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太子丹,不就是荊軻刺秦王的燕國太子丹嗎?他也在繁陽市女閭?
一天之間天下風云人物齊聚繁陽,此種盛況即便換在諸侯國都邯鄲大梁咸陽也不多見啊!
難怪信陵君要在繁陽搞事!
突然兩個油膩男人大笑的鴨叫聲戛然而止,隔壁傳來一聲清晰推門的聲音,一陣腳步聲后,沉寂片刻之后,信陵君洪亮的嗓音響起:“你就大聲言,黃公又非是外人!”
有人說道,聽音聲似乎是那先前傳訊的儒生南公:“主公,公子韓非來報,放火燒城的柴草不用搜集,工坊之中就有。按照他的預想,四門封鎖情況下城中火起,百姓便會涌向城門,到時城墻之上的士卒先來一輪弩箭,至少能屠城中人口六七成。接下來魏武卒下墻,逐片清理茍活之人,不用一個時辰,就可將城中百姓屠戮殆盡。韓非公子前來詢問何時開始屠城!”
趙端聽罷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中蒼涼一片。
繁陽一城足有萬余百姓,那都是爹生娘養(yǎng),會呼氣,會眨眼,會憤怒,會歡叫的人??!為了合縱抗秦的大業(yè),說屠就屠!在這亂世,人和雞鴨豬狗有和不同!
“好,你這就知會韓非,我等這就出城,出城之后他就可下手屠城!”隔壁傳來了信陵君亢奮的話語。
很快,信陵君和春申君一同出門的談笑聲就從院中傳來。咣當一聲房門被推開,看到了招手呼喚自己的春申君。
趙端在房舍中怔立不動,充耳不聞呼喚聲,春申君只得讓人拖走了趙端。
在冶鐵工坊蕭墻前春申君向信陵君拱手說道:“此子朕帶走,知會了城中各位封君,待會兒朕在城外再與賢弟回合!”
看著春申君一群威猛的門客以及豪奢堅固的車輿,趙端心中悲哀至極。難道就這樣看著全城百姓遭受屠戮,而無動于衷嗎?
“我要看看適才我那家仆,還有收養(yǎng)我的養(yǎng)父剛死,我要為其下葬!”趙端憤怒嚷嚷道。
“跟朕出城,這些瑣事自有朕的門客為你打理!”春申君讓人拖著趙端就往車中塞!
趙端見信陵君無動于衷又暴喊道:“魏無忌,你不是要天雷秘方嗎?我在爐窖之中我知道!”
信陵君靜靜看著趙端微微一笑道:“爐窖幸存之人不是還有兩人嗎?憨子,去吧,跟著黃公去享福吧!”
天啊,這些拖延手段全然無用!
就在趙端無計可施準備撒潑打滾時,突然大地微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相伴的高呼之聲愈發(fā)清晰:“前方示警,秦騎夜襲!”
城信陵君和春申君聞聽身子不由一震,信陵君淡然一笑道:“歇兄,看來咱們不僅出不了城,謀劃也得暫停,不如就和小弟一同前往城頭一觀如何?”
真是天佑我繁陽鄉(xiāng)親!趙端一掃滿腔悲憤之情,心中又有了期望。
“那只有如此!出城也跑不過秦軍馬騎!愚兄愿和賢弟共進退!”
在地面微顫聲中,趙端烈火焚烤的心情這才得以緩解。
繁陽縣令見信陵君出來,一把奪過身邊一位戍卒的長矛,高舉長矛呼喊道:“大敵當前,我等一切皆聽信陵公子調(diào)遣,誓與繁陽共存亡!”
一校尉跳馬向信陵君稟告:“報公子!晉虎都尉讓我來報,秦軍夜襲,公子快些出城躲避!”
信陵君一臉不屑說道:“我乃先王公子,我若棄城而走,有何面目對先王和王兄還有這些子民?告訴你家主將,布好城防,我這就為他張羅守城民壯!”
“我等一切聽從信陵公子號令!”西門安舉矛再次高呼。
“我等一切聽從信陵公子號令!”大敵當前坊外百姓也紛紛呼應。
信陵君向繁陽令西門安以及呼喊民眾點點頭,舉止從容,聚攏一眾屬下厲聲下令道:“朱亥奔走城中傳令,凡十五之上不分男女悉數(shù)城門集合,聞令不動者,格殺勿論!”
朱亥聞言在城中大道飛奔疾呼:“敵軍夜襲,凡壯年之士,城門集合,不到者立斬!”
“子羽領(lǐng)十數(shù)騎,速速出東門,前往趙國大營搬兵求救!”
信陵君身后十幾少年門客聞令疾奔工坊馬廄而去。
“如何烽燧還沒點起?毛公帶上你的人,速速上城點燃烽燧,向周遭城邑報急!”
“喏!”一小眼猥瑣矮個中年漢子應聲飛奔上了城墻。
“薛公,領(lǐng)著你的屬下前往四門挑選精壯民壯,城下待命!”一個威猛中年漢子應聲而出。
信陵君又扭頭對西門安下令道:“西門公你為一城之令,跟我上城問明秦軍來意!”
“喏!”白發(fā)蒼蒼的西門安壯勇頗有些悲壯味道的應道。
看著信陵君行云流水般指派任務,不得不佩服,魏公子信陵君不愧為天下合縱的兵馬大將軍!
“黃歇兄,請上車,和我一同城頭,看看有沒有我們的老熟人!”信陵君作揖禮讓春申君上車,待黃歇領(lǐng)著趙端登上馬車,便急令發(fā)軔,疾奔繁陽西門而去。
隨信陵君和春申君登上城墻時,城墻西南角也已升起熊熊烽燧,火光沖天,映紅了半壁天空。
這么多年,頭次見到點燃烽燧的壯闊場面,確實很新奇。
初始的震動,慢慢劇烈起來,城墻上的石子如同過篩的米黍跳躍不止,西面遠處大路上一道火光由遠及近飄忽而來,
很快嗡嗡聲變成了隆隆聲,一陣夾雜著令人窒息塵土的勁風直襲面門而來。待火光飄到城前戛然不動,趙端這才看明白,原來是一隊脖頸插有火把的騎士。
這隊馬騎駐步停立,轟隆地震之聲仍舊繼續(xù),聲勢浩大,震嘯九天。然而卻在達到頂點之后,轟隆地震之聲漸消。一片一眼望不見邊的黑壓壓馬騎赫然駐步在城前燈火處,不多時,一桿挑著秦篆“蒙”字的大旗赫然插在軍陣正前,燈火和夜幕之中戰(zhàn)旗依舊獵獵作響。
“看陣勢足有兩千馬騎,不知后面是否還有攻城步卒?黑天半夜秦軍騎兵為何前來?難道你我的行蹤為秦軍知曉了?”信陵君和春申君說道。
就在信陵君不解之時,從軍騎后面駛出一乘高大戰(zhàn)車,車上站立著一位甲胄披掛整齊的威武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