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痛苦的過去
走廊里面的警報聲，頓時就讓謝錦添本能的緊張起來，他趕忙站起身，和馮鈺兩個人一起穿過常常的走廊，就來到了作戰(zhàn)中心指揮大廳的正門口。
就在這里，謝錦添就看見李帥等幾個熟人，都在急匆匆的向著指揮大廳里面走。
謝錦添和馮鈺兩個人，按照職務身份劃分的話，應當是屬于非戰(zhàn)斗人員，兩個人并不具備在緊急狀態(tài)下，進入指揮中心的權限。
謝錦添趕忙拉著李帥問道：“出什么事情了？”
李帥指著走廊外面說道：“下面又有石怪過來了，這幾天真的是邪門了，這些石怪跟瘋了一樣，雖然現(xiàn)在不是安全日，但是它們出現(xiàn)的頻率實在是太高了?！?p> 說著，李帥也急匆匆的進入了指揮中心。
“好了，這件事情我們也幫不上什么忙，還是回去吧?！瘪T鈺說道。
馮鈺說的沒錯，他們兩個非戰(zhàn)斗人員在這種時候，的確是幫不上什么忙。雖然石怪現(xiàn)在的活動頻率，要比以前增加了許多，但是石怪似乎并沒有掌握什么新的作戰(zhàn)方式。
即便是謝錦添，也堅信只要守衛(wèi)者按部就班的去戰(zhàn)斗，憑借著作戰(zhàn)中心的防御系統(tǒng)，那些石怪是休想入侵的。
馮鈺和謝錦添兩個人回到了實驗室里面，此時此刻，偌大的實驗室已經(jīng)徹底空掉了。這是大崩潰時代遺留下來的后遺癥，所有的人都對石怪兩個字聞名變色。
即便知道石怪不可能攻進來，但是大家還是滿心的擔憂，整個生殖中心里面所有人都是無心工作，所有人幾乎都回到了自己的艙室里面，滿是焦慮的等待著前方的作戰(zhàn)結(jié)果。
馮鈺苦笑一聲：“很可笑不是嗎？這樣下去的話，不等石怪進攻進來，人類就要被自己的敏感給折磨死了?！?p> 謝錦添看著馮鈺：“你不害怕嗎？”
馮鈺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片陰霾：“害怕？當然，有誰不怕石怪呢，直到今天，我還能無比真實的回憶起石怪第一次出現(xiàn)的時候，那段噩夢一樣的記憶?！?p> 謝錦添不由得就想到了自己，趕忙擺擺手：“好了好了，如果實在是難受的話，就不要去想它了?！?p>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不知道為什么，馮鈺開始主動回憶起她口中的‘那一天’。
“我至今還記得很清楚，那是大崩潰時代開啟的第一天，也是人類歷史上最恐怖的一天。當時生殖中心還是一個位于地面上的普通科研中心。
那時候，生殖中心的規(guī)模要比這里大得多，成員的人數(shù)也要比現(xiàn)在多很多。只是那個看似平靜的下午，我們經(jīng)歷了一場一輩子也忘不掉的夢魘。
那天下午，我跟平常一樣回到生殖中心，換上了隔離服，在噴淋式進行消毒之后，就去了無菌培養(yǎng)室，準備去檢查最初的機械子宮的原型。
你對那個培養(yǎng)室可能沒有什么概念，在當時，培養(yǎng)室是一個堅固而封閉的空間，我所在的研究四部，也因為獨享這個培養(yǎng)室，被很多同事所羨慕。
進入培養(yǎng)室之后的我，跟以前一樣開始進行試驗，但是正當我的試驗做了一半的時候，卻忽然聽見外面?zhèn)鱽砹艘宦暭饨小?p> 透過培養(yǎng)室厚厚的玻璃，我看見外面的大辦公室里，很多同事很好奇的圍著一張辦公桌，好像看到了很不得了的東西。
當時那張辦公桌前面圍著很多人，我在里面根本就看不見，那時候的我只以為他們在看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并沒有把這件事情當成一回事。
但是很快，整個辦公室都開始‘顫抖’起來，辦公室里面有很多細碎的小石塊，有的是辦公桌上的石質(zhì)裝飾品，有的是石質(zhì)配飾，有的則是建筑材料里面混雜的石質(zhì)部件。
所有石質(zhì)的東西都在劇烈的顫抖著，發(fā)出一陣卡拉拉的響聲，就好像是最猛烈的颶風，在吹動家門時候的聲音一樣。
這時候，我的同事們已經(jīng)不再圍攏在一起，因為他們所圍觀的‘異象’，整個辦公室里面已經(jīng)是隨處可見的了。
而且我相信，或許是處于生物的本能，我們所有人都已經(jīng)感覺到了明顯的威脅感。
就在這時候，那些細碎的石塊，開始慢慢的集合在一起，變成了大大的一團，然后就在辦公室里面四處滾動起來。
這場面把我們很多人都嚇了一跳，很快，石塊滾動的時候，將我的一個同事直接撞倒，最終重重的撞擊在了墻面上。
緊接著，我就感覺到，正面墻都在緩緩顫抖，仿佛又兩塊石頭，正在從兩側(cè)擠壓墻體一樣，最終，墻體上面出現(xiàn)了一條細小的裂縫。
但是那裂縫迅速擴大，頃刻之間就變成了一條裂痕，這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房間里面的石塊，只好像是一條小小的觸角一樣，而真正的軀體，在房子的外面。
透過那一道裂縫，我看見在房子外面，有一個巨大的‘石頭巨人’，正在狂暴的打砸我們的辦公室。
我的同事們嚇得面如土色，而我本人更加害怕，我渾身顫抖著，就看見那條巨大的石頭觸手從外面伸進來，徑直將我的一個同事狠狠地拍在地面上。
那個同事是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姑娘，每天都是笑嘻嘻的，她笑的時候，兩只眼睛瞇成兩條彎彎的月牙，她的笑容足矣讓身邊的人都跟著高興起來。
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姑娘，在一塊灰溜溜的石頭面前，脆弱的好像是天地中的蜉蝣一樣。
見到有人出事，剩下的同事們尖叫著想要沖出辦公室，我也是其中一個，但是當我沖到門口的時候，這才發(fā)現(xiàn)，在剛才的震動中，培養(yǎng)室的安防門發(fā)生了故障，完全沒有辦法打開。
最終，我就好像是一個無助的，被困在魚缸里面的魚一樣，眼睜睜的看著辦公室里面的其他同事，被那些石頭觸手意義擊殺。
最后一個死掉的，是我的老師，一個受人尊敬的醫(yī)學教授，他被石頭觸手狠狠地砸過來，整個人都趴在培養(yǎng)室的玻璃上。
我們兩個人，只隔著一塊十幾公分厚的玻璃，但即便是這樣，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生命漸漸地離開他的去殼。
我的老師在臨終之前，擠出來了一絲笑容，說出了最后一句話。隔著厚厚的玻璃，我其實根本就聽不到他在說什么。
但是我讀懂了他的表情和口型，他說的是，別怕。
我躲在培養(yǎng)室里面，哭得一塌糊涂，就在這時候，石頭觸手開始砸向培養(yǎng)室的玻璃幕墻，好在玻璃幕墻是經(jīng)過特殊工藝強化過的，石頭觸手并沒有在第一時間打破窗戶。
但是玻璃幕墻上面，依舊留下了一片蜘蛛網(wǎng)一樣的裂痕，這石頭觸手卻仿佛被激怒了一樣，愈發(fā)猛烈的開始撞擊起來。
慢慢的，我就感覺到有細碎的玻璃碎屑，從幕墻上面迸射出來，這時候的我反而站了起來，就站在那一片蛛網(wǎng)狀的裂縫前面。
我知道幕墻馬上就要被擊碎了，我當時就在想，與其被恐懼和悲傷折磨，在培養(yǎng)室的方寸空間，去躲避石頭觸手的追殺，以此來換取那茍延殘喘的幾分鐘，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死掉算了。
但是……”
馮鈺說了很多，但是偏偏說道這里，卻停了下來。謝錦添長嘆一聲：“馮鈺，如果你不想說的話，就不要勉強自己了?！?p> “不，我一定要說出來，要不然我會憋死的?！瘪T鈺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說道：“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我卻聽見窗外想起了槍聲。
生殖中心的旁邊，就是一家警察局，當時多半是有警察發(fā)現(xiàn)了石怪的存在，想要開槍制止石怪，很顯然，那石頭觸手對于外面正在持槍攻擊它的人類更有興趣。
當時石頭觸手在玻璃窗上輕敲了兩下，我不確定石頭觸手是不是有生命的東西，但是當時觸手的行為，讓我感覺到我只是困在玻璃魚缸里面的可憐蟲。
它仿佛是在嘲弄我，嘲弄我的渺小，嘲弄我的無助，我從來沒有想那天一樣恐懼，你知道我在恐懼什么嗎？”
謝錦添苦笑一聲：“面對石怪，誰不恐懼呢？”
然而馮鈺居然搖著頭說道：“說實話，我不怕死，死在病床上，和死在石怪手上對我來說沒有什么區(qū)別。
我恐懼的是，我忽然發(fā)現(xiàn)，人類的存在居然變得那么的沒有意義，我們只是一團脆弱的血肉，我們建立的文明，我們澆筑的歷史……
那么多我們自以為偉大，自以為不朽的東西，在石怪這種神秘的力量面前，居然好像是卸載沙灘上的字一樣，只要一陣潮水卷過，就什么都沒有了。
不管是我個人，還是整個人類所承受的恐懼，悲傷，憤怒，這么多的痛苦，竟然是毫無意義的，一想到這里，我就怕的發(fā)抖?！?p> 謝錦添吃驚的看著馮鈺，這個姑娘的想法，著實是很不一樣啊。
“只是……如果這么說的話，你為什么還要繼續(xù)這項工作呢？”謝錦添說道：“你覺得人類的存在毫無意義的話，為什么還要這么辛苦的，去嘗試幫助人類繁衍，延續(xù)自己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