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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x和我

第四十六章 如何放手

Max和我 風(fēng)外塵 2736 2020-01-03 19:21:31

  整個下午,刁詩涵都坐在書房里,茫茫然瞪著眼睛。

  門半掩著,沒有關(guān)上。她可以隨時注意到門外的動靜。

  一想到她的房門會被推開,她想見的那個人會走進來,刁詩涵的心就卜卜直跳。

  真是可笑呀,有那么多男人會為她拉開桌子前的軟椅,會因她的一顰一笑屏住呼吸;他們還十分優(yōu)秀??墒撬齾s覺得他們連Demon的腳后跟都不及。

  念及此,她的臉上露出不豫之色。內(nèi)心被嫉恨和愛慕之情燒灼著。除此之外,還夾雜著一絲矛盾:一方面,她期待見到他,另一方面,她不希望他會出現(xiàn)。因為,他是為那個女人才來的。

  Demon還是到了。

  當落日的最后一絲余暉透過玻璃窗射進屋內(nèi)時,他邁著冷淡的步子走了進來。

  刁詩涵靜靜地坐在沙發(fā)上,沒有抬起頭。面前的茶幾上擺著兩個酒杯和一瓶上好的紅酒。她把長發(fā)攏到腦后,自然地架起雙腿,長裙沒到腳踝處,露出高跟鞋尖尖的鞋頭。

  她伸手拿起酒杯,啜了一小口,手指撫弄著杯壁幾秒鐘后開口:

  “陪我喝一杯?”

  Demon沒有理會,他連敷衍都懶得敷衍她,單刀直入地說:

  “如果目的是讓她難過,你成功了啊?!?p>  “怎么她的難過讓你心疼了?”

  “是?!?p>  “出去?!?p>  “你的真正目的不就是想讓我來找你嗎?怎么現(xiàn)在又趕我走?”

  “我的目的是讓你來求我。”

  Demon筆直地站著,沒有作聲。目光冷峻地看著她。

  今天的刁詩涵和平時趾高氣揚的神色相比,有些不太一樣。褪去了浮華而俗艷的妝容,顯得臉色有點兒蒼白。她的眼里依稀還有淚光。

  Demon的語氣稍稍緩和下來:

  “這場婚姻對你來說并不公平。我想你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人?!?p>  這番話讓刁詩涵感到更加刺痛。

  “為什么是她?”她失控地喊了出來,眼里有一抹酸楚。

  Demon沒有回答,他的神色依然如顧——漠然而冰冷。

  就是這樣!永遠是這樣!對她總是無動于衷、冷漠無情!

  她頓時感到強烈的痛苦—一種徒然無益的怨恨、惱怒和羞憤一并涌上心頭,她站起身,沖Demon歇斯底里地嚷道:

  “你來找我不就是想求我嗎?那你求我呀,你求我呀!”她的雙唇翕動著,聲音漸漸嘶啞。

  等她的情緒波動稍微平息下來,Demon開口:

  “拜托了,”他平靜地說,“裴陌寒不會讓你快樂?!?p>  刁詩涵冷冷地笑了一下,把頭一甩:“是的,他不會。”

  “可是,”她恢復(fù)了驕縱的神氣,說道:

  “你今天也不會站在這了。你不會主動來找我,更不會對我說話,像現(xiàn)在這樣。Demon?!?p>  刁詩涵神情一變,聲音放低到一種溫婉愛慕的腔調(diào)。她慢慢地朝Demon更走近了幾步。修長纖弱的手放在他的肩頭,然后大膽地貼在他胸膛的襯衫上。

  Demon的眼里噴出怒火,但是他忍耐著沒動。

  刁詩涵像得到允許似的,親昵地順著他的胸口撫摩下去,一直滑到他的腰際。

  再往下時,她的手腕被Demon猛然握住。

  “你不要太過分?!?p>  他拒絕了她?;孟肫茰缌?。刁詩涵的眼睛里射出熾熱的忿恨的光芒。

  Demon冷冷地說:“在你眼中我只是你難以馴服的烈馬而已。”

  “呵,是啊,”她的拳頭緊貼在身旁,滿懷痛楚地說:

  “而她,她這個拙劣的騎手,卻坐得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模家獨w功于你啊,為什么你對她就這么有耐心,這么容忍,對我卻……為什么?”

  “今天我過來不是回答問題的?!?p>  刁詩涵蔑然地笑了下,仍不甘心:“那樣一個女人,還妄想能攀上裴氏。你真的不介意嗎?”

  “介意什么?”

  “降低你的身份?!钡笤姾藓薜卣f。

  Demon停頓了一下,想到葉波心,胸口就隱隱作痛。半響后,他回答:

  “如果她經(jīng)歷的一切沒有讓她的心靈變得扭曲黑暗,沒有損壞她的品格,就不會降低我的身份?!闭f完,他不再看刁詩涵,傲然地轉(zhuǎn)身。

  “Demon,你別走!”眼看Demon已經(jīng)走到門口,刁詩涵拋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我和裴陌寒結(jié)婚,對你不是只有好處,可以讓葉波心徹底死心嗎?”她尖聲叫道。

  是呀,他怎么沒有想到呢。他暗自苦笑,邁步走了出去。

  半小時后,Demon已經(jīng)站在了裴陌寒的套房內(nèi)。他正立在一扇敞開的窗子前面,雙手沉靜地貼在兩側(cè),諦視著屋外對面的穹頂。

  夜風(fēng)掀動著窗簾,又有恃無恐地穿透進來。裴陌寒沒有動。任風(fēng)吹吹進眼睛里。

  他似乎已靜候他良久。

  當Demon的腳步在空曠的客廳中央停住的時候,裴陌寒吸了口氣,把凝神的眼光轉(zhuǎn)了過來。

  他注意到Demon的視線正落在大廳中唯一的裝飾物——他的黑色施坦威鋼琴上。停留了數(shù)秒后,Demon抬起眼面對他。

  他們都沒有說話,沉默地對峙著。

  月亮的清輝灑落進來,裴陌寒的面容籠罩在淡淡的陰影里。他同樣有一種令人生畏的力量——Demon本能地察覺到,就像他一樣,冷漠,疏離,富于自制力??墒桥c裴陌寒不同的是,他無法像他這樣超然,甚至不動聲色。

  于是,他打破了沉寂,直截了當?shù)卣f道:

  “你確定要結(jié)婚?面對一個自己不能深愛的人度過一生嗎?”

  裴陌寒依舊緘默。

  Demon一刻也不能容忍他的平靜?!拔乙肋@個問題的答案,”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問道:“真的……對她沒有其它的感情嗎?”

  那鎮(zhèn)定的臉龐抽動了一下。

  只是輕微的一下,Demon已注意到他神情的變化:裴陌寒繃緊了下頷,眼里有一絲掙扎的痕跡。

  他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因而感到絕望而痛心。

  “你不用回答。” Demon的手在暗中握緊,“在你猶豫的五秒內(nèi),我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我想你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答案?!?p>  他說完,驀然轉(zhuǎn)身,消失在寂靜的客廳里。

  裴陌寒痛苦地閉上眼睛。

  Demon沒有回去,他踩著油門,直到駛?cè)胄^(qū)時才減速下來,緩緩穿行在狹窄的路面上。車燈發(fā)出寒冷的白色光芒。在開到葉波心樓下的時候,光滅了,消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他熄了火,雙手放在方向盤上靜坐著。目光凝望葉波心的窗戶。從洞開的窗內(nèi)傾瀉出來柔和的光線,顯示屋里的人還沒有入睡。

  他就這么等待著,靜守著。像這樣望著她窗檐的日子還能持續(xù)多久呢?

  此時,淅淅瀝瀝的雨點忽然落下,輕輕叩打在車窗玻璃上。在凄清潮濕的蒙蒙細雨中,夜晚如此漫長。

  在她室內(nèi)的光線完全消失變黑后,Demon又停留良久,才驅(qū)車駛回家去。

  屋外的雨聲不止,正如這個總也過不完的夜。

  他獨坐在吧臺前,又斟上一杯酒。滿滿的酒瓶就快被他喝得精光了。可是,讓人解脫的睡意卻沒有降臨。相反地,Demon更加清醒地感到痛楚。

  他的手舉在面前,手里攥著那張照片。

  他凝眸望著它,額頭緊鎖著。

  這張合照對她的重要意義,Demon再清楚不過了。他卻總是借口推脫,沒有還給她。為什么呢?為什么他要留著它?即使明知道,它會像現(xiàn)在這樣,猶如一把刀子深深地插在心口上。

  Demon將照片翻折,現(xiàn)在他的目光只凝聚在葉波心上。

  她正笑著。在午后的陽光下,葉波心的臉龐恍若捕捉到了無數(shù)光亮,熠熠閃光。

  是為了這個吧,這就是他舍不得歸還的原因。

  想到這里,他的手腕把杯子捏得更緊了。

  而疼痛的感覺也在一陣陣襲來。心臟的神經(jīng)在痙攣,在抽搐,絞緊了一般。

  是誰說的,愛過總比沒有愛過好。

  他那死灰的心強烈地感受著種種洶涌的情緒——它辛酸又美好的滋味——如刀尖上的蜂蜜,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體會。他多希望足夠了,這就足夠了!

  可是放手嗎?Demon凄涼地半笑著,他該怎樣才能放開對她的手,當此刻他是如此希望能把她擁在懷里。

  Demon放下照片,顫栗著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一道冰寒的光芒從眼中閃過。

  他抬手赫然將酒杯往身后一摔。

  碎裂聲響徹在屋內(nèi),同時也驚醒了他的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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