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子牽累了司馬公!”趙端由衷的愧疚說道。
司馬季主再無白日那種精氣神,一腔頹廢之氣說道:“老朽實不該自不量力用失傳已久的天雷之術來引四方之君,卻招惹來了一群虎狼之士,白起兵法未能賣成,反而為繁陽惹來了屠城之禍,老朽百死難以贖罪!”
瞎子司馬季主身邊一人出言勸解道:“司馬公,不可過度傷懷,桑君說了,眼淚多了,眼珠子就會爛掉!”
趙端這才注意到攙扶司馬季主的竟是繁陽史記書肆肆主史襄,頓是明白他們原來就是一伙的。
在司馬季主幽咽的哭聲之中,趙端推測出了司馬季主的通盤謀劃。
瞎子拋出衛(wèi)君少子擁有天雷之術的誘餌,引得信陵君,春申君,平原君,以及齊國的安平君一眾天下大佬競相關注繁陽,而后利用手中炮制出來的白起兵法,引起晉呂衛(wèi)三家爭奪,不管三家誰勝出,都會被極富大義精神的信陵君鏟除。
信陵君自會出手扶植衛(wèi)懷君之子衛(wèi)角立足繁陽,以期望有朝一日從衛(wèi)角手中得到天雷之術。
司馬季主的謀劃本不復雜,然而卻和呂不韋的換嗣謀劃在繁陽這個地方重疊了,于是局勢就復雜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世上之事,計劃趕不上變化。誰也不能怨,要怨就怨這不是一個好時代。
司馬季主本就通達,別人一勸也就收了哀苦之情,左右摸索說道:“老朽要見見,天雷之術的擁有者,老朽要將歷代墨門的巨子令傳于他!”
“就是這人!”一群相夫墨門弟子隨即就將端木算籌拉到了司馬季主跟前。
“什么天雷?那是我家少主……”
司馬算籌一臉疑惑正要辯解之時,一隊車騎飛奔而來,只見為首正是繁陽縣令。
“如何又有了天雷?是誰所為?”一把年紀的繁陽縣令被人攙扶著從車上跳下,一眼看到人群中鄉(xiāng)嗇夫呂蕩劈頭問道。
鄉(xiāng)嗇夫呂蕩見到上司拱手回答:“都說是端木氏肆令端木算籌,到底是誰所為,屬下并未親眼見到!”
西門安回頭看了一眼端木算草,一臉欣喜問道:“端木賢弟,可是你放的天雷?”
“是我所放,不過那包袱是我少主不知從哪撿來……”
“是你所放!好,來人將他帶上車去!”未等端木算籌把話說完,西門安很急的說道,隨即一揮手,身后一眾馬騎上的彪悍漢子聞令前來,架起端木算籌便塞進了馬車之中。
“快,發(fā)軔,出南門!”西門安未有絲毫遲疑,拉著車上綏帶隨即登車,同時急促御者趕車。
駕,駕,駕……
大家根本還反應過來,端木氏的一眾仆役似乎也未想到爭奪他們肆令,轉眼之間車駕就載著欲要辨言的端木算籌揚長而去,在眾人的注視下,車騎在城中十字街口急轉向南后,繼續(xù)疾馳。
端木孟姬這才反應過來,急的都要哭了,跺著腳大喊:“你們還愣著干嘛,還不搶回算籌仲父!”
就在端木孟姬著急之時,一介老者領著一眾奇貌怪狀的孩童和一位身背麻桿漢子的妖艷女子奔了過來,疾呼道:“少主,主公如何了?”
端木孟姬一見哽咽哭泣道:“我父不知了去向,達父,你來了就好!算籌仲父被人劫擄走了”
趙端見到達父身后的一群侯父救養(yǎng)的孩子還有背負豹子的二尾子驚喜不已,撲上來攔住一眾憨子,喜極而泣道:“鮑父,二尾子,兄弟們,你們怎么來了?”
門前地上的邢父諸犍孑牛也不由相互攙扶著迎了過來,彼此一見無不抱頭痛哭。
就在趙端和孩子們生死相逢抱頭哭泣時,一道如同霹靂的話聲,陡然制止了哭聲:“你們適才見未見到秦人細作繁陽縣令西門安?”
趙端抬頭,只見一臉殺氣的都尉晉虎,手持寶劍正在厲聲喝問眾人。
西門安不是繁陽縣令,怎在都尉晉虎口中就成了秦人細作?
這消息過于勁爆,引得鄉(xiāng)嗇夫呂蕩帶來的一眾民壯為之嘩然。
趙端不由想到到白日里和適才西門安身后所帶仆從隨從實在過于彪悍,身上沒有一點屈居人下溫順,原來西門安暗中早已在為秦人效力。
呂蕩答道:“向南門跑了!”
晉虎怒喝道:“你等一眾民壯還愣著干啥,快追,他適才勾結秦人將信陵公子的白起兵法送出了城去!誰抓住他信陵公子說了賞百里封地!”
呂蕩應聲,率領一眾臨黃里的民壯就追了下去。
晉虎離開,瞎子司馬季主緊蹙眉頭喃喃自語:“難道先巨子臨死將天雷之術傳于了端木勝?”
“司馬公,請問我父去哪了?”端木孟姬聞聽急急追問。
聽瞎子話音,原來司馬季主也認得端木勝,衛(wèi)懷君更是和端木勝關系至密。
又聽瞎子苦澀一笑說道:“你父多半去了秦國吧,秦王說過,凡獻天雷之術者,封萬戶侯!”
瞎子話音未落,引得人群之中一片嘩然。交頭接耳之中皆是異想天開好事落在自己頭上的幻想
此情此景似曾相識。
趙端凄苦一笑,心里明白,非是人人都能憑借天雷之術得賜萬戶侯,就如同白起兵法對自己和養(yǎng)父呂伯樂,賤命者得之,那就會招來滔天之禍。
“我父沒死,太好了!”端木孟姬天真的破涕為笑,拉著趙端歡騰跳躍。
突然馬路對面的繁陽市中熙熙攘攘起來,隨之一片燈火出現(xiàn)在了繁陽市門,徐公那亢奮的聲音再次傳來:“主公,端木氏一定知悉天雷之術……”
人群中隨即傳來了信陵君暴躁的呼喝:“那你還不帶領門客將端木氏女還有那小憨子一并帶過來?”
“主公,仆下是說,端木氏知悉天雷之術,小憨子也就無用了……”
突然信陵君的咆哮聲打斷了方士徐公的啰嗦解釋:“朱亥,是你怠慢,讓小憨子跑了,還不前去,將小憨子給我擒來!”
“喏!”
朱亥應聲而出,轉眼就疾奔到了工坊門前。
司馬季主所帶來的一眾相夫墨門本能各持利刃警戒了起來。
“憨子,隨我回去,你忘了先前夫人對你的好了!”朱亥望著人群中趙端懇求道。
“憨子快領大家到繁陽市中來,秦軍隨時可能拋砸巨石和火球!”繁陽市門口被人簇擁的信陵君也操著極富磁性的嗓音焦急喊道。
“是信陵公子來了?來人帶我去見信陵公子!”瞎子司馬季主聞聽不由激動起來抓住史襄手臂喊道。
“春申君被我押在冶鐵工坊之中,你若不想他死,就快些派人出城和秦軍談和!”趙端大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