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想明白
母妃說她也是人生第一次經(jīng)歷嫁女這等大事，像做夢一樣。眼睛發(fā)紅，情緒激動，拉著樺绱的手哽咽道，得準(zhǔn)備嫁妝了。
其實有禮部、內(nèi)侍省操辦，婚禮哪用得著她們操心？
“那怎么能一樣呢？”準(zhǔn)備嫁妝的過程，是母親對女兒未來人生的祝福。
溫太妃做太子妃的時候，就曾幻想著有這么一日，終于盼到了。她的嫁妝再加上這么多年積攢下的月俸，可是筆不小的財富，要風(fēng)光嫁女的。
母妃的喜悅從眼神中都能透出來，好像有很多要交代的，又不知從何說起。拉著她的手，喜極而泣。
樺绱給母妃擦拭著眼淚，說：“母妃，你與我一同住在府中，又不是要分開?！?p> 溫太妃聲音都變了調(diào)，點頭笑著說：“母妃是太高興了?！币贸枧c海棠也跟著紅了眼眶。
溫太妃擦干眼淚，跟樺绱說：“禮部侍郎求見我，說明日要討論‘六禮’，還有商議建造公主府的事?！?p> 說起公主府，其實十年前，明皇就劃了位置，一直都是太子監(jiān)工。快建成的時候，顧家出了事，小公子墜崖，后來新皇登基，樺绱又去了袁州，就這么擱置了。
聽說建了七成了，巧的是，天家把隔壁府邸賜給了顧大人，那時顧琰曦還是齊域，府邸可不是相鄰這樣簡單，而是要做駙馬府。這倒也簡單，換個匾額再打通道墻就成了，宣元帝是有心促成這段姻緣的。
幾人聊起樺绱的婚事，海棠說要準(zhǔn)備什么樣的禮服、朝冠，細(xì)到紋飾、工藝，恨不得親自去尚功局監(jiān)工。
樺绱在一旁靜靜的聽，看母妃認(rèn)真的與海棠探討，朝歌不時提出好的建議。她沉思，只想著有人反對他們的親事，卻忘記還有這么多人愿意看到她幸福，是自己太悲觀了。
一大清早，有人在宮門口求見樺绱，來不及仔細(xì)梳洗，急忙沖出去。是，她是小跑著出去的。
廣袖飄蕩，彩披飛揚，公主期待又激動的心情，連東宮門口的侍衛(wèi)都看出來了。
“顏大人。”樺绱自己是不知道，她在顏大人轉(zhuǎn)身后的那一刻，眼神有多失望。
來的人是顏晟廷，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顏晟廷作揖，說明他來的目的：“臣自即日調(diào)往袁州，任軍司馬一職?！?p> 陸珣郢一走，是有個空缺。
“顏大人能來，我自是歡迎，也替袁州百姓歡喜，畢竟大人年輕有為。只是，大人這算貶黜？”樺绱沒聽說顏晟廷犯了什么錯，好端端的怎么調(diào)去了地方。雖然她覺得袁州民風(fēng)淳樸，可是與繁華的長安怎么比？這里是多少讀書人寒窗苦讀十幾載，拼了命想來的地方。
顏晟廷笑笑，說：“臣得去歷練了，在皇城公干，怎么能看到百姓疾苦，怎么去了解民情？顧大人不也要調(diào)去地方了？”
“什么？”樺绱一怔，蹙眉以為聽錯了。
沉默了會兒，樺绱跟小乙使了個眼神，小乙轉(zhuǎn)身回東宮昭陽殿，樺绱則跟顏大人聊起袁州的近況，簡單說了幾句。
沒多久，小乙出來上前將一個小布包遞給顏大人，顏晟廷看了公主一眼，打開一看，還以為看錯了，是三塊金條！大人疑惑的看向公主，這是何意？
“我一時半會兒不回袁州，顏司馬在我封地任職，新官上任，理應(yīng)設(shè)宴擺席的?！睒彗唇忉屃讼滤徒饤l的緣由。
顏大人被逗笑了，忙揖手道謝，心中嘆，還真是有趣的人。
樺绱送走顏大人，一進門，朝歌朝她走過來，搖著頭很納悶的說：“你說你這么個仙女一般的人兒，怎么每每送禮、賞賜，只送金子？”可真執(zhí)著。
樺绱白了她一眼，坐在梳妝臺前描眉涂口脂，又換了宮裝，精心打扮后，跟朝歌說：“一會兒我去皇城見一見他。”
這個他是誰就不必說了，朝歌挑了挑眉說：“可是顧大人伴駕打獵去了。”
樺绱一臉茫然，問：“什么時候？”
朝歌抱著孔雀綠釉高足碗，美目一轉(zhuǎn)，指著窗外說：“你聽前面皇城那里鬧吵吵的，應(yīng)該是要啟程了?！?p> 樺绱一跺腳，急道：“你怎么不早說啊！”
朝歌往口中放了塊西瓜，蹙眉說：“我哪知道你這是終于想明白了！”
樺绱急道：“啊呀！他什么時候回來？”
朝歌一臉吃驚：“這我又怎么會知道？”
“你！”樺绱委屈巴巴的看著她，一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哎——急什么，他”又不是不回來了。
絲裙隨著主人的步伐輕柔的撫過宮門，消失視野中，連翹與小乙急忙跟上去。
“要不就躲，怎么勸都沒用，要不就急的好像下一刻要上花轎了，你們家主子一直都這樣嗎？我記得兒時不這樣呀！”朝歌跟海棠抱怨。
海棠抿了下唇，忍住笑說：“殿下，費心了?！?p> “自家姐妹，客氣什么。”朝歌莞爾，發(fā)髻間的步搖輕輕搖晃。
皇城這里果然旌旗招展，侍衛(wèi)整裝待發(fā)，百官送行。隨行的大都是武將或青年官員，駿馬甩動著尾巴，精神抖擻的走動著，一副等不及要瀟灑奔馳的模樣。
樺绱站在臺階上，不敢上前，從人群中尋找熟悉的身影。
她看到他了，站在七叔身后，旁邊還有葉大人。他手中握著牛皮馬鞭，跟葉大人不知說著什么，好看的眉擰著，神情嚴(yán)肅。
許是察覺到什么，他回過頭來看了眼，看到站在高處的樺绱。
他們隔著挺遠(yuǎn)的距離，樺绱想過去，可是這里沒有女眷，都是朝臣與侍衛(wèi)。人又多，總不能不懼眾人的目光，上前找他。她猶豫間，內(nèi)侍高唱：“起駕——”號角聲響起，隨行的官員、侍衛(wèi)翻身上馬。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上馬隨隊伍前行。
因距離有些遠(yuǎn)，樺绱沒有看清他的神情，其實想跟他說一聲，她等他回來，有話跟他說。
“公主，回去吧！”連翹勸道，等百官起身回來，看到他們不好。
這里是皇城門口，后面是百官公干的地方，還是得注意些禮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