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傷痕是忘不掉的
后來據(jù)說是安風(fēng)去警察局舉報,親手把他的父親送進了監(jiān)獄。安風(fēng)爸爸因殺人罪和虐童罪被判了死刑。
這件事被媒體炒成了我們市的大新聞,一度火到不行。
每天都有大批記者,堵在樓道口,想著拿第一手資料。
當時,江遠之的父親挽著安風(fēng)瘦小的脖子,光明正大當著媒體說:“我們是鄰居,這個孩子以后我就資助了?!?p> 當時網(wǎng)絡(luò)個個稱贊,林氏集團也因為江叔叔這個女婿名譽大漲,一涌全國50強。
但是私下,江遠之的母親鬧了幾天,我當時以為是因為江遠之考試沒考好?,F(xiàn)在才知道是因為安風(fēng)。
我的安風(fēng),在那時,便成了沒有父母的孩子和逃脫了囚籠的小鳥。
雖然解脫了,但是帶給他的傷痛是一輩子的,那些傷痛帶來的陰影像荊棘。
那些荊棘呀,會刺遍你全身,卻怎么也不碰你致命的地方——心臟。它們留了一條命給世人,在這人世間茍延殘喘。
我開著燈,躺在床上準備入睡。
突然來的黑暗使我從床上驚醒過來。
“爸!爸!”
“張姨!張姨!”
“救救我!”
我叫著他們的名字,喘著粗氣,黑暗中,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
那一刻恐懼感在次傳來,那個黑暗且充滿酒味和腐爛氣味的房間;那雙又滑又油,老繭很重的手;還有那雙渾濁不堪,帶著齷齪思想的眼睛;還有那條帶著安風(fēng)血液的鞭子全部呈現(xiàn)在我眼前。
我掐著自己的脖子半天緩不過來氣。
“姑娘,姑娘?!睆堃虥_進來拍我的背,安撫道:“我來了,別怕,我在。我在。家里突然停電了,好像是線路燒了,你爸爸知道你怕黑已經(jīng)去看了?!?p> “雖然你爸爸今天罵了你,但是他總歸是愛你的,他就你一個女兒,這么多年也沒娶妻?!?p> “張姨,你不要走好不好?!蔽野阉肿У镁o緊的,生怕一放手人就消失了。
他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開始怕黑的。小時候調(diào)皮我經(jīng)常躲在黑暗處裝鬼嚇他們。張姨是女的,膽子比較小,經(jīng)常被我嚇得哇哇大叫,。
我因這事經(jīng)常被父親罵:“你張姨年紀大了經(jīng)得起你這樣嚇么,把她嚇壞了你就在家給我洗衣做飯?!?p> “別啊,別啊。我還要讀書呢。學(xué)習(xí)使我快樂?!?p> 這雖然是句玩笑話,但是透露了我想呆在學(xué)校的熱情。我以后還有給安風(fēng)送糖呢。我答應(yīng)了對他好點的。
古有“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馬”,今有“女子一言,多少個火箭大炮都趕不上”。
自從我怕黑的事情讓他們知道后,父親還帶我看過心理醫(yī)生,醫(yī)生問我我什么也不說。只是非常鎮(zhèn)定的望著他,說:“醫(yī)生,我沒事,就是怕黑而已,小姑娘不都怕黑么?”
那表情就像個沒事的孩子。
之后,醫(yī)生也對我爸說:“孩子長大了,恐懼感增加是很正常的。就像我小時候經(jīng)常爬火車站旁邊的斜坡上站臺玩,現(xiàn)在也不敢爬了。這都是非常正常的事?!?p> 有些醫(yī)生會為了自己的面子把自己治不好的病人歸結(jié)于正?,F(xiàn)象。
不就是怕黑么,不是危害社會的病就隨便治治算了吧,反正錢也賺了。
“我不走,姑娘,如果不來電張姨救陪你睡了?!彼龔男】粗议L大,對待我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
“張姨,我想吃糖,糖在桌上,你幫我拿好不好?!?p> “好?!?p> 她把糖遞在我手上,我拿起就啃,連包裝袋一起放入嘴里。熟悉的甜味在嘴中蔓延開來的時候我才止住顫抖。
“好甜。張姨,給你一顆?!?p> “謝謝姑娘?!彼劾镟оУ穆洌骸拔疫@姑娘曾經(jīng)遭了什么罪噢?!?p> “我只是怕黑而已?!蔽覜]心沒肺的笑。
“阿姨我有一個請求可以幫我么?”
“姑娘,你說?!?p> “我希望你幫我勸勸爸爸,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要讓學(xué)校開除安風(fēng)?!?p> 提起安風(fēng),我眼淚就唰唰的落。什么時候我變得這么愛哭了?
“你父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不會開除安風(fēng)的,你放心。她以前挺喜歡安風(fēng)這個孩子的?!?p> 安風(fēng)這樣的小孩誰不喜歡?
安靜,漂亮。笑起來有兩個淺淺梨窩,仿佛所有的星星都裝入了他的眼睛,勾勒成滿天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