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啪一聲!那小兒頓時嚇得直哆嗦,俯身貼在地上,嘴里一直大呼‘大人饒命??!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眼看氣氛做足,徐大人便準(zhǔn)備收斂神色,哪曾想,就在這時,聽到一道奇怪的聲音——”
“什么聲音?”
“嘩嘩嘩,就像是水流聲,又伴隨著一股濃烈的騷味撲鼻而來…竟然被嚇尿了!”
“哈哈哈哈哈哈”
震耳欲聾的笑聲回蕩在幽閉昏暗的空間里,四面都是黑泥堆砌的土墻。
其中一面墻鑿了一道僅供成人彎曲通過的鐵門,高于地面七尺余還留一個小洞,應(yīng)該是以作投喂用。
穿過窄小的甬道,臉上一道長而猩紅的刀疤對角劈開左右雙眼——兇狠的男子,提著一把彎月大刀,跨著大步走過來。
鐺鐺鐺…
冰冷的利器敲在堅(jiān)硬的鐵門上。
原本熱鬧的氣氛瞬間安靜下來。
“格老子的,給老子閉嘴!吵死個人咯!”
同樣是渝蜀口音,問凡塵有些驚訝,激動的上前趴在鐵門上。
“兄弟!我們是老鄉(xiāng)所!哎呀!終于遇到個巴都崽兒咯!”
刀疤男并沒有因?yàn)閱柗矇m套熱乎而態(tài)度溫和,反而詭異的笑道:
“哦~老鄉(xiāng)所,那哈兒我給你干脆點(diǎn),保證不痛!”
嗯???
“干脆點(diǎn)?!兄弟,你勒是撒子意思哦……莫非…”
“哼哼,等哈你斗曉得拉?!?p> 撂下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刀疤男提著彎月刀又走了。
“大師,他不會是要?dú)⒘宋覀儼伞?p> 身后曹利馬幽幽的聲音傳來,問凡塵生硬的回頭。
“應(yīng)該不得哦,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應(yīng)該兩眼淚汪汪才是啊。”
“呵呵,還兩眼淚汪汪,兩個血窟窿還差不多!”
剛才說書的某人殘忍的為他們道出了事實(shí)。
曹利馬和問凡塵兩人被他這平靜的聲音給嚇得有些腿軟。
…
就在一個小時前,問凡塵倆人還處在地震的驚嚇中,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然后突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一黑……醒來他們就被關(guān)在一個類似牢房的地方了。
而這個說書的人,自他們醒來就一直笑瞇瞇的盯著他們。
好心的解答了他倆所有的疑惑,比如這里是什么地方——山賊的老窩,他是誰——官府派來抓山賊的。
…
“這位官爺,那你為什么關(guān)了這么久還沒被…”
說著,曹利馬手劃過脖子并配合的發(fā)出“咔”的聲音。
被稱做官爺?shù)恼f書人,意味深長的向面前兩人勾了勾手指。
兩人立即將身子湊了上去。
“因?yàn)檫€有我的同僚?!?p> 聲音輕如羽毛,但問凡塵兩人還是聽清楚了,只是……
“什么意思(撒子意思)?”
面前兩人仍是一臉茫然的樣子,男子一臉苦笑。
“他們是臥底,所以我死不了。”
“什么(納尼)?!”
不可置信的聲音穿透過鐵門,男子急忙捂住兩人的嘴。
“噓!”
“小點(diǎn)聲!”
兩人乖乖的點(diǎn)頭,嘴上的手這才放下。
“既然有人做臥底,你怎么混成這樣?”
“對啊,你啷個混成這樣?”
兩人又是疑惑的問道,好奇的眼睛重新上下打量著面前所謂的官爺。
被質(zhì)疑的人也是尷尬的撓撓頭,用了極細(xì)小的聲音說道:
“我以前也是臥底,只是后來被發(fā)現(xiàn)了…”
“被發(fā)現(xiàn)了?!”
“嘖嘖嘖”
刺耳的鄙視聲起伏在耳邊,還斜眼挑眉看著自己,男子怒了!
…………………………………………
太陰山
偌大又空曠的大殿上坐著寥寥幾人,都面色沉重,皺著眉頭;昨日還載歌載舞的宴會廳轉(zhuǎn)眼間就壓抑到冰點(diǎn)。
大殿高臺有三個位置,一個主位,兩個副位。
今日,主位是空著的,因?yàn)檎崎T受旨入宮。
所以順理成章的由大長老掌管混元教大小事物。
大長老——屏東真人,色達(dá)。
二長老——屏西真人。色往。
還有掌門的大徒弟——琮方。
還有一個佝僂的老叟拄著拐杖站在正下方,臉上堆著笑,眼里卻是心虛。
“我也不知道他們怎么就逃跑了??!”
“你不知道?!你是守殿人,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
座上的大長老伸長著脖子,對下面的人怒目相視。
這聲激動的訓(xùn)斥,似乎刺激到了下面的老叟。只見他拄拐往前走了好幾步,用手指著上方的人,斜眼咬牙道:
“嘿你這小子,老子好歹是你前任,按輩分,你得叫我一聲師叔,如今你竟敢對我大呼小叫!長出息了?。 ?p> 步步逼近的氣息,壓得色達(dá)胸腔沉悶,他立刻提氣,將四肢的力量匯聚胸口。
純金打造的寶座扶把上頓時多了幾處凹陷。
聲音隨即軟了下來,訕笑道:
“木師叔,我這不是著急么,所以語氣冒犯了,您見諒,您見諒!”
“哼,知道錯了就好!”
被稱作木師叔的老叟滿意了,捋捋胡子,往前走到階梯,就這樣隨意的坐下。
如此吊兒郎當(dāng)?shù)男袨?,自然是惹得上方兩位長老不滿,面色下沉,但也得忍著。
“師叔祖,那你可曾看清那三人的樣貌?”晾在一旁的琮方問出了關(guān)鍵。
座上兩人立即探出身子,望著木師叔。
被眾人注視的木師叔一只手在半空中畫了幾筆,像是符箓,又像是作畫。
幾筆作罷,半空中顯現(xiàn)出三張臉來,赫然就是昨晚問凡塵一行人。
“中間那個大臉盤子,像是易容了,總之他身上的氣息不對?!?p> “易容?”
色往不自覺皺起了眉頭,坐在對面的色達(dá)察覺到他的異色,看過來。
“師弟難不成見過?有印象?”
沉思的男子聞聲抬起頭,聲音嚴(yán)肅。
“昨天在宴席上,我遠(yuǎn)遠(yuǎn)的有瞧見過幾個陌生面孔,現(xiàn)在看師叔畫的這三張人像,有些熟悉,就是他們?nèi)恕!?p> “那你昨天看見了,你怎么不叫人把他們拿下?!”
又是最開始那般刺耳的尖音,其余在場幾人都捂著耳朵,無語的望著兇巴巴的色達(dá)。
“年輕人,不要心浮氣躁,靜下心來?!睖丶兊睦夏暌麸h蕩在空蕩的大殿上。
自知又行為失態(tài)的色達(dá)尷尬的輕咳兩聲,生硬的擠出平生最假的笑容,又將剛才的話柔聲復(fù)述了一遍。
“師弟,那你昨天看到了,怎么不拿下他們???”
“因?yàn)槲蚁胫覀儾皇窃诮o天元教的人放餌么,不能打草驚蛇,所以……”
聽到色往的解釋,色達(dá)臉上這才緩和了許多。
“也對,如今那天元教也是個麻煩,又出了這檔子事,誒!”
突然想起什么事,他看向臺階上坐著的老叟。
“那師叔,英靈殿可有丟東西?”
“呃………那個丟了一個牌位?!?p> “什么?!”
“木師叔,是誰的牌位?”
不同于色達(dá)的激動,色往倒是平靜多了。
這讓木師叔心里的愧疚少了幾分。
“琮乙人。”
“什么?!”
這下,殿上三人的聲音都帶著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