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天帝驚得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一個近臣更是仿佛沒有聽清楚?!瓣戁④姡埬阍僬f一遍?!?p> “陛下?!标戁す蛟诘厣线B頭都不敢抬。“您要捉拿的那個叫墨白的女子啟動了魂陣,十萬將士全部命喪不周山,就只有臣下留存了性命?!?p> 魂陣,天帝當然知道是什么,一旦入陣,非殺到剩下最后一人不休,他萬萬沒想到,向來溫和的千城竟會設下這樣慘絕的陣法,既然他仁愛蒼生甘入屠靈塔,又為何會布下這般弒殺的陣法?
現(xiàn)下他想不了這么多,十萬天兵覆沒令他怒不可遏,抓起身前案幾上的硯臺就砸下去,陸冥跪在地上躲都不敢躲。
“廢物!你身為將領卻不能及時發(fā)現(xiàn)危險,以致犧牲十萬天族將士的性命,留你還有何用!”
話音剛落,陸冥就匍匐于地,他覺得,的確是因為自己下令追擊,才導致將士進入了魂陣,是自己的不查間接害死了他們?!俺贾?,愿領罰?!?p> “來人!”天帝傳喚行刑官?!皩㈥戁ぱ褐撂炖着_,受三百天雷之刑!”
天雷雖不及天罰的雷擊厲害大,但一般的人挨個幾十道天雷就得喪命,而天帝罰了三百天雷,這哪里是處罰,分明就是要陸冥死。
幾個大臣同時跪地。
“陛下息怒?!?p> “此番事情跟陸冥將軍實在沒有多大干系?!?p> “試想,千城君上布下的陣法,有誰能夠逃脫?”
“請陛下重新處置?!?p> “......”
天帝為君萬年,深知與群臣相處,和君臣之間互相牽制的道理,于是壓下心中怒火?!凹热绱?,一百天雷的刑罰你必受之,來人,把他押下去!”
陸冥修為深厚,雖然一百天雷會讓他深受重傷,但不會致命,幾個大臣知道是天帝做出的讓步,遂不再求情。
兩名行刑官聞聲前來,一人架起陸冥的一條手臂,陸冥并不反抗,覺得這是自己該受的刑罰,但他想起不周山的人那種有恃無恐的架勢,不得不大聲說道:“陛下,請容臣下再說一句,不周山深不可測,我們此番雖知曉了有一處魂陣,可不周山如此之大,誰知道千城君上還布下多少陣法,請陛下三思,不要拿將士們的性命再去冒險。”
此話一出,又有幾個大臣跪下?!罢埍菹氯肌!?p> 以天帝的性格,他怎么可能放過墨白?可陸冥說得不錯,千城修為之深厚,術法之強悍無人能及,此番知道了魂陣的所在可以不再涉險,但天知道他還布沒布下其他的陣法?甚至比魂陣更甚?如此,天族將士盡都折損在不周山,自己還如何統(tǒng)治這天界。
縱然勢必不能留墨白性命,也只得容后再想辦法了。
擺手,天帝感到自己的心好累?!澳銈兌忌⒘税?,此事我會仔細斟酌?!?p> 他說得模棱兩可,是想從千城那里探聽一些虛實,于是,散朝后他就來到了屠靈塔,語氣不善?!靶珠L,你素來遵從父神的遺命以三界和平為己任,不承想,你竟能布下魂陣這等弒殺的陣法,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背棄了父神呢?”
看來,他已經迫不及待的去追殺墨白了,而墨白在天兵趕至時開啟了魂陣,其實,自己并不想以此陣殺害無數(shù)的生命,可是自己必須給墨白留下后路,只要此陣一開必是血流成河,羲武定會忌憚,只不過這等陣法殺傷太強,自己只想保護墨白,能給他造成震懾即可,是以自己只會布下一處。
現(xiàn)在他來問自己,不是正好證明他在害怕么?
聲音依舊聽不出喜怒,千城說:“不然,我豈會入屠靈塔。”
沒有后手,又怎會甘愿被囚!
天帝知曉他話里的意思,當即一聲冷哼,拂袖而去,心里明白,抓捕墨白的事情只能暫且擱置了,待日后有了合適的時機再做打算。
如世外桃源的不周山從來與世無爭,整座山是寧靜祥和,卻在魂陣開啟后造就了天地間最血腥的墳場。
不周山的人聚于此地,尤是不相信就昨天一晚的時間有這么多天兵喪命,最終再不能歸家,留在了這里。
祖邦一個火訣,漫天大火焚燒無數(shù)尸骨,眼里不禁露出一絲不忍。“化作一抔黃土,歸于天地吧?!?p> 死去的天兵雖為敵,但終究是無數(shù)性命,不周山人大多都有些難以言喻的憐憫心情,可虞淺夕知道,如今還未與天帝正式交戰(zhàn),待暨晚掌管魔族大權后去營救君上,攻上天界,只怕會更為慘烈,現(xiàn)在就有這些情緒,以后如何面對更多的死傷?
縱然自己心里看到這些也不好受,可是終將會有那么一天,自己不得不把這些所謂的憐憫驅趕,讓自己變得堅硬,讓同門變得堅硬,才能為那一天的到來做準備。
她說:“而今我們心懷憐憫,他日與天帝對戰(zhàn)時,就該是他憐憫我們了,何況,他根本不會憐憫!”
話一出口,不周山的人如當頭棒喝。
是了,如果死的是不周山的人,誰會憐憫?
就在這一天,久未露面的羲垠出現(xiàn)了在姞府,面色沉郁,他對姞顓說道:“衛(wèi)桓公,無論怎樣我都是姞菱的兄長,我在此也冒昧的稱您一聲祖父?!?p> “殿下言重,老臣擔待不起?!眾狀吤ζ鹕硇辛艘欢Y。
姞菱不以為意?!白娓福遗c他乃兄妹,您如何當不起?”隨即將他扶著坐下,然后對上座的羲垠說道:“大哥,你今日突然來訪是有何事?”
在來的路上,羲垠就有了決定,他不想背棄天帝,縱然多年來自己一直認為天帝錯了亦沒有想過要背棄,可如今的情形卻是不得不背棄了,身為天帝私心太重,只會是整個天族的災難。
也不含糊,直接說道:“祖父,前些日子您說扶持我為天帝,此話可還作數(shù)?”
“只要殿下愿意,自然作數(shù)。”對他的轉變,姞顓心里多少有些底,但姞菱不知,一臉欣喜?!按蟾?,你終于想通了,真是太好了!”
羲垠面色難堪?!案富什蝗?,我若不推翻他亦會有旁人推翻他,如此,我寧愿是我自己?!比绱?,至少自己還能護住他的性命。
姞菱詫異,顯然還不知道昨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姞顓開口說道:“昨日,天帝命陸冥帥領十萬軍士前往不周山抓捕一名叫墨白的女子,豈料那墨白把十萬軍士引入了千城君上布下的魂陣,十萬軍士全部喪生陣中,只余陸冥一人。”
聽完后,姞菱明白了羲垠的轉變,用十萬將士出馬只為抓捕一個墨白,誰想反被君上所布陣法所滅,到底十萬人的性命就因他要抓捕一個墨白而死,太過武斷和專橫跋扈,天界之大,就算他是天帝,也不能什么都由他一人決斷!
只是,他為何要抓墨白?!澳祝刻斓垡蚝螘芍乇ゲ赌??”
“是啊,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濒僳笕缡堑溃骸皳?jù)說是墨白想私放君上,可屠靈塔誰進去不是個死?除非拿到父皇手中控制屠靈塔的法器,但墨白修為低微,怎可能從父皇手中拿到屠靈塔的法器?這些年我都沒能找到,何況墨白?”
早先,羲垠想偷控制屠靈塔的法器救出君上,可幾年了也沒能找出任何蹤跡。
姞菱沉吟片刻,想起了虞淺夕跟自己說過的話,繼而一聲冷笑?!澳子芯艞l命,他定是又忌憚墨白了。”
不光是羲垠驚訝,連姞顓都震驚不已,他知道姞菱在不周山生活了近兩百年,所以他們先前談及墨白的時候,也知道他們是與墨白相識的,可沒想到這墨白有九條命,能有九命的人只有得道化人的貓,但這天地間從古至今沒有一只貓修成過人形,難怪姞菱會說天帝忌憚她,不由脫口而出?!斑@天地間怎可能有得道為人的貓!這墨白究竟是誰?”
見他神情異常驚異,姞菱說道:“祖父,墨白曾是君上的靈寵?!?p> “是了是了。”姞顓一邊猜測一邊說,到底是修為高深的名門望族,懂得東西也多。“貓能修為人形天道不允,是以,自父神創(chuàng)世以來就沒有過一只貓得道,方才聽你說她為千城君上靈寵,我想,她應是繼承了千城君上的些許混沌血脈,假以時日,她的修為定會深不可測?!?p> 饒是知道君上素來喜愛墨白,甚至后來的愛,也不會想到君上會讓墨白繼承混沌血脈,難道,君上在墨白還是梵貓的時候就愛上她了?不可能,那君上的愛好也太奇怪了,姞菱搖搖頭,為自己腹誹君上后悔,又點點頭,現(xiàn)在想來,墨白跟在君上身邊三年就化為了人形就說得通了。
見她一個人點頭又搖頭的,姞顓問道:“怎么了,難道我說得不對?”
“不是的祖父,您說得很對。”姞菱笑了笑?!半y怪天帝會派十萬天兵去抓捕墨白,原以為他只是忌憚墨白有九條命,現(xiàn)在知道,他恐怕是擔心有朝一日,墨白會成為另一個如同君上一樣的人?!?p> 姞顓神色贊同,羲垠面色更沉。“不管怎么樣,都只是父皇的私心而已,但因他私心死去的那些將士又何其無辜?只因他想做最強的人,就要鏟除一切于他來說強于他的人,或是將會強于他的人么?以前的君上是,現(xiàn)今的墨白如是。”
能這般客觀的審視自己的父親,姞顓很是滿意,不禁感嘆?!巴歉干裰?,為何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
千城閔懷蒼生,天帝獨斷專橫,一心為己。
“祖父,一朵花結出的兩個果子也會有大有小?!眾犃庖苍脒^這樣的問題,后來,她只能歸咎人心。
“以此喻人心的不同,我的孫女是真的長大了?!眾狀吅苁切牢俊?p> 本可做高貴無憂的天族公主,卻偏偏因父皇的私心讓她經歷曲折,否則,她豈能在世態(tài)炎涼中看透這些?而自己這個做兄長的亦是沒有為她遮風避雨,羲垠慚愧,枉顧了所謂的兄妹感情?!靶∶?,這些年你受苦了?!?p> “大哥,說什么呢?!眾犃庖娝行┳载?,忙說道:“我這些年的經歷都與你無關,無非是做了他人的棋子,好在,醒悟得早。”
她口中的他人自然是父皇,羲垠知道他們父女情義早就被父皇的絕情磨滅,而今,自己對他也是失望至極,為一己私心不顧無數(shù)人的性命,這樣的人,即便是自己的父親,同樣是不配站在高處。
于是他說:“我知道你還恨他把你當做棋子放在不周山監(jiān)視君上,以致他有了囚禁君上的理由,現(xiàn)下,我已征得母后同意,她也愿意聯(lián)合池氏族人助我一臂之力,我想,我再聯(lián)絡些勢力,就有和他對抗的能力了?!?p> 姞菱說道:“大哥,我沒有跟你說,暨晚愿出兵相助解救君上,再加上不周山的力量,到時候我們幾相聯(lián)合,差不多應該可以與他一戰(zhàn)了?!?p> “那好?!濒僳笊裆闳弧!按页蔀樘斓壑眨闶蔷铣鏊畷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