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策收起柳笛。“你哥哥是叢紹？”
“沐哥哥不是都見過哥哥，還問?！?p> “你大哥叫什么？”
“宗凡。”
心是一驚。“哪個宗凡？是大將軍府的公子嗎？”
酒兒點頭。沒有人提起英年早逝的三位兄長。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有一個哥哥，所以喊宗凡叫大哥。沒有人糾正她。她就一直喊著。
那時，慕容策能想到的是，叢紹和宗凡是結(jié)拜兄弟，出于義氣，才參與刺殺。
酒兒戳醒沉思的他?！般甯绺缃涛掖盗寻?？”
一路上玩鬧。車馬很快到了京城。
人流如織，吆喝聲此起彼落。
酒兒早坐不住，不等馬車停穩(wěn)就跳下去。沒跑多遠，她又折回來，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塞過去。“差一點忘記了，還有這個……藥粉！”
小福問：“小叢公子不是答應王爺去王府了嗎？”
“改天?！?p> “記得去西子醉？”同樣的話又被慕容策喊了一遍。
酒兒蹦蹦跳跳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市。她根本就沒聽清楚誰最后說的那一句話。
端王府越來越近，心不自覺地發(fā)緊。
慕容策面色恢復冷然?！斑@幾日，你去哪里了？”
“別提了，醒來時，被拋在荒山，迷了路，好不容易下山，正巧碰見小福，喊來王府莊子上的護衛(wèi)，就一起尋找……”賀瀾茂猛地停了停?！半y不成，王爺懷疑我？”
“本王不可以嗎？”
“王爺，那個叢酒的話不能相信！”
“我們一起遇刺，本王受了重傷，劍法不如本王的賀公子卻毫發(fā)無損？你讓本王還能相信什么，還能相信誰？”
顯然，刺殺者很熟悉自己，離自己很近，不但熟悉出行，而且還熟悉他水性。在去渭西之前，他不通水性。除了小福，任何人都有可能參與了刺殺他的行動。
兩人的目光在交鋒。
慕容策突然說：“王府的護衛(wèi)太不中用。”
“正好，賀府里有些得力的，可以接替?！?p> “不是接替。”
“王爺?shù)囊馑际恰?p> “暗衛(wèi)?！?p> “王爺是想……”
不等對方說出謀江山之類的話，就做出堅定的回答?！笆??！?p> “王爺可算是想明白了……王爺是什么時候想到的？”
“是酒兒……”
“就剛才嗎？”
話沒說完，端王府就到了。
于太醫(yī)已然等候在伏軒院。
慕容策原是想坐著，硬是被扶到床榻躺下來。人還沒躺穩(wěn)，手臂就被扯過去。
一番問詢，于太醫(yī)不敢隱瞞?！霸S太妃，王爺確實是中了毒！”
“于太醫(yī)，這毒可好醫(yī)治？”許太妃掩面流淚。
“藥方有，但只能保住性命，可這……腿，不好說?！?p> 忽然，大半個屋子的女人亂起來，七言八語令人心煩。慕容策揮動衣袖，將拐杖摔到地上。“你們這個樣子是不是早了一點？”
屋子安靜了些。
許太妃已是引著于太醫(yī)到外屋寫藥方。藥方只有一味藥，尋仙草。田岱拿著方子，急忙跑去抓藥。
于太醫(yī)喊住：“田管家，先去宗家的藥鋪子，那里要是沒有恐怕旁處也難再有！”
賀瀾茂立于門側(cè)，眉心緊鎖。目光穿越擺蕩不定的珠簾落在微怒的端王身上。
等待顯得尤其漫長，幾位夫人尤其心焦。
柳玫坐在桌子旁，摟住姩兒掉著眼淚，拿著絹帕不停地擦拭。嚴繡聳著豐胸來來回回地走著，不時停到床前張望。方月低著頭，纖細的手絞著絹帕，一副心亂如麻的模樣。元彤伴在許太妃的左右，說著寬慰的話。剩下的賀瀾姿坐在近處，面對著男人。
床榻上，慕容策垂著眼瞼，悄無聲息。
田岱遲遲不歸。賀瀾茂不禁發(fā)問：“于太醫(yī)，可有替代的方子？”
“既能保住命，又能保住腿的只有尋仙草?！?p> 半晌，田岱回來，兩手空空。宗家的藥鋪剛好賣完尋仙草。其他的藥鋪要么從來沒有賣過，要么干脆就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味藥。
身處深宮幾多年，經(jīng)歷過些風浪，但事關(guān)兒子生死，許太妃不免亂了方寸，一再催促另寫藥方。
于太醫(yī)卻說：“許太妃，其他藥方有是有，可是腿就廢了?！?p> 許太妃一陣眩暈，尋找著左右人依靠著。
“沒有藥粉，若是有生長著的尋仙草就更好！成株采集，葉片敷傷口，根煮水飲用?！庇谔t(yī)說著話，將先前的藥方又拿出來，添加著內(nèi)容。
“草藥都稀少，又要到哪里去尋找成株的尋仙草？”許太妃不禁問。
于太醫(yī)又說：“如果找不到藥草，找到藥王也是可以的！但是……藥王已經(jīng)消失多年，所傳弟子也不多，大多數(shù)隱居在山林里?！?p> 賀瀾茂插上一句嘴。“于太醫(yī)，王爺可是誤食了顛茄？”
“賀公子也知道顛茄？王爺像是誤食，應該是有人將顛茄的汁液涂抹在刀刃上，傷到王爺。說句不恭敬的話，王爺能夠活到今天已然是不可思議！”于太醫(yī)帶著疑問，又去察看傷腿。這一次是打開包扎的布條?！巴鯛?shù)膫凇?p> 太妃揪著心。“怎么？”
“給王爺醫(yī)病的是個行家，傷口帶著毒的腐爛皮肉去除得干凈，延緩了毒發(fā)……”再看，粘在布條上的藥膏?！斑@藥……”
“有什么不妥嗎？”
“這藥看著有些像，好像就是尋仙草……”
在場的人都跟著于太醫(yī)的神情喜悅起來。
“這幾日，本王確實用過一種藥草，還帶回來一些？”
所有人的目光轉(zhuǎn)移到小福身上。
小福頓感一片空白。“賀公子說藥草來路不明……奴才就……沒拿回來……”
“還不快去找！”許太妃轉(zhuǎn)身太急，頭撞到床柱上。
賀瀾茂早已經(jīng)跑出去，率人出發(fā)。
馬車是臨時雇來的，不知去向。人馬分散開來，城里城外尋找。
中間，幾路尋找藥商的陸續(xù)回來，都沒有一點收獲，還有打聽藥王下落的，也沒有帶回來什么好消息。
于太醫(yī)匆匆回了一趟皇宮，尋了幾個地方，都沒找到尋仙草，又在京城里尋了幾個同仁，都沒問出更好的藥方來。
人很快返回王府，面對期望的眼睛，只能是一聲嘆息。
賀瀾茂終是回來了，可依舊帶回來失望。馬車尋到了，可東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