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看著蕭懸光一副仿佛被雷劈中的吃驚模樣,又是哈哈一笑:“公子不必驚慌,我一個四處游歷的老太婆,聽聞一些大人物間的秘辛也不是什么稀奇吧?”
蕭懸光看著對面這個老婦人滿不在乎的樣子,心中如吞咽了千斤冰塊似的,渾身冰涼。好在這時,小華來喊他們吃飯,蕭懸光才猛然間清醒過來。
這頓飯吃的有些古怪,姥姥與蕭懸光誰也沒有再提剛剛的話題,姥姥一邊看著小華多吃些,一邊與蕭懸光閑聊,聊得無非是些愛吃什么是否娶妻旅途勞頓之類的話。蕭懸光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著。但剛剛那段對話對他的震撼太大,此刻的他吃著飯菜味同嚼蠟,這些都被小華看到眼里。
“仙人!”小華大聲的喊。
“嗯?”蕭懸光被這叫聲嚇得一激靈,轉(zhuǎn)頭看小華。
“是不是小華做的飯不好吃?”小華用一雙水汪汪似乎要泛起淚花的眼睛可憐巴巴盯著他。
“不,不是,很好吃?!?p> “那仙人你怎么只夾了一塊肉一直啃到現(xiàn)在?!?p> 這時,蕭懸光才注意到,自己太沉浸在思索中,連一直在啃一塊雞骨頭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訕訕一笑,又依著小華的話另夾了一塊肉。
“仙人,不是我說,你總是吃的太少了,這樣怎么能有力氣呢?”說著,小華又夾了許多菜到了蕭懸光的碗中。蕭懸光看著自己堆的滿滿的碗,張口想說什么,但又生生咽了回去。然后,對著那堆得要溢出的碗,大口吃起來。
將臉埋在碗中的他沒有讓小華和姥姥看見,那眼中因重逢久違的真心關(guān)懷而濕潤的眼角。
“仙人沒想到你也有什么灑脫的時候,吃起飯來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平常的你?!毙∪A托著腮幫面露微笑,盯著他一直看。
蕭懸光沒有抬頭,但他們兩個人此刻的樣子,全部都被對面的老婦人看到了心里。她微微皺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終究還是去做吧。
蕭懸光在院子中沉默的駐立著,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明月,一種凄涼惶恐的無助感充盈了全身。
他又轉(zhuǎn)身回屋,走到小華的床邊,此刻她與姥姥睡得正香,卻不知她信任無比的仙人,此刻正在心中籌劃著如何不漏痕跡地殺了他們?nèi)迦恕?p> 但,我能怎么辦,我能夠反抗嗎?
蕭懸光心中一陣悲愴,幾欲仰天長嘆,用吼叫帶走自己的痛苦。但又能有什么用呢?
他思考了片刻,心中仍是不忍。口中輕聲捻訣施咒,讓小華睡得更沉些。然后輕輕將她抱入懷中,飛到了落鷹崖的旁邊。
在剛剛待小華與姥姥入睡之后,蕭懸光早已勘察好了周圍的地形地貌。這村莊正坐落于落鷹峰下的一條山谷的出口,而那山谷蜿蜒向上,最上面卻有許多亂石堆砌,這些亂石無根無基,極易滾落。只需引來九天洪雷,下一場足夠大的雨,雨水便能將這些亂石沖下,而亂石滾落,留給碧環(huán)村的,也只有被掩埋這一種結(jié)局,只有偽裝成天災(zāi),才能永絕后患。
蕭懸光將小華妥善地放到崖后的一片樹林中,剛剛被施了安眠咒的小華,此刻渾然不知道要發(fā)生什么,睡得正香甜。蕭懸光溫柔地看著她,緩緩伸出了手,想要觸碰一下這粉雕玉琢的臉蛋,卻在即將碰到的那一剎那,急急地收了回來。
自己有資格嗎?蕭懸光苦笑著想。
再拖也沒有什么意義了!蕭懸光下定決心,走向崖邊,心中默念震云訣。不一會,只見天邊烏云滾滾,電閃雷鳴,大風(fēng)呼嘯而過,傾盆大雨顯然片刻便要到了!
“仙人?”而這一切,都在這一聲稚嫩地呼喚聲中戛然而止。烏云正在消散,風(fēng)變成了山間的輕鳥溫柔的婉轉(zhuǎn),天空仿佛收回了一個要打而未打出的噴嚏,一切都安靜下來。
怎么會,她怎么會醒?難道……
蕭懸光連忙抬頭查看四周,有無其他人插手,但只見層林幽幽,萬籟俱靜,并無什么人的樣子。
“仙人你在干什么?”那個聲音的主人仍然不放棄地追問。
蕭懸光仿佛全身力氣被抽空,他跌坐在地上,低頭沉默了許久才說:“我需要晴羅環(huán),所以要殺了你們?nèi)康拇迦?。?p> 小華把這句話在心里轉(zhuǎn)了一遍,還沒感到害怕,心間便先被疑惑充滿了。
需要晴羅環(huán),為何就要把我們?nèi)迦藲⒘四??這兩者有什么必然的關(guān)系嗎?
她問道:“仙人為什么需要晴羅環(huán)?”
“父命難違,斬草除根……”蕭懸光粗重的喘息著。
“是那個可怕的閣主……”小華脫口而出,然后急急的捂住了嘴,誠然那個閣主非常恐怖,但當著別人的面說他的父親,終究是……
那,那么可怕的人,萬一仙人完不成任務(wù),會不會……
小華的耳邊又響起了那天大殿上,蕭云疆怒摔鐵丸的聲音。
但是如果去跟村長說,他一定不會同意把晴羅環(huán)給什么莫名其妙的陌生人。
小華也坐在地上,苦苦思索起來。
蕭懸光轉(zhuǎn)頭,看到小華也一副苦瓜臉的樣子,不知為何,心里似有暖流流淌,他不知從哪里來了一股子勇氣,對小華說:“算了吧……”他本想說,這晴羅環(huán)他不拿也罷,卻被小華臉上泛起的詭異的壞笑止住了話頭。
“我想到了仙人!”小華笑瞇瞇地看著他?!拔覀兛梢园亚缌_環(huán)騙來??!這樣你就不用殺我們村的人了啊?!?p> 反正這晴羅環(huán)對于村子也沒有什么用,就算拿走應(yīng)該也無妨吧。小華心想。
“騙,如何騙?”
“仙人,你配合就好了,放心,我的計劃一定沒問題!”小華自信滿滿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