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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癡

35 礦井日記(二)

情癡 天上口 7667 2020-08-18 06:44:53

  第二天凌晨,馬成功揉揉眼,溫小賓嘴角掛著甜甜的笑,溫愛賓睡得非常香,溫珂兒躺自己身邊鼾聲很細膩。輕輕挪開她搭自己身上的胳膊,披衣趿拉著鞋帳蓬里出來了。倆人雖沒有發(fā)生啥故事,曠野帳蓬里“同床共枕”了。

  四野闃然。山坡上,帳蓬上,重露凍結(jié)凝成霜,像層厚厚的牛皮癬,更像禿子頭上的瘡疙疤。那彎殘月如同馬成功一樣顯得很無奈,像必須完成一樁任務(wù)或履行一種責(zé)任般慢慢爬出來,有氣無力掛東南角天幕上;篝火只剩些殘余的火星星。

  馬成功帳篷外提上鞋,穿好襖,體操般扭扭腰,打藍球般跳躍一下,撿些零星柴火薅些干枯草,放篝火上吹一吹,灰燼冒出白色煙靄來。溫珂兒帳蓬里出來了,攏了攏頭發(fā)擇下來發(fā)上一兩根干草葉,甩一下秀發(fā)輕快皮筋兒扎起來,動作像上下翻飛的小燕子,落樹枝上或電線上啄羽毛。望馬成功羞赧笑了笑,同樣撿柴火放在篝火上。打開鋁壺看,半壺水凝結(jié)了層薄薄的冰,用撬杠挑起來在火焰上燎。歉意地說:“馬成功,十分不過意你睡在曠野上,發(fā)覺你睡覺總翻身兒。洗把臉,爸爸一會兒早飯捎回來。若不是撈這塊爛石頭,我們市里逛逛去,那武侯祠,那出師表,那隆中對,劉關(guān)張三顧茅廬地……”

  “溫姑娘,我沒有心思逛名勝。只想幫助你爸爸一把回校去,或者目睹一下五色彩云石,太上老君煉過的石,孫悟空弄過來的墊腳石,搞出篇像樣的文章來,是我最大的奢望了;小時候隨爹爹看莊稼,曾經(jīng)睡在過曠野上,做些憧憬的夢;不過是初夏或秋天;初夏秋天的天空高遠且深邃,數(shù)著星星也就睡著了……”

  “那時候你幾歲?”

  “大約四五歲,或者六七歲?!?p>  “看什么莊稼呢?”

  “給生產(chǎn)隊看玉米、看紅薯?!?p>  “玉米紅薯也需要看?”

  “勿需看。沿襲早些年的看青形成習(xí)慣了?!?p>  “看青的人,會不會堅守自盜呢?”

  “時不時,會有人掰個青棒子……”

  “你掰不掰?”

  “你認為我掰不掰?”

  “我認為你會掰……”

  馬成功說:“溫姑娘,你錯了,偏偏我不掰。實在話,那時候真想掰幾穗回家煮著吃。如若是我們倆,也許真掰了?!畯男≠u蒸饃,啥事兒都經(jīng)過?!绻f睡曠野那是第一次,這兒則是第二次,睡帳蓬真是第一次?!睖冂鎯核X也許冷,往自己一邊偎一邊靠,有抱團取暖的意思了。若不是其哥哥或侄兒在這兒,與溫珂兒像飄泊在外的流浪者,能不能把持住自己不一定,與恣肆的王蘭蘭一樣演繹故事了。曾姍姍說:“我們家族流淌著勾引女人的壞基因。”嚴(yán)格說,在特定環(huán)境下,溫珂兒也許像王蘭蘭一樣恁急迫,問:“我渴了,你渴不?”與康淼淼的故事對曾姍姍沒有說得清,添上與溫珂兒說不清,溫珂兒對那小屁孩兒說不清,一步棋亂全盤皆亂了,像多米諾骨牌一倒具倒了。對應(yīng)了一句俗話說:“像狗吃糖稀里外牽扯著不清頭兒……”眼下幫助溫爸爸撈石頭,與溫珂兒是同學(xué),一種倫理道德輕紗薄幔束縛著、管控著;說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敷衍著,搭訕著??磥恚瑸槿苏娌桓义e走一步棋,謝三兒走錯了,王蘭蘭走錯了,世界上好多人走錯了,與王蘭蘭的故事也錯了,一句多嘴的玩笑話,真成了所謂的干親家。如果說,一直做木匠活的道路上走下去,沒有了礦井這場“戲”。一天多光景里,溫珂兒那“小屁孩兒”一次電話未來過。這家人撈石頭很倉促,父母或哥哥預(yù)先不知道。溫珂兒城府深,未必真有那么個小屁孩兒。

  此時,溫小賓睡眼惺忪揉揉眼,帳蓬里出來說:“姑姑,姑姑,你猜咋著?我夢見丘老板死這井里了。云一樣,飄一樣,很輕很輕跳下去,那水‘撲嗵’一聲響,白花花的水流出來,冒出來,不用發(fā)電機,不用抽水泵,流啊流,順著山坡往上流,槊起來像個冰柱子。傻乎乎的丘兒子站在那兒笑,說:‘咋這么多錢,咋這么多錢往外流啊?!屯道锾蜔煶椤饍鹤?,偏把水說成錢,偏把水說成錢……”溫小賓神秘兮兮說一陣,帳蓬后解手去了。

  馬成功無言以對。溫珂兒瞅一陣雞爪子山,記得小時候奶奶說此山有座太公廟,扯著爸爸來燒過香,與小賓找沒有找得到。見有架飛機斑駁云彩中飛過去,拽出長長的霧靄來。侄兒回來后說:“姑姑,水咋會往山上流呢?那水說成錢呢?咋像那么個冰柱子呢?是不是說那塊石頭呢?”溫珂兒制止侄兒別瞎說、別亂說。侄兒莫明其妙點點頭,當(dāng)爺爺騎摩托車捎過來早飯時,溫小賓又給爺爺說,井里冒出來水,順著山坡往上流,立起來像那么個冰柱子……

  溫爸爸望孫兒不言語,有個山野兔旁邊竄過去,溫小賓攆一陣,沒攆上。馬成功、溫家?guī)卓谌僳脔韲艋鸪栽顼?。溫珂兒叨根油條遞給馬成功。馬成功說:“勿需,自己來?!背燥埱埃瑴匕职只蛴行┚枇?,給丘老板通電話說:“丘老板,抓緊發(fā)出來電,送下去水泵,再辦其它的事兒好不好?這樣能夠快一點兒……”

  “你溫老板絮叨了!這種活兒我能不懂么?用你溫老板一再安排么?”聽出來丘老板不耐煩。溫爸爸嘟噥說:“這丘根懷說不清咋回事兒,開這么個井窟窿,別說沒有開出來礦,開出來礦不一定能干好……”

  至此,聽得見怪怪的聲音響。幾個人站起來,由遠至近兩部警車一起一伏開過來。溫爸爸意識到什么了,嘟噥說:“妥,妥,也許弄不成事兒了。”警車漸開漸近幾個人跟前戛然停下車,跳下來幾位警察,一人顯然是領(lǐng)隊??戳丝翠摴茏泳芑蛘叩V井口,摸了摸井架鋼柱子,不經(jīng)意吹了吹井架沾手套上的灰;看發(fā)電機、卷揚機、電纜線、抽水泵、塑料水帶子,遠處斜井送風(fēng)機……一棵拳頭粗細的樹茬口槊槊著。遙望雞爪子山僅有的一棵小樹給砍了,其余全部是灌木叢或荊棘。找到了鐵锨把般的木棍子與樹茬口對了對,警察用攝像機井上的景況拍了照。至幾個人跟前說:“這井窟窿不是根據(jù)相關(guān)規(guī)定停挖了么?死灰復(fù)燃打開了呢?你們誰是負責(zé)人?膽子不小啊,山上僅有的一棵樹給砍了,明目張膽點起了火,大張旗鼓干開了。相關(guān)礦山法、森林法、你們一塊兒觸犯了!”

  溫爸爸遺憾不該買這么塊爛石頭,一家?guī)卓谌伺c馬成功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肮绕瑑壕庇行┌l(fā)呆的溫愛賓放下碗,一下子認出來有一面之交的谷片兒警,匆忙答上了話。某警察樂開了,說:“你還不知道吧,那是以前的老皇歷,幾年前的片兒警,現(xiàn)在是雞爪子山礦山派出所所長了,再升是局級領(lǐng)導(dǎo)了?!?p>  就說得溫愛賓一臉窘。谷所長給同事擺擺手,雍容大度地說:“溫愛賓,想不到是你呢?礦井有人報案,據(jù)說又是什么丘根懷,是你們倆合伙開辦的?礦井也有你的股份么?丘根懷再蹲進去就是二進宮,你再攪進去難免其責(zé)了,咎由自取了,不一定有你溫愛賓吧?”

  “谷所長好……”溫愛賓臉上臊哄哄與谷所長握手,谷所長自然執(zhí)法的,不愿意與溫愛賓握什么手,但礙于面子還是與溫愛賓握了手。其實,溫愛賓是市政府下屬部門副科級公務(wù)員,所以湊陽歷年放假幫助爸爸撈石頭。前些年市里開會認識谷片兒長,算得上一面之交了,并沒想到谷片長晉級所長了,自己仍是小科員,顯得很慚愧。溫愛賓把谷所長往側(cè)旁拉了拉,原委述了述,爸爸立意看井里究竟是塊啥東西,想把石頭買下來,不是那么塊石頭我們不可能來這兒。谷所長說:“溫愛賓,你爸爸想買石頭且不說,單說你溫愛賓,按說你是在職干部了,受黨教育多年了,副科級職稱了,山上不允許點火你就不知道?不允許砍伐你就不知道?你明知故犯了溫愛賓,真不懂么溫愛賓?我咋著說你呢溫愛賓?”溫愛賓理屈詞窮訕笑說:“知道歸知道,沒有你們知道得詳?!苯舆^來爸爸遞過的煙,直讓谷所長,谷所長擺擺手沒有接。溫愛賓接下來說:“還不是這兒冷,晚上點了些火,我們吃早飯……”谷所長說:“別說了,弄滅火再說事兒?!?p>  馬成功把鋁壺剩余的水瞬息間火給澆滅了,灰燼不情愿冒出白色煙靄來。馬成功望一眼谷所長悄聲對溫珂兒說:“咋會這樣呢?我們被牽扯進去或者違法了。”溫珂兒不屑說:“違法是丘老板違法,輪不著我們違啥法……”馬成功感嘆地說:“溫珂兒,如果真抽干了水,這井窟窿敢下么?就算那么塊奇石頭敢撈么?”溫珂兒望馬成功一陣說:“說不好,也許你敢我就敢。”

  “你叫啥名字?”

  “問我啥名字干啥呢?”馬成功警惕地問。

  警察說:“參與井上的姓名、籍貫、住址、職業(yè)、都要挨個記錄的。”溫愛賓說:“這是我妹妹的男朋友,外地上大學(xué),湊陽歷年幾天假,來南陽玩幾天,幫忙撈石頭,點火砍樹不牽扯他們倆;是我法盲了,規(guī)范學(xué)習(xí)不夠砍樹的,點火的;他們懂得相關(guān)森林法,是來送飯的。谷所長,不做記錄了吧?”馬成功糾正溫愛賓說的話,被溫珂兒攔住了。

  谷所長說:“哪兒來的也不行。你妹妹也要記,在這兒的都是當(dāng)事人,記錄在案網(wǎng)上察,政治面貌,有沒有前科一看就知道。知道國家相關(guān)森林法為何不及早制止呢?釀成了森林大火怎么辦?天災(zāi)人禍無情啊!你們這些人防范意識真是差。嘖,我咋著說你呢溫愛賓?”

  馬成功望荒蕪的雞爪子山,除了雜亂的石頭沒有一棵樹,僅有的一棵小樹不知道怎么生成或者長成了;看來此樹的任務(wù)是為撬井蓋或者給警察滋生事非的。明知道是自己與溫愛賓撬井蓋砍下小樹的,既然溫珂兒不讓說就不說。給警察報籍貫說:“馬成功,二十一歲,HEN省濮陽清豐縣柳格鎮(zhèn)十八戶村四隊人,鄭州某院校大學(xué)生……”之后挨著做筆錄,溫爸爸父女及溫小賓照樣沒例外。

  “上車吧?!庇涗浐螅人L一點兒不留情,溫爸爸一家人、馬成功帶往派出所。溫愛賓說:“我小妹、小馬不去所里吧?千真萬確是來送飯的。如果你們不相信,看我們幾個人誰能證明他,或者另外人證明他們倆砍了樹,偽證也需要承擔(dān)法律責(zé)任的;丘老板才是當(dāng)事人,這樣抓人真不該?!惫人L說:“溫愛賓,你真油。這怎么算抓人呢?頂多是嫌疑犯,到所里進一步說清楚,講明白,住幾天沒有大錯就回來了?!睖貝圪e說:“這不算抓人算啥呢?再沒有錯誤也不愿意與你們這些人打交道?!惫人L說:“溫愛賓,就少打些嘴仗吧,誰叫你違犯國家相關(guān)規(guī)定呢?其實我們倆沒嫌隙,沒球事兒喝一壺也沒啥,誰買單無所謂。這是你們與森林法、礦山法發(fā)生矛盾了,沒有辦法,溫愛賓,我只有這樣辦?!眴枩匦≠e:“是否你姑姑與她男朋友點火砍樹了呢?”溫小賓看看爸爸、爺爺?shù)哪樕珦u揺頭。溫愛賓諷刺說:“谷所長真認真,我們已經(jīng)承認點火砍樹了,難道你誘導(dǎo)孩子當(dāng)證人不成?誘導(dǎo)證人也有罪。你是否認為我們?nèi)胰硕挤缸镄睦砩喜磐纯欤科鋵嵞愎人L自覺不自覺犯罪了……”谷所長歉意地說:“溫愛賓防范意識高,不愧是國家公務(wù)員,專找理上說;還有這摩托車、汽車一攤子,那么他們在這兒看設(shè)備;如果另有人證明你妹妹與她男朋友點火砍樹了,還得去所里……”要過來溫爸爸、溫愛賓手機,催他們父子上警車?!盃敔?,爺爺……”溫小賓拉住爺爺、爸爸的手,不讓爺爺、爸爸上。溫愛賓安慰兒子幾句話,溫小賓松開了手。警察問:“那丘根懷怎么辦?主謀人應(yīng)該到案了,去他家里找?”谷所長說:“你溫愛賓好慘,真不該點火與砍樹;本來我們找丘老板丘根懷,你們當(dāng)了替罪羊……”與同事說:“溫家父子已經(jīng)到案了,丘根懷自然浮出水面的,不可能丟溫家父子不管的,自然至所里說清楚、搞明白?!庇终f:“去他家里找?!睂︸R、溫安排說:“丘家父子來了通知去所里,為什么不經(jīng)過同意揭開井蓋呢?邪乎到家了,丘根懷凈干些違法不地道的事兒,我不相信井里有什么好東西、奇石頭,美其名曰彩云石,女媧娘娘的補天石,太上老君煉過的石,孫悟空弄過來的墊腳石;丘根懷想錢想瘋了,分明騙你老溫的錢、老溫家有錢給他騙,來學(xué)生幫他們騙……”警車開走了。溫小賓眼里噙著淚,追著警車喊“爺爺”喊“爸爸”,撿石塊往警車投過去,被姑姑、馬成功制止了。

  “溫姑娘,咋會弄糟成這樣呢?能撈出來那塊石頭么?”馬成功望一陣雞爪子山,覺得越發(fā)神秘了,與溫珂兒姑侄面面相覷了,蹲地下下意識畫拉著,后悔不該砍樹或點火;砍棵小樹點些篝火帶走溫家父子了,或許拘留溫爸爸父子倆。溫愛賓說,自己是妹妹的男朋友,更覺得溫珂兒耐人尋味了,猜測溫珂兒怕?lián)谌吖室舛抛模换蛟S與小屁孩兒暗暗交往著,結(jié)婚前的“妻管嚴(yán)”,窩家里寫作業(yè)。自己含金量有多大,值不值溫珂兒這樣子。挺感激她哥哥溫愛賓,說自己與溫珂兒送飯的,避免派出所拘留了?;蛟S這兒真是大荒山青埂峰,那石頭演繹場凄愴故事瘋癲道人歸還這兒了,一塊莫明其妙的石頭了,撈出來費多少周折可想而知了。一種諷刺的味道說:“溫珂兒,眼下你爸你哥不在,你是一把手,我們應(yīng)該咋辦呢?或者回校呢?”

  溫珂兒說:“馬成功,我也不知道怎么辦。你不是辦法挺多嗎?能把王蘭蘭的婆子說得翻那眼珠子;季莊七隊那么難辦的事兒忽悠成致富了,他老婆當(dāng)上隊長了。其實你應(yīng)該知道怎么辦、或者怎么辦;我們是否派出所問問呢?派出所是不是拘留爸爸、哥哥呢?要么你就回校去。你回去我心里更是沒有底兒,爸爸不該買這么塊爛石頭,弄得這汽車摩托帳蓬送飯籃子一攤子。我看那臭魚爛蝦的丘老板不是真正的事業(yè)者、企業(yè)家,一點兒不抓緊,搞企業(yè)哪像他那種拖拖拉拉的懶散樣子呢?丘老板就想發(fā)大財,爸爸不要他井里的爛石頭,花爸爸的那些費用難說要過來,或許打漂了……”

  馬成功半開玩笑地說:“因果報應(yīng),冤怨相報。你爸爸上輩子欠著丘老板錢,這輩子討什么閻王債。”

  溫珂兒說:“馬成功,你真把我爸爸看小了,差人家10塊8塊的,睡不著覺,第二天老早送回去?!?p>  馬成功說:“說不定……你看丘老板過來了……”

  “丘根懷沒有被拘留么,沒有被帶走么?”溫、馬望著丘老板開車過來了,當(dāng)丘老板與兒子下車后,倆人望這對父子反倒漠然了。

  溫小賓漫不經(jīng)心投麻雀,沒有投住,又投另一只飛走了。見丘老板一下子生氣了說:“老丘,干啥事兒不正經(jīng),你咋才來呢?為撬這礦井蓋,爸爸把小樹砍下來,晚上點星星點點火,老警們拘留爺爺、爸爸了。你去派出所把爺爺、爸爸換回來,我們不要這爛石頭,石頭分明是國家的,分明狗屁都不值……”

  “這孩子……”丘老板與孩子說不出子丑寅卯來,沉著且鎮(zhèn)靜。乜斜眼溫小賓,悠閑點著了煙,招招手,要溫、馬靠近說:“看來我不能動動勢,派出所盯著我丘某人?!伺滦纳蠣€,菜怕根上爛?!覕偵狭私従有≠嚭?,不懂得感恩總想訛詐我,越這樣越不能給小子弄錢花;回去我不叫他媽媽整死他才怪呢!”

  馬成功問:“派出所沒有找你么?”

  丘老板說:“笑話!找我我能見他們么?學(xué)子,我們是不是這樣子:所里給我們擺圈子,我們給他們兜圈子……”

  溫、馬異口同聲問:“兜圈子?”

  丘老板說:“二位,既然扎下這攤子了,你們老溫家找來了,揭開這井蓋了,我得綰住個疙瘩不是?弄出來個小蟲吃米不是?女媧娘娘煉就的五色彩云石,太上老君復(fù)煉的石,孫悟空弄過來的墊腳石,好東西自然有人買,當(dāng)然有人買,南陽懂奇石美玉的有的是,有錢人多的很;你們不相信,一直不相信,一看見那石頭不覺得我丘某人騙人了,太上老君煉七七四十九天的經(jīng)過了,孫悟空弄這兒的原因了……”

  馬成功望一下雞爪子山,隱約看見了太公廟,更覺得頭大了。丘老板不管溫、馬愿不愿,毅然決然說:“抽干水,你爸爸不買我賣給另外的人;按說,南陽應(yīng)該鼓勵采石的,因玉的利稅份額非常高,就算谷所長來了不一定不同意把這塊石頭弄出來……”

  這樣,會不會惹更大麻煩呢?溫珂兒征求馬成功的意見了。馬成功吃不準(zhǔn),已經(jīng)記錄在案了,拘留溫家父子了,這種作為更違法。

  丘根懷是秋后的螞蚱老蚰子,或許與派出所斗過幾遭了。自然有理由說:“為砍這么棵小樹,所以帶走溫家父子了?!敝笳f:“我小舅子的表姨夫劉副局長,通融一下自然有網(wǎng)開一面的可能性……”馬成功說:“丘老板,統(tǒng)籌一下好,正大光明好,這樣會不會惹更大麻煩呢?”丘老板不耐煩,咂一下嘴說:“小馬,那是最最最后一招了,萬不得已的招兒了,南陽應(yīng)該鼓勵挖礦采玉的,因玉的稅收非常高。就算平了這礦井也得同意我把石頭挖出來、撈出來;要么我玉石監(jiān)察局告他去……”扔下嘴頭上的煙,沒有商量的余地了。

  按說馬、溫對繼續(xù)干下去還是猶豫的,如果扔下不干,油已經(jīng)買來了,丘老板不一定還那些錢。丘老板不管他們倆愿意不愿意,與兒子用尼龍繩為牽引,卷揚機鋼絲繩通過地輪穿至天輪上,拉下來鋼絲繩,弄個活頭綁住抽水泵,招扶著水泵弄井里,拉出來鋼絲繩,用卡子綁到罐籠上。爬礦井架,丘兒子上高不行,顯然馬成功上去了。之后,丘老板擺弄發(fā)電機,查線路。丘兒子磨過來油桶把根油管子插進油桶里,嘴吸一下,說話間,油箱里注滿了油,起動柴油機,“突突突”發(fā)出電來了。擺一下水帶子,推上閘,抽出來白花花的水,給沉寂的雞爪子山增添一些生機了。丘老板接下來說:“你爸爸不在你們継承使命了?!敝?,給好久不轉(zhuǎn)的天地輪注了些機油或柴油,同樣給鋼絲繩膏了油。給天輪膏油時,馬成功與丘兒子忙了通身汗。溫珂兒一再說:“注意點兒,小心點兒……”其實,馬成功并不出心干,如果溫珂兒說句話,看不上彩云石就不看,買不成就不買,寫不成文章就不寫,丟下不干回校去,曾姍姍急切等著呢。

  或許,溫珂兒太經(jīng)意爸爸使命了,或者被那塊石頭鼓舞了,女媧娘娘煉石的經(jīng)過了,孫悟空墊腳下的派頭了。一直幫忙干著活。溫小賓則不然,一直注意丘根懷,明亮的假皮鞋,O型羅圈腿,腳尖像是對著走,永遠睜不開的眼睛細矇著,染過的頭發(fā)黑得過分了,似乎流油了,左邊有個經(jīng)緯分明的小分道,黑紅的臉上透著青,出了些細汗在臉上;左耳下長個小肉墜兒,人不咋樣干活挺利索……溫小賓相信自己的夢,總覺得丘老板玩完了……

  歇下來后,丘老板說:“按說,這發(fā)電機質(zhì)量挺不錯,沒有出現(xiàn)過啥毛??;現(xiàn)在人,偷工減料質(zhì)量差,比不上這質(zhì)量……”舊布擦“突突”的發(fā)電機組,跳下來機組安排說:“小馬,回去吃飯吧,說不定啥時候抽完水,也許后半夜或許天明了。這攤子,我們爺倆看……”

  顯然,馬、溫被丘老板牽著鼻子走。馬成功建議溫珂兒給母親說一說,礦井里一井水,該不該干下去。就算丘老板告,我們已經(jīng)回校了,不撈那么個石頭不寫那么篇文章了。溫珂兒說:“鬧不準(zhǔn),聽天由命吧,老天爺安排吧,任其發(fā)展吧。”馬成功則不敢進言了,生怕溫珂兒說:“請你幫忙不上心……”

  回市里,溫珂兒不會騎摩托車,馬成功會騎摩托車不老練,村里大衛(wèi)家的摩托車學(xué)了個半拉子。硬著頭皮發(fā)動摩托車騎上了,后邊坐上溫小賓、溫珂兒。溫珂兒飯盒提手上,臨行前,丘老板要馬、溫的手機號碼說:“鬧到這一步,與警察搶時間,誰擺圈兒算誰能量大。就算弄到我所里也得同意石頭弄上來,老溫家有大財可發(fā)了!”

  馬成功說:“老丘,這一手高,絕!”雖然給丘老板電話號了,對繼續(xù)干下去不認可。溫珂兒感覺丘老板不地道,含糊其辭沒有給。馬成功自有心計,暗想說:“打什么電話呢,你們這對父子在這兒過夜吧,領(lǐng)略寒夜漫山野坡的滋味吧,一報還一報擺圈吧。如果溫爸爸同意收攤子,我們不再奉陪了,回校了,曾姍姍盼著呢……”有種解脫感,幸災(zāi)樂禍感。初騎上摩托車一拐一拐的,回首瞅一陣雞爪子山,差點甩下來溫珂兒,飯盒子扔遠了,溫珂兒笑了一陣子,撿回來飯盒子坐上摩托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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