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銘從醫(yī)院出來,已經(jīng)是10點(diǎn)多。頭上的傷口縫了4針,另外還有輕微腦震蕩?,F(xiàn)在手機(jī)也沒了,需要去買個手機(jī),補(bǔ)一張卡,晚上還要和顧凱他們聯(lián)系。雖說已經(jīng)是秋天,但是還沒到秋高氣爽的時候,早上10點(diǎn)的太陽仍舊有些毒辣,曬得林嘉銘腦袋直疼。
好在x市的市政規(guī)劃是比較便民化的,各條地鐵的進(jìn)站口,都離主要的公共機(jī)構(gòu)很近。跟隨人流,林嘉銘上了去市中心的地鐵。
移動營業(yè)廳里,林嘉銘將補(bǔ)好的卡插入到新買的手機(jī),開機(jī)后很快,許多條短信提醒。都是未接來電提醒,是凱子打的,林嘉銘回?fù)苓^去。
“凱子,怎么了?”
“嘉銘,你在干啥?電話也關(guān)機(jī)!”顧凱有些指責(zé)的意思。
“一言難盡,見面說!”想起昨晚的事和隱隱作痛的傷,林嘉銘的臉上又是一絲苦笑。
“正好,我也想和你聊聊。你在哪兒,我去接你?!鳖檮P的語氣傷感中,又有些許堅定。
“我在市中心。移動總營業(yè)廳這里?!?p> “我也在附近,馬上到!”顧凱掛了電話。
林嘉銘拿起手機(jī),登上微信,同樣又是好些消息待查看,大多是歐程發(fā)來的。大致解釋了顧凱和小潔之間的事情。林嘉銘看了歐程的消息,心里不由地浮起一絲擔(dān)憂。以他對顧凱的了解,這次解決他和小潔之間的事,恐怕不會很順利。
沒幾分鐘,顧凱的車就到了營業(yè)廳門口。林嘉銘拉開車門,上車,看了一眼旁邊開車的顧凱。顯然狀態(tài)很差,頭發(fā)也有些凌亂,像是洗漱完隨意用手捋了捋,臉色也很蒼白,眼睛里滿是血絲。這樣的狀態(tài),林嘉銘以前從沒見到過。他對這位好兄弟的擔(dān)心更加加重。
“你怎么回事?狀態(tài)這么差?”林嘉銘問。
“昨晚一夜沒睡!去哪兒?”顧凱的回答讓林嘉銘確信今天和歐程約好的事情不會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靠邊,停車!”林嘉銘語氣很鑒定,有些命令的意味兒。
顧凱靠了邊,林嘉銘下車,走到駕駛室旁邊。
“滾過去!”顧凱自然知道林嘉銘的意思。手放開方向盤,爬到副駕去了。兩人都坐定了,顧凱才發(fā)現(xiàn)林嘉銘頭上包的紗布。剛剛在另一邊,沒看到。
“你頭怎么回事?”
“沒事,昨晚追一小偷,打斗中傷了!”
“追小偷?你這么英勇?要當(dāng)救世主了?”顧凱諷刺到,他知道林嘉銘做得出在大街上追小偷這種事,他就是那種骨子里正氣凜然的家伙。
“不是,昨晚在家里遭遇了小偷。還被偷了手機(jī)。”林嘉銘的解釋,讓顧凱愣住了。
“看,我就說讓你租到你公司旁邊的公寓里吧,你還不聽!你現(xiàn)在住的那個村子,太亂了,也沒人管。除了房租便宜點(diǎn),其他真沒有什么好的!”顧凱埋怨林嘉銘不聽自己的建議,也為這個從小一起摸爬滾打的兄弟的遭遇憤然。
“報警了沒有。”顧凱又問!
“沒有,算了,也沒啥大的損失,村子里又沒有監(jiān)控,查起來很困難!從小偷的身影來看,應(yīng)該年齡不大。”林嘉銘擺擺手。
“咱兄弟倆個,真是共患難…”顧凱苦笑著說道。
“話說,你什么情況?得絕癥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绷旨毋懞皖檮P開玩笑,也從來不避諱什么。
“滾!你才得絕癥了!這事,到地方了說吧。你這是要去哪兒?”顧凱回懟。
“人民公園里,有一個很大的人工湖!那兒停車也方便!”
二人不再說話,一晚沒睡,顧凱在副駕打瞌睡。周末的中午,市中心還是很擁堵。大多都是出來逛街的小情侶,男朋友手里提著各種紙袋,女孩兒們則一手拿著手機(jī),一邊對路兩邊的櫥窗里的商品指指點(diǎn)點(diǎn)。
二十多分鐘后,終于到了人民公園。林嘉銘停好了車,叫醒顧凱。二人下車,往公園中間的人工湖走,又是一路無話。
公園里游玩的人,不算很多。在這個城市生活快節(jié)奏的時代,很少有人會把時間花費(fèi)在公園里。進(jìn)了大門不遠(yuǎn),就是一片樹林。要去人工湖,就得穿過曲折的林蔭道。道路兩旁不知名的樹,用褐色的枝丫以及淺紫色的樹葉,編織成弧頂長廊,包容著這座城市里孤單落寞的人們。
林嘉銘和顧凱到了湖邊,坐在長椅上。二人還是沉默。
“嘉銘,我看見了!”顧凱先開了口。
“什么?”
“那天,我路過她學(xué)校,在門口看見,她和一個男的擁抱了!”顧凱的聲音,有些沙啞。
“這事,你自己有問過她嗎?”林嘉銘問。
“有,我當(dāng)時給她打電話,她說和閨蜜在一起。我就坦白了,我在她學(xué)校門口,她看見了我。”
“我看見她朝我跑來,我想開車走,可是腳不聽使喚,動不了!”說到這兒,顧凱又是一陣哽咽。“她上車后,一個勁道歉,我一個字也沒聽進(jìn)去。把她送到家里,我就自己下樓走了?!?p> “之后你沒回去過嗎?”林嘉銘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這個昔日陽光爽朗的兄弟,這個時候,也許沉默才是最好的方式。
“沒有,我這幾天住在酒店里!不知道怎么面對她,我怕我一沖動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鳖檮P對小潔,是深愛著的,可是深情,也經(jīng)不起那場景里的那種打擊。
“為什么不聽她解釋?”
“我也想過,可能是我誤會了,但我回想起這段時間以來,她的一些反常。有時候會背對著我回消息,接電話也會跑到陽臺,我沒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去聽她的解釋?!?p> “那你打算怎么辦?”林嘉銘想問顧凱是不是準(zhǔn)備分手,但是話到嘴邊,咽回去了。
“我不知道,我就想找個人說說話!”在這件事上,林嘉銘也無法建議什么,畢竟感情里的好壞,只有雙方才知道。
他們在湖邊聊了很多。有凱子感情里的苦悶,有林嘉銘工作上的坎坷,在這個多元包容的現(xiàn)代都市里,這兩個人卻漂泊感倍增。
一陣風(fēng)吹過,湖邊垂柳先后搖擺,幾片黃色的柳葉輕飄飄地落入湖中,點(diǎn)出一陣波紋,緩緩擴(kuò)散開來。
不知不覺中,兩人微靠著長椅睡著了。醒來時分,已是黃昏。
“走吧,上次的酒吧!”林嘉銘在酒吧附近訂了兩間房,他知道今晚他和凱子會酩酊大醉。
到了酒吧,歐程和小潔已經(jīng)坐在上次桌子的位置。歐程看到林嘉銘頭上的傷,想問點(diǎn)什么,最終止于唇齒之間。而顧凱看了看歐程旁邊的小潔,不由一陣心疼。看得出,她最近也過得不好,臉色也很蒼白,也沒有化妝,兩只水靈的大眼睛也暗淡了許多。
“你好,來兩箱啤酒!”林嘉銘對吧臺里的服務(wù)員說道。
歐程和小潔一愣,最終也沒有說什么。
酒上來后,林嘉銘和顧凱各自開了自己箱子里的酒,擺在桌子上,二人曲肘在胸前一握,像要掰手腕一樣。然后一起喊了聲,“干了,兄弟!”這是高中時代,他二人拼酒的時候的儀式。通常這個儀式就表示,二人要不醉不歸。
酒吧里,依舊沒有多少人。林嘉銘和顧凱的酒瓶不停碰撞著,旁邊的小潔和歐程喝著杯子里的飲料,這樣的情形,她們也無法勸阻。轉(zhuǎn)眼桌上的酒空了一大半。顧凱開始哭得歇斯底里,旁邊的小潔也忍不住抱著顧凱,哭著說自己錯了??粗@樣的場景,林嘉銘知道目的差不多達(dá)到了,仰著頭,閉上眼,獨(dú)自干了瓶子里的酒。歐程看著林嘉銘的喉結(jié)不停地動著,那一刻,竟然也有一絲心疼劃過臉龐。
“我原諒你!”顧凱忽然站起來,語氣確定地對著小潔說。
林嘉銘和歐程愣住了。顧凱這個決定,在林嘉銘的意料之外,以顧凱的為人,他原本無法原諒這種近乎背叛的行為;但也在意料之中,以顧凱對小潔的感情,他做什么事,林嘉銘都不會覺得意外!
“我跌跌撞撞奔向你,你也不能一個人離去…”酒吧的背景音樂,讓顧凱和小潔擁抱得更緊。
散場時分,已經(jīng)深夜,林嘉銘和顧凱相互攙扶,搖搖晃晃走在前面,小潔則挽著歐程,慢慢跟在后面。到了酒店,林嘉銘和顧凱睡了一間,小潔和歐程睡隔壁。
酒店外,路燈泛著黃色的光,深夜的風(fēng)將法國梧桐的樹葉,又吹落了一些,散落在人行道上…
深邃的夜空里,回蕩著酒吧的背景音樂?!拔覀兤疵南鄵?,不給孤獨(dú)留余地。無力,是我們最后難免的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