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人丑瓤不丑,躲不開喂狗
月上中天,趙瑾年駕臨玉喜宮,‘美姬’坐在喜帳內(nèi),蓋頭遮著臉,老實(shí)得像尊雕塑。
趙瑾年揮退一眾太監(jiān)宮女,踱步過去,高堂明燭,一捧火光烘出他難得的溫柔眉眼,只可惜,蓋頭下的墨梓凝什么也瞧不見。
拿起案上如意,挑起蓋頭,借著搖曳燭火看向美人……
“嘔!”趙瑾年冷不防,胃里一陣翻涌。
一指寬的黑底紅卷云紋抹額下,兩道臥蠶眉,一對(duì)綠豆眼,像被一拳打扁的鼻窩里,猶如黏了塊鼻屎的大黑痦子上,幾根長(zhǎng)毛幾乎戳到他鼻孔里,碩大的齙牙呲著,雙唇外翻,足有一寸厚的嘴唇占據(jù)整張臉的半壁江山。
有潔癖的趙瑾年忍受不住,抱住痰盂一通狂嘔。
“臣妾還未臨幸皇上,怎么皇上就有了?”
墨梓凝一邊笑著為吐到昏天黑地的趙瑾年捋背,一邊幸災(zāi)樂禍地打趣。
隨著墨梓凝上下捋背的動(dòng)作,一股股腥臭味直往趙瑾年的鼻子里鉆,有心想讓墨梓凝滾遠(yuǎn)點(diǎn),但奈何才一開口,腥臭味立即撲面而來……
“嘔,滾……嘔!”
聽著趙瑾年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話,墨梓凝連忙開口,“多謝皇上隆恩?!?p> 狂嘔的趙瑾年身子不由一僵,猛地噴出口膽汁來,滿嘴苦味倒把濃重的腥臭氣掩蓋了許多,趙瑾年一把推開墨梓凝,踉蹌躲去一旁。
吐到渾身冒冷汗,趙瑾年兩腿哆嗦著坐進(jìn)椅子里喘粗氣,“你謝的什么恩?”
悄悄將藏在袖子里的臭魚扔進(jìn)痰盂里,墨梓凝假裝好心地倒茶給趙瑾年漱口,隨口同他解釋。
“皇上剛才不是在說,偶,坤嘛?這偶乃天偶佳成的偶,正合了臣妾入住玉喜宮,與皇上并蒂連理,這坤嘛,坤為地為母,皇上是天,皇后是地,皇上為公,皇后為母,臣妾怎能不謝皇上,才一入宮就被皇上封為皇后……”
“啪!”趙瑾年揚(yáng)手摔碎了茶盞,“墨梓凝,把臉洗干凈!”
“?”
墨梓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是哪里出了毛病,怎么會(huì)被這家伙看穿?
“放走密達(dá)國(guó)公主,扮成這樣來惡心朕,墨梓凝,你有幾個(gè)腦袋?”
原來李代桃僵的事東窗事發(fā)。
“哎……”墨梓凝嘆了口氣,“腦袋在精不在多,一個(gè)就夠了,否則,皇上豈不是更說不過臣妾。”
被趙瑾年寒芒一樣的眼神盯著,墨梓凝渾然不覺,打開門命人進(jìn)來打掃摔碎的茶盞,又吩咐倒水卸妝。
趙瑾年在旁冷臉看著,雖然面若寒霜,一雙眸子卻始終不離墨梓凝左右。
梳洗更衣完畢,眾太監(jiān)宮女才發(fā)現(xiàn),密達(dá)國(guó)公主轉(zhuǎn)眼成了去城外安逸山莊養(yǎng)病的皇后,立即齊齊跪倒叩拜。
“退下吧……”
墨梓凝最受不了繁文縟節(jié),揮退眾人,打開的門再度關(guān)上,耳根子清凈下來,墨梓凝笑瞇瞇湊過去問趙瑾年。
“為什么發(fā)告示懸賞找我,是瑾年也想我了嗎?”
“放肆!”趙瑾年斷喝,“竟敢直呼朕的名諱……”
“瑾年是想說……”故意將嗓音變得粗聲粗氣說話,“你是不想活了嗎?”
說完,墨梓凝親昵地用香肩撞了下木頭一根的趙瑾年,“為了不讓瑾年傷心,我也得好好活著?!?p> “哼……”
攏眉打量墨梓凝,趙瑾年發(fā)現(xiàn),才幾日不見,這人好像清減了不少,臉色也不大好看,就連往日紅嘟嘟的唇都有些發(fā)白。
凝眸趙瑾年,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她,墨梓凝更靠前幾步,一把抱住趙瑾年的脖頸,粉嫩的臉磨蹭著趙瑾年微冒出些胡茬的臉,“這幾天見不到瑾年,想得緊,瑾年可有想我?”
趙瑾年的身子隨之一僵,有什么在心里到處亂鉆,一下一下拱得他鼻子發(fā)酸,心里冒泡,古怪得讓人摸不著頭腦,十分不舒服,這種無法掌控全局的感覺,是他所不熟悉的,也是他最討厭墨梓凝的地方。
“放手!”
不管趙瑾年如何推搡,墨梓凝依舊粘糕一樣黏在趙瑾年身上。
“你都肯全天下發(fā)告示找我了,這功夫又鬧什么別扭?”
別扭?他貴為皇帝,有必要同一個(gè)女人鬧別扭嗎?
“放手!”像丟垃圾一樣,將黏在身上的女人拎下來丟開,趙瑾年面冷心更冷,“少自作聰明,朕是為了瑞王,他被你氣病的,所以得找到你這個(gè)罪魁禍?zhǔn)?,送去給他處置?!?p> “我呸!”聞言,墨梓凝驟然變臉,“我是皇后,是你老婆,哪里有人自己找綠帽子戴,把老婆往別人手里塞?”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了……”趙瑾年自椅上起身,垂眸看著面前如斗雞似的墨梓凝,勾動(dòng)唇角,冷冷吐露,“你已是廢后,如今,朕的皇后是皇太后的侄女姬氏?!?p> “不可能的,你騙我!”
趙瑾年的眸子比寒潭還要深邃,像是要把人溺死在其中般冷酷,墨梓凝仰頭看著他,忽然就明白了過來。
“三年前你根本就是在利用我清君側(cè),洗牌朝堂,為你新扶植的姬氏鋪路,然后再把我這個(gè)無用的棋子丟掉,趙瑾年,你和趙瑾華真不愧是兄弟倆,至始至終都在拿我做擋箭牌,枉我對(duì)你一片真心……”
墨梓凝的厲聲控訴,只換來趙瑾年的不屑冷嗤,“朕早就告訴過你,你的真心在朕面前只配拿去喂狗?!?p> 委屈的淚成對(duì)成雙的落下,摔在地上碎成一朵朵晶瑩剔透的花,趙瑾年挪開視線,不知為何,心口發(fā)堵。
“好,既然你根本不在意我,那么就把我送去給趙瑾華好了,反正也是喂狗,不如喂個(gè)精貴點(diǎn)的?!?p> 連皇帝都敢罵,趙瑾年臉色陰沉到可怖,“你敢罵朕是狗?”
“他是他,你是你,雖然你們倆是兄弟,難道你舍得把皇位讓他嗎?”
趙瑾年聞言眸色一凜,待要發(fā)作,就聽墨梓凝先是一聲嗤笑,“所以,你舍不得把皇位讓他,他又何需把忠義之名讓給你呢?畢竟狗不咬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