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為權力而瘋狂
“參見太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樺绱始終眼瞼低垂,不卑不亢跪地施禮,面上分外平靜。
半盞茶的時辰了,不長也不短。大殿寂靜無聲,恐怕掉根針都能聽著。曹知儀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頭,瞥了眼跪地的長樂公主。是她多想了?總覺得殿內氣氛有些不尋常,收回目光,直視面前地面聽吩咐。
樺绱覺察有道目光在打量她,而敢這么做的人除了正座上的陸太后不做他想??幢憧?,審視又怎樣?刁難又怎樣?若是人能用眼神殺死,她一早便這樣做了。
有聲音帶著笑意從前方傳來:“快起身?!睂m女上前來扶她。
“樺绱長大了,變得清麗脫俗,氣質高華,哀家都認不出來了,果真歲月催人老。”陸太后眉眼終究染了許風霜,不過并不明顯,顯然保養(yǎng)得極用心。衣飾紋樣比九年前更莊重,不知是近來宮中喪事還是平日就如此??墒前l(fā)飾極為華美,倒是彰顯太后尊貴身份。
自九年前,樺绱見她便笑不出,連表面做做樣子都做不來了。每每提起她便想起冷宮之事,想起父王,想起顧琰羲,想起母妃,想起楨兒。還有,李乾成。
她有時想不通,跪在佛前哭著問:為什么她可以好好活著,可以做皇后,做太后,母儀天下,受萬人敬仰。
她高貴威儀,與她所見的眾多高門夫人并無太大不同。而實則野心勃勃,權欲熏心,活的兇殘,她的戰(zhàn)場同樣血流成河!可那些活的善良又端正的人有什么錯,一定要成為她登上權力至高點的臺階。為何上天對她這樣縱容,她想不通。
“不趕眼神的,還不快請公主入座?!标懞篪P目透著威嚴,眼一轉,對身旁的宮女呵斥道。
樺绱也不搭話,安靜的有些過頭,令陸太后瞇了瞇眼睛,眼神探究意味更濃。
“樺绱,這些年過得可好?也不回京來看看?!标懱笮χ似鸩瑁劬s緊盯著樺绱的細微神情。并讓樺绱多吃些水果,都是新鮮的。
樺绱應下,卻沒動。等著她說完這些無關痛癢的家常,切入今日不得不召見她的主題。
“樺绱,哀家聽宮人說,昨晚你與太國舅起了爭執(zhí),命眾多家仆跪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個時辰?不知真假。這言論口口相傳向來喜夸大其詞的,哀家是不信得。一家人哪有什么世仇呢?平白叫人笑話?!标懱蠖⒅鴺彗礈\笑著說,只不過笑意不達眼底罷了。
“有沒有仇,樺绱不知。不過,每次與太國舅見面,都喊打喊殺的,樺绱乃女子,瞧著也是心驚的?!标懱笏膬蓳芮Ы锏恼f法樺绱并不滿意,卻也不能與她爭吵,她還沒這番興致,也不會讓她給自個兒扣個不敬的帽子頂著。
陸太后笑容一僵,暗惱家兄的魯莽。說什么誘餌釣魚,結果人沒抓住,又讓這丫頭握了把柄,掃了顏面,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一個小丫頭片子教太國舅禮節(jié),不夠跌份的。不過天家昨日召見樺绱,也沒聽說惱怒,呵斥兄長,顯然并不知曉此事,樺绱沒說?陸太后轉動手上的玉戒指,笑言:“樺绱誤會了,你太國舅是有些重情念舊的人,遠房親戚家走水,人也沒了,亂了分寸。以為遇著賊人,鬧了個烏龍,樺绱懂事別跟他這老人計較?!?p> 說的可真好,追究就是計較!那大理寺與刑部的官員整日明察秋毫,可稱得上斤斤計較了。烏龍,可真是好大的烏龍,一個朝廷文官私養(yǎng)一群窮兇極惡的江湖兇徒做家仆,黑夜皇城中游走。重情念舊,她倒是不知陸大人還有這么個優(yōu)點。至于遠方親戚家走水,就值得人好好推敲一番了?畢竟小乙已經(jīng)打聽回來不少重要訊息。還有那黑衣人,合在一起真是驚心動魄的一出戲。不過樺绱不會傻得在這與她爭論,她不會說實話,樺绱自然也沒有聽謊言的耐心。
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樺绱回話,轉了下艷麗的眉眼接著說:“樺绱,看在哀家的面子上?!?p> 看在您的面子上,誰又敢追究什么,這一刻樺绱深深感覺出權利的魅力了。
“太后娘娘多慮了,樺绱是不會跟一個為官老人計較的。”樺绱出聲笑道,而后目露諷刺的回道。
陸后面上一訕,自然聽出樺绱的嘲諷,這小丫頭如家兄所言,不好糊弄。所以她很是好奇,記憶中這丫頭可遠不及朝歌和六公主熙毓聰慧的,倒是小看了。以為一個嬌嬌女,天真單純,沒想到也有尖牙利齒的時候。也對,皇家的女兒沒有腦子是活不久的。
陸太后表面絲毫不顯山露水,依然笑意盈盈:“你這般善解人意又懂事自是好的。樺绱,你今朝二十有二了吧!”宮中女子的親事,身為太后自是可以問一問,若是給她說門親事,或許就沒這些事了。女子有了夫婿孩子,相夫教子,便不會再想不真切的。人都沒了,守著段感情有什么用,想到這,腦中想起他,算了。一凝神,收回思緒,看在他的面上,便給他的女兒選門不錯的親事。
“是?!睒彗雌届o回道。
“正是好時候,可不能再拖著了,雖說你皇叔父寵你,皇家女兒不愁嫁??梢膊荒茉搅吮久念^兒,樺绱不必憂心,哀家自會為你選一門好姻緣?!标懱笳f的滴水不漏,這可不是樺绱愿不愿那么簡單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她是太后,一道懿旨,誰攔得住,天家也不會為了這丫頭跟她撕破臉的。選哪家,全看樺绱怎么做了。其實在本家選選,也是可以的?不能拿不出手,否則說不成的。
樺绱的臉色冷若冰霜,深深望著陸太后,而后一笑,笑的十分詭異,讓陸瑩珍忍不住漸漸正色,樺绱嗓音雖輕柔,語氣卻透著疏離冷淡:“太后娘娘莫不是忘了,當年夜宴,皇爺爺為樺绱定了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