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最艱難時,得到了一個姑娘給予的半張餅,我想……大家都知道吧,在那個時節(jié),對我們而言,半張餅意味著什么……”寧玉緩緩道,嘴角掛著一絲笑意,“意味著生啊,她卻輕而易舉給了我呢?!?p> “你們看,人間有善意……”
“就像黎明的曙光,照亮了漆黑的夜?!?p> “我希望,這份善意……可以延續(xù)下去,傳達(dá)到大姜每一個角落?!?p> “我希望,善良的人,不被辜負(fù)。”
“我希望,人還是人,我希望大姜再無流民餓殍、再無食人陋習(xí)……”
“我希望,山河無恙,人間皆安。”
“我會為了這個希望努力,也望大家心存善念……”
寧玉微笑著,梨渦淺淺,一雙眼流光溢彩,亮的出奇。
她緩緩走過來,扶起最前面的老婦人,朗聲道:“大姜沒有放棄???,朝廷也沒有放棄你們,所以,我和哥哥來了……”
“我哥哥是大姜的太子,也是這次的巡查大員?!?p> “我會和哥哥留在這里,陪著你們,直到水患治理成功,大家有家可歸……”
“你們放心,大姜一定會還你們一個山清水秀的????!?p> 寧玉說完,百姓們哭聲更盛,眼里卻漸漸燃起一團(tuán)火光。
眼前的女子白衣翩翩,笑容明媚。她就像一道光,破開烏云,照進(jìn)了他們彷徨迷茫的心中。
她的每一句話都那么鏗鏘有力。
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承諾。
她指明了他們的前路,也喚醒了他們麻木的魂靈。
她就是救贖的光,是他們的皈依。
她的眼,格外明亮,透著堅毅自信的光,讓人安定,讓人信賴,讓人不自覺的想要靠近、追隨……
她之所在,便是生路。
“謝安和王姬!”
“謝太子殿下!”
“安和王姬神仙下凡,菩薩再生!”
“大姜有安和王姬太子殿下,必會山河無恙人間安寧!”
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陣呼喊叫嚷,久久不絕,所有人都跪地叩首不止。
寧玉:“……”
寧玉覺得他們暫時應(yīng)該是勸不下了,便也不再勸。
若只有這樣才能宣示他們的心情,那便就這樣吧。
他們開心就好。
……
……
知府看著寧玉,眼底有幾分復(fù)雜猶豫,她是演演,還是真的如此愛民?
士兵們對視幾眼,三三五五勾肩搭背,嘀嘀咕咕出聲。
“沒想到這個才認(rèn)回來的王姬在民間聲望這么好啊?!?p> “是啊,一點(diǎn)也不高高在上,比宮里那些矯情又跋扈的王姬好多了?!?p> “別說宮里,就整個王城,那些個王公貴女,哪個不是眼睛長在頭頂上?”
“嗯!”士兵努著嘴點(diǎn)頭,深有體會啊。
“就是嘛,只有安和王姬這樣的女孩,才配得上我們將軍那般的人物?!?p> 此話一出,周圍士兵紛紛點(diǎn)頭。
對對對,超般配??!
似乎都忘了,他們知道寧玉要一同出宮的消息時,有多厭惡。
至于:“這個新認(rèn)的王姬還不如宮里頭那幾位呢,真是個麻煩精!”“就是就是,身為王姬,不乖乖待在宮里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跑出來給咱們添什么亂!麻煩精!”
哦,那不是他們說的,他們才沒說過這種話。
開玩笑,他們怎么會嫌棄未來的將軍夫人呢!
趙平看著寧玉,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經(jīng)心的懶怠笑容,只是眉眼,卻張揚(yáng)肆意,光彩奪目,可與日月星辰爭輝。
有勇有謀,能屈能伸,也會收買人心。
心中亦有道義。
果然是個不一般的小乞丐啊。
寧澤只是看著寧玉微微笑,姣姣還是這么善良啊。
寧玉看了烏泱泱的人群一眼,轉(zhuǎn)身走過來,看向?qū)帩桑Φ溃骸案绺?,走吧?!?p> 寧澤點(diǎn)點(diǎn)頭,朝趙平知府等人淡淡一笑道:“進(jìn)城吧?!?p> 寧玉寧澤重新回到馬車上,由知府在前面帶路,一行人浩浩蕩蕩進(jìn)了宜城。
見車馬啟行,哭喊謝恩的百姓們紛紛起身,自發(fā)跟隨在馬車后面,一直跟到知府后衙,所有人都下車下馬進(jìn)去,看不到影了,百姓們才轟然散去。
只是安和王姬的名字,又在百姓之間傳開,久久不息。
……
……
幾人在書房談事,寧玉身為女子,不方便在場,被安排在了客房,由知府大人的妻女作陪。
幻彩帶著小三小四去盯搬東西的人了,只有綠云一人侍立在旁。
如空氣般安靜,默默看著三人說話。
“王……王姬平日在宮里都做些什么呀?”婦人有些拘謹(jǐn)。
她這這么大,還沒見過宮里的貴人呢!除此之前,她見過最大的官就是三品巡撫了,也只是在擺宴時匆匆看了一眼而已。
“什么都不做?!睂幱竦?,宮女一堆堆的,什么活都被搶著做完了,她還有什么可做的啊。
“什么都不做那做什么呀?”知府女兒忍不住開口,“不刺繡嗎?”
知府女兒十二三歲的年紀(jì),與寧玉年歲相當(dāng)。
最是天真爛漫的年紀(jì),卻因父親是宜城知府,眾星拱月的長大,從小就聽著阿諛奉承的話,做著不計后果的事兒,養(yǎng)成了飛揚(yáng)跋扈的性子。
寧玉:“不刺繡,那個太麻煩,本宮學(xué)不會?!?p> “噗……”知府女兒哈哈大笑,“你身為王姬竟然不會刺繡?”
“刺繡很簡單啊,我八歲都會……”
“阿茉!”婦人大喊,扯住女兒肩膀拽過來,在耳邊低聲斥道:“不是告誡過你,不要多嘴饒舌的么?這可是嫡王姬!王上王后當(dāng)心肝寵著的女兒。”
“哦?!敝畠褐嵋宦?,從婦人懷里掙脫出來,又從鼻孔發(fā)出一聲輕哼,有什么了不起,一個野王姬而已,連刺繡都不會!
“王姬見禮,小女還小,不懂事?!眿D人惶惶笑道。
寧玉擺擺手,很有王姬風(fēng)范地道:“無妨?!?p> “那王姬不刺繡做什么?琴棋書畫會不會?”剛安靜半刻鐘的知府女兒又嚷嚷起來。
寧玉:“……”
婦人恨不能堵住女兒的嘴。
綠云皺皺眉沒說話。
這個女孩……太不知禮數(shù)了。
可是王姬沒有開口也沒有動怒。
她不能多嘴。
宜城知府怎么放了這么個……人過來陪王姬?
是家中無人了么?
寧玉撫撫衣袖,笑道:“琴棋書畫本宮統(tǒng)統(tǒng)不會?!?p> “都不會?”知府女兒捂嘴,驚訝地問,眼中的得意卻是藏也藏不住。
說什么這位王姬乃天家嫡系血脈,尊貴無比。在她看來,也不過如此嘛,還不如她呢,除了那道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