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匪夷所思了!
秦王子楚怎么就中風(fēng)不省人事了?他年紀(jì)年齡不大???最多不過三十。半年前見他,身體康健,如何年紀(jì)輕輕就中風(fēng)了?
真的中風(fēng)了?若人事不省如何打理朝政。
秦王子楚繼立王位不過三月,還未改年號??!據(jù)史書顯示,秦莊襄王子楚以自己的年號在位也僅僅三年。
難道他在位這三年,會是一介口眼歪斜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的中風(fēng)患者?
若他成為中風(fēng)患者,他豈不就是秦國王位上的一介傀儡嗎?
好像他自始至終就是一介傀儡!
若他不是一介傀儡,豈會眼睜睜看著所生子嗣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隨意被閹割而無能為力?
趙端想及于此不由悲從心生。
自己這是造的啥孽?。可咸旖o自己配備了如此悲催的老爹,連累的自己時時有被人閹割的危險。
自己可憐?。?p> 自己那倒霉爹也特么的夠可憐啊!
這日子怎么越過越凄惶呢?
穿越成憨傻認(rèn)為這是悲慘人生,可是反轉(zhuǎn)之后,成了秦國王子,過上了被人追殺逃亡的日子,才曉得身為憨傻的日子那不是悲慘人生,而是甘之若飴幸福生活。
自己那親生母親,就是這因淫蕩而名流千古的趙姬,眼睛都哭成了紅桃,這該受多大的委屈吧!
多半兄長正兒也遭受了不虞之禍!
自己命,兄弟的命,老爹秦王子楚的命,老娘趙姬的命,全家人的命怎么都這么苦??!
上天能賜予我力量嗎?我不想拯救蒼生黎民,我只想救救自己,救救自己憋屈的爹,苦命的娘,可憐的兄!
“快,快,讓開一條道,相邦呂公的車輿來了!”
突然車隊中傳來的喧嘩,把趙端拉回了現(xiàn)實世界!
可笑!這時候自己還特么的做白日夢??!
被蒙武雙膝抵地的倉海君聞聽著急呼喊道:“憨子,還不快帶著琴女跑啊!”
是啊,呂不韋回來了,自己不跑還待何時呢?
“跑,為何要跑?假公子搭救正公子之事,本將歷歷在目,看你如此關(guān)切假公子,你必不是刺客,也許是田夫人認(rèn)錯人了!”同一時間蒙武起身,拉住了欲要奔逃的趙端手臂,親切說道:“我來向你引薦相邦呂公!”
“假公子”如同這時代“假父”“假王”“假上將軍”“假天子”一樣皆是一種次于正當(dāng)名分的稱謂。此中假字乃有假借,代理之意。
想跑而不能,眼睜睜看著呂不韋的車馬從滾滾黃塵中疾馳而來,趙端心中那個苦啊!
呂不韋在車中早就望見了蒙武手中所牽的趙端,未等車馬停穩(wěn),便跳下了車,點指趙端欣喜喊道:“來人擒拿下刺客周王子!”
蒙武眼見呂不韋身后的一眾彪悍士卒沖了上來,不由詫異喊道:“慢!相邦是不是弄錯了?此子如何會是刺客周王子?他明明就是大王的義子?。 ?p> 呂不韋突然一怔,隨即說道:“蒙將軍有所不知,此子就是周王少子,今日便是他在城中謀劃刺殺正公子!”
被秦卒圍聚的豹子放聲斥責(zé)道:“放屁!”
蒙武不由又打量了一番趙端向呂不韋說道:“此子明明就是那夜繁陽女閭中跟在大王身邊的小子,他奮起為正公子辯駁之事,小子歷歷在目,如何他是周王少子,又如何會刺殺正公子!”
呂不韋不由蹙眉,應(yīng)答道:“蒙將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半年前大王中了信陵君的奸計,此子就是信陵君安插在大王身邊的細(xì)作,他的身份,趙美人可以為證!”
蒙武和呂不韋的爭辯早就引來了車隊隨行眾人的圍觀,趙姬立時就成了焦點。
呂不韋大步來到趙姬身前,拱手朗聲問道:“趙美人你說,大王是否說過此子乃是信陵君安插的細(xì)作!”
原本悲憤的趙姬竟然沉默了,竟低下了頭,無聲的抹著眼淚!
趙端見此情景立時大感不妙。
果然趙姬點了點頭。
我去!
虎毒不食子,當(dāng)母親怎能這樣!
為此趙端心寒不已。
就在趙端流著淚盯視不敢抬頭趙姬時,人群中響起了稚嫩童聲的呼喊:“他確是我弟,他不是刺客……”
眾人不由回頭,看向遠(yuǎn)處被腹黑抱著的公子正。
所有人為此疑惑不已,
呂不韋不無痛心疾首的說道:“公子你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郎中衛(wèi)腹黑誰讓你擅自搬動公子,若碰到傷口,公子有失,你全家都得為此掉腦袋!”
腹黑之父,不知從哪鉆了出來,上來就對腹黑一頓扇頭狂毆,斥罵著讓腹黑將公子正放回車中。
“他確實是我弟?。∷皇谴炭桶。“パ健闭齼焊吆袈曣┤欢?,接著便傳來了他的痛苦悶哼聲。
趙端正值心寒之際,正兒的這通喊叫不亞于四月天的春光,頓覺溫暖如春。
正兒的出場說明下體傷勢應(yīng)當(dāng)不嚴(yán)重,趙端心中也為之踏實下來,無論如何千古一帝秦始皇也不會是介太監(jiān)。
正兒被放回車中,道路上再次陷入沉寂,呂不韋又成了眾人的焦點。
呂不韋對趙姬說道:“還請趙美人前往車輿之中照看公子,公子身體關(guān)乎大王基業(yè)延續(xù)!”
趙姬抬眼看了呂不韋一眼,隨即又怯怯低下了頭,應(yīng)了聲喏,低頭而走。
趙姬從趙端身邊走過,抬起頭看了趙端一眼,趙端見到趙姬那紅紅眼珠里盡是苦楚無奈愧疚的陰郁之色,隨之腦海之中映出趙姬哺乳自己同樣陰郁的神情,心中升騰出來的恨意隨即煙消云散。
多半趙姬有不得已的苦衷,就原諒她吧!
一瞬間,趙端就說服了自己,向趙姬投去了平和同情的目光。
趙姬羞愧的低下了頭,疾步而走。
呂不韋上前來到蒙武身前態(tài)度親昵的說道:“將軍放心本使沒有弄錯,三晉反秦之士,對我秦國可謂無所不用其極,周王子刺殺我大王公子之事更是不簡單,日后我定向?qū)④娧悦鞔酥屑?xì)節(jié)!本使負(fù)責(zé)質(zhì)子使團的一切事務(wù),若出了紕漏,大王責(zé)怪下來,本使一律承擔(dān),!”
呂不韋話語柔中帶剛,言之有理。
不過似乎蒙武并不買呂不韋的帳,蹙眉問道:“為何就連正公子都說他不是刺客?”
“正公子遇刺驚嚇過度,時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呂不韋臉上浮過一絲慍色,不過依舊耐心解釋道:“若你不信,也可向趙美人求證!”
趙姬應(yīng)該是聽到呂不韋所言,當(dāng)即加快了走路的步伐,然而卻還是被呂不韋喊住問道:“趙美人,你說此子是不是在衛(wèi)宮欲圖不軌要刺殺正公子?趙美人別忘了,這小子出手狠毒差點要了公子的命1”
趙姬為呂不韋陡然提聲而戛然止步,沉默片刻之后,點了點,言語帶著哽咽之聲說道:“是!”趙姬的話音未落,便奪路向前狂奔而去。
很顯然,呂不韋言語之中帶著幾分只有趙姬知曉的威脅之語。
這算是拋棄嗎?
若算,就兩次了!
盡管兩次了,可依然不能習(xí)慣!
趙端明知嘴角的傷口,卻還是咬了咬嘴唇,陡然一陣撕心離肺的疼痛傳到了心間,這種痛楚不算什么,被人拋棄,尤其被母親所拋棄,才是人生最大疼。
然而回頭看著趙姬纖弱的身影,自己依舊對她痛恨不起來。
也許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蒙武不再言語,放開了手臂,將竹簡遞給呂不韋,附耳說道:“大王有恙,突發(fā)中風(fēng),國尉令本將軍即刻護送正公子返回咸陽!”
呂不韋聞聽,神情不由一怔,疾呼道:“蒙將軍說什么?”
蒙武再次低語道:“大王有恙中風(fēng)了!”
呂不韋驚愣片刻之后,陡然伏地嚎啕道:“是嗎?蒼天??!為何對我王如此殘忍?蒙將軍快告訴仆下大王中風(fēng)意識是否還清醒?”
蒙武表情為難的看了呂不韋一眼,小聲說道:“此乃密令,相邦小聲點!大王人事不??!”
呂不韋就是戲精附體,說著拔劍就要自刎:“大王人事不???我一介賤仆還活著有何意思?”
呂不韋悲憤莫名將此絕密之事通過兩言呼天搶地的呼喊便泄露了出來。
若換成他人,趙端不敢如此評斷,然而呂不韋此人城府何其深沉,如何會如婦人一般撒潑打滾呢?起實在居心叵測!
呂不韋嚎啕之聲,三里外都能聽聞,趙姬不可能聽不到,然而進(jìn)入車中趙姬卻始終沒有動靜。
趙端恍然之間明白了,先前趙姬為何在衛(wèi)宮寺人署中情不自禁大哭,適才又極其克制不惜犧牲自己的親生子嗣幫助呂不韋作證。
趙姬應(yīng)該早于蒙武知曉秦王子楚中風(fēng)人事不省的消息。
大概呂不韋借此小子脅迫了趙姬。
這必是真?zhèn)€換嗣計劃中的一環(huán)!
趙端倒吸一口涼氣,冷眼向呂不韋看去,再一次為周人的換嗣謀劃而震驚。
“是你,是你們,是你們周室遺民詛咒了大王!來人將此子就地閹割,為大王祈禱求福!”沉思的趙端陡然間被呂不韋厲聲呵斥以及狠毒的眼神拉出了現(xiàn)實。
呂不韋身后的一眾兇狠心腹聞言疾奔而來,拉住趙端雙臂,就去掀趙端的深衣。
趙端不顧嘴角鉆心的疼痛大聲疾呼道:“我不是刺客,請蒙武將軍為我做主!”
蒙武同情了看了趙端一眼,便扭過了頭。
就在趙端絕望之際,腹黑領(lǐng)著腹仲腹叔一眾兄弟奔了過來,大聲呵斥呂不韋道:“呂氏賤人,莫要動我少主!”
呂不韋點指腹黑喝道:“來人,將腹氏一眾憨傻,給我綁起來!”
呂不韋身后數(shù)十彪悍猛士隨即撲上前,瞬間就將腹黑一眾兄弟悉數(shù)按在了地上。
腹黑在地上拼命大喊道:“少主,你不是有大王送你的兵符嗎?快拿出來讓蒙武擒拿下呂不韋!”
兵符?
六月前,那時還是一名不文的秦王子楚確實送給了自己一枚兵符。這么多天一直揣在身上,若非腹黑提醒,自己還真想不起來此事。
然而秦王子楚送給自己的兵符,并未向其他任何人透露過,如何腹黑也曉得?
這兵符能管用嗎?
危急時刻也顧不得細(xì)想這些,趙端掙脫出一手,從懷中掏出那枚龍形兵符,舉在蒙武眼前。
蒙武一見趙端手中的龍形兵符,神情一變,急忙掏出自己懷中的另半塊龍形兵符,一合之下竟然紋絲合縫,一條完整的黑龍就出現(xiàn)在了掌心。
蒙武愣了,呂不韋也愣了!
腹黑喊道:“蒙將軍,是否乃是陛下所授的黑龍兵符!”
蒙武默然點頭,手舉龍符,陡然向趙端屈身拱手道:“末將愿聽調(diào)遣!”
蒙武如此莊重應(yīng)喏,自己心里陡然有底了。
蒙武上前推開趙端身邊的兩三秦卒,而后領(lǐng)著趙端登上車馬振臂高呼:“本將軍所屬親衛(wèi)集合聽令……”
隨即散布車隊中的一種秦卒聞訊而來,蒙武舉著兵符道:“此兵符乃大王親授,至此我等皆聽從持符之人調(diào)遣,不可違逆!”
“喏!”
二三百人的秦卒士卒那也是山呼海嘯般的氣勢。立時震懾了在場所有人。
趙端還猶在夢中,不可置信秦王子楚送給自己的兵符,有朝一日還真能用。
趙端對蒙武弱弱支吾道:“你能聽我令?”
蒙武正色回答道:“當(dāng)然,即便你要我等即刻自刎而死,我等也會遵循!”
趙端看了一眼神情嚴(yán)峻的呂不韋,試探說道:“那就將呂不韋給我擒拿下,我要親自閹割了他!”
“喏!”蒙武聞聽,立時拱手接令,隨即來到呂不韋面前拱手說道:“龍符乃大王信物!我蒙氏數(shù)代受大王恩惠,以不折不扣效忠大王立身,在下得罪了!”
蒙武說完話,拱完手,跨前一步,反扭呂不韋胳膊,便將呂不韋擒拿在了手中。
呂不韋身后的一眾士卒,無不嘩然紛紛舉起手中箭弩就和蒙武身后的一眾親衛(wèi)對峙了起來。
看到呂不韋弓著腰的痛苦之態(tài),自己那個揚眉吐氣,那個爽無以言表。
當(dāng)然要閹呂不韋這樣的事情,自己不會做的,只是嚇唬嚇唬他而已,此時自己最惦記的就是適才為自己仗義直言正兒的傷情。
看到押著呂不韋王者歸來的趙端,趙姬眼中露出了欣喜之色。
趙端屏退了所有人,留下腹黑一眾兄弟把在車外,趙端查看了正兒的傷情,不禁拍案而起:高,實在是高,刺客的劍法實在了得,這等于給正兒做了一個免費包皮手術(shù)!
千古一帝秦始皇如何會是個太監(jiān)呢?
眼見為實之后,趙端之前心中所有憂慮也為之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