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平靜地過了小半個月,許瀟已經(jīng)逐漸習慣了將軍府的生活。
這一天,許瀟像往常一般優(yōu)哉游哉得半躺在床上看書。經(jīng)過了幾天的適應,她對現(xiàn)在的狀況越發(fā)喜愛起來。
除了“雪兒”那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發(fā)的不穩(wěn)定因素以外,其余的事都不需要她這個受寵的將軍小女兒來發(fā)什么愁,生活不可謂不愜意。
但似乎老天看不慣許瀟如此安逸,便給許瀟帶來了這么個消息:老爺有請。
初聽得這消息,許瀟還以為是安謹夫人又讓她過去敘家常了,但細細一反應,卻讓她幾乎從床上蹦了起來。
雖然與葉致的會面是一定會發(fā)生的,但許瀟這幾天總是在回避這件事,再加上這左將軍忙于政務,每日早出晚歸,便也將這件事忘了去,今日如此突然,倒讓的她有些慌了神。
微皺了下眉頭,許瀟讓的舒兒為自己更完衣,然后便向著書房走了去。
畢竟裝病什么才更加是心里有鬼。心頭思緒百轉(zhuǎn),許瀟腦中不斷閃過到時候自己可能會遇到的狀況,但越是想的多,便越是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多此一舉。
不過是個父女的會面,自己有些過于緊張了吧?可能是因為自己心虛?想到這兒,許瀟的腳步便不由自主地緩了下來。
許瀟所在的瀟湘苑離葉致的書房并不算很遠,因此不一會兒便到了書房門口。
待的門口的侍從稟報完,許瀟就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由于以往一直陪著她的舒兒被留在了外面,許瀟此刻的心臟跳動的很是厲害。這時候,她又想到了剛醒時從《戰(zhàn)策》上推斷出的結(jié)論,這份緊張不安便愈加表現(xiàn)的理所當然起來。
“見過爹爹?!痹S瀟向葉致請了個安,便乖巧地在一旁站著。
正在看著書卷的葉致聽到許瀟的聲音便抬起了頭來,見著她幾乎是站在了離自己最遠的地方,雙眼一瞪,有些不悅地指著身前不遠處的座椅說道:“如此拘謹作甚,來這兒坐下?!?p> 許瀟聽言,只好小步地挪動向前,面向葉致坐了下來。
松了松有些緊巴巴的眉頭,葉致看著精神比以前好上很多的小女兒,感覺一直壓在自己心頭上放的那塊石頭總算是放下了。
“最近身體好了很多嗎?”葉致問道,語氣比剛開始倒是好了不少。
“回爹爹,女兒身體確實好了不少?!睕]有了剛開始的緊張,許瀟說話也稍微大聲了點。
輕點了點頭,葉致說道:“那便可以給你安排個好的女紅先生了?!?p> 許瀟聽罷,愣了愣神,隨即反應過來,應當是為了16歲的及笄禮吧?
與七皇子的訂婚似乎也需要繡品…腦子里想著這兩樣事情,許瀟的臉逐漸紅了起來,她突然覺得,這位左將軍似乎也沒那么可怕。
見著許瀟如此,葉致自然明白她在想些什么,頓時心里感慨萬分,女兒也是長大了…
隨著氣氛似乎有些尷尬起來,許瀟想起了葉文瀟生前很想靠近葉致的事情,便鼓足了勇氣開口道:“爹爹,我前段時間閱覽了《戰(zhàn)策》一書,上面有撰述您九個月前的圩昌平原一戰(zhàn)?!?p> 稍稍停頓了一下,許瀟在心中不斷組織著語言,然后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有些問題想問您。上面說您先帶領一萬步兵于子時向東繞路至敵軍后方,并命令十位百夫長各帶領九個精兵與十匹寶馬分十路從東南西三個方在寅時——敵軍剛剛有所松懈之時朝敵軍佯攻?!?p> “由于敵軍主力被十路吸引,您很快便帶領一萬步兵占領了敵方臨時扎駐的軍營,從而取得了先機。但當時您不過兩萬士兵,敵方不算后勤軍也有過六萬的士兵。”
許瀟說到這里默默咽了口口水,接著說道:“我想問您,您是如何確定帶的一萬步兵能夠?qū)耻娏粝碌膽?zhàn)力完全吃下?
而那被分化成十路的敵軍,定也是有一股主力在其中,您又是如何在最后吃下這一波主力的呢?”
似乎很震驚于許瀟會問出與軍事相關的事情來,在許瀟的聲音消失很久之后,葉致才回過神來,眼神復雜的看了許瀟一眼,回道:“這也正是為何《戰(zhàn)策》被列為‘記事書’而不是‘軍書’。
事實上這場戰(zhàn)事最為關鍵的并不是那支小隊,而是留守在我們營地的七千戰(zhàn)士以及那近兩千直接赴死的勇士。”
似乎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當中,葉致沉默了許久,才用有些悲傷的聲音開始講述:“當時我軍兩萬士兵被困在圩昌平原的毒氣沼澤附近。
而敵軍卻在我國與我軍部隊之間,直接斷絕了我們申請援兵的機會?!?p> “沼澤位于敵我兩軍的東部,稍微蔓延到了我軍后方,而西邊正是對戰(zhàn)國旬國,繞過沼澤往南則是另一個國家武國。
當時不僅有沼澤氣在時刻侵蝕我軍士兵的身體,而且我軍探子,打探到旬國援軍正以包圍形式趕來?!?p> “唯一看起來可行的南方卻是最去不得的,因為如果我們?nèi)ネ戏?,那就是相當于是向武國開戰(zhàn)了,因此當時我軍兩萬人基本上是必死的局面?!?p> 說到這兒,許瀟似乎感覺到葉致的雙眼慢慢地犀利起來,她知道后面的事情才是最關鍵之處。
“后來我派遣了一支百人隊去查探沼澤的情況,企圖越過這個毒氣沼澤。
在付出了十幾人的死亡后,剩余的幾十人回來了,并且向我稟報說找到了一種度過沼澤地的方法。
那就是在經(jīng)過沼澤時,犧牲一部分人讓其余人踩著他們的尸體過去!”看著葉致的表情突然猙獰起來,許瀟心里卻怎么也感受不到害怕,反而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尊敬。
“最后,我決定就用這個辦法?!闭f出這句話以后,許瀟明顯感覺葉致整個人都放松了許多。
“然后我便制定了佯攻計劃以及……死亡計劃?!?p> “我們共一萬一千人帶著最后的水源出發(fā),最終以死亡一千五百余人的代價讓軍隊到達了敵軍東部,并借著沼澤隱藏下了自己。
敵軍將領池正南性格生性多疑,我知道光靠一個百夫長是不足以讓他出太多士兵追擊的,因此我本想自己帶領一千余人實行死亡計劃。”
“但…副將王永!他以死相逼,并且表示絕不帶兵度沼澤,所以…最后由他帶領一千勇士,帶上易燃的火油和用水囊裝起來的沼澤氣,實行了赴死計劃。
最終拖住了地方近三萬兵力,并與敵方兩萬多人同歸于盡!”
“而留守的七千余士兵則在將營地的糧食等東西全部銷毀后,與剩余敵軍奮勇拼殺。最后由我?guī)ьI的剩余士兵進行最后的收割…這場戰(zhàn)斗雖勝…但最后也僅剩余兩千余人?!?p> “至于你問的為何我能確定吃下敵軍留守的士兵。
那正是因為我料定池正南定然會早于我先去探查沼澤,在知道沼澤的可怕后,他便會對沼澤所在的東部放下大半戒心。
而西邊又是他自己的國家,在援軍正在趕來的這時候,他自然覺得我不會從西邊過去,那么能想到的不就是南邊了嗎?”
待得葉致講述完圩昌平原一戰(zhàn),已經(jīng)是半個時辰之后了,聽完整個過程的許瀟已然被士兵的自我犧牲覺悟震撼的魂不附體。
“爹爹……”許瀟想要說些安慰的話,但又覺得在這個時候安慰葉致,像是對他的一種不尊敬,難道要說事情過去便過去了?還是逝者已逝?都不合適吧。
葉致也明白許瀟想說的,抬了抬手道:“無事,事情已經(jīng)過去九個月了,這件事一直在我心中藏著,倒是今天與你這一說讓我感覺好了許多。”
點了點頭,許瀟知道現(xiàn)在葉致一定需要些自己獨處的時間,便起身說道:“爹爹,那女兒便不打擾您處理政務了,要是找好了女紅師傅,您直接讓下人傳個話便可。”
葉致這時候也確實需要自己消化一下,便擺了擺手示意許瀟可以回去了。
許瀟授意,便做了個福,放輕步伐走出了書房,與舒兒一起回了瀟湘苑。這場圩昌之戰(zhàn),注定會讓她惦記一整天了。
糖糍耙耙
為什么兩萬減去一百減去一萬等于八千,只能說兩萬是估值~ 而且其余地方也有損耗。戰(zhàn)役是我自己想的,有錯的地方或者漏洞的地方歡迎提出~ 本來想把戰(zhàn)役寫在作者的話,結(jié)果沒想到不能超過五百字,就臨時結(jié)尾了,周末好好碼字加油! 做好單機的準備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