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史見此不由得意笑道:“沒想到一向多謀善斷的蕭少喧也會落入我的手中,若你我不敵對還真有幾分欣賞你?!?p> 溫少喧扯了扯唇角,話中透著嘲諷,“我豈能和岳軍師相提并論,還做不出這么泯滅人性的事!”
“泯不泯滅人性各人看法不同,我不過是在解決我方困事?!痹朗诽┤蛔匀?,悠然輕問:“你難道就從未做過對自己有利,對他人為惡之事?”
溫少喧收聲。
岳史輕笑,“既善惡本在一體,便可由心選擇,我只是選擇了最適宜的解決辦法。”
溫少喧目光掃過滿臉驚恐的藍氏族人們,冷聲質問:“你所說的最適宜的解決辦法就是謀害無辜百姓,他們也有父母兒女……”
“難道我邊城軍將士就無父母兒女?”岳史指著沈允吾反問:“難道十年前銘香茶莊中的人無父母兒女,蕭少喧,此話由你問我不覺得可笑嗎,你與我有什么不同?”
是啊,世人皆知溫少喧引唐家與銘香茶莊互斗,殺盡銘香茶莊之人后利用莊主的女兒到達京城,卻不知溫少喧一開始只是想坐實銘香茶莊走私茶葉的罪名逃出銘香茶莊。
溫少喧和沈允吾都沉默了。
“這世上誰人未做過惡事,我并不覺得有何錯?!痹朗酚行┩锵У乜粗鴾厣傩?,“好不容易遇到你這么一個旗鼓相當?shù)膶κ?,沒想到今日就要死在這里,真是可惜了……
我一開始派人煽動家屬去衙門鬧事,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有本事,沒想到你在百姓中的威望如此高,幾句話就平息了家屬們的怒氣。
后你去查探鹿山時我故意丟了一人給你,本以為你得知鹿山有妖邪會停止調查,不想你竟仍想繼續(xù)調查,我只得讓人陪你一起去殺了你,誰知不僅沒了殺了你,還讓你疑心更重,聲東擊西三探鹿山。
既然你想繼續(xù)查,我便引你去暗道送你下黃泉,結果你依然僥幸活了下來,又想聲東擊西找出藍氏族人,我就將計就計把剩余的藍氏族人都收入了囊中,但沒料你的人居然說謊,還有一藍氏族人在你手里,你仍想壞我的事,我只有把你斬草除根了!”
他又將目光轉向沈允吾,“還有這個忘恩負義的人也早該處理了,今日你們就一起死在這里吧!”
沈允吾面色驟沉,作勢就欲掙脫麻繩。
岳史立即喝道:“紅芙,我知這麻繩困不住你,但蕭少喧還在我手里,你若敢妄動,我真下殺手了!”
沈允吾當真停下了動作,被小小麻繩困住了手腳。
岳史見此不禁微愕,“紅芙啊紅芙,你說你傻不傻,明明能獨自逃走,卻為了一個仇人被困于此,所謂的愛就這么重要?”
沈允吾深深地注視著溫少喧,“你不會明白我與他之間的感情,就算我們之間沒了愛,也還有同行之誼,以往我與他是有仇怨,但當年他有他的身不由己,我有我的滿腔憤怒,我曾答應他不再計較,便不會再計較。”
岳史愕然,“血海深仇你竟這么灑脫的不計較,明知不動便會死,還甘愿為他舍命?”
沈允吾悲然一笑,“我早已為他舍了命,不止舍了命,還舍了尊嚴,甚至連孩……可惜,他還是讓我失望了……”
她話到一半,隱約聽見遠處傳來馬蹄聲,忽然話鋒一轉,猛地震開麻繩朝岳史沖了過去,“所以就算他這次依然身不由己,我也不想再為他舍命了!”
岳史哪曾想沈允吾會忽然轉變了態(tài)度,雙目猛睜,但沈允吾的速度實在太快,恍神間就被奪過了劍反架住了脖子,耳旁傳來沈允吾發(fā)寒的聲音,“你真以為蕭少喧會這么輕易落入你的手里?”
他心底一震,抬眼看去,就見遠處黃沙漫天,上千名邊城軍將士浩浩蕩蕩地策馬而來!
圍繞在四周的黑衣人們也是震駭,慌忙想從沈允吾的手中奪回岳史,沈允吾卻如岳史般大喝,“都給我住手,誰再動手,我立刻殺了岳史!”,一時不敢妄動,猶豫間輕而易舉地被邊城軍將士所擒。
年約四十精瘦的邊城軍將軍,快步走到溫少喧的跟前跪地抱拳道:“邊城軍將軍荼鷹參見二殿下,二皇子妃!”
岳史難以置信,“這怎么可能,我已派人跟著你們,要是有人報信豈會不攔截?”
溫少喧提醒,“岳軍師是不是還忘了一人?”
岳史猛然醒神,“是秦嘯那斷腿的女兒!”
溫少喧淡淡道:“就算她斷了腿,也還是我的妹妹,將門之后,今日我們離開北赤后,她便喬裝打扮,手持我們昨夜偽造的通商路引,駕著板車離開北赤,尋求了邊城軍的相助?!?p> 秦樂這時也坐著馬車趕到了這里,杵著拐杖單腳跳了過來,發(fā)現(xiàn)溫少喧受傷,驚呼道:“三哥,您受傷了!”
溫少喧寬慰地笑了笑,“我沒事?!?p> 沈允吾把岳史推給兩名邊城軍后也寬慰,“他不過是劃破了些皮,并無大礙?!?p> 秦樂的心這才放了下去,積攢地委屈一下涌了上來,跳過去抱住沈允吾,絮絮叨叨地述說著,“三嫂,您都不知道我剛一個人有多害怕,回去的半路上還遇見了幾匹狼!”
“狼?”沈允吾詫異。
秦樂重重點頭,還有些后怕,“我駕車到沙地的時候遇見了幾匹狼,把我嚇壞了,坐在板車上一動也不敢動,可又想起三哥三嫂還等著我報信,又怕如果被狼吃了怎么辦,如果全吃了倒好,要是剩下一點給人發(fā)現(xiàn),人家還不得說我一個將門之后這么沒用被狼吃了,丟了爹的臉面,想起狼怕嘈雜的聲音,就用馬鞭握手的木塊拼命地敲擊板車,哪想狼嚇走了,馬兒也發(fā)了狂,我費了好大的勁才穩(wěn)住馬,找到邊城軍軍營,幸好荼將軍入京拜會我爹時曾見過我一回,才相信我手中拿的三哥的令牌是真的?!?p> “你受苦了!”沈允吾輕輕地拍了拍秦樂的背,“做得好。”
“真的嗎?”秦樂眨巴著眼睛問。
沈允吾點頭,“你長大了,能幫你三哥做事了?!?p> 秦樂高興得跳了起來,忘了腿上還有傷,一下疼得齜牙咧嘴。
沈允吾忙扶住了秦樂,“受了傷怎么還這么不小心?!?p> “我高興嘛!”秦樂憨憨地笑了笑。
岳史的臉上卻是陰云密布。
溫少喧冷視著岳史,“來人,岳史接連殺害我三縣百姓并意圖謀害皇室成員,人贓并獲,把其及黨羽全部帶回去!”
“是!”荼鷹宏聲應道,吩咐士兵把岳史等人帶回了衙門。
此事很快傳開,本該在京都的宏策軍大將軍竟在當夜帶著一隊人馬出現(xiàn)在了火沙縣城門外。
溫少喧聽人來報,自知宏策軍大將軍是何來意,但岳史畢竟是一軍軍師,兩國現(xiàn)仍為友,自不能獨斷,讓人請了宏策軍大將軍進來。
明鏡高懸的牌匾下,他端然嚴肅,堂內中央,宏策軍大將軍傲然含怒,環(huán)繞在衙門的兩方人馬氣氛緊張,仿佛一觸即發(fā)!
良久的沉默,久得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宏策軍大將軍終是忍不住怒聲先問:“二殿下,你扣押我軍軍師莫不是欺我北赤無人!”
溫少喧面不改色,“岳史綁架殺害我三縣百姓,后又意圖謀害皇室成員,邊城軍人贓并獲,扣押有理有據(jù)!”
宏策軍大將軍面色冷厲,“人贓并獲,誰知是否是你們栽贓嫁禍,今日在場的人除了我們的人,就只有你們的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