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福壽整個人都僵硬了。
考慮到種種情況,也設(shè)想過會在宗內(nèi)大佬的監(jiān)督下進行比試,為此他研究了十二年的斂息術(shù)法,又設(shè)置了多層障眼法,層層遞進,層層驚喜。
【如果你愿意一層一層地剝開我的心,你會發(fā)現(xiàn),你會訝異~這就是我的千層套路】
按理來說,無論如何,都不應(yīng)該有人注意到他這個毫不惹眼小愚峰,平平無奇大師兄,陳福壽……的吧?
這三道毫不遮掩的渾厚氣息,是,是怎么回事?
陳福壽首先懷疑的,是靈瑤。
莫不是他在小師妹身上,放下的三十多枚化神級護身靈符被發(fā)現(xiàn)了?
但馬上否認了這個想法。
在未被激活的情況下,這些混合了靈力學(xué)、動能學(xué),采取分布式儲能技能,并用超高精度工藝制作出來的三級靈力組網(wǎng)防護法陣,不應(yīng)該會有氣息泄露才對啊……
難道是突然學(xué)精了,知道坑徒弟的師父?
嗯……以師父的能力地位,也不可能跟這群人均洞虛以上的大佬有交集。
排除所有錯誤答案,最后剩下的,往往就是正確答案!
“原來,我的氣質(zhì)和容貌,已經(jīng)到了百般遮掩,都會顯得鶴立雞群的地步了么?”
陳福壽的道心,在這片刻突然黯淡了些許。
遠處,漂浮在半空中的觀看席。
“師兄,就是那個男弟子,剛才看我的眼神清澈正經(jīng),絲毫不為所動。
是不是洛溪不夠美了?
嚶……”
“小師妹,你先別哭啊,再哭妝都花了……別別,你別撓我,師妹你無論如何都是極好看的。
待我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男弟子,竟然如此不解風(fēng)情。
老二,老三,你們也坐過來些,不能光讓小師妹用我的袖子擦眼淚啊,這可是九死冰蠶絲做的!”
三名來自天都峰,皆是掌門無為真人門下的男仙,此時一邊幫著小師妹打抱不平,一邊叫苦不迭。
作為讓小師妹近兩百年初次受到委屈的陳福壽,自然而然受到眾人的關(guān)注。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頓時感覺出微妙的端倪。
三師兄柳宿撇嘴道:“這小愚峰也不知是何等品秩的山頭,怎的只來兩名弟子,一個筑基五階,一個小小練氣士。
師妹呀,犯不著犯不著,可能他只是單純地對女色不感興趣呢?”
二師兄北落趕緊斟了杯果酒,遞到洛溪面前:“是啊師妹,你千萬別往心里去,只是區(qū)區(qū)一個筑基七階,怎么可能抵擋得了師妹你與生俱來的魅惑之力?
要么他是個小純陽,要么是個小龍陽……”
大師兄北河奇怪的看了二人一眼:“那小愚峰弟子不是筑基九階么,你倆別光喝啊,多少吃些菜肴?!?p> “不可能!”
“絕無此事!”
北落和柳宿連忙矢口否認,他們可都是洞虛修為,探查一名筑基弟子的氣息怎么可能出錯?
二人凝神,重新探出一道靈識,細細地在陳福壽身體各處進進出出,來回掃蕩,也不去考慮是否會被他察覺。
洞虛與筑基的差別,就好比從未修煉過的凡俗與仙人的差別,根本不用憂心被發(fā)現(xiàn)。
片刻后,柳宿皺著眉頭,訥訥道:“二師兄應(yīng)該是對的,我這回查出來是——”
“不愧是大師兄,果真是筑基九階!呃?”
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一絲絲尷尬。
北河真人嘆了口氣:“平日一直讓你們勤勉修煉,少看那水月鏡花,玩物喪志,卻偏偏不聽。
現(xiàn)在連個普通弟子的修為都看不出來,若是讓師父知道,怕是要罰你們抄門規(guī)千遍,再閉門百年了?!?p> 洛溪在旁邊眨著美眸,心里有一言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在她的查探中,陳福壽的氣息一直很穩(wěn)定地保持在筑基……四階……
罷了,說不定這個小家伙另有機緣呢?
洛溪先將好奇收攏在心,搖著北河真人的手臂,嬌嗔道:“師兄,你說那個桃花島,咱能上去么?咱可喜歡桃桃了~”
……
陳福壽的不安來得快,去得慢。
直到靈瑤手中的靈符開始一閃一閃,并傳遞出微熱的觸感時,他還在反復(fù)思考,并悄悄拉著靈瑤,往他落入天都峰時便觀察好的最佳逃生路徑走去。
“師兄,到你了呢?!?p> 靈瑤舉著“咻咻”冒著綠光的靈符,一臉天真無邪。
這東西,應(yīng)該沒署名吧?
陳福壽念頭轉(zhuǎn)動,要不,就讓靈瑤去頂?
師父如果真想延壽,還有別的法子,不一定要搶著吃桃啊。
卻在這時,他的耳畔,響起了先前聽過數(shù)次,足以讓人形銷骨立、魂不守舍的魅惑聲音。
“小愚峰陳福壽,還不上場,在等什么?”
陳福壽微微抬頭,看見遠處云臺上,彩衣女仙摸著古琴,目光正鎖定他這個方向。
得,這位大佬怎么就纏上他了呢?
陳福壽遙遙拱手,從不明所以的靈瑤手中拿過靈符,看見當(dāng)中一個“丙”字忽隱忽現(xiàn)。
丙字臺……應(yīng)該是隨機分配的吧?應(yīng)該不會有大佬暗箱操作吧?
陳福壽的心底,不安感又濃郁了幾分。
等到了丙字臺,看見人山人海的場面,陳福壽的心底便不禁浮現(xiàn)出……
一種植物。
“別擠啊,擠啥擠。都是內(nèi)門弟子,咋還不守規(guī)矩呢?先來后到懂嘛?!”
一名被陳福壽碰到的年輕男弟子略帶不滿地抱怨了一聲。
他看了看陳福壽與靈瑤二人,皺起了眉頭,
“老弟,這不太合適吧?”
陳福壽愣了愣,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這弟子又不爽地“嘖”了一聲,這才說道:“都是男人,我也理解你迫切的心情。
可是,看如儀仙子還帶個師妹來,這就有些……過分了吧?”
陳福壽道:“如儀仙子是……?”
“還擱這兒裝呢,沒必要沒必要。
幻夢峰如儀仙子,冰肌玉骨,國色天香,整個仙臨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尤其是她修煉的幻術(shù),栩栩如生,如夢如幻……
也不知道這回要便宜哪個幸運蛋了,居然能跟如儀仙子交手。”
這弟子上下打量一下陳福壽,又帶了點遲疑,“你是真的沒聽說過如儀仙子?”
陳福壽苦笑的點頭。
“那你還他娘的擠個屁啊,去去去,去甲字臺看倩雪仙子,或者乙字臺看霓裳仙子,都挺不錯的。唔,庚字臺那邊還有個火蓮仙子,就是脾氣暴了點。
等會兒,你該不會是不喜歡看仙子吧?
那……那你可以去隔壁的丁字臺看看嚴玨師兄,他雖說冷峻了些,相貌倒也算是一等一的俊俏?!?p> 這弟子連番給了許多建議,見陳福壽都不為所動,心底暗罵聲不識趣,兀自轉(zhuǎn)過頭,不打算搭理這人了。
“那個,”陳福壽又戳了戳這弟子的肩。
真沒辦法,這里已經(jīng)是過去丙字臺最近的路了,如果現(xiàn)在退了出去,等會更難擠進來。
“這位師兄,懇請還是讓下位置……
因為你剛才口中的幸運蛋,就是本人,我?!?p> 片刻后,陳福壽通過讓出來的一條小路,匆匆走上了丙字臺。
留著靈瑤與剛才那“好心”的男弟子鄢止,站在不遠處觀看。
鄢止措辭了半天,欲言又止,總覺得自己的形象,已被剛才的言行盡數(shù)毀了。
但看靈瑤的容貌,不出意外,幾年后肯定又是下一個如儀、倩雪。
修道之人壽元悠長,男女差個百八十年并不算差,鄢止想趁早與靈瑤拉拉家常,混個臉熟。
憋了半天,問道:“那個,靈瑤師妹啊,你家?guī)熜?,修為如何啊?p> 那如儀仙子可不單是長得好看,修為也是極高。
筑基五階的實力,加上防不勝防的幻境,戰(zhàn)力倒是與那潛龍榜第十的離白相當(dāng)。”
靈瑤捏著手指,有些不確定:“可能是筑基四階?”
之所以不確定,是因為在兩年前師兄剛給她補習(xí)時,講述過一個“冰山理論”。
說是漂浮在海上的巨大冰山,能被人看見的,只有一成。
更為巨大的其余九成冰山,都藏于深不見底、暗流洶涌的海底。
來之前,師兄給她通過氣,說自己目前的實力,是筑基期四階,讓她切莫聲張。
嗯……師兄應(yīng)該不會騙她,就算有所隱瞞,也應(yīng)當(dāng)隱瞞得不多。
鄢止配合地露出擔(dān)憂神色:“那福壽兄弟的勝算就不太高了啊……
不過,能與如儀仙子交手,倒也是件難求的幸事?!?p> 靈瑤“啊”了一聲,問道:“為何這樣說?”
鄢止嘴角露出一抹曖昧笑容,道:“你且看便是?!?p> 比試場地里。
陳福壽盯著二十丈遠處的那抹倩影,嘖嘖稱奇。
難怪都想修煉成仙。
延年益壽、長生不老暫且不提,這修仙的效果比整容強多了!
今日所見天都峰上,無論男女,就沒有一個長成歪瓜裂棗的。
女子各個冰肌玉骨,姿容俏麗,氣質(zhì)脫塵。
這如儀仙子,比剛才那個洛溪真人,居然不遑多讓。
雖說少了幾分沉甸甸的負擔(dān),但透著淡淡粉光的白皙臉蛋上,那對仿佛裝了整個春湖湖水的眸子,更是靈氣逼人。
聽說她修煉的是幻術(shù),陳福壽此時已經(jīng)羅列出四五個方案,以便營造出【在幻術(shù)上,我陳福壽愿稱你為最強,但我技高一籌,僥幸獲得勝利】的結(jié)果。
“這位師兄,可有準備好?”
如儀仙子淡淡開口,聲音縹緲、輕柔,就好像在陳福壽耳邊嬌柔呢喃。
“好了,請師妹出手吧?!?p> 陳福壽微微拱手,身形往后退了一步,嚴陣以待。
來吧,無論你是何等幻術(shù),都有方案可……解……
‘解個屁??!’
在他眼前,青絲如墨、裙帶飄搖的如儀,突然一分為三,并整齊劃一地……
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