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九蕭瞳眸微紅,定定地看著孤北潯,不發(fā)一言。
白皙玉指成拳,握得死緊。
她壓根未察覺,心中情緒翻滾得厲害,一時激動,導(dǎo)致無意識之下,蜷縮起來的膝蓋骨緩緩地溢出了血跡。
本以為,她可以很好的放下了,可以做到心如磐石,沒想到,在此時看來,竟是這么地不堪一擊。
原來,當(dāng)塵封心底的堅冰猝不及防地被敲碎,還是可以輕而易舉傷到她的。
她,還是高估自己了。
膝蓋上的痛,她根本感受不到。
慕容竹黎花費了大半夜的時間給她處理好的傷口又一次掙裂開來。
“牧九蕭,本王可是給過你暗示的,當(dāng)初你用來對付本王的那些聰明狡猾的手段哪里去了,本王能知道你的身份,自然是有自己的辦法,而你,是傻得可以?!?p> 孤北潯眸色復(fù)雜,深邃如潭,對著牧九蕭無可奈何地解釋道。
“孤北潯,你當(dāng)我還是當(dāng)初那個懵懂無知會去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蠢笨少女嗎?”牧九蕭眸色陡然冷沉,聲音寒涼如水,怒聲道。
這句話,分明是刻意去撇開關(guān)系了。
剎那間,馬車?yán)锏臏囟龋滟缟钋锢滹L(fēng),冬夜寒冰。
生平第一次,沒能繃住情緒,怒意外放,心中有一團(tuán)火,以迅雷之勢越灼越旺。
他不告而別,如今卻突然出現(xiàn)。
若是在他離開后一年里能夠回來跟她認(rèn)真解釋,她或許會信。
因為那個時候,她還是抱有希望的。
可是,誰會知道,她一個人,不知多少次,孤寂地出現(xiàn)在玄冰潭下的密道里。
一開始,她什么都不做,僅僅是睜著眼睛,蹲在他們一同練功的地方,一待就是一整夜。
有時候,她還會氣憤地在心里一遍遍罵孤北潯忘恩負(fù)義,言而無信。
時間久了,罵得多了,她自己都煩了,她連想都不愿意去想了。
這個人,就當(dāng)從未出現(xiàn),而她也不必放在心上。
她能夠面不改色,冷漠平淡地進(jìn)出密道,每日在那里修煉,突破瓶頸。
就這樣,不知跨過了多少個春去秋來,她那點僅剩的希望都給磨光了。
而她能信任的人,一個個都相繼離去,他卻回來了。
呵,可笑,她還會信嗎?
牧九蕭冷漠地將視線移開,不去看那個一直以來被她深埋心底不敢輕易想起的矜貴少年。
莫名地,眼圈都紅了一圈,心底酸澀不已。
可,即便委屈到了極點,她終究還是沒有哭,硬生生把那股子酸澀感給強行壓了下去。
她內(nèi)心再是強大堅定,九年前也終歸是個會依賴的小孩子。
脆弱,是人人都會有的,只是愿不愿意表現(xiàn)出來罷了。
縱然小丫頭的性子冷淡了,可卻依舊倔強到骨子里,他太了解她了。
孤北潯眉心幾不可尋地動了動,看著她傷口掙開,有些懊惱,低沉著聲音道:“牧九蕭,你……”
牧九蕭的憤怒他感受的到,正想繼續(xù)解釋,聲音卻赫然止住了,隨即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孤北潯倏地靠近,傾身拿開她放在兩膝上繃緊的雙手,心中一陣緊揪,聲音低沉輕緩,“把手放開,會傷到自己,本王沒有要不告而別的意思,知道你心里有怨氣,可是,你也得給本王一個說清楚的機會?!?p> 他們再次相逢,單獨相處的機會并不多,而每次交談,也都是鬧得不愉快。
他若是再提起以前,情況,不會比當(dāng)下好多少,甚至,他能料到,這丫頭,非得和他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