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彪眾人默不做聲向著西北趕路,駝馬在一行人催趕下跑了一夜,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皮,沙漠中反映著金光。
再有一段路就跑出了沙漠,遠(yuǎn)處隱隱能見到青色,跑著跑著成彪一把拉停了胯下快馬:
“馭~~~”
一路上成彪都虎著一張臉,跑到這實在不想再跑下去。
他遙望著遠(yuǎn)處的青色,一臉嚴(yán)肅的思考著問題,眾人見成彪勒馬而停,也不由得停了下來。
賈二爺趕馬回走,與成彪并排,似有所思的問道:
“怎么,在擔(dān)心他們?“
成彪不語,拉轉(zhuǎn)馬頭,回望來時的路,目光遠(yuǎn)遠(yuǎn)眺望,像是能看到悅來客棧的身影,半響后才說到:
“二爺,你了解胡唐這幫兄弟們嗎?”
賈二爺手扶髯須,斬釘截鐵的說到:
“當(dāng)然,兄弟們都是真性情,值得生死結(jié)交”
成彪拉了下馬身在說到:
“嗯,那你看出來胡唐在騙我們嗎?”
此時楊靖等人也勒馬回停,團在了一起,憨牛大大咧咧的問道:
“不會吧,當(dāng)家的,我憨牛敢打包票胡掌柜不是那樣的人”
成彪向憨牛擺了擺手,在說到:
“憨牛,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沒聽明白我的話”
賈二爺細(xì)細(xì)品味了成彪的話,這才說到:
“當(dāng)家的意思是胡掌柜不會在我們走后選擇離開?”
成彪點了點頭說到:
“二爺說對了,有時間最了解自己的人絕對不是自己,反而是旁人。
我的這位兄弟也是,他以為做的天衣無縫,但昨晚在房間里跟我們談話的時候我就看出他沒有要走的意思,明擺著只是想支走我們,不想我們以身犯險而已,至于送信只是順便罷了,我當(dāng)時也沒有點破順了他的意思,畢竟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成彪回頭看了看柳家父女,他也認(rèn)同胡唐當(dāng)時的部分觀點,當(dāng)時的情況的確不能就這樣扔下這二人不管,他們首要任務(wù)還是要先把柳家父女安全送出。
楊靖眉毛皺了皺說到:
“當(dāng)家的,你會不會想錯了,萬一他們當(dāng)時在我們走后也趁機離開了呢?”
成彪看了眼楊靖,抬頭望著天,肯定地說道:
“不會,誰都會逃唯獨他們不會,我比你們更了解胡唐的為人,作為官兵的胡唐絕不會背對著自己的敵人逃跑?!?p> 成彪想了下又說道:
“別看他嘴上說的漂亮,但真到了那時候他們反而會留下,回想起當(dāng)年我剛認(rèn)識他的時候就是這樣,他自己明明才是來號人,見我們被幾十號馬賊圍攻,眉頭都沒皺一下就沖了上來,他們就是這樣一群血性漢子,那次之后我成彪就欠他一條命“
憨牛聽完哈哈大笑:
“真爺們,我憨牛就稀罕這樣的爺們”
說完抽出腰間銅錘,高高舉起叫到:
“當(dāng)家的,還說個啥,現(xiàn)在就帶俺們殺回去,錘爆那幫吐蕃小崽子們的腦袋”
成彪趕緊說道:
“是我欠他們一條命,你們用不著也陪我一起回去,還是護送柳家父女去報信先,我一個人回去就夠了”
賈二爺手拿陌刀繞馬到成彪面前,盯著成彪眼睛說道:
“凈說混賬話,搞得我們好像外人一樣,既然擔(dān)心那就回去,別講莫名其妙的”
楊靖滿臉帶著微笑,話到這個地步他還能說什么,他果然深愛著這群人,不由得拉了拉韁繩,挺了挺腰板,就等成彪一句話。
成彪被賈二爺硬慫了一嘴,話已至此,再講其它的就顯得他成彪不痛快,把這份感激埋在心中,豪邁的說到:
“兄弟們,我成某人今生能跟你們同生共死是我三生有幸,既然話到這個地步我也就不矯情了,那我們準(zhǔn)備下后就殺個回馬槍,去救我們的好兄弟”
二娃也是滿眼星星,從老家被憨牛帶出來這么久,他們總是拿自己當(dāng)個小孩子,遇上危險就把自己支開,一路上總是在打雜,從來不讓一起。
這次總算可以爺們一回了,他拔出自己的小劍,興奮的來回飛舞,對著成彪叫到:
“當(dāng)家的,也算俺一個,俺早就想跟你們一起沖鋒殺敵了,這次說什么都不準(zhǔn)把我排除在外”
說完二娃拉出一匹馬,作勢要跟成彪等人并肩同行,成彪回頭看了他一眼,不假思索的說到:
“二娃,楊靖你們兩留下,先帶著東家去報信,等報完信后再一路回長安”
“什么”二娃跟楊靖同時喊了出來。
聽完成彪的話,二娃心中一百個不服,又把我當(dāng)小孩子了,倔強的瞪著成彪,嘴中盡是不滿:
“俺不要,又是這樣,你們老把我當(dāng)小孩子,俺可是比小黑子還要大幾個月,憑啥他能殺敵我不能的”
成彪看了二娃一眼,嚴(yán)肅的說到:
“聽好了二娃,這次情況不一樣,我們的對手是訓(xùn)練有素的吐蕃官兵,不是以前那些山匪馬賊,靠勇氣就能打跑的,再說人家狗子可是正宗官家出身,那一手弓不比你楊靖哥差多少,你能跟人家比得了嗎”
二娃滿臉委屈,嘴嘟的老高,成彪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服,嘆了口氣后又語重心長的說到:
“二娃,想要展現(xiàn)不急這一時,以后有的是機會,但今天你必須聽我的,我們今天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叫你兩先留下是要你們安全的把東家送回長安,我們要是都走了你讓東家怎么辦,總不能為了兄弟絕了我們的名聲,退一萬步不說,萬一我們一去不回,以后我們這桿大旗就得你兩來抗,別以為這是件輕松的事”
憨牛適時的接話道:
“二娃好好聽當(dāng)家的話,我們這次不是去鬧著玩的,是跟人拼命懂嗎?萬一俺們要是戰(zhàn)死在這總的有人回去報個信,也好讓大家知道俺們是怎么死的,再說了,在出來的時候俺嬸兒早就交代俺要平平安安帶你回去,你家還指望你這個獨苗傳宗接代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賈二爺聽著話有點不樂意,一耳光拍在憨牛頭上說到:
“什么死不死的,凈說不吉利的話,我們是去救人,不是去送死,救到人后就會回來,懂嗎?”
挨了一耳光的憨牛揉著頭,嘿嘿傻笑到:
“二爺你說的是,二爺說的是,我們是去救人,不是去送死”
楊靖也是一臉不服,用手拍著馬的鬃毛,忿忿不平的說到:
“二娃年紀(jì)小叫他留下我能理解,為什么我也要留下,難道我楊靖還比不上他”
成彪張口就堵了回去:
“怎么,媳婦還沒過門就想當(dāng)負(fù)心漢?”
楊靖被成彪的話堵得一愣,拳頭握在半空又無力的放下,回頭看了眼柳傾。
此時的柳傾滿臉驚慌失措,小手不停揉著衣角,話聽到這她早就知道這群男人要去做什么事,真的很擔(dān)心自己的情郎也跟著去了,一直都在楊靖背后眼巴巴的望著他。
看著有點沮喪的楊靖,成彪沒有在勸說他,相信他也知道現(xiàn)在該以什么為重,拉了一下馬頭說到:
“那就這樣安排好了,我們兵分兩路,憨牛二爺跟我回去救人,二娃楊靖帶著東家去送信,救人跟報信一樣都不能那下”
陳彪一夾馬腹,策馬就往回殺,憨牛二爺相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直到跑遠(yuǎn)后成彪才對二人坦然的說到:
“這一去有可能真的會死喔”
賈二爺習(xí)慣的摸了摸胡須,豪邁萬分:
“士為知己者死,這一生足矣”
憨牛大笑:
“真不愧是二爺,讀過書的果然不一樣,連說話都這么又水準(zhǔn),俺憨牛只知道在哪出生選不了,在那死,怎么去死是俺的自由”
成彪感慨萬分,好兄弟,都是一群好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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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東來拖著心不甘情不愿的二娃,帶著大家接著趕路,楊靖落在最后面,馬背上的他一步三回頭,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成彪離去的方向。
柳傾在前面望著此時的楊靖,知道這個男人的心已經(jīng)跟著自己的兄弟一起飄向了遠(yuǎn)方。
她也明白,即使自己在怎么不忍心讓他離開,勉強留下來的楊靖事后一定會后悔,猶豫再三,柳傾停下駱駝,對楊靖說到:
“楊靖~~~~”
開口時柳傾全身都在顫抖,這話要是說完她有可能會失去這個男人,眼淚不停的打轉(zhuǎn)。
“你聽好了,絕對要回來,然后親自到我家來提親把我娶過門,我會一直等你,如果你不回來,我柳傾發(fā)誓終身不嫁”
說到最后,柳傾用盡全身力氣喊了出來,早就哭成一個小淚人了。
誰說女人是小女人的,至少眼前的柳傾就不是。
楊靖看著眼前的柳傾,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伸手想去撫摸柳傾的臉為他擦干眼淚又縮了回去,他怕自己真的心軟留了下來。
楊靖不敢再看柳傾一眼,向柳東來望了下。
柳東來點了點頭讓他放心,就算柳東來開始怎么不愿意楊靖,現(xiàn)在也真心把他當(dāng)女婿看待,語重心長說到:
“去吧,記得傾兒的話,一定要活著回來,我柳東來今天認(rèn)定你這個女婿了”
楊靖得到柳東來的肯定,牙一咬,韁繩一拉,策馬追著成彪的身影而去
身后的柳傾撲到柳東來懷中滔滔大哭,柳東來拍著柳傾的背安慰著,一手還死死拉著也想跑了的二娃,目送這群男兒漢奔赴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