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躺在密室許久,只覺地面有些硌人,陡然坐起,逐漸有了眉目。四周打造如此特殊,密室頂又如此之高,很明顯地老就是要讓跳入密室之人有來無回。不過密室如此深,從上面掉下之人是如何安全落地的?想到這,他突然想起自己剛才落地后曾有明顯下墜感,不禁喃喃自語道:“剛才是落在高臺上,現(xiàn)在高臺竟然不見了,莫非這就是機關所在?”
仔細撫摸地面,剛才躺著的地方果然凸凹不平。繼續(xù)撫摸,才發(fā)覺中間平整,四周平滑,唯獨周圍有一圈狹小的縫隙,宛如一個五尺見方的圓臺邊緣般。天賜恍然大悟,欣喜道:“原來移動三個石像既可以打開密室,又可以升起石臺,不知道能不能打開密道?剛才躍下之后,石臺就緩緩下沉,看來只要石臺上有人,它就會自動下降,羅漢像便會復位,密室也就自動關閉了?!?p>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難見五指,天賜看不清四周,更不知該如何打開密道。不斷在黑暗中摸索,他漸漸有些疑惑,幽靈是怎么在漆黑的密室中準確找到機關所在的?還是密道早在他進入密室前就打開了?天賜絞盡腦汁,依舊百思不得其解。
緩緩抬掌御氣,突然凌空躍起,不斷拍打四周,除了聽到震耳欲聾的拍打聲和碎石落地的撞擊聲,四周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接連躍起三次,他逐漸有些心浮氣躁,眼看無濟于事,頓時怒沖云霄,兩掌齊出,震落了一塊大石。大石正砸中密室中間圓臺,發(fā)出一聲沉悶巨響。天賜心里咯噔一下,只覺這聲音與之前聲音稍微不同,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蹲下細聽,突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想必石臺下面就是密道!”想到這,他直起身來,兩掌混元,一團罡氣陡然砸下,只聽砰一聲巨響,竟震塌了石臺。飄然落下,順著空心石臺落入密道洞外。望著閃著微弱燭光的密道,他欣喜若狂,急忙鉆入。
順著密道走走停停,不知道走錯了多少叉道,這才找對了方向。
而圣龍宮眾人原以為就要走上光明大道,不料風云驟變,又起波瀾。紫龍?zhí)弥魃瞎僭破鹕淼溃骸爸T位,圣毒教、幽冥教分別逼近我四大分堂,大有瓜分我圣教之心。憑咱們的實力,如果能攥成一個拳頭,打贏邪教是易如反掌的事。不知諸位覺得對否?”
眾人紛紛點頭,個個心憂。眼下神龍教剛經(jīng)歷了一場內(nèi)耗,如果這個時候迎戰(zhàn)邪教,眾人也沒有十成的把握能在擊潰邪教后全身而退。
見眾人低眉沉思,上官云繼續(xù)道:“要想把圣教眾人團結一起,必須得有個令人信服之人執(zhí)掌圣教。而他……”上官云陡然回身,抬手悍指殿上道:“十年前背叛華圣尊,德不配位。今日又借刀殺人,挑起神魔糾紛,神毒恩怨,將圣教引入萬劫不復之地。如果此人繼續(xù)執(zhí)掌圣教,我等立刻率眾下山,誓不回教!”
墨龍?zhí)弥髦T葛封、紅龍?zhí)弥鞣街腥正R齊起身附和,唯獨藍龍?zhí)弥麝P山月靜坐不語。
火圣相蕭永貴大怒,一蹦而起道:“住口!圣尊面前,你們怎么敢放肆?若不是圣尊出手,你們早就被地老誅殺,死無葬身之地。十年前是圣尊開口求情,地老才放你們一條生路。今日又是圣尊暗中運籌,你們才保住一條狗命。現(xiàn)在地老伏誅,總教衰落,你們就想忘恩負義,挾持圣尊號令圣教嗎?”
彭文博、香雪海紛紛起身,佇立蕭永貴身后。
見形勢嚴峻,金圣相周君昊、木圣相曹致遠齊齊起身,也附議蕭永貴。二人剛棄暗投明,正想著如何與地老派切割,趁機洗白自己,沒想到天上掉餡餅,機會來得正巧。周君昊二人的加入令圣尊派實力大增,再加上尚未開口的右圣尉衛(wèi)青山和水圣相韓文信,足以威震分堂眾人。
上官云深知這一點,冷冷道:“諸位此言差矣,不是上官圣尊挽救了圣教,是圣教成就了他;不是他救了我們,恰恰是我們出手救了他。眼下個人恩怨不值一提,在下所思所想是為了圣教的百年基業(yè),也是為了諸位的生死存亡。上官圣尊繼續(xù)執(zhí)掌圣教,華家不服,我等不服,連霍圣尉等人也不服,沒有我等相助,圣教被滅不過是遲早的事。而如果華圣尊能夠復位,不光我等心服口服,連霍圣尉等人也會棄暗投明,更有華家眾人全力相助,豈不是如虎添翼?”
他話音剛落,黃龍?zhí)弥魅A元、副堂主華芳急忙叩拜,異口同聲道:“恭請華圣尊復位!”霍天毅也領著四位圣護齊齊跪拜,揚聲附議。
見眾人聲勢浩大,上官云眼神暗遞,率領諸葛封、關山月、方中日四人跪地,同樣齊聲附和。分堂眾人聯(lián)手地老派形成了一股龐大的力量,逐漸對圣尊派呈現(xiàn)碾壓之勢。
衛(wèi)青山捋著胡須,冷面不語;韓文信雙手交叉,沉默不言。二人都是圣尊派的核心人物,卻在關鍵時刻選擇了沉默。
余光一瞥,張浩宇已經(jīng)猜出蹊蹺,抬眼望了望玉玲瓏,輕輕搖頭,接著閉目沉思,眉頭微皺。圣女玉玲瓏心領神會,也低頭不語。
大殿上空氣沉悶,氣氛尷尬,又處處透著殺機。
上官甫冷冷道:“這是要逼宮啊!小師弟,你怎么說?”
華淵平嘴角邪笑,緩緩起身步下高階,回身拱手道:“我的命是圣尊所救,我聽圣尊的。若是圣尊讓我死,我立刻撞死在大殿上;若是圣尊讓我退,我立刻率領眾人下山,不再踏入神龍教半步;若是圣尊讓我勸,我可以立刻勸說諸位和華家眾人效力圣尊!”
聽到華淵平擲地有聲的話,眾人齊齊一驚,華元、上官云等人更是又驚又喜,個個激動不已。
上官甫一陣冷笑,陡然起身負手大笑,直笑得眾人毛骨悚然。
華淵平暗覺不妙,輕輕抬手,身后眾人迅速起身,左右護衛(wèi),煞氣逼人。
這時蕭永貴、彭文博和香雪海也迅速移步,佇立石階上,護住了上官甫。余光一瞥,周君昊、曹致遠二人寸步未移,正不知所措,蕭永貴破口罵道:“豎子匹夫,不足與謀!今日誰敢前進半步,老夫讓他血濺當場!”
見雙方劍拔弩張,張浩宇緩緩起身道:“兩位圣尊,大敵當前,不可同室操戈,令親者痛仇者快!如果此時起了刀兵,就算誰爭得了圣尊寶座,也終究會淪為邪教階下囚,得不償失。不如各讓一步,先擊潰邪教入侵,再解決圣尊之事?!?p> 韓文信也慢慢起身道:“張圣相說得對,大敵當前不殺敵而殺友,是亡國之兆。屬下以為可以先請前圣尊代理圣尊之位,等日后擊潰邪教入侵,再以功勞定大位?!?p> 蕭永貴大驚失色,怒目而視道:“韓文信,你敢背叛圣尊!”
“我是為了圣教大局著想!”韓文信鏗鏘道。
“狗屁!”蕭永貴怒火三丈,抬指道,“你就是吃里扒外的叛徒,賣主求榮的畜生!”
“不要吵了!”上官甫一手撫著額頭,一手扶著蒙紗女子香肩,只覺渾身顫抖,竟有些站立不穩(wěn),一頭栽入女子懷中。衛(wèi)青山大驚,一閃而至,搭脈診治,語重心長道:“圣尊急火攻心,需要靜養(yǎng)十幾日!”上官甫幽幽道:“本尊身體有恙,頭痛欲裂,要靜養(yǎng)月余,恐怕無力處置教中大事。眼下外患兇兇,人心不穩(wěn),思前想后,決意命小師弟華淵平為上尊,全權執(zhí)掌圣教之事。今后無論教徒任免,兵力調(diào)動,戰(zhàn)和大計等,皆由上尊處置,不必報我!本尊暫搬入神龍宮,諸位不必探視!”
華淵平近前握著上官甫手,鏗鏘道:“圣尊放心,我不會眼睜睜看著圣教分裂,更不會縱容別有用心之人攪亂圣教,只要有我在,邪魔就絕不可能踏進龍山半步!”
上官甫苦笑一聲,另一只手握著香雪海玉手,手指輕劃,緩緩合上了雙目。
見大局已定,華淵平陡然起身,揚聲道:“諸位聽著,圣尊身體有恙,暫移入神龍宮靜養(yǎng),由右圣尉衛(wèi)青山、護法夏淑敏照料,其余人不得前往打擾?!?p> 衛(wèi)青山、蒙紗女子夏淑敏齊齊應聲,先后護著上官甫出了大殿。
待三人離去,華淵平回身登上高階,飄然落座,笑意濃濃道:“諸位請坐!來人,給霍圣尉、四位圣護、華堂主、華副堂主賜座!”
眾人紛紛落座,唯獨蕭永貴紋絲不動,佇立如山。沒等華淵平詢問,他鏗鏘道:“屬下身體有恙,老眼昏花,已經(jīng)不堪大用,自愿請辭,望上尊恩準!”
韓文信暗暗皺眉,早已猜出蕭永貴的心思——他是痛徹心扉,打算與神龍教決裂了。想到這,韓文信緩緩起身道:“啟稟上尊,蕭圣相為圣教立下汗馬功勞,是圣教南天一柱!最近疾病纏身,想必是勞累過度,不妨讓他歇息幾日,以彰顯上尊仁慈寬厚。若三日后他依舊執(zhí)意離去,再放他走不遲!”
華淵平低頭撥弄袖口,一言不發(fā),臉上露出一絲不屑。
見氣氛尷尬,張浩宇也附和道:“啟稟上尊,圣教內(nèi)憂外患,隨時有覆滅危險,眼下應該團結圣教內(nèi)外所有力量一致對外,如此方能與邪魔一較高下。”
華淵平欣然點頭,似笑非笑道:“張圣相說得對,大敵當前,諸位當團結對外,不可自相殘殺,令親者痛仇者快。至于蕭圣相,原本該準你請辭,不過兩位圣相先后求情,本尊體恤你年老力衰,準你歇息三日。三日后你還一意孤行,本尊就成全你?!?p> “多謝上尊成全!”蕭永貴冷冷道,轉身拂袖而去。
華淵平嘴角邪笑,鏗鏘道:“華堂主,圣后和小主何在?”
華元支支吾吾道:“屬下……還沒來得及詳查?!?p> “那就盡快查!”華淵平面色一寒道,“還有沒有要下山的,盡管提出來,本尊來者不拒!”
話音剛落,香雪海起身道:“稟上尊,小女子早就離開神龍教,這次回來只是幫圣尊的忙,現(xiàn)在事情告一段落,我也該回去了,告辭!”
“且慢!”華淵平急道,“姑娘武功高強,才貌雙全,正是圣教急需的人才,也是本尊急缺的左膀右臂。圣尊雖然身體有恙,但圣教一直未變,始終是諸位避風的長亭,避雨的屋檐。本尊有心重用你,望姑娘留下繼續(xù)擔任左圣女!”
望著他那充滿渴望的眼神,香雪海心里咯噔一下,直覺不妙,忙低頭道:“多謝上尊美意,只是臨行時家?guī)煻啻味谝M快回去,小女子不敢違背師命,還望上尊準我下山!”
見她去意已決,華淵平無奈嘆息道:“可惜,倒是可惜了!不過本尊十分欣賞你,若日后你改變了主意,神龍教大門隨時為你敞開!”待香雪海離去,華淵平冷眼掃視眾人,語氣冰寒道:“還有誰想下山?”
彭文博虎軀一震,正要起身,余光一瞥韓文信,又緩緩落座,皺眉沉思,暗覺蹊蹺。
待威服眾人后,華淵平任命霍天毅為左圣尉,執(zhí)掌神龍宮護衛(wèi);周義杰、劉連城、楊金鵬、吳文暉為四位圣護,執(zhí)掌圣龍宮護衛(wèi);華元為黃龍?zhí)弥鳎A芳為副堂主,執(zhí)掌黃龍宮護衛(wèi),并兼管山門守衛(wèi);周君昊、曹致遠、張浩宇、韓文信、蕭永貴依舊為圣相,負責輔佐上尊處理政事;上官云、諸葛封、關山月、方中日依舊為分堂主,其部下全部官復原職。又任命彭文博、樊辰逸為左右圣御,王博賢、崔恒初為左右圣丞,李正淳、王秉盛為左右圣使,郭嘉佑、汪道圣、趙德鈞、林朝羲、沈柏霖、鄭錦華等人為護教。
回身望著巍峨的圣尊殿,香雪海一聲嘆息,領著冰兒直奔山下而去。
冰兒急道:“雪海姑娘,你到底有沒有見到公子?他怎么樣了?”
香雪海邊朝山下奔去,邊苦笑道:“等到了山下,我再告訴你!”
二人一路急奔,不久來到山下涼亭。
冰兒一把拽住香雪海衣袖,急道:“已經(jīng)到山下了!”
香雪海反手握著她玉手,面色凝重道:“不是我不肯告訴你,是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剛才大殿上師父他們都在,唯獨少了師兄。后來分堂眾人聯(lián)合地老派逼宮,把我?guī)煾杠浗耍溆嗍プ鹋杀娙酥慌乱矁炊嗉?。臨下山時我詢問蕭圣相,他說師兄隨圣尊去了神龍宮,后來并沒有看到他出宮。唉,師兄……恐怕已經(jīng)……”說著說著,淚水已經(jīng)盈滿眼眶。
“?。俊北鶅簢樀没ㄈ菔?,險些跌坐地上,一手扶著香雪海,一邊喃喃自語道,“不會的,臨行前公子說……他不會有事的。怎么會出事?怎么可能?不會的,不會的!萬一……那小主怎么辦?”
被她一點,香雪海也慌了心神,哽咽道:“是呀,少主怎么辦?臨行前我答應他會護好師兄,可是……還是來遲了。少主要是知道了,該怎么辦?”
兩人越說越傷心,忍不住相擁而泣,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