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春氣暖

第十一章 史事

春氣暖 閑夢不留人 3101 2020-02-04 20:27:28

  翠意催促容華講她的少女心事,容華倒也不扭捏,清了清嗓子,開了口。

  “翠意,在我沒那么絕望的時候,在我還沒清楚自己處境之前,我也有過少女心事。俗話說,哪個少男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思春。我亦不能免俗?!?p>  容華有些悲切的笑了。翠意看了心疼,伏低身子,頭靠在容華膝上。

  “公主,不論刀山火海,還是無間地獄,翠意都會一直陪著你。所以,公主不要難過?!?p>  容華一下又一下,輕輕摸著翠意額上的發(fā)。容華想,找到翠意,便是她回宮后最大的幸事了。容華是容齊的長姐,要時時刻刻為容齊撐一片天,不能輕易示弱,什么都得藏在心里。有了翠意,相當于異姓姐妹,可以說說體己話,可以示弱,甚至適當時候,還可以倚靠。

  “翠意,有你在,我不會難過很久。只是,我從前想象過我的夫君。我的夫君可能憨厚,但是溫暖,掀開我的紅蓋頭,也會與我相視而笑;又或許,我的夫君是個讀書人,清貧守禮,不會干活,卻會讀書,閑暇時,幫著我教養(yǎng)阿弟,我可以種菜養(yǎng)雞,養(yǎng)活阿弟與夫君;再或許,夫君只是個莊稼漢子,不識字,卻疼我,一家人靠著幾畝薄田,平平淡淡的活著。”

  “翠意,你看看,如今,我嫁得的夫君,樣樣都好,家世才貌絕頂,比之想象中的夫君,不知好多少倍。可是,我真的好難過。這個夫君不會與我相視而笑,不會幫我教養(yǎng)阿弟,不會疼我,甚至,他連女人都不喜歡?!?p>  “翠意啊,我如今嫁得的夫君,連我和阿弟的身家性命也被他牢牢的握在手中,被他利用被他中傷,將是家常便飯,要不是容家血脈只剩他們兩個,恐怕早就棄之敝履了。凡此種種,當年少女的容華,可曾想到呢?我想,要是能預知今日之結(jié)局,少女容華,絕不會作些癡想。”

  容華笑出了聲,笑聲卻讓人聽著悲痛。翠意越聽越替容華難過,她怕容華陷于悲切不能自拔,露出些許破綻,讓許墨察覺出了什么,于是忍不住出聲,阻止容華繼續(xù)說下去。

  “公主,今日人多口雜,不便多說。謹防禍從口出。”

  容華住了口,只靜靜摸著翠意額前的碎發(fā),仿佛這樣就可以安撫住不甘。其實,容華決定嫁給許墨之時,就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可真到了無法反悔、退無可退的地步,又難免不甘心。人性之復雜反復,令人心驚。人性就如黑白之間晦暗不清的灰,沾滿了迷蒙大霧,濕濕嗒嗒。容華還猜不透人性,就連自己,很多時候,她都看不清。

  翠意也不說話,兩個異姓姐妹,都只靜靜的,享受著難得的清凈與溫情。

  過了許久,許墨都不曾來。眼看快過了飲合巹酒的吉時,風國對此頗多忌諱。翠意急得起了身,在房間里走了幾步,終究是按捺不住,去了外面打問情況。

  沒有翠意相陪,容華免不得胡思亂想,萬種思緒涌上心頭,千般不好受。容華想,風國容家,堂堂皇族,多少榮耀繁華,如今卻凋落至此,何等凄慘。

  當年,我雖與阿弟流浪民間,好歹自由自在,所思所想,不過一日三餐,心中也有盼頭,或許將來長大,有了營生,便能衣食無憂了。

  終究有人來接我們回宮??上В藭r,已是物是人非,嫡支親族凋亡,旁支也被屠盡,慘烈異常。我們連對父皇那些許的恨,也無處訴說,有了一日三餐,卻戰(zhàn)戰(zhàn)兢兢過活,做了案板上的魚肉。

  容華這番自哀自憐,想得實在難過,心中如火燒,逼得她渾身大汗,壓抑異常。她不得不按下千萬種心緒,想起正事來。

  容華不知當年容家?guī)缀鯗玳T的內(nèi)情,她想要找尋,卻苦無門路,只能翻閱史書,得來的也是只言片語,不能恢復真相。

  曹家世代為史官,以史為鑒,剛正不阿,從不偏頗。因此,只要是史官曹旭寫的史書,容華都著重且仔細的研讀了。其余的文本也粗略的翻了翻,卻發(fā)現(xiàn)不是被矯飾過的,就是毫無根據(jù)的野史,甚至還編了些許艷史。有些艷史居然說許墨與前皇后有首尾,且不說前皇后與許墨是姑侄關系,就以許墨厭惡女子的程度,也絕無可能,可見除了史書,其余的并無參考價值。

  史書上記載:武帝五十四年,帝臥病于床,帝后感情深厚,后不能受,日夜照顧,寸步不離,無心諸事。太子灃見帝臥于床,將登帝位,日益驕縱蠻橫,結(jié)黨營私。帝于病中,失望憂心,后從旁勸慰,帝稍安于心。

  武帝五十五年,太子不顧法紀,圈地擾民。太尉杜康從旁勸諫,太子不喜,就地誅殺,朝堂嘩然。杜康之子杜明為父伸冤,于殿前,觸柱而亡。由此,太子招眾怒,不能息也。帝拖病體,立殿前,痛斥太子:“爾不發(fā)祖德,不遵祖訓,目無法紀,惟縱惡虐眾,天怒人怨,以致民不聊生。此等德行,不堪大任。即日起,廢黜太子之位,降為臨陽王,從速前往封地?!?p>  太子灃被廢,眾怒平息。太子往封地途中,被刺于路旁,橫尸荒野。帝甚愛長子,聞此大慟,病至沉疴,昏迷不醒。后憂心過度,亦一病不起。眾皇子見太子之位空懸,各自結(jié)營,窺視儲位。四子黨爭,殺機隱隱。

  武帝五十五年秋,三皇子于白蘭圍場秋獵,見有奇鹿,不顧勸阻,獵殺而去,不料落入陷阱,摔馬而下,病愈,腿有疾,自知爭褚無望,與二皇子結(jié)盟,謀儲。

  武帝五十五年冬,二皇子腿疾復發(fā),歿。三皇子染怪病,歿。四皇子、五皇子黨爭,于上林宴中,互相誅殺,歿。

  武帝五十五年冬,帝駕崩。翌日,后亦薨逝。

  這段史事,被稱為“五王奪帝”??墒?,卻語焉不詳。容華才不信什么怪病而亡,腿疾復發(fā)而死,還有,互相在上林宴中誅殺,有何好處?四哥與五哥又不傻,真是疑惑重重。

  容華曾私下問過曹旭。曹旭卻說,他父親在五王之亂中,離奇而亡,他所知甚少,只能據(jù)實而寫。容華明白,當時存于世的老臣,大多被牽扯進黨爭,死的死,貶的貶,只余許家與趙家,始終屹立不倒。

  可是,許家與趙家如何會吐露實情?容華只知道,當年,是許墨的父親許松獨掌族內(nèi)大權,許墨只從旁協(xié)助。許松同自己的妹妹許皇后一般,偏愛五皇子。趙家與許家勢成水火,更加看好四皇子。

  許家與趙家在后期,明爭暗斗數(shù)個回合。不料上林宴之后,四、五皇子皆亡,全部落了空,誰都輸了。國不可一日無主,此時皇室嫡系旁支全沒了,風國人心惶惶,各路人馬虎視眈眈。

  不久,西邊張廷將軍首先叛亂,打著“清君側(cè),報帝仇,撥亂反正”的旗號,揭竿而起,一時間響應無數(shù),直指為首的許家與趙家。至此,西平大亂。沒多久,東邊陸喜與南邊的蔡寶也反了。一時間,風國大亂,百姓民不聊生。鄰邊的雪國與涼國,趁火打劫,頻頻騷擾兩國之邊界,誓要把風國攪得更亂,好分得一杯羹。

  彼時,父皇與許皇后相繼崩逝。許松也突然病了,時常暈厥,不能處理事務。趙家家主趙玉趁此機會,多有打壓許家勢力,許家岌岌可危。

  好在許家獨子許墨,雖則年少,卻能獨挑大梁,而且反應極快,迅速找到容華與容齊,扶持容齊登位,穩(wěn)了民心。又三顧茅廬,請風國名將白信老將軍出山,糾集三十萬大軍,平了風國亂世,壓了趙家一頭。

  其實,白信老將軍本看不慣許家這樣的世家,不愿出山,也不知許墨用了什么辦法,讓白老將軍答應了下來。

  容齊乃是容家血脈,受命于天,榮登大寶,名正言順。登位之后,許墨以順帝的名義,連發(fā)數(shù)道繳文,斥責叛軍狼子野心,擾亂皇室,禍及百姓,乃天地所不容。那些叛軍本就是打著清君側(cè)、報帝仇、撥亂反正的旗號,如今正宗皇室即位,他們名不正言不順,遭天下人唾罵,軍心開始潰敗。

  許墨請白信老將軍出山,剿滅叛軍,萬無一失,叛亂很快平息。而白老將軍年邁,膝下只得一女,此女一生并無婚配,早早就出家為尼。白老將軍出戰(zhàn),不光勝算大,更無后顧之憂,不怕勢力漸長,不好掌控。許墨之心機,不可謂不深。

  經(jīng)此之亂,許墨不光獨掌許家大權,升為家主,還被敕封為攝政王,手握朝廷重權。趙家開始落了下風,再不能明面上與許家抗衡,只求明哲保身。

  容華想得出神,心中倒少了幾分忐忑,外面的鼓喧天,也只作不聽。容華又想到,父皇的后宮,除了許皇后,還算得寵的,只有德、恭兩妃,其余的妃嬪,數(shù)年不得圣寵。因此,父皇子嗣淡薄,德妃生了二皇子、三皇子,恭妃只得一個四皇子,其余二子全是許皇后所出,再就是,自己與容齊了。堂堂皇族,只得七個子女,在風國王朝的歷史中,算是異數(shù)。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