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遠涂山南,山道旁火光閃閃,人頭攢動。附近停了五十輛騾車,車上幔布遮擋,插著天魔教金雕旗。旁邊洼地燒一堆柴火,周圍坐了三人,為首的老婦臉色刷白,雙唇發(fā)紫,狐目緊閉,旁邊插著鑲銀拐杖,正是御魔天秦牡丹。左邊坐著一個男子,銀發(fā)披散,眼神犀利,是天魔王宋軼峰。右邊坐著一個年輕女子,杏目明眸,粉腮躺著小酒窩,是圣女姜夢雪。
見秦牡丹一言不發(fā),姜夢雪逐漸有些坐立不安道:“姥姥,我爺爺?shù)降自谀膬??您不是說在前面等著,怎么還沒有消息?”
秦牡丹一瞥宋軼峰,幽幽道:“魔天老已經(jīng)戰(zhàn)死,被神龍教殺了?!?p> “戰(zhàn)死?”姜夢雪一陣眩暈,險些跌倒,霎時淚流滿面道,“是誰?是誰殺了爺爺?”
宋軼峰冷眼盯著秦牡丹,雙目陰鷙。
秦牡丹嘆氣道:“是圣童天賜!”
“狗賊!”姜夢雪怒目道,“我早晚將其碎尸萬段!”
宋軼峰趁機道:“原本我們已經(jīng)敗退,沒想到狗賊千里追擊,襲殺了魔天老、魔天擎,圣教頓失兩大支柱,真是令人難過啊!”
“狗賊!”姜夢雪咬牙切齒道,“我誓殺汝!”
“天魔王話太多了,”秦牡丹不耐煩道,“魔嬰尚未歸來,宋魔王被殺,難道天魔王一點都不傷心?”
宋軼峰面色一變,陰聲道:“狗賊逼死我父,我早晚讓他付出代價!”
三人正說話間,天道魔御蕭楚睿疾聲道:“是誰?戒備!”
秦牡丹、宋軼峰、姜夢雪齊齊起身,定睛望去,林中飛身而來八人,個個煞氣逼人,為首的中年男子劍眉隆鼻,八字胡,眼神冷厲。秦牡丹一眼認出眼前男子就是紫龍?zhí)弥魃瞎僭?,冷冷道:“老身以為是誰,原來是上官堂主。你們不遠百里窮追不舍,是想魚死網(wǎng)破,還是棄暗投明?”
“哈哈……”上官云負手笑道,“五十萬兩果然還在,既然你們已經(jīng)裝好車,我們就不客氣了?!?p> “哼!”宋軼峰陰笑道,“就憑你們?找死!誰敢動銀車,本魔王讓他死無全尸!”
上官云大笑道:“魔嬰已死,你們已是喪家之犬,竟然還敢囂張,到底仗了誰的勢?現(xiàn)在毒尊死了,幽冥大帝和女帝下落不明,魔嬰又葬身龍山,邪教已是一盤散沙,御魔天還覺得自己有勝算嗎?”
“魔嬰……死了?”秦牡丹怒目圓睜道,“是上官甫殺了她?”
“不錯,”上官云鏗鏘道,“魔嬰已死,本圣尉勸你們不要負隅頑抗,否則必定死無葬身之地。交還五十萬兩,我饒你們不死!”
“癡心妄想!”宋軼峰陰聲道,“眾人聽令,將神龍教逆賊就地剿殺,為魔嬰報仇雪恨!”隨著一聲令下,蕭楚睿、史寶釵紛紛率眾左右夾擊,困住了八人。
上官云不屑一顧,抬手示意,圣御聶凌云兩掌御風,楊耀武雙掌噴火,圣丞封北海御火周身,魏無邪兩掌御電,聯(lián)手出擊,很快殺散眾嘍啰,逼得蕭楚睿、史寶釵節(jié)節(jié)敗退。
宋軼峰、姜夢雪咬牙切齒,紛紛左右出擊,一個兩掌御火,一個雙掌御冰。只見火焰道道,冰箭漫天。秦牡丹擔心姜夢雪安危,也提起鑲銀龍杖飛身急攻。龍杖揮舞,金電道道飛襲而去。三人聯(lián)手出擊,宛如猛虎下山,氣吞山河。
上官云不敢大意,聯(lián)手圣相諸葛封、關山月、圣督彭文博飛身迎戰(zhàn),其中三人施展《神龍訣》,一人施展《尸毒掌》,配合默契,攻守兼?zhèn)?。四人?lián)手勉強戰(zhàn)平秦牡丹三人,直殺得火花四射,冰凌遍地,百草焦枯,濃煙殘霧。聶凌云、楊耀武擔心三位堂主安危,紛紛回援,左右助戰(zhàn)。上官云等人很快扭轉局面,六人吊燈而般圍攻秦牡丹三人,逼得三人步步后退。
雙方正鏖戰(zhàn)間,林中殺來一人,手持銀槍,身輕如燕,正是司衛(wèi)常五郎。常五郎手腕抖動,射出道道銀輝。諸葛封大驚,慌忙回身迎戰(zhàn),兩人鏖戰(zhàn)一處,殺得難分難解。常五郎銀槍揮舞,氣勢逼人,逐漸占據(jù)上風。諸葛封奮力迎擊,依舊被逼得步步后退??鄳?zhàn)百招,常五郎一槍洞穿諸葛封左肩,順勢一掌拍出,當場震得諸葛封吐血身亡。
眼見諸葛封被殺,上官云又驚又怒,奮力鏖戰(zhàn),依舊只是稍占上風。原本指望封北海二人助戰(zhàn),但二人與蕭楚睿、史寶釵的戰(zhàn)斗也已經(jīng)進入白熱化,根本無暇分身。上官云心焦如焚,不得不分神留意,以防常五郎偷襲。
常五郎陰目掃視,露出一絲邪笑,索性拄槍觀望,雙目死死盯著上官云等人,仿佛禿鷲觀察獵物般。見雙方陷入苦戰(zhàn),他嘴角露出貪婪的笑意,突然提槍飛襲,直奔上官云攻去。
上官云早有覺察,急忙回身迎戰(zhàn),咬牙切齒道:“狗賊殺我?guī)煹?,我讓你償命!”邊說邊雙掌齊出,攻勢凌厲。常五郎不敢大意,且戰(zhàn)且退,逐漸穩(wěn)住了陣型。見上官云不過如此,他挺槍反攻,逼得上官云步步后退。
接連失去諸葛封、上官云兩人助力,關山月四人逐漸落了下風,被秦牡丹三人攻得寸步難進。眼見敗局已定,關山月急道:“三師兄,撤退吧!”上官云暗暗咬牙,揚聲道:“撤!”眾人紛紛抽身急撤,慌不擇路。
眾人正要急追,秦牡丹疾道:“不必追了,小心中計!”
常五郎趁機躬身諂笑道:“女帝駕前司衛(wèi)常五郎見過御魔天、圣童、圣女!”
“哼!”宋軼峰冷冷道,“魔嬰已經(jīng)封我為天魔王,常司衛(wèi)最好記清,不要弄錯了?!?p> 常五郎眼珠轉動,干笑道:“見過天魔王!”
“常五郎,”宋軼峰冷冷道,“你怎么來了?女帝呢?”
沒等他回答,秦牡丹面色冰寒道:“常司衛(wèi),你可知魔嬰下落?”
“這……”常五郎面露難色道,“不瞞天魔王、御魔天,在下聽說魔嬰已經(jīng)被神龍教殺害了,確鑿無疑。至于女帝,一直下落不明,恐怕也兇多吉少。”
“女帝也……”秦牡丹一陣恍惚,黯然神傷道,“魔君的愛徒和愛女先后出事,老身真是愧對魔君?!边呎f邊身軀顫抖,險些跌倒。
姜夢雪忙扶住她,怒視著常五郎道:“女帝下落不明,你不去找女帝,跑來跟著我們做什么?”
“哈哈……”常五郎邪笑道,“在下星夜趕來是為了打探一人下落:圣女香雪海。”
“香雪海?”宋軼峰婬笑道,“難道你也對她有企圖?哈哈……可惜啊,就憑你這小身板怕是降不住她,我勸你死了心吧!”
“哈哈……”常五郎蕩笑道,“能不能降住不勞天魔王操心,你只需告訴我她的下落,我自有辦法降服她?!?p> “蝶谷,”姜夢雪不屑一顧道,“五指山,你可以去那看看?!?p> “多謝!”常五郎諂笑道,“江湖即將失衡,這不是我的主人想看到的局面。為了維系江湖平衡,我的主人想見見諸位?!?p> “你的主人?”宋軼峰冷笑道,“女帝不是下落不明了?”
“看來常司衛(wèi)又換了新主人!”姜夢雪冷冷道。
“哈哈……”常五郎笑道,“女帝還不配當我的主人,我對主人一直忠心耿耿!”邊說邊側身弓腰,抬手示意。
眾人定睛望去,只見黑暗中緩緩走來一個拄杖老婦,老婦唇如蛤蜊,目露陰險,面上露出一絲奸笑。抬眼掃視眾人,老婦笑道:“盤龍鎮(zhèn)一戰(zhàn),魔君大敗,魔嬰喪命,江湖日漸失衡。希望諸位能夠挑起重任,盡力維護江湖平衡。若諸位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力所能及之處,老身一定義不容辭!”
“你是何人?”秦牡丹冷眼盯著老婦和她手中龍杖道,“報上姓名!”
老婦雙手拄杖,笑道:“恕老身不恭,老身奉命而來,不敢泄露天機,等日后諸位自會明白?!边呎f邊緩緩退去,逐漸消失無蹤。
常五郎躬身諂笑道:“諸位,告辭了!另外,告訴諸位一個壞消息,圣童天賜也已經(jīng)來到懷遠,似乎正打銀車的主意,諸位要小心了?!?p> “形勢嚴峻了,”秦牡丹幽幽道,“天賜來了,小主也必會如影隨形,只此二人已經(jīng)夠難纏,還有逍遙閣和天靜宮的人,恐怕要壞事了?!?p> “怎么辦?”宋軼峰急道,“事不宜遲,不如迅速啟程,連夜趕回圣教?!?p> “哼!”姜夢雪不屑一顧道,“騾車能有馬兒快?就算讓你先跑三天三夜,你也跑不過他們。我有個主意,可以瞞天過海!”
夜幕更深,上官云等人狼狽逃回荊山附近,個個累得氣喘吁吁。
想起諸葛封慘死,上官云咬牙道:“是我大意了,沒想到敵人還有援兵,可恨可恨!”
“師兄,”關山月哀嘆道,“敵軍勢大,咱們已經(jīng)沒有勝算,還是回去吧!”
“不行!”上官云怒道,“我已經(jīng)向教主立了軍令狀,如今銀子沒有奪回,反倒折損了諸葛師弟,我如何向教主交代?此行不奪回銀子,我絕不回教!”
“唉,”彭文博嘆氣道,“圣尉既然想奪回銀子,不如與圣童聯(lián)手,有圣童……”
沒等他說完,上官云怒目狠瞪道:“什么圣童,他已經(jīng)背叛圣教,是圣教叛徒!圣教什么時候墮落到要與叛徒聯(lián)手的地步了?彭圣督,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彭文博暗暗心驚,低頭不語。
關山月趁機道:“師兄打算怎么辦?”
上官云冷冷道:“敵明我暗,咱們有的是機會,不必著急!”
天賜一行正在城中等待消息,聽聞神龍教損兵折將,天賜愁眉不展道:“天魔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看來想奪回銀子不容易??!”
婉瑩玉指捻發(fā),眉頭微蹙道:“神龍教沒有必勝的把握就貿(mào)然出擊,不僅損兵折將,而且打草驚蛇,接下來天魔教必會用偷天換日的伎倆悄悄把銀子運走。當務之急是要死死盯住這批銀子,決不能讓他們在咱們眼皮子底下把銀子變走!”
“為什么不動手?”傅玉成笑道,“咱們?nèi)硕鄤荼?,一鼓作氣轉眼就能拿下他們!”
“不妥,”婉瑩幽幽道,“天魔教實力尚在,強行劫銀很難保證沒有死傷,現(xiàn)在大功告成,我不希望任何人出事。何況銀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算咱們把銀子劫來,也未必能安全把銀子運走。我想一想啊,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運走銀子?!?p> “不如用最簡單的方法,”天賜斬釘截鐵道,“重創(chuàng)天魔教,讓他們沒有還手之力!”
“方法倒是不錯,只是……”婉瑩嘆氣道,“這會給你埋下隱患,只怕將來他們會爭相向你尋仇?!?p> “何懼之有?”天賜鏗鏘道,“我與宋軼峰早就是死敵,如今無非多一個姜夢雪,就算二人聯(lián)手向我尋仇又如何,難道我會怕他們?”
“好!”婉瑩欣喜道,“聽你的,用最簡單的方法一舉擊垮他們!不過,我還是希望以逸待勞,盡量少些傷亡。玉兒,你有辦法能聯(lián)絡到神龍教嗎?”
天賜稍稍疑惑,輕輕點頭。
天色逐漸放亮,天魔教騾車已經(jīng)重新上路,浩浩蕩蕩朝鳳陽進發(fā)。
剛行五里,林中閃出一隊人馬,為首的正是上官云。
秦牡丹勒馬望去,冷冷道:“你已是手下敗將,還敢前來,是打算送死嗎?”
“哼!”上官云冷曬道,“昨夜本圣尉一時大意,被你們暗算,今日血債血償,我要你們付出代價!”
“狂妄至極!”秦牡丹抽出龍杖,目光冷厲道,“那就讓老身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話音未落,兩人齊齊出手,一個金電飛襲,一個罡氣渾厚。秦牡丹武功稍高,很快占了上風。上官云自知不敵,且戰(zhàn)且退。幸而圣御聶凌云助戰(zhàn),這才穩(wěn)住陣型,逐漸扭轉不利局面。兩人聯(lián)手夾擊,又攻得秦牡丹漸落下風。
附近宋軼峰被關山月、圣御楊耀武擋住,姜夢雪被彭文博、圣丞封北海攔下,二人奮力廝殺,同樣紛紛落了下風。魔御蕭楚睿力戰(zhàn)圣丞魏無邪,二人一個天雷滾滾,一個金光閃閃,戰(zhàn)得難分難解。眾嘍啰牽著騾車,不敢近前,紛紛四面圍住了眾人。
眾人鏖戰(zhàn)百余招,秦牡丹、宋軼峰、姜夢雪紛紛左右難顧,不得不且戰(zhàn)且退。又鏖戰(zhàn)近百招,三人已經(jīng)露了敗相。見敗局已定,姜夢雪急呼道:“姥姥,快撤!”秦牡丹邊奮力廝殺,邊急呼道:“你們先走!”
話音剛落,宋軼峰率先跳出戰(zhàn)圈,騎馬飛身而去。姜夢雪接著跳出戰(zhàn)圈,飛身而去。見姜夢雪離去,秦牡丹趁機旋身而起,銀杖飛旋,眨眼間道道金電從天而降,驚得眾人紛紛閃躲。自知無力抵擋太久,秦牡丹趕緊回身飛去,拍馬而去。
蕭楚睿正要逃跑,被上官云一掌震退,遭聶凌云、楊耀武、封北海、魏無邪四人聯(lián)手夾攻,苦撐三招便被生擒。
望著一排排銀車,上官云大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有了這些銀子,不光圣教振興有望,四大分堂光復也指日可待!”他順勢扯下幔布,一掌震開銀箱,頓時面色大變,驚呼道:“壞了,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