐,聲音也顫抖起來。“夫人,我與你一樣,不知還能活多久,我快要死了。”趙香云說是勸李清照,可自己卻這樣說。李清照愣了愣,破涕一笑,說話一瞬間利索開來:“年紀(jì)輕輕,這般樂極生悲,豈不可笑?你一個小丫頭,又貴為公主殿下,有什么傷心難過?恐怕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胡思亂想了?!壁w香云認(rèn)真道:“我要大難臨頭,絕非危言聳聽。伴君如伴虎,這句話,果然靈驗之極?!薄按嗽捲踔v?皇上要為難你?你犯錯了?”李清照一怔,馬上追問。趙香云笑道:“韋太后回來了。”“老身明白了,皇上是個大孝子,韋太后回來,皇上就顧不得你了。你就不開心,故而說大難臨頭。這也算大難臨頭,你這小姑娘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阍谂嫒四沁吺芸嗍茈y,也該知道什么叫做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了,如何回到大宋,還‘身在福中不知福?!@貪心不足可不好,你該知足常樂才對。”李清照樂道。

  趙香云突然哭哭啼啼:“韋太后說我是冒牌貨,說我不是真公主?!薄伴_玩笑,這怎么可能?我怕韋太后是老眼昏花了,想兒子想瘋了?!崩钋逭疹D時目瞪口呆,臉色煞白,搖搖頭,哭笑不得。趙香云哽咽再三:“韋太后昨晚一字一句告訴我,我是冒牌貨?!薄白龉鞯钕掠惺裁春玫模悴皇巧洗握f不想做了么?此番順?biāo)浦?,有何不可?你該受享的也差不多了。人家母子團(tuán)聚,你就別攙和了?!崩钋逭者@下陷入沉默,一言不發(fā),緩過神來,喃喃道。

  趙香云淚光點點:“可我不是冒牌貨,我是仁福帝姬,難道我連自己是誰,也不能公之于眾?我連自己是誰,都要被人擺布不成?那我活著還是我自己么?”“這,老身的確無能為力。宮闈爭斗,自古以來就令人發(fā)指。后宮為了爭權(quán)奪位,骨肉相殘,兄弟反目,比比皆是。豈不聞唐太宗李世民在玄武門屠殺親兄弟,武則天為了保全自己殺死自己的親身女兒,這些都實實在在,真真切切。不可不知,不可不察,不可不信,不可不明。你離開也不委屈,豈不聞‘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愦朔x去,或許是因禍得福也難說的很?!崩钋逭樟x憤填膺道。

  趙香云聽了這話,不寒而栗,可依然憤憤不平:“我又不是武則天,我是趙香云。我又不做女皇帝。難道韋太后想做女皇帝不成?”“韋太后如若想做女皇帝,當(dāng)年就不會被女真人俘虜了。武則天只有一個,也只能在大唐。我大宋就不可能有武則天這樣的人物橫空出世。”李清照哈哈大笑。

  趙香云詫異萬分:“這是為何?”“太祖武德皇帝立國之初,就定下祖宗家法:后宮不得干政。杜太后也算一代女中豪杰,不是也沒干政么?至于向太后,也沒什么作為。她們還不如契丹的蕭太后,西夏的梁太后?!崩钋逭昭鎏扉L嘆。趙香云突然感覺有大隊人馬趕來,馬上給李清照使眼色,示意她小聲說話,免得隔墻有耳,節(jié)外生枝。“如今南渡以來,人心思定。只是再也不能回江北去了,這才令人心驚膽寒。”李清照微微一笑,擲地有聲。

  不多時,果然有人敲了敲門,趙香云親自去開,居然是宋高宗本人。這讓趙香云詫異萬分。李清照也親自前來接駕,宋高宗趕忙去攙扶,示意李清照不必如此。趙香云躲到后院去,不見宋高宗。宋高宗追到后院,見趙香云嚎啕大哭,頓時潸然淚下。李清照緩緩而來,請二人到廳堂,坐下來說話。

  宋高宗開門見山,說出實情:“都是為了母后,妹妹,你受委屈了。”“何出此言?”趙香云一頭霧水,感到莫名其妙?!澳负缶团旅妹糜谐蝗照f漏嘴,將你們在女真人那邊的奇恥大辱說出去。”宋高宗擲地有聲。

  “九哥,原來如此。我都傷心難過死了。你這樣欺負(fù)我,父皇在天有靈,會不開心。韋太后在女真人洗衣院的事,我的確親眼所見。我一個晚輩,我只有對女真人的深惡痛絕,如何會去閑言碎語,說韋太后的流言蜚語。她老人家多慮了!”趙香云頓時如撥云見天,如釋重負(fù)。

  宋高宗搖搖頭,潸然淚下:“可母后卻不這樣想,如若妹妹在,她不自在,如坐針氈。這樣的感受,你明白么?”趙香云使勁點點頭:“當(dāng)然,我明白。我也不想看到她傷心難過。如若她傷心難過,九哥也會傷心難過。看到你們傷心難過,我于心何忍。再說了,你們母子團(tuán)聚,可喜可賀。我遲早要嫁人的,本就不屬于皇宮大殿。如若不是我大宋有史以來,沒和親這一回事,恐怕妹妹早就嫁給西夏王子,或者大理王子,或者吐蕃王子,或者高麗王子了?!闭f話間,比劃起來。

  “為何沒有契丹王子、金國王子?”宋高宗逗笑道。趙香云義憤填膺:“討厭!哪壺不開提哪壺!”宋高宗破涕一笑,轉(zhuǎn)悲為喜:“九哥明白了,妹妹還有一顆大宋心!”

  李清照也勸說趙香云:“不必耿耿于懷,不做公主殿下沒什么不好。反倒落得逍遙自在,豈不是很好?!薄懊妹茫愕奈鸥缰?,九哥的委屈又有誰明白?如若母后是李清照夫人這樣的百姓之人,朕是子午他們這樣的尋??〗?,也就好了?!彼胃咦谡Z重心長道。

  “韋太后是何等福氣,老身羞愧難耐,不敢與她相提并論。老身命苦,韋太后命好,此番歸來,必定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崩钋逭振R上擺擺手。趙香云微微一笑:“當(dāng)然,她老人家最女真人那邊的確受盡了屈辱,也該苦盡甘來了。常言道,母以子貴。九哥如今是皇上,韋太后自然會安享晚年了。”

  “就是委屈妹妹要離我而去了,武連如若對你不好,千萬告訴九哥,九哥絕不輕饒?!彼胃咦诳粗w香云,淚光點點。趙香云微微一笑:“放心好了,他對我很好?!?p>  片刻,三人寒暄幾句,宋高宗下令,對李清照多加眷顧,多送金銀珠寶。片刻,帶趙香云離去,一同坐著馬車回宮去了。原來韋太后見宋高宗悶悶不樂,淚光點點,就答應(yīng),在趙香云離開臨安之前,予以公主禮儀熱情招待。

  李清照微微一笑,樂此不彼。站在門口,見馬車不見蹤跡,才回去。只聽門口的水車吱吱扭扭,轉(zhuǎn)個不停,門前的水面,波光粼粼,錦鱗游泳。微風(fēng)習(xí)習(xí),心曠神怡。

  過了幾日,趙香云帶著子午幾人去了趟蘇州,逛了逛。他們在蘇州,到那古典的園林中走了走,看了看,也算是領(lǐng)略了江南的迷人風(fēng)光和人文典范?;貋砗缶驮谂R安待著,接受宋高宗每日大大小小的宴請,一則喜迎韋太后南歸,二則,送別趙香云離開臨安。原來韋太后做主,賜婚武連。宋高宗封武連為駙馬,趙香云作為公主,下嫁武連。至于趙香云如何離開臨安,跟隨武連離去,宋高宗讓趙香云自己想辦法,韋太后也同意宋高宗的這一決斷。子午他們不日就要離開臨安了。離開之際,日子算是風(fēng)光無限,喜樂無比。

  一日,子午等人正在臨安游玩,他們沒有在城中鬧市之間來來往往,忙忙碌碌,而是去了西湖,去了西湖之畔。

  他們且走且談,一個個沒有笑意,不知為何,心里面都是虔誠而難過。子午說道:“昨日,秦檜就病了,他是罪有應(yīng)得。不知他此番有無悔過自責(zé)之意?!逼瞻矅@道:“那個萬俟卨、張俊也嚇傻了,得病了,真是好笑。想必素日里揚(yáng)威耀武,此番就有苦難言,自作自受了。我們晚上裝神弄鬼,嚇的他們不死不活,真是過癮,不過,便宜他們了,如若能手持利刃,親自砍下他們的狗頭,祭奠岳飛將軍,那才痛快?!庇嘞旅Φ溃骸八麄兪亲鲑\心虛,死有余辜。”明紅姑娘看了看他們一個個氣呼呼的,便喃喃道:“原來你們這一次是有要事在身,這便是使命所在了。聽到岳將軍的千古奇冤,我一個女兒家也感到頗為震驚,心里也頗為傷心難過??蓱z了好人沒好報??墒菍④姷氖悄睦锶チ?,卻還不見下落?!闭f話間眼圈一紅,潸然淚下。

  黃葉嘆道:“將軍在天有靈,也欣慰了。我大宋子民都十分想念他,想必世世代代都敬仰他,子子孫孫都懷念他?!秉S香看了看余下,那仰天長嘆的樣子,忍住沒有笑出聲來?!岸脊帜憔鸥?,聽信奸臣讒言,迫害忠臣良將。為什么雷公公就不把他給劈了呢,他倒是口口聲聲說的比唱的好聽,還什么哥們弟兄了,相見恨晚了,都是一些狗屁話,一個人面獸心的家伙。我看不起他!你竟然和他是一個爹爹,趙香云!你自己也是罪責(zé)難逃?!蔽溥B想起了岳飛和岳云走著走著,心中不覺氣憤填膺,頓時看著趙香云,忽然就這般言語了起來。越說越激動,好生了得。余下趕忙上前使勁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他千萬不要胡說八道,以免惹禍上身。眾人大驚失色,都暗自佩服素日里膽小怕事,大大咧咧的武連。

  趙香云心中自然心知肚明,但是委屈和難過涌上了心頭,她如何不心酸,如何不憤慨,看了看大家,一個個盯著自己。又望了望武連,還是那氣呼呼的樣子,她便不緊不慢道:“你以為我高興!你以為我愿意!你以為我沒有傷心難過!岳云比我大四歲便英年早逝,難道我不傷心?不要說將軍他們一些人了,你們難道不知道么?就連我父皇和大哥,我九哥他都不理不睬,不管不顧,其它人就可想而知了。我一個女孩子有什么法子?我心里何嘗不委屈、不憎恨,有時候也恨自己身在帝王之家,宮廷斗爭那是好玩的嗎?你們都看的清清楚楚了,還要我說什么呢。我再怎么恨九哥,可他畢竟是我九哥。自從離開東京,我自然知道,父皇和太子哥哥,還有一些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們都被金人給掠走了,他們都客死他鄉(xiāng),他們可憐了。相比之下,我還算幸運(yùn),如今還南歸了。那時,母后也離開了我,我心里有多難過,你們有誰知道,你們在哪里呢?南歸以后,還是九哥安慰了我。因此他再怎么壞,畢竟是骨肉親情,難舍難分!我恨他但恨不起來。你們恨他,大宋黎民百姓恨他,又不敢說出來。我如何不知道,我如何不明白,我如何不懂得。你們難道就不能體諒一下我的難處,我夾在這紛紛擾擾里頭很難受,你們知道么?你們可以明白么?如果不懂我,如果不明白我,我們就算白白的相識了一場,這樣的話,大家散了算了。還有什么話好說,在一起還有什么意思。你們說,我這話是不是發(fā)自肺腑的?我是把你們當(dāng)做知心朋友了,因此才這樣說。你們明白么?”說著說著淚光點點起來,這一番話語一落地,武連低下了頭,眾人一個個心里也難受起來。明紅、黃葉和黃香趕忙走了過去,好生安慰著趙香云。

  頃刻,子午見狀忙道:“武連,你的話太冤枉公主殿下了,此些事如何怪她九哥,秦檜才是罪魁禍?zhǔn)住9鞯钕氯绱嗣靼?,你卻糊涂了。七尺男兒竟不如人家女孩子。你還怪人家,那就更沒有根據(jù)了。如何就說出了這樣的混話!一點都不知道好歹。你可知錯了?”說話間示意武連,馬上賠禮道歉。余下嘆道:“還有秦檜他那個夫人。那個老妖婆如何那樣壞,壞透頂了,真是,金兵進(jìn)村,良心大大的壞!還壞的透透的!那老妖婆比金兵還糟糕?!贝苏Z一出,一個個竟然頓時就忍俊不禁開來。

  武連咬著自己的嘴唇自悔不已,頓時偷偷瞄了一眼眼淚汪汪的趙香云,一時撓了撓后腦勺,尷尬之余不覺傷心難過。普安見武連暗暗自責(zé),便笑道:“好了,你小子出言不遜,胡言亂語,人家趙香云也是身不由己,朝廷之事如若她可以做主,像是唐代武則天一般,你再說什么也行,可人家又不是武則天,因此你怪人家干嘛!這般便是你不明是非,胡攪蠻纏了。公主殿下想必也是大人不計小人過,如何會與你一般見識,你還不快去認(rèn)個錯,難道要人家反過來給你賠不是不成?”

  趙香云轉(zhuǎn)過身來,用那芊芊玉手,上前指了指武連的腦袋瓜,忙道:“我要是武則天,武連!首先我就把你發(fā)配邊關(guān),讓你受苦受難!你雖和武則天一個姓氏,都是武家人,可我趙家人就偏偏不怕。我想應(yīng)該是李唐趙宋,就沒有武周趙宋的說法?!甭犨@話語,趙香云應(yīng)該不生氣了。武連馬上轉(zhuǎn)悲為喜,苦笑道:“嚇?biāo)牢伊?,你就那么心狠手辣,我不過是胡言亂語而已,你也忒沒人情味了。一點贖罪改悔的機(jī)會都不給我,難道你就這么狠心?打死我都不相信。我們在東京時候,你對我說,下輩子也愿意和我在一起,如今看來這話就不值錢了。如若這般,我就傷心難過死了,你可知道?”趙香云破涕一笑,頓時小鹿亂撞的跑向一邊。

  余下忙道:“哥們,剛才差點讓人家公主殿下哭成個淚美人了,快快賠禮道歉,快去!你倒是一臉的委屈,你是個男人,你再如何的說,這錯在你。即便人家也有錯,畢竟她是個女孩子。再說人家也沒錯,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應(yīng)該心胸寬廣一些,委屈自個一些就不成了?你自己要好好檢討一下自己才是,不要拿自個的錯誤來懲罰別人,那樣你就是個大傻瓜?!闭f著,便連推帶搡把武連往趙香云身旁推去,武連過去趕緊從后面抱住了六公主說道:“小公主,我錯了好不好,千錯萬錯都是你的錯,你向我認(rèn)錯。我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計小人過?!北娙艘宦狀D時一驚一乍,一頭霧水。

  趙香云驚道:“什么,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終究是鴨子嘴,不肯認(rèn)錯了?”武連莫名其妙道:“怎么啦,我哪里又胡言亂語了,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呢?!壁w香云嘆道:“你剛才說的,千錯萬錯是我錯了,還說我不明白你的心?我就納悶了,你的心就是讓我默認(rèn)自己錯了,你一點也沒有錯,是也不是?”

  武連慢慢回想方才自己的話語,不禁哈哈大笑,馬上樂道:“我說反了行吧!都是我不好,我是誠心誠意向公主殿下道歉,如若為難我,就不好玩了。”說著不停作揖。趙香云一聽這話,馬上搖搖頭忙道:“不好,不好,就不好!并無認(rèn)錯悔改的意思,再說了,誰跟你玩了。不要老孔雀開屏,自作多情,還不怕別人笑話你。”說話間,伸出手指頭,指了指武連。

  武連笑道:“什么?我成了老孔雀開屏,我這樣年紀(jì)輕輕的一個人如何就成了老孔雀開屏。你真是會說話,好?。〖热晃沂抢峡兹?,你就是那老孔雀的娘子。這樣如何?”此語一出,一個個哈哈大笑,趙香云頓時臊紅了臉,不覺尷尬萬分,好生了得。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你這個家伙就是胡說八道!沒個正緊,胡言亂語,一派胡言?!壁w香云說著又呼道:“看我不廢了你,站住,站??!有本事別跑,男子漢大丈夫跑什么跑,神經(jīng)??!”武連忙道:“來呀,來呀!就怕你追不上。你半天說了三個胡字,我可都給你記著。你一個千金公主追我一個窮小子,你都不害怕別人笑話你,我怕什么?我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無親無故上花轎?!彪S著這話語,只見武連做個鬼臉,業(yè)已落荒而逃了。

  “你們看,這兩人真有趣。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頭,竟是難舍難分了。說說笑笑,打打鬧鬧,便是如此。一會兒烏云遮日,頃刻又風(fēng)和日麗。他們兩個真是可以了。不見面時想的很,一見面又鬧的歡。也就是他們兩個了?!泵骷t此言一出,黃葉、黃香不覺笑出聲來。

  余下嘆道:“這個家伙竟然改詞了,是‘沒心沒肺大傻冒’,他成了‘無親無故上花轎’?!贝搜砸怀?,明紅、黃葉、黃香,這三個姑娘哈哈大笑,樂此不彼。

  明紅道:“這小子就是機(jī)靈過頭,不過恐怕他不是做金刀駙馬的命。他自由自在慣了,約束怕是不會快樂。臨安不是他的家,成都還差不多?!秉S香笑道:“當(dāng)然,當(dāng)然。我覺得我們襄陽城也不錯,反正我喜歡襄陽城,那里是我的第二故鄉(xiāng),雖然我們家原來是在成都府?!?p>  黃葉忙道:“自然,自然。那是自然,如何可以縮手縮腳,應(yīng)該豪放灑脫才是。峨眉山才好,青山綠水,無憂無慮,奇花異草,美不勝收?!闭f著一副昂首挺胸,氣吞千古的架勢,一瞬間恢復(fù)了女俠模樣。

  “女俠啊女俠,好厲害?!逼瞻惨姞钊炭〔唤|S葉馬上瞪了一眼普安,普安只好低下頭,捂住嘴,不敢多嘴了。

  “走吧,向荷花那邊進(jìn)發(fā),走了,走了。嘻嘻哈哈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子午說著,一個個前行開來,武連、趙香云玩鬧片刻,緊隨其后。

  眾人走了走,只見三棵大柳樹赫然而立,昂首挺拔,枝繁葉茂,蔚為壯觀。子午見狀,就笑道:“這垂柳果然迷人,用大唐賀知章的詩句便可嘆之曰: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

  不知細(xì)葉誰裁出,二月春風(fēng)似剪刀。

  普安道:“你如何想起了大唐詩句?莫非我大宋沒有?”余下道:“誰讓大唐是詩的國度呢?!薄叭绱苏f來,我大宋就是詞的王朝了?”武連搖搖頭。明紅笑了笑,“這般說法,也對,也不對?!薄八贫嵌绾挝目U縐的,但說無妨,說個明白,好也不好?”黃葉撅撅嘴。“姐姐,明紅姐的話,妹妹我聽懂了。”黃香點點頭?!拔乙捕耍褪钦f,大唐與我大宋都是詩的國度,不過我大宋又多了一樣,那便是詞,是也不是?”趙香云搶著道。明紅詫異萬分,對趙香云此言點點頭,深以為然。眾人樂此不彼,喜笑顏開。

  子午、普安、余下、武連和明紅、黃葉、黃香、趙香云一同八人在西湖之畔走著。趙香云命人安排好了一個十來米長的畫舫,她讓人停在了岸邊。子午等人一個個登上了畫舫,只見那畫舫雕梁畫棟,溫文典雅,十分別致。有一個楠木圓桌在畫舫中間放著,上面是各色水果盤子,香梨、葡萄、龍眼、荔枝等物品擺放在那里,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趙香云在岸上和宮女、侍衛(wèi)言語之際。武連笑道:“她就那么忙,比她九哥還忙?!秉S香哈哈大笑說道:“你不是愛吃水果么,你吃你的就是了,管那么多,干嘛!”說著,趙香云被宮女扶著上了船,宮女一個個又走了下去,只有劃船的兩個侍衛(wèi)留了下來。趙香云一聲令下,畫舫離開了岸邊,向西湖深處而去。耳聽身旁槳聲嘩啦,眼見岸邊垂柳遠(yuǎn)去,一個個興高采烈起來。

  趙香云招呼眾人圍著圓桌坐了下來,普安看著四下迷人的風(fēng)光,又看看目下的姑娘,不知不覺就想起了他們在蘇州的那天,忙道:“我想借景抒情一番,唱首歌,要不要聽?是在蘇州的感受,不過眼下臨安,更是身臨其境,不得不,直抒胸臆了?!?p>  黃葉嘆道:“又玩什么花樣了?”明紅忙道:“普安滿腹經(jīng)綸,那歌詞一定不錯。我大宋作詞之人不少,李清照我就十分喜歡。算是大宋有名的女詞人了,想必后世也無人能及?!弊游缑Φ溃骸白蛲砥瞻步o我看了,的確不錯。你們可以大開眼界了。”余下、武連忙道:“我們也看了,還湊合。”趙香云頓時饒有興趣忙道:“好吧,普安,你就不要賣關(guān)子了,唱吧?”普安便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獻(xiàn)丑了。”趙香云笑了笑忙道:“快唱?啰啰嗦嗦的,不痛快。”子午和眾人打起拍子,普安便唱道: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fēng)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云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fù)蕖GT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夸。

  眾人聽了感同身受,極美受享,襲上心頭。盡皆喜樂無比,舉杯痛飲。

  頃刻,子午說道:“此處這般美麗,我們就吟誦詩歌如何?”普安道:“自然是好。不過我們來切磋一番,不知諸位,意下如何?”武連忙道:“如何切磋?莫如男女搭配,豈不很好?”余下笑道:“還要分嗎?業(yè)已渭涇分明了,不多不少,剛好四對。何人起頭嘛,各對自選,一人一首,不得重復(fù)?!庇啾娦Φ溃骸白匀缓美?,快快比來?!弊游缡紫日f道:“唐代的白樂天在任太守,修白堤之后,對西湖如此贊美”說話間吟誦道:

  孤山寺北賈亭西,水面初平云腳低。

  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

  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

  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陰里白沙堤。

  言畢盡皆拍手叫好,普安笑道:“子午師兄果然了得,居然把大唐的白樂天搬出來,如此就雅致萬分了?!庇啾姶叽俚溃骸捌瞻玻€不快快道來,更待何時?”普安頓時默不作聲,只是笑而不語,不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黃葉催促道:“慢慢騰騰,干什么?你不是素日里頭頭是道,出口成章,妙語連珠么?為何此時此刻就啞口無言,一時語塞了。”普安依然沉默寡言,微微一笑。

  余下正欲言語,黃香忙插話道:“對西湖贊賞最為絕美的,便是蘇東坡了,當(dāng)年蘇東坡到杭州為太守,他造福一方,整修西湖,并修一堤壩,還作了一首詩。”說到這里,馬上吟誦開來:

  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

  眾人聽了蘇東坡的這首詩頓時賞心悅目開來,說說笑笑之間,一路劃船而來,在西湖柳葉飛舞,波光粼粼處觀賞開來。畫舫走了一會兒,來到荷塘旁寬闊的水面上。

  普安靈機(jī)一動忙道:“我有一提議,大家各作一句七言詩,最后組成七言律詩,不知諸位意下如何?可選此西湖來說,也可不選,但凡說的在理,說的我們高興便是,如此美輪美奐之地,我們在此說說如何?”子午笑道:“這提議不錯,你們幾個姑娘可以么?”

  趙香云忙道:“那是自然?!秉S葉過來朝子午的胸膛推了一下忙道:“怎么,小瞧我們了?如何就重男輕女不成?”明紅笑了笑忙道:“干嘛,動手動腳的。我覺得小女子還是要乖巧一些的好,知書達(dá)理一些的好。”

  黃葉上前又補(bǔ)充地笑道:“規(guī)規(guī)矩矩一些的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好!吆喝,人們說是英雄救美人,你這便是美人救英雄了。要知道我大宋對女子早已不再輕視,你又何必這般貶低女子,長男兒志氣,豈不自尋煩惱了不成?”一個個哈哈大笑開來。

  普安忙道:“好了,你們姑娘家不要為此說個沒完沒了了,以免傷了和氣就得不償失了,是也不是?我們且先說這提議之事,如此便是誰先提議,誰先說了?!闭f著忙道:

  桃紅柳綠畫西湖,

  子午想了想笑道:“我來下句,不知可否應(yīng)對?”便是:

  鳥語花香誰駐足。

  此語一出,一個個嘖嘖稱贊開來。

  明紅姑娘笑道:“不錯,不錯。沒曾料想,隨即就脫口而出了,果然才思敏捷。”趙香云笑道:“你們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別胡說!”明紅低下頭羞紅了半邊臉。武連嘆道:“好像戰(zhàn)國時候的范蠡和西施就是在這里歸隱的?!壁w香云忙道:“說你是大傻瓜,還不信?不是好像,本來就是?!弊游缧Φ溃骸拔溥B嘴里和余下嘴里出來的都是好像和差不多。就沒聽他們說過什么一定和絕對?!泵骷t笑道:“人家是謙虛謹(jǐn)慎的態(tài)度,哪像是你和普安,絕對的很?!逼瞻膊环溃骸澳憧纯疵骷t姑娘,就是故意氣人。我們是信心百倍,男子漢大丈夫自然理當(dāng)如此。你們說,是也不是?”“不要耍貧嘴了,看我的,我的肯定比他們的好的多!”明紅便道是:

  春風(fēng)拂去燕子舞,

  此語一出,一個個目瞪口呆,尤其是余下,兩眼如銅鈴一般。子午忙道:“你們瞧好了?!北愕朗牵?p>  斜陽雨落踏征途。

  黃葉嘆道:“果然不同凡響。”黃香笑道:“果然名不虛傳了?!庇嘞旅Φ溃骸坝惺裁戳瞬黄鸬模次业??!泵Φ朗牵?p>  不知天涯何處有?

  明紅笑道:“如此便是出人意料了,厲害,厲害!”趙香云轉(zhuǎn)過身去盯著武連忙道:“快說,不然你就完蛋了?!蔽溥B不慌不忙道:“這有何難?脫口便是。你們總是小看人,此番就讓你們明白,我也不是吃素的?!北愕朗牵?p>  青山綠水畫一幅。

  此語一出,趙香云竟然跳了起來,撲在武連的懷里大呼:“不錯,不錯,孺子可教!”子午等人大驚失色,頃刻又哈哈大笑起來,劃船的侍衛(wèi)也目瞪口呆。武連掐了自己一下,原來不是在做夢。一會兒功夫畫舫已靠岸,趙香云命人到行宮去了,她和子午等人一個個喜笑顏開之際,繼續(xù)前行開來。

  子午等人在西湖之畔走著,迎著風(fēng)和日麗,伴著柳葉紛飛。還有他們之間留露出來的溫馨與浪漫,更是使得這一湖江南之水美上加美。但見,湖面波光粼粼,遠(yuǎn)處蘇堤六橋隱隱相望,再看不遠(yuǎn)處水中之塔,隨著波紋漸漸泛起漣淪。一幅西湖美景圖頃刻呈現(xiàn)在視野之內(nèi),令人不覺賞心悅目,讓人備感豪爽灑脫。

  子午和明紅、余下和黃香;普安與黃葉、武連與趙香云,四對有情人終成眷屬,此時此刻西湖目睹了這一切,也見證這所有。在柳葉飄蕩、湖光山色之中,他們走了一陣,一個個心曠神怡,心中喜樂無比。

  子午問道:“大家說先游白堤,還是蘇堤?”黃香笑道:“什么白堤,什么蘇堤?子午哥,你真好笑?!庇嘞抡f道:“香兒,這白堤乃是唐代白居易在此做太守之時所建,故而得名,白堤?!壁w香云又問道:“那蘇堤呢?”武連笑道:“此乃我所修也?!北娙诵Ψ颂臁?p>  “哼,又來捉弄我。我不理你了,我走了,再也不要理你!”趙香云頭也不回地跑開了,武連便追了上去,兩人越跑越遠(yuǎn),眾人見狀又笑了起來。

  黃葉又問道:“哪條堤較長,哪條堤較短呢?”一副疑惑之狀。普安說道:“過來,我告訴你!”黃葉過去之后,普安甚為詭秘的嘿嘿一笑便道:“那,那你親我一下,我再告訴你,意下如何?”“你給我站住,站住。真壞呀,你這家伙。”黃葉追了過去,普安在前,黃葉隨后,后面?zhèn)鱽碛啾姽笮χ?,原來兩人往孤山去了?p>  “看,他們都跑了,咱們也走吧?”余下笑著看黃香。黃香便道:“好啊,那你告訴我,哪條堤最長,哪條堤最短?并把每條堤邊之盛景一一給我說出來,如若說錯了或者說不出來,我看,哪邊涼你就哪邊呆著去。意下如何?”“啊,天吶!小公主,你,你怎么對這個感興趣?我完了!完了!”余下嘆了口氣悶悶不樂。黃香看著余下悶悶不樂,就笑道:“嗯,就可憐你了,過來,這樣吧!你把我背上,兩堤游一遍。給我介紹一景,你走一景,直到本姑娘賞玩盡興為止如何,這樣好也不好?”“天吶,我完了,我徹底完了!”余下言畢裝著昏了過去,黃香忙過去扶他。兩人又打打鬧鬧了片刻,往平湖秋月方向而去,兩人且走且談,漸行漸遠(yuǎn)。

  明紅問道:“蘇堤是誰所修?子午哥能告訴我嗎?”“乃是先朝蘇東坡居士所修,故名蘇堤,這蘇堤很好看,你看蘇堤春曉,和你笑容滿面時如出一轍。”隨著子午的話語明紅放眼過去,只見,蘇堤上的六座拱橋,自南向北亭亭而立著。

  子午道:“它們的名字依次是為映波、鎖瀾、望山、壓堤、東浦和跨虹?!币徽Z落地,明紅放眼望去,那橋頭所見,果然是各領(lǐng)風(fēng)騷:映波橋之處,垂楊帶跨雨,煙波搖漾;鎖瀾橋近看小瀛洲,遠(yuǎn)望保叔塔,近實而又遠(yuǎn)虛;在山橋上西望,丁家山嵐翠可挹,雙峰插云巍然入目。到了波光粼粼,垂柳蕩漾之處,明紅回過頭來看著子午,那害羞之情如何能夠掩飾的了。

  子午情不自禁上前拉著明紅的手,明紅起先像是遇火一般掙脫了一下,子午心有不甘,又來拉明紅。明紅笑道:“我們和他們?nèi)タ纯簇M不很好。干嘛只拉我一人前去,豈不奇怪?”子午頓時一臉不悅道:“這算什么,我這么久了,竟沒碰過你,有我這樣的愣頭青么?你我心知肚明,難道你不明白我的心意了!”明紅想了想嘆道:“明白又怎樣,不明白又怎樣?”子午像是大為失望,他原以為明紅心里有他,眼下似乎倒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了。心里面悶悶不樂,尷尬萬分,意欲離去。明紅頓時竟然哈哈大笑。子午趕忙轉(zhuǎn)過身來忙道:“鬧了半天,你是和我開玩笑了?”明紅嘆道:“廢話,不跟你開玩笑那和誰去開?”子午一把拉過明紅一同向一邊跑去了,他們看著離眾人很遠(yuǎn)了,才慢慢停了下來。在柳葉飛舞之中,子午摟著明紅,兩人情不自禁,居然忘卻一切,頗為深情地親吻了起來。

  頃刻,幾人走累了,玩夠了,都匯合到了畫舫里,一個個還是意猶未盡。只見,西湖岸邊,湖水款款。垂柳蕩漾,四下飄散,微風(fēng)拂面,頓覺涼爽愜意。

  趙香云屏退左右丫鬟和侍衛(wèi),馬上笑道:“一個個礙眼極了,我們說話都不方便。”黃香隨聲附和道:“可不是嘛,總覺得很怪?!秉S葉心想,這趙香云自然是養(yǎng)尊處優(yōu)后有感而發(fā),我這妹妹不勸慰,反而添油加醋,豈不可笑,須得好生勸說一二,免得她們的想法錯上加錯,就定了定神色道:“別嫌我直言不諱,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恕I碓诘弁跫?,也難為你不知平頭老百姓的苦樂年華。我看你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故而滿不在乎,別說他們礙眼,我看不是他們礙眼,是我們自個太扎眼??纯?,四下居然沒什么人游玩西湖。偌大的西湖,居然就我們一家官船,就我們幾個人在此嘻嘻哈哈,說說笑笑,如此還不滿足,不知還要說些什么了?!币徽Z落地,眾人沒覺有什么不妥,倒是趙香云心中一怔,馬上一臉不悅,不過也沒生氣,畢竟認(rèn)識這一幫弟兄姐妹實屬不易,不可傷了和氣,只是尷尬一笑。

  明紅道:“他們也不容易,高低貴賤何必分得清清楚楚,殊不知,他們也有自己的難處。誰人不是父母所生,實在令人深思?!币徽Z落地,趙香云點點頭,頓時對明紅佩服有佳,肅然起敬。

  余下一看,氣氛如此壓抑,尋思,要勸和一二,靈機(jī)一動想起昨日一道美味,端起茶碗就道:“公主殿下,這西湖醋魚味道好極了,昨日吃得急,沒細(xì)細(xì)品味,可惜,實在可惜。不知其中故事,也不知誰可為我點撥一二,也讓我了然不惑。不然就對不起這西湖醋魚了,如若讓西湖醋魚,怪我不是知己就麻煩了。”這話一出,一個個忍俊不禁。武連道:“你端的是茶碗,不是西湖醋魚。莫非又想吃,屬貓投胎轉(zhuǎn)世不成?”眾皆又笑的前仰后合,片刻才慢慢收住。

  趙香云道:“西湖醋魚的故事,還多虧九哥了。”眾人不解道:“何出此言?”趙香云道:“我從大理國歸來回到臨安。有一日,九哥告訴我,他曾有這樣的經(jīng)歷。”

  明紅追問道:“什么故事,但說無妨?”趙香云道:“說來話長,自從南渡以來,人心惶惶。九哥也是寢食難安,沒什么好胃口。一日,九哥游西湖,意猶未盡之際換上便裝,偶遇一個漁翁,就聽說了這樣的故事:臨安府西湖邊有宋姓兄弟二人,都是滿腹經(jīng)綸,出口成章,很有學(xué)問。不過都不考取功名,謀取利祿,而是隱居西湖以打魚為生。當(dāng)?shù)貝汗髭w大官人游西湖時,路遇浣紗女,見其頗有姿色,就想霸占。派人打聽,原來是宋兄之妾,就用陰謀詭計害死了宋兄。宋家叔嫂義憤填膺,一起上官府告狀,以圖伸張正義。沒曾料想官商勾結(jié),一頓刁難把他們趕出了府衙。宋嫂怕惡棍打擊報復(fù)就讓宋弟趕忙出逃,在宋弟臨行前,宋嫂燒了一碗魚作為臨別之物,加糖加醋,燒法奇特。這碗魚看似普通,味道卻與眾不同。宋弟淚光點點問宋嫂,嫂嫂,今日之魚如何這般做法?宋嫂含淚答道,這魚有甜有酸,此番外出不知何年何日才能相見,奴家是讓你記得你哥哥是如何被害死的。你以后的日子若甜,不要忘記黎民百姓受欺凌的辛酸外,不要忘記你嫂嫂的飲恨之苦。也不要忘記金賊南下,給江南黎民百姓帶來的妻離子散之痛。要明白國破家亡,國強(qiáng)民富的道理。也要明白,寧為亂世人,不做太平犬的道理。正道是:生當(dāng)做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宋弟聽后激動萬分,吃了魚,牢記嫂嫂心意而去。后來,宋弟在外立志苦讀考取了功名,回到臨安府官位高于當(dāng)年害哥哥的狗官,歷數(shù)狗官罪行,又有人揭發(fā)官商勾結(jié)事實。宋弟就報了殺兄之仇,把狗官和惡棍一起繩之以法??僧?dāng)宋弟回家看望嫂嫂時,卻是一番蕭索之景:破敗的院落,掛滿蜘蛛網(wǎng)的屋舍。嫂嫂早已音訊全無,宋弟頓時熱淚盈眶。過了幾年,有一次宋弟出去赴宴,席間吃到一個菜,也是一碗魚,味道就是他離家嫂嫂做的味道。宋弟頓時淚流滿面,眾人大驚失色問其故,宋弟說出了往事。宋弟趕忙追問何人燒的魚。這主人趕忙請來家中廚師。宋弟見一婦人進(jìn)來,那婦人面帶紗巾,看不得本來面目。當(dāng)宋弟呼喚嫂嫂時,婦人揭開面紗,原來這婦人正是宋弟嫂嫂。宋嫂說出了往事,原來,宋弟走后,宋嫂為了避免惡棍糾纏,就隱姓埋名,躲入管家做廚工,后來手藝越來越精湛就做了大廚。宋弟見了宋嫂頓時喜極而哭馬上離開座位上前跪拜,宋嫂扶起也是淚如雨注。后來宋弟辭官歸隱,侍奉嫂嫂。嫂嫂為宋弟擇了門親事,叔嫂弟媳三人其樂融融,后來以打魚為生又生活在了一起。九哥言畢默然不語,本宮聽了卻難以忘懷?!币徽Z落地,眾人恍然如夢,一個個頗為動容。

  余下看著趙香云一臉淡然,又瞅著武連一臉茫然,靈機(jī)一動,若有所思道:“明日就告辭了,不知何日再相見。以后公主殿下要想我們就派人傳話好了,我們隨叫隨到?!弊游缯J(rèn)真道:“又說傻話,怎么可能隨叫隨到,如若有事也勉為其難了?!逼瞻残牟辉谘傻溃骸澳苡惺裁创笫拢瑹o非柴米油鹽醬醋茶?!秉S香調(diào)皮一笑,馬上插嘴道:“柴米油鹽醬醋茶,鍋碗瓢盆頂呱呱!”一語落地下,子午忍俊不禁,普安喝了一口茶又噴了出來,余下?lián)溥暌恍?,黃葉捂嘴暗笑,明紅樂此不彼,武連默然不語,趙香云似笑非笑。

  明紅詫異道:“好男兒志在四方,如何就柴米油鹽醬醋茶了,豈不奇怪?”黃葉頓時添油加醋道:“普安以后可能想學(xué)宋嫂做大廚,我們要祝賀他,以后有空賞個臉,免得開張大吉不久就關(guān)門大吉了?!北M皆忍俊不禁。可趙香云頓時又顯出一絲憂傷,默然不語。

  子午道:“臨安的確繁榮,比東京好許多?!逼瞻驳溃骸皷|京也很好,挺讓人想念的。”此時此刻,武連卻并不搭話,一個人低著頭,手里玩弄著一個桃。趙香云忍不住看著武連,可武連一言不發(fā),趙香云頓時又急又氣,本想問他,可他低著頭,故而不禁問眾人道:“此番,你們要到哪里去呢?”余下道:“走一步看一步唄!”子午道:“說不好,再說好了?!秉S香不假思索馬上擲地有聲道:“反正要回峨眉山去,陪爹爹去?!秉S葉問黃香道:“妹妹就不想娘親了嗎?”黃香情不自禁,輕輕咬咬自己的手指頭,笑而不語。趙香云看著明紅,明紅轉(zhuǎn)過身來就看到了趙香云的眼睛,明紅馬上明白過來,趕忙回應(yīng)道:“弟弟還在青城山,自然要回去照顧他。”

  普安感到有些奇怪,總覺有些異常,似乎半晌沒聽到武連這家伙說話,就用手指頭戳了戳武連的后脊梁,催促道:“武連,你啞巴了,半晌一言不發(fā)。誰又讓你不高興了不成?”趙香云趕忙盯著武連的眼睛。武連用眼睛的余光自然看得分明,馬上尋思再裝聾作啞也不是辦法,就不緊不慢道:“圓夢去!”

  趙香云馬上擲地有聲道:“我也想去,可不可以?”武連頓時抬起頭來目瞪口呆,一時語塞,說不出半個字來。子午驚道:“公主殿下,切莫開玩笑?!逼瞻苍尞惖溃骸澳阋粋€堂堂大宋公主,想歸園田居,豈不異想天開?”余下道:“又開玩笑,不必當(dāng)真。”黃香道:“公主殿下,別開玩笑了?!秉S葉道:“放著公主不當(dāng),想干嘛呢?”

  明紅一向心思縝密,情思敏感,就拉著趙香云的手道:“公主殿下想必有什么難言之隱,大家且聽她說說看,有何不可?”

  趙香云嘆道:“你們可知我心中苦悶,實在一言難盡。你們只知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卻不知我有苦難言無知己。我就是要離開臨安,你們愿意幫助我么?”說著馬上淚光點點,卻不好說出其中原委。眾人詫異萬分,武連心中一怔,一個個一言不發(fā),頃刻沒有一點聲音。

  “如果你們不同意,我干脆跳入這西湖得了,一了百了,落得個干干凈凈,豈不痛快?免得生不如死,苦不堪言?!壁w香云說著就縱身一躍而起,眾人大驚失色。

  說時遲,那時快,武連飛身抱住趙香云,馬上把她拉到船尾,氣急敗壞地大聲喝道:“你干嘛呢?為何這般不愛惜自己,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離開臨安。我們有說不同意么?你就這般草率行事,為所欲為,真令人頭疼?你這個樣子還了得,以后大家誰還敢和你交往,太自以為是,太自私自利了,只顧自己痛快,全然不管別人的感受。”

  趙香云馬上哭哭啼啼道:“你終于說話了,你半日為何不說話,你為何裝聾作啞不理我,不睬我?”武連也又急又氣道:“你畢竟是公主,我怕我們是空歡喜一場。與其最后痛苦,還不如眼下就適可而止的好。也算是朋友一場,認(rèn)識一場了?!壁w香云馬上靠近武連,用害羞的鐵拳輕輕捅向武連胸口。武連輕輕松松躲開,一把抱過趙香云,趙香云害羞的淚光點點。武連大大咧咧道:“圓夢去,一起去?!壁w香云馬上破涕一笑,擺擺手道:“不去,不去,又沒人請?!蔽溥B環(huán)顧四周,連忙用祈求的目光,一一拱手作揖。眾人異口同聲地笑道:“公主殿下,請!”眾人哈哈大笑,趙香云樂此不彼,武連喜笑顏開。

  黃香納悶道:“圓夢,這話如何就說的似懂非懂了,不知何意?”余下解釋道:“像師父師叔當(dāng)年那樣生活?!秉S葉道:“去終南山么?”普安笑道:“目下是金國地盤,我不要去,也不想去?!泵骷t問道:“這是為何?”子午擲地有聲道:“雖說,可以身在曹營心在漢,可我等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只要終南山還是金國地盤,我們就不要去。”

  普安道:“先去青城山好了,師父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我們?nèi)ヅ惆樗先思?。以后嘛,可以在成都度過美好的歲月。”武連道:“青城山有師父,心里就踏實許多?!壁w香云道:“沒有師父就不踏實,看你這話說的,永遠(yuǎn)長不大,總是孩子話。”一語落地,武連搖搖頭不覺笑出聲來。

  余下道:“如果師父還在就好了?!弊游缗呐挠嘞录绨虬参康溃骸皫煾冈谔煊兄?,會懂你我的孤單的?!币姶饲闋?,明紅不由轉(zhuǎn)過臉去淚光點點。黃葉道:“普安,你想的倒也周全,不過世事難料,后世如何,不可預(yù)知,但求一方凈土也好?!逼瞻猜犃诉@話心中一怔,莫非這葉兒要削發(fā)為尼了,如何話里有話,動不動就佛家言語,滔滔不絕了,如若看破紅塵,皈依佛門,那我普安如何是好,可此時此刻不可操之過急,如若葉兒心中有我,何必胡思亂想。

  黃香依偎著黃葉的肩膀撒嬌道:“姐姐,所言極是?!庇嘞侣犃诉@話心中也是一怔,莫非香兒也有皈依佛門之意。這凈水師太如何就如此厲害,把兩個女兒都調(diào)教成皈依佛門之人,實在可怕之極,不敢想象。普安與余下互相對視,同時搖搖頭又點點頭,不知心中各自想著什么,或許心有靈犀一點通,或許同是天涯淪落人。

  趙香云情不自禁道:“成都自古為天府之國,去那里也是好的?!北娙它c點頭,看著遠(yuǎn)方默然不語。但見西湖波光粼粼,三潭倒影美輪美奐,遠(yuǎn)處群鳥漸飛漸遠(yuǎn)。

  在青青山色之處,如此一湖,令人嘆為觀止;在波光粼粼之畔,如此兩堤,讓人賞心悅目。此時此刻,西湖之畔已是美不勝收,但有這么一群人,西湖就更美了。西湖美!太美了,美的美輪美奐、美的朦朦朧朧、美的詩情畫意、美的巧奪天工。

  過了幾日,子午等人便告別了臨安,離開了這樣一個繁華之地。

  此日,陽光明媚、景色宜人,但見鶯歌燕舞間,一派江南好風(fēng)光。在臨安皇城大街,多了一乘馬車,車上有四個姑娘,一為明紅、二為黃葉、三為黃香,四自然是趙香云了。余下和武連兩人在外面趕車,而馬車之外是兩匹馬,馬上是哪兩個人呢?不言而喻、一目了然,分別是子午、余下。此時此刻,宋高宗等人在麗正門外,送別他們,臨安城依然熱鬧非凡,車水馬龍。

  “香云妹妹,你不要走!父皇走了,大哥走了。如果你也走了,我可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你就發(fā)一發(fā)慈悲如何,不要離開我。好嗎?”宋高宗嘆了口氣,一副愁容滿面,淚珠兒不覺就掉了下來。雖說為了自己的親身母后,如此忍痛割愛,不得已而為之。但此時卻不是裝模作樣,反而是假戲真做,真情流露,真情實感。原來韋太后早已派人暗中偷窺著麗正門外的點點滴滴。宋高宗自然心知肚明。

  趙香云淚光點點之際,嘆道:“九哥,我也舍不得你,可我畢竟是要走的,就算你把我強(qiáng)行留在你身邊,可你留住了我的人,卻留不住我的心。我的心在武連身上了。你難道不希望我開心、快樂么。你就忍心讓我在這冷冷清清的深宮里這樣慢慢地死去么。你雖說是可以給我找了個王公貴族子弟讓我了此一生,可他們可以讓我開心么,一個個雖說是豪門望族、穿金戴銀、奢華豐實,可與我們皇宮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你該知道我不缺這些,所謂門當(dāng)戶對,到底是什么?時至今日我也算是略知一二。不過是那些虛情假意的一點面子而已,我不要這玩意兒,我和武連要到成都青城山去,只要開心快樂,我就愿意,希望你能明白。以后我會回來看你的。你就不要擔(dān)心我了,倒是我很擔(dān)心你呢,你不要從早到晚,只知游山玩水、歌舞升平、琴棋書畫,也要枕戈待旦,以防金人卷土重來。金人亡我賊心不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我知道,你如今盡管放心好了,父皇走了,太子哥哥走了,大宋就只你一人當(dāng)家作主了,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做妹妹的只希望你可以愛民如子,不要辜負(fù)黎民百姓對你的期望就是了。須知打天下不容易,坐江山更不容易。如今半壁江山喪落金賊之手,乃是大宋仁人志士,忍辱負(fù)重之事。如若可以北伐中原,天下會念及你的好處。如若你不愿北伐可以固守江南,黎民百姓也會感激不盡。還望你可以明白妹妹的這番肺腑之言,也算是妹妹的心意了?!闭f話間噓唏不已,淚流滿面。

  宋高宗苦笑道:“你如何就不能留在我身邊,陪我說說話兒也知足了?!?p>  趙香云搖搖頭,也苦笑道:“你不缺說話兒的人,你是一國之君,你歌舞升平、醉生夢死時候,想到過我的感受了么,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侍衛(wèi)和丫鬟縱然可以和我說說話兒,可他們都不敢跟我掏心窩兒說,這兒禮節(jié)重、規(guī)矩多,我是留不住的,也是耐不得的。我離開就好了,你也不用整日里在我跟前教訓(xùn)侍衛(wèi)、責(zé)罰丫鬟了。你不明白真想就吆五喝六的,他們怕你。我不開心,你就怪他們侍候不周。我不吃飯,你就罰他們一同受過,我怕是虧對他們了。我還是走得好,這樣也就心安理得了,你好好保重自己,相信,我會好的。我只是離開臨安,出去走一走,散散心,過些日子會回來,放心好了。”話雖如此,也是掩人耳目。這話一落地,宋高宗兩腮墜淚,趙香云也是泣涕連連。

  武連過來安慰著,宋高宗對武連再三囑咐著什么,說著說著淚光點點。武連和趙香云慢慢地轉(zhuǎn)過身去走了,沒挪幾步趙香云回頭又望了望,眼圈還是紅紅的,淚珠兒滾落在那里,被風(fēng)吹向了離開的那個地方,而宋高宗已被侍衛(wèi)扶著慢慢地,往皇蓋處去了。

  子午等人出了皇城,街市依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他們出了城中,向著遠(yuǎn)方而去,一路上不再傷悲,不久又歡歌笑語了起來。

  “駕,駕,駕!快走,快走。你們幾個磨磨唧唧,還記得去襄陽和南陽的時候么?我和普安不緊不慢,余下和武連開始快馬加鞭,在我們前面走。結(jié)果后來卻落在了我們的后面,人家快關(guān)城門了,這兩個傻小子還在馬不停蹄的往來趕?!弊游缁剡^頭來看向后面的余下、武連就動情的回憶道。

  武連忙道:“如今我們是馬車一路去,你們當(dāng)時是千里走單騎。有沒有搞錯?因此如何可以快起來,眼下后面沒追兵,前面沒堵截,你讓我們走那么快,做什么?”

  余下笑道:“是啊,我們千山萬水,走了不少地方。也該慢慢的走一走、看一看才是。從終南山到過東京,師父們還去了河北,我們又從終南山過成都、經(jīng)襄陽和南陽到了郾城,這一次又經(jīng)襄陽過池州到了臨安,如今便是往回走。一路上不知經(jīng)過了多少事,如今想一想,像是一場夢幻了,我們仿佛一路上,像是旅行了一番似的?!?p>  子午忙道:“是?。⌒諑煾鸽x去,我們一同悲傷,上了少林寺還遇了險情,大戰(zhàn)吐蕃法王古思羅。我們還扮作西夏時節(jié)潛入大金國,還與黃香去東京金營。往事歷歷在目,如今便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p>  普安忙道:“其實最懷念東京了,東京州橋夜市,火樹銀花。明紅才華橫溢,聰明過人,急中生智,出口成章。當(dāng)時說句心里話,我沒遇到黃葉之前,可暗戀過明紅呢。只是她看我,不似看子午,眼里放光。如若當(dāng)年我不顧及兄弟們的義氣,可要與子午搶明紅了。”子午忙道:“我和明紅姑娘是真心相愛,你把她當(dāng)成什么了,她又不是物品,你說什么搶來搶去的混話?!贝苏Z一出,馬車上的明紅心花怒放開來,趙香云、黃葉、黃香也嘻嘻發(fā)笑。

  普安笑道:“哎呦!你看你,哥們弟兄的,開個玩笑而已,何必如此斤斤計較。說一句掏心窩子的大實話,我看到明紅姑娘的第一眼就喜歡上她了,可誰知道如今對我客氣的像是哥哥一般,我就不好意思了?;侍觳回?fù)有心人,后來我遇上了黃葉,那一次算是沒白中毒,否則我眼下就可憐了?!?p>  黃葉一聽這話,尋思:“看來這家伙的初戀情人是明紅姑娘,如若不是中毒,他又如何會喜歡我?我倒是成了替補(bǔ)之人了?!?p>  余下忙道:“你們扯遠(yuǎn)了,說些什么。我們在回憶一路上的事,不要一派胡言。一個個沒一點兒正型,便是胡說八道了?!?p>  黃香心里尋思:“余下這個大笨蛋為什么不說說,我與他相識的那一段,他真是個大傻瓜,氣死我了?!毕肓讼朦S香咬了咬嘴唇,氣不打一處來。

  武連笑道:“對,別胡言亂語。你們還記得那個契丹的大胖子么?”

  一個個笑道:“那是自然,我們把他記得牢牢的了。他太可愛了!讓師父們打得落花流水?!?p>  武連笑道:“在東京時候,我與趙香云相處的那一段往事,算不算是初戀?”余下忙道:“我看不算,眼下才算是剛剛起步,我們四個都一樣?!壁w香云聽了這話心里暗暗氣道:“余下,好你個混小子,胡說八道,氣死我了?!?p>  余下猛然之間又想起了一件事,他詭笑道:“嗨,武連。你說你那年和趙香云在東京離別時候,都說了一些什么話。你這家伙笑嘻嘻的,人家姑娘哭哭啼啼的。我們只是見了那個小荷包,上面連綴著紅色的穗子很長!不知是什么意思?!蔽溥B笑了笑,腦海里仿佛也又回到了那時候,不慌不忙的說道:“她說,那小荷包上的長穗子是有涵義的,說什么長長的線會牽起長長地思念,后面的話我就給忘記了。至于她和我說的話,其實也沒什么,你們想知道么?”

  普安笑道:“怕是根本就沒什么了?!庇嘞聡@道:“怎么可能?不會是摟著親嘴了吧!”此語一出,一個個目瞪口呆。

  武連和余下大呼:“黃葉,出來趕車?!闭f著就跳下車去,你追我逐的跑開了,黃葉聞言趕忙打開車篷的門子,出來繼續(xù)趕馬車。

  明紅和黃香、趙香云望了望外面的余下和武連罵道:“你們兩個大傻瓜,鬧騰個什么!就沒個正經(jīng)的。讓我們姑娘趕車,不害臊的家伙!”

  余下笑道:“來呀,你追不上?!蔽溥B忙道:“小心我廢了你?!?p>  “黃香,管管你的余下,他氣死我了?!蔽溥B望了望馬車呼道。余下嘆道:“公主殿下,你的武連也不是省油的燈?!弊游绾推瞻蚕残︻侀_。

  馬車?yán)锏拿骷t和黃香趕忙探出頭來,忙道:“神經(jīng)病又復(fù)發(fā)了,不管他們。沒有一個好東西!”正說著,忽然是趙香云,她笑的咯咯作響。

  明紅姑娘忙道:“怎么了,為何就笑了?噢,你們在東京離別時候倒底說什么了?”趙香云輕輕地羞澀道:“武連說,我們算是初戀了。”此語一出,明紅姑娘不免心里羨慕不已。

  黃香嘆道:“原來你們早已在東京就私定終身了,不可思議,難以置信!”正在此時,外面的普安笑道:“你看他們算是傻人有傻福了?!?p>  子午嘆道:“他們這兩個家伙很是心滿意足了,還不滿足。”話說到這里,明紅如何不有所思緒,她趕忙探出頭來說道:“你們兩個又嘀咕個什么?說的如此開心,不妨說說讓我們四個姐妹也樂呵樂呵?”他們說這話的功夫,那武連和余下早已跑回來了,兩人跳上馬車?yán)^續(xù)趕著,明紅打開車篷的門,黃葉正要回到里面去。

  余下嘆道:“多謝,多謝?!秉S葉回過頭來忙道:“你們有本事去的遠(yuǎn)遠(yuǎn)地,不要沒個正緊的。氣死我了!”“啊喲,生氣了。這就生氣了。我們又不是故意的,消消氣。”余下和武連兩個人笑道。

  黃香朝余下腦門敲了一下,快關(guān)門時候,趙香云趕緊也朝武連的后腦勺敲了一下。他們兩個冷不防就中了,氣呼呼的又樂呵呵的。

  武連說道:“我們說,先去襄陽,再往成都,意下如何?一路上游山玩水,應(yīng)該很好。浪漫溫馨便是最好了,你們說,好也不好?”普安說道:“這不廢話嘛!你說什么浪漫溫馨,你小子想的不少,還挺會受享歲月?!蔽溥B忙道:“傻子才不會受享呢,我們這些年來,就沒個清閑的時候。打打殺殺的算是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也經(jīng)歷了不少,你說那契丹人和女真人真奇怪?偏偏就來欺負(fù)咱大宋,氣死我了?!?p>  子午忙道:“哪里是他們來欺負(fù)我們,是我們自己欺負(fù)自己了?!蔽溥B和余下聽后,搖搖頭,像是沒明白。黃香和趙香云嘆道:“話里有話,不懂,不懂。”黃葉和明紅對視一眼,馬上失笑。

  在眾人催促之下,子午不慌不忙解釋道:“就拿徽欽兩位陛下來說,何嘗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他們?nèi)绻谡勖?,加?qiáng)軍馬準(zhǔn)備的話。大宋上下一心,契丹人和女真人哪里敢虎視眈眈,大宋完全可以一統(tǒng)山河了,就算不能統(tǒng)一天下,至少可以國泰民安。也犯不著冒出個內(nèi)憂外患的事,到頭來自己落得個虎落平陽被犬欺,人到難處被人騎的地步。這樣的一個下場,應(yīng)是后人引以為戒的歷史教訓(xùn)了。你們說是也不是?”

  普安嘆道:“自然是了,他也是受倭人蠱惑,身不由己。玩物喪志,后悔莫及?!壁w香云聽了這一席話,不禁想起了她的父皇和大哥,不覺泣涕漣漣開來。明紅見狀忙道:“子午哥,你看你,說話也不避人,人家趙香云本來就傷心難過,你這樣就有些落井下石了?!弊游鐕@道:“長痛不如短痛,我算是給她把毒瘤切除了,她慢慢的就會康復(fù)?!逼瞻舱f道:“其實,這話是在理的?!壁w香云擦了擦眼淚喃喃道:“我如今明白了,可他們畢竟是我的父皇,是我的大哥。我如何能不傷心難過!”武連嘆道:“事到如今,你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吧!我們八個人一起哭,如何?免得你哭的孤單?!贝苏Z一出,趙香云忙道:“不哭了,淚水換不來什么。我們離開這里就好了?!闭f著四個姑娘在馬車?yán)锬徊徽Z。

  余下頓時心生一計,學(xué)著扁頭師伯的腔調(diào)搖頭晃腦道:“你們終于開竅了,常言道,傷痛歡笑都應(yīng)該有,只是什么時候該如何便是俺們自己變幻著了,因此俺說,肚子餓了咱就吃,瞌睡了咱就睡。沒那么多的麻煩事,想那么多,頂個屁用!扁頭師伯對俺諄諄教導(dǎo),俺受益匪淺。俺們又要經(jīng)過襄陽了,真有趣,已是三過襄陽城,每次都不一樣,第一次只是遇到了黃香,第二次見到了黃大人,第三次黃葉也去了。俺們此番又過襄陽城,帶上了公主殿下。這一會兒就是八個人了,俺希望俺們以后的人更多才好?!币徽Z落地,三個人忍俊不禁。

  武連不甘示弱,學(xué)著阿長師伯學(xué)來的成都府方言腔調(diào),道:“你這賊家伙,頭頭是道,說個沒完沒了了。不過這屁臭味兒,算是放到點子上去了。看我阿長師伯打你扁頭師伯個屁股開花。”四個男人前仰后合的笑個不住。

  此時,黃香、趙香云又探出頭來,黃香問道:“你們四個在說什么?”“說你大笨蛋!”余下?lián)狭藫虾竽X勺笑道。

  趙香云看余下這般,就心想武連哥哥必不大失所望,就又問道:“武連哥哥,那你說什么呢?”“說你大傻瓜!”武連沒曾料想,趙香云會問他,一時不知如何對答,心想:他余下和黃香逗笑,我也學(xué)一學(xué),有何不可?不覺也想逗一逗趙香云,想必一定很有趣就笑道。

  “你!你!你!”趙香云、黃香兩人呡了呡嘴唇氣道,正欲沖下車去,但被明紅、黃葉勸住了。此時,馬車之中,趙香云、黃香二人互相看著對方異口同聲道:“到了襄陽,有他倆好看?!逼?,四人又大笑了起來,原來明紅對她二人耳語了一番。

  馬車?yán)?,明紅一席話,受了氣的趙香云和黃香可樂開了花,而最讓人可笑之處在于。黃葉低聲細(xì)語,對姑娘們?nèi)绱苏f道:“到了峨嵋山,讓靈猴教訓(xùn)他倆去。看他們還耍威風(fēng)!欺負(fù)我們不?!贝艘徽Z引得四個姑娘笑將了起來,這倒令馬車外邊的人倍感意外。

  “公主殿下,你們四個坐好啦!看把你們給高興的。有那么開心么?”武連道?!敖性苾?!公主這名字不存在了,早已隨東京的汴河消失了,早已隨臨安的西湖做夢去了。”趙香云探出腦袋,一臉不悅,馬上糾正道。

  “好好好,云兒!云兒!云兒!這樣可好?”武連本欲忍俊不禁,可聽了這話,頓時頗多感慨,不由點了點頭,勉強(qiáng)笑道,大喊三聲。馬車?yán)飩鞒鰰拇笮?,馬車外也感到喜樂無比,子午、普安面面相覷,忍俊不禁,歡樂開懷。

  “駕,駕,駕!”余下見武連大喊大叫,頓時不甘示弱,大喊三聲之后,駿馬威風(fēng)凜凜,馬車車輪滾滾,子午等人便吟鞭西指而去了。

  景色醉人,清風(fēng)拂面,隨著這笑聲,臨安城外,西湖岸邊,多年以后仿佛就響起了這樣的聲音。正道是: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

  暖風(fēng)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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