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人性（一）
姜堰倏的抬眼，探究的看向梅花七，問：“你到底還知道什么關(guān)于我的什么事？”
梅花七明顯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用槍口指了指跟自己相距大概兩米多的另一段橫木，笑了笑，目光投向他的右腿，說：“即使是我，也不敢讓你近身，哪怕你腿上還有傷，先坐，人還沒到齊?！?p> 姜堰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走到那段橫木旁，坐了下來。
“怎么搞的？”梅花七用槍指了指姜堰腿上的傷口，像聊家常似的問。
“不小心?！苯叩拇?。
梅花七點(diǎn)點(diǎn)頭，往他來時的方向看去，又開口問：“她呢？舍不得讓她一起出來？”
說著，他將槍立在了自己右手邊。
姜堰的雙手搭在腿上，神色漠然的答：“嗯，舍不得?！?p> 遠(yuǎn)處的言蘇，聽到他低沉的嗓音，心頭一陣酸澀。
而林音卻下意識的向陳司看去，但陳司的神色像是根本沒聽到這句話一樣。
梅花七聽到這話竟然露出了微笑，他長得本就一副清秀的少年模樣，這一笑，意外的顯出幾分溫和可愛。
“你還是老樣子，一點(diǎn)沒變。”他說。
多了幾秒鐘，梅花七再度開口問：“查到顧瑤的事了？”
姜堰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兩人身后傳來呻吟聲，是樂靈和張教授，緩緩抬頭，逐漸醒轉(zhuǎn)過來。
姜堰聽到聲音后，抬頭向他們望去，而梅花七卻依舊背對著他們，一動不動。
“姜堰，如果人的心臟蒙上了塵土，用什么辦法，才能把塵土擦干凈？”梅花七彷如自言自語般的問道。
“沒有人的心是徹底干凈的，但這個方式，一定不是你選的這種?！苯呗拇?。
梅花七的目光從火焰上移開，慢慢抬頭看著漆黑的前方，沒有說話。
林音的心被揪了起來，面露痛色：為什么小七的執(zhí)念變得這么重。
“怎么回事兒，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你們，你們想干嘛？”樂靈已經(jīng)徹底恢復(fù)意識，開始慌亂而恐懼地掙扎繩索。
張教授的臉色也是一片慘白，用力掙扎，卻發(fā)現(xiàn)根本動彈不得。
梅花七低著頭，從靴中拔出匕首，站了起來。
他像是能感受到背后姜堰的目光，低笑著說：“你大概不記得了，兩米之內(nèi)，我的槍沒有你的身手快，但兩米之外，我可以輕易殺了你?！?p> 他停頓了一下，微微側(cè)頭，但卻沒有看姜堰，繼續(xù)說：“所以，呆在原地不要動，除非你現(xiàn)在就想為他們陪葬?！?p> 姜堰的手慢慢握緊成拳，臉上卻露出輕笑：“你確定？現(xiàn)在我的身手跟四年前一樣慢？”
這話令梅花七的身形一頓，但他依然沒有回頭，而是走到了樂靈和張教授跟前，右手像轉(zhuǎn)筆一樣飛快的玩著匕首。
樂靈看著他手中匕首反射出來的道道白光，都快嚇傻了，哆嗦著問：“祁策，你想干什么？難道你也想殺了我們嗎？跟慕凡一樣？”
張教授雖然沒說話，表情也十分驚恐。
梅花七在樂靈面前站定，沒有溫度的開口：“樂靈、安心、景止?！?p> 他緩緩念出這三個名字，“看到顧瑤被人強(qiáng)暴，卻見死不救，甚至還為他們遮掩罪行，該死。”
當(dāng)他說出“顧瑤”這個名字時，樂靈和張教授的臉色頓時一邊，樂靈的身體更是抖得像篩糠一般，顫聲問：“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梅花七沒答，往旁邊移了一步，走到張教授面前：“顧瑤被他們?nèi)藦?qiáng)bao后，遇到了你，而你卻以不能耽誤任務(wù)為由，拒絕了帶她回營地的請求?！?p> 說著，他又開始玩弄手里的匕首，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問：“你是不是也該死？”
張教授瞬間語塞，艱難的開口：“我當(dāng)時不知道她被人……”
姜堰靜靜的看著這一幕，而相隔數(shù)米的言蘇，通過梅花七的只言片語，已經(jīng)讓她猜出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
而在另一邊的陳司，是第一次聽到“顧瑤”這個名字，他似笑非笑然的看向空地上的四人，就像是在看一出好戲。
林音卻有些擔(dān)心，雖然知道不可能，但她也害怕姜堰會輕舉妄動，她的意識有些迷迷糊糊，但眼睛始終睜著，她要等，等著慕凡他們過來。
這是，聽到姜堰忽然開口：“我有個疑問?！?p> 言蘇在樹叢里聽著，就知道，姜堰這是為了轉(zhuǎn)移梅花七的注意力，尋找機(jī)會救下樂靈二人。
果然，梅花七轉(zhuǎn)身看向他。
姜堰緩緩站起來，雙手插在褲兜里，看了一眼樂靈二人，神色平淡的開口：“第一個問題，我們趕來的時候看到了孫旭的尸體，你殺他為什么不用槍？第二個問題，陳司和林音呢？”
梅花七聽罷譏諷的笑了笑，答：“我不用槍，是因為他們還不配。”而后他若有似無的朝著林音的方向看了看，說：“至于陳司和林音，你放心，他們比你安全?！?p> 林音看到梅花七的目光，心頭不由得一震，那樣的眼神，十足是知道他們在這里。
她低頭看向陳司，輕聲問：“陳法醫(yī)，梅花七好像發(fā)現(xiàn)我們了?！?p> 陳司嗯了一聲，沒說話。
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凌亂而細(xì)碎的腳步聲。
“在那邊，有火光?！庇腥嗽诤诎档耐鈬吐暤馈?p> 聽聲音，應(yīng)該是方涵。
陳司和林音不著痕跡的躲了躲。
言蘇蹲著，遠(yuǎn)遠(yuǎn)看見他們的身影出現(xiàn)在林子里，那三個人手中依舊都拿著把匕首，臉色是顯而易見的陰沉和急躁，跑向了梅花七和姜堰的方向。
言蘇看著他們的臉，又記起之前看過的卷宗，腦海中忽然閃過梅花七剛才說過的話：
如果人的心臟蒙上了塵土，用什么辦法，才能把塵土擦干凈？
姜堰和梅花七當(dāng)然也看到了他們?nèi)说某霈F(xiàn)。
而樂靈和張教授，遭遇的則是雙重恐懼，已經(jīng)完全說不出話來。
火光映亮了姜堰的臉，白皙而冷峻。
“不想死的話就別過來！”他低聲喝道。
慕凡三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似是不明白這人為什么會忽然出現(xiàn)在這里，但他們卻沒有停下腳步，走得更近。
梅花七也開口了：“慕凡，樂靈和張教授我?guī)湍阕サ搅耍劣谒?p>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姜堰，轉(zhuǎn)頭對著慕凡說：“看樣子是個警察，我搞不定，你們過來，我們一起對付他?！?p> 話音未落，慕凡還沒答，樂靈就像緩過神來了一般，哭喊起來：“警察？你是警察？那還不趕緊救我們，把他們都抓住?。 ?p> 言蘇在一旁聽的直皺眉，而站在現(xiàn)場的姜堰，則是直接斥道：“你閉嘴！”
樂靈呆了呆，張了張嘴，不說話了。
慕凡的眼睛投向姜堰，待看到他腿上的傷時，眼睛明顯一亮，繞過他，三人慢慢向梅花七靠近。
“阿策，干得漂亮?！彼吐曊f，目光狠毒的投向姜堰，“咱們四個一塊，他是警察又如何，只要他不能活著出這座山，再把他們的尸體埋了，那你也不用死?！?p> “他是連環(huán)殺手。”姜堰的聲音再次響起，目光冷冽的看向他們?nèi)?，“我是警察，就是為了追查他而來，之前市里的槍擊案，你們?yīng)該也聽說過，就是他制造的，你們過去，就是送死！別過去！”
慕凡他們?nèi)硕际且汇?，一起看著祁策?p> 祁策什么也沒說，只對慕凡搖了搖頭。
慕凡仿佛突然下定了什么決心，看著姜堰，惡狠狠的說：“就算是警察也得死！”
遠(yuǎn)處的言蘇，聽得都想冷笑了。
活該啊，真是活該！這樣的人神仙的救不了。
而林音則是對著陳司說：“陳法醫(yī)，怎么辦，姜大神有危險。”
陳司淡淡的回答：“不會，祁策不會放過他們?nèi)齻€人?！?p> 林音聽罷，心頭一緊，顫聲問：“你是說，祁策會把他們?nèi)藲⒘?？?p> 陳司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過頭，對著林音說：“你要是害怕，就閉上眼?！?p> 可她記得原書中，他們?nèi)齻€并沒有死啊。
再看這邊，慕凡走到了梅花七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四個人一起看向姜堰。
慕凡下令：“上！弄死他。”
一切都發(fā)生在一瞬間，滿心戾氣的慕凡，突然感覺右手手腕傳來不可思議的劇痛，他猛的低頭，就聽見“咔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而自己的手已經(jīng)被人扭曲成不可思議的形狀，手里的匕首，早就不知所蹤。
眼角余光，瞥見正前方的姜堰，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沖過來！
下一秒，站在他身后的梅花七，提起了匕首，飛快插入他的背，然后筆直的劃了下來。
血肉和白骨同時猙獰地突顯在所有人勉強(qiáng)，兩旁的方涵和景止嚇得連連退步，而完全看不到背后情形的慕凡，發(fā)出殺豬般的嚎叫。
梅花七收手很快，利落的拔出匕首，而沒了他的支撐，幾乎被剖成兩半的慕凡，重重倒在地上，開始掙扎哭喊。
梅花七轉(zhuǎn)頭提起匕首就要刺向景止，半空中的手被人牢牢擒住，姜堰冷著臉，對準(zhǔn)他的腹部踹了一腳，打的他瞬間彎下了腰，半陣不能動彈。
就在這時，景止一刀刺了過來，一下刺中了梅花七的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