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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冠

第1章 一身轉(zhuǎn)戰(zhàn)三千里

華冠 橫霸 3569 2019-10-21 11:19:13

  淞滬會戰(zhàn)已經(jīng)持續(xù)打了三個月。

  已接近尾聲。

  國軍敗了!

  大潰??!

  敗于侵略者日軍軍艦飛機大炮之下。

  當局為保存實力,迫不得已下令大軍向西撒退!

  撤退目的地南京,沿江地方保安團、警備團正加強防御,加固各主要城市城墻陣地。

  軍管會打算步步設(shè)防、節(jié)節(jié)阻擊日軍前進,最終于南京與敵決戰(zhàn)。

  當然,如果鬼子能接受聯(lián)大調(diào)停,當然更好...

  ...

  秋雨,綿綿不斷。

  天空陰沉,烏云壓頂,天塌下來一般,極度壓抑。

  天空中轟轟隆隆的聲音持續(xù)響個不停,冬季自然沒有雷鳴。

  而是上海日軍大口徑艦炮射出的炮彈,在出膛飛過十幾里后落地后爆炸的聲音。

  聲音竟然傳到六十公里外的昆山!

  昆山火車站距離東方國際大都會直線六十公里。

  是滬(上海)寧(南京)鐵路線民國政府蒸汽機車向東的終點站。

  火車到了這里之后,無法再東行。

  機車頭繞到車尾,喘著粗氣,拉著滿是傷兵以及軍火的車廂向西返回。

  灰蒙蒙的天地似乎完全連在一起,讓人懷疑此時并不是白天,而是即將開始的黑夜。

  天色昏暗,水墨畫一般。

  車站被軍管會征用變成軍事禁區(qū),同時也是軍需物資、兵員補給點、潰兵收容站以及臨時成立的前線救護戰(zhàn)地醫(yī)院。

  車站廣場行色匆匆的各色人等人聲鼎沸。

  中央軍、地方軍、稅警保衛(wèi)團、軍統(tǒng)、糾察、警察?

  密密麻麻的民伕汗流夾背的搬運各類物資。

  車站廣場外大街上聲響震天,學(xué)生們扯著橫幅,舉著小旗在石板街道上游行。

  白衫黑裙的女學(xué)生、青衣立領(lǐng)中山裝男學(xué)生們舉拳揮旗,嘴里呼喊著“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抗戰(zhàn)到底?”

  街道兩旁為了生計商號、小販吆喝著試圖做點生意。

  乞討者、流浪漢、潰兵...蜷縮在角落,面無表情地看著來往的行人。

  夾雜在人群中的軍用卡車,拼命鳴笛,車后排氣管冒著熱氣,車頭保險杠頂著密密麻麻的游行人群,試圖快一點通過...

  車站內(nèi)。

  一個身材高大的軍人,背著半新發(fā)亮的步槍,從停在鐵道上的火車廂跳下。

  與站臺上執(zhí)勤的憲兵打了個招呼,快步躥進站房。

  擠過熙熙攘攘嘈雜的人群,徑直走向外面車站廣場。

  邁著異常標準的步伐,即使一個人也走出氣勢磅礴的感覺!

  自然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只不過,這樣的軍人,見多了也就這樣子...

  沒人留意到,軍人每走一步,步子間都像用尺子量過的一般,一樣的距離,似乎分毫不差。

  腳步聲甚至帶著奇怪的韻律。

  灰色軍帽,青天白日帽徽透著亮光,軍裝帶著皺紋,說不上整潔,更說不上干凈,東一團污漬西一坨灰上一片油跡下一塊泥,汗?jié)n的領(lǐng)、發(fā)黑的袖。

  候車室門口設(shè)了街壘,執(zhí)勤憲兵看著出來的軍人,第一眼先看領(lǐng)章...是個尉官,中尉,應(yīng)該是個連長!

  憲兵隊長猶豫了一下,見這位目中無人的模樣,真是奇葩!心說長得帥有個毛用,跟著就要去當炮灰,秋后螞蚱,得瑟個屁!

  赤裸裸的嫉妒!

  不得不抬手敬禮,也懶得讓他出示證件。

  憲兵隊長見多識廣,完全沒必要跟一個當炮灰將死的人計較。

  要是一言不合,對方故事找茬,自己挨了打那算輕的,真惹火了這些亡命徒,對自己開槍都有可能!

  打死了白死,殺人者頂多被送到前線當決死隊填炮坑。

  他們本就要去填炮坑!

  要是事情鬧大,參與者都會領(lǐng)個嘩變罪名,自己就算沒死,多半也會被送到前線當決死隊,不合算!

  幾個憲兵相互掃視,齊齊看向腳下地面變黑的斑駁血跡。

  廣場邊緣,偽裝過的沙包街壘,民二四重機槍綠色的槍筒子上沾滿雨水,一排帶鐵絲網(wǎng)的拒馬后,站著一隊身披雨衣的憲兵。

  防逃兵、防小鬼子滲透!

  軍人看著廣場外大街上,正舉著小旗的人群,在一位年青人帶領(lǐng)下,聲竭撕底的吶喊:“打倒日本帝國主義?還我河山?”

  氣勢恢宏!

  幾乎全是年青人,聲響間隙,某個不長眼的小販趕緊吆喝:炊餅,正宗武大郎炊餅。

  終于,不和諧的聲音消失,一群男學(xué)生模樣裝束的人直接動手!

  揍的小販抱頭嚎叫,卻不敢逃跑,貨攤不敢丟!一家人的生計!

  軍人看得仔細:大批荷槍實彈軍人,坐在街壘后邊汽車廂里。

  重機槍,汽車屁股后邊油布蒙了炮口的高射炮,林立的黑洞洞步槍槍口?

  陰冷壓?緊張的氣氛,跟頭上的鉛云一般,讓人喘不過氣來,跟警戒線外喊口號的、熱鬧的小販及報童吆喝聲混在一起,更是顯得詭異。

  軍人沉默著來到外圍警界線旁,憲兵們開始警惕:沒有通行證,站內(nèi)軍人不得出站!

  軍人沒有人他們?yōu)殡y,抬手招過對面臟兮兮的報童,嗓音低沉:“給我最近幾天的報紙!”

  拚命從人群中擠過來的報童,興奮不已,他選的這個地兒不錯。

  站里經(jīng)常有軍人出來買過期的報紙,并且出手大方。

  這一次,六分錢又到手,凈搛四分半!

  警戒的憲兵沒有阻止報童通過拒馬上的鐵絲作交易。

  “叔,要煙么?”報童旁另一衣衫單薄小男孩,胸口吊一煙箱,眼神中帶著希冀。

  他看著面前的軍人左手食中二指間發(fā)黃,肯定是抽煙的主。

  軍人猶豫著搖了搖頭,并未打算購買...

  因為,他身上沒錢了,轉(zhuǎn)身,邁著獨特步伐,往回走。

  “哎...你...站住!”一聲嬌喝,吳儂軟語。

  “買報紙的那個!你回來!”那軟綿綿的聲音再次傳來,不過,這次換了官話。

  聲音傳來,沒走幾步的軍人猶豫了一下,回頭看。

  一個女學(xué)生模樣的人正向他招手,手上拿著幾包煙在揮舞。

  軍人想了想,這是叫自己?

  看在姑娘漂亮...不,看在姑娘手中煙的份上,再次轉(zhuǎn)身,來到拒馬邊。

  看仔細了,姑娘確實漂亮,齊耳短發(fā),白晰的臉上因為興奮而發(fā)紅,精致的五官,身材高挑,黑裙白衣學(xué)生裝。

  長期在軍營中,很少跟姑娘打交道,有些發(fā)呆。

  姑娘旁邊,另一個姑娘擠上前:“大哥?你們?nèi)ゴ蛐」碜?,我們都支持你!?p>  賣煙孩子手中的煙瞬間被買光。

  軍人接過用報紙包好的圈煙,跟拒馬后的姑娘對視。

  姑娘眼中滿是興奮:“哎,你叫什么名字?”

  軍人猶豫了一下:“李遠...”

  防空警報忽然響起。

  大批軍警從街道兩旁店鋪中冒出,大聲吆喝:“所有人,趕緊離開,當心小鬼子飛機轟炸...”

  李遠眼看對面姑娘跟著人群散開,渾渾噩噩回候車室。

  在憲兵羨慕眼神中,魂不守舍走向停在冰冷鐵軌上的悶罐車廂。

  將煙放在鼻頭仔細嗅了下,似乎還有一縷除了煙味的香氣!

  趕緊先把身上的衣兜揣滿。

  緊接著,車廂里伸出兩只手,將仍然在自我陶醉的李遠扯了上去。

  車廂里嗡嗡聲嘈雜成一片,打盹兒的抬頭,插諢打科的住口,聲音立即小了許多。

  冷風(fēng)不斷的從沒關(guān)嚴的車廂門吹進來,車廂里還是有些憋悶,小小的車廂塞了七八十號,亂七八糟或躺或靠,一股股酸爽臭味沖進鼻腔,剛進車廂的軍人趕緊將兩團棉花塞進鼻孔。

  忍不住想吐!

  “李少校?”某個兵忍不住開口。

  “叫排長!再叫錯一次,我弄死你!”

  艸,這個排長是少校!

  團級?

  憲兵以為他是連長!因為他的軍銜是中尉...

  實際上,他是個排長...

  軍隊中出現(xiàn)這種情況并不少見,多是犯過錯誤,并且錯誤肯定不小!

  李遠掏出報紙,一目十行邊看邊說:“...上海防線全線崩潰...”

  通過報紙上的干澀的文字,他給兄弟們分析戰(zhàn)場形勢,以及大伙兒即將面臨的情況。

  車廂中的軍人們情緒似乎根本沒有波動,這樣的消息,聽得多,早習(xí)慣了!

  命令還沒到,兵們呆在沒火車頭車廂里,偶爾有人出來活動一下手腳,直接在輪邊放水。

  鐵路邊出現(xiàn)不少從戰(zhàn)場上潰敗下來的兵,在手臂上纏著白袖箍的軍官帶領(lǐng)下,一路向西,步行。

  時間在讀報聲中慢慢過去,半數(shù)人直接用軍帽蓋著臉睡覺。

  哨音忽然在車廂外響起。

  不知道是哪傳來的命令,全員開拔。

  急行軍。

  目標太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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