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楊小晴挨打
森森喝飽了水，伸了個懶腰，小雨朝著要抱它，林瓊月只好由著她，把森森放在了小雨懷里。
一家人吃過晚飯，坐在火盆邊烤火，林瓊月?lián)屩ハ赐?，王秋靜被她推在凳子上坐著，囑咐她多休息。
廚房里黑黢黢的，房梁上的木頭被柴煙熏得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得趕緊抓緊時間給自己蓋個新屋子了。
林瓊月一邊想著一邊取下掛在墻上的絲瓜瓤，從鍋里舀了一瓢開水，把粗瓷碗放在木盆里泡了一會兒，晚上吃的菜幾乎不見油沫星子，洗起來很容易，三兩下就給刷干凈了。
就是那粗瓷碗林瓊月實在是不喜歡，看上去灰撲撲的，一點花紋也沒有還很粗糙，明天一定要買幾個好一點的碗回來。
吃飯用的筷子是用竹子削出來的，筷子前端和末端的厚度不一樣，拿在手里很不舒服，林瓊月猜測這些筷子肯定是王秋靜自己削的，再加上使用時間長，筷子前端已經(jīng)出現(xiàn)細細的竹刺了。
這筷子是萬萬不能再用的了，廚具和餐具必須得干凈，不然是會吃壞肚子的，再看切菜用的菜板，真是簡單粗糙，一塊橢圓形的木板，木板上布滿了各種深深淺淺的刀痕，一點也不平整，尤其中間那條刀痕最嚴重，感覺隨時會裂開。
林瓊月不由得感嘆了一句，“這個家還真是寒磣?！?p> 王秋靜買來了新床，林瓊月和林瓊霜睡一張床，王秋靜和小雨睡一張床，被子里灌滿了剛買回來的新棉花，林瓊月這一覺睡的格外踏實。
而林家上方的人卻是一整夜都沒合眼，潘慧中手里拿著一串佛珠嘴唇一張一合，老林頭低著頭捏著一只老式煙槍，煙袋里裝著自己種的大葉子煙，時不時抬起頭吐出一個眼圈。
林定國和楊小晴坐在老林頭身邊又累又困，疲憊的眼被煙氣一熏幾欲落淚。
林天明和林天宇不敢坐，站在楊小晴身邊，肚子咕咕的叫。
潘慧中也不說話，晚飯張嬸早就做好了，老林頭一家對張嬸有恩，張嬸的丈夫是個哭喪人，這個活計不太光彩，村民覺得晦氣，也不和張嬸說話。
有一年一家大戶請張嬸的丈夫張壯到京都去哭喪，回來的路上張壯被土匪搶了錢財，碰巧陳靜湖和林安邦在京都進貨，于是給了張壯不少盤纏，不曾想，張壯剛到蒲云鎮(zhèn)又遇上了歹人，被人一刀切開了喉嚨。
最后還是林安邦幫忙才把張壯的尸首帶回來，那個時候張嬸剛生完孩子，生的是個女孩，
張嬸的婆婆非要把張嬸趕出張家，陳靜湖覺得張嬸太可憐了，于是不僅出了張壯的安葬費，還給了張壯娘三兩銀子，拉著張壯娘勸了好幾次，張嬸才沒有被趕出張家。
從那以后，張嬸就自愿來老林家燒飯，最開始的時候楊小晴還以為張嬸有所企圖，可后來發(fā)現(xiàn)廚房的食材不少反多，也就沒了戒心。
張嬸還經(jīng)常把自己種的蔬菜水果送到老林家來，一天三頓飯，潘慧中說早飯不用她做，于是她只要不出去幫人辦席面，都會早早的把飯做好。
張壯剛沒那時候，楊小晴看見陳靜湖一下子拿出三兩銀子給張壯娘，還總是挖苦諷刺，說她花銀子大手大腳，陳靜湖也不和楊小晴爭辯，只淡淡的說：“二弟妹，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p> 楊小晴氣得翻白眼：“為了我好，就該那三兩銀子直接給我?！标愳o湖掩面淺笑，并不搭話。
后來陳靜湖和林斌帶著兒女們搬去了蒲云鎮(zhèn)，做飯的差事落到了楊小晴身上，每天做飯時都忙的焦頭爛額。
偏偏潘慧中嘴巴挑剔，飯做的不好，她一口都不吃，潘慧中不吃飯老林頭就心疼，一心疼就生氣，一生氣就罵楊定國。
楊定國在老林頭那兒受了氣，關了門回到自己屋里，對著楊小晴就是一頓暴打。
楊小晴只覺得自己快要被林家人逼死時，救星張嬸出現(xiàn)了，每頓飯她都變著花樣做，有時候還把別人席面上罕見的點心送給林天明和林天宇吃。
張嬸就這樣分文不取的給老林家做了八年多的飯，林家人最開始的時候對張嬸很客氣，覺得讓她做飯不好意思，后來還經(jīng)常因為張嬸出去辦席面來不及按時做飯而生氣，所以每次張嬸出去辦席面以后都要帶一碗肉菜送到老林家來。
林天明想著蒸籠里的那條紅燒魚，舔了舔口水，鼓起勇氣開口說：“爺爺，奶奶都餓了，咱們先吃飯好不？”
潘慧中嗯哼一聲：“楊小晴你可真會帶孩子，你兒子明明自己餓了，卻偏偏拿我當幌子?！?p> 楊小晴腳疼的不得了，再加上她也餓了，說話開始不過大腦：“這么晚了，誰家不是早早的吃過晚飯吹燈睡覺了，就咱們家喜歡立規(guī)矩，大晚上的不讀書也不做針線，白白浪費油燈不說，還得餓著肚子陪您念經(jīng)。”
潘慧中氣得不輕，手里的那串佛珠不偏不倚的朝林定國砸去，只聽得一聲悶響，林定國吃痛的摸了摸腦袋，那串佛珠在他腳邊散落一地。
林定國頭也不敢抬一下，小心翼翼的去撿地上的佛珠。
楊小晴屏聲斂氣，林天明兩兄弟也是大氣都不敢出，老林頭放下煙槍，坐姿很端正，大家都知道潘慧中是真的生氣了。
“我當初怎么跟你說的，劉裁縫家的女兒耳垂厚看著就有福氣，你不聽我的，非要娶楊屠夫的女兒，你現(xiàn)在看看，你這個懶媳婦，整天在家不是睡覺就是出去和人說閑話，家里的活計她一點也沒做。”
楊小晴越聽臉色越難看，潘慧中歇了口氣繼續(xù)說：“我生了三個兒子，就只有你大哥娶親聽的是我的意見，你和你三弟都不聽我的話，你看看你們過的日子，可有比你大哥過的好？”
林定國不敢回答，楊小晴小聲嘟囔：“劉裁縫哪能和我爹比？”
潘慧中輕蔑一笑：“劉裁縫是不比你爹楊屠夫會賺錢，可人家劉裁縫的媳婦和蒲云鎮(zhèn)的鎮(zhèn)長夫人是手帕之交。”
林定國一聽這話頓時生了氣，一巴掌扇在楊小晴臉上，他覺得都是楊小晴勾引自己娶她，不然早聽了娘的話娶了劉裁縫的女兒，有鎮(zhèn)長的幫助肯定不愁錢賺。
潘慧中仿佛沒看見楊小晴挨打自顧自的說著：“我聽幾個老姐姐說，娶劉裁縫女兒的那個小伙子就是隔壁村的梁小亮，他家只有他一個人，沒娶親的時候窮得都揭不開鍋了，這會兒在鎮(zhèn)上開了個酒樓叫什么，聚······聚什么來著?！?p> 林定國冷冷的接了一句：“聚賢摟?！?p> 這個酒樓他還去做過事，當時就是梁小亮給他結的工錢，想當年他林定國是林家壩的孩子王，梁小亮又沒有兄弟，長得也瘦小，好幾次被他騎在頭上打，如今卻因為娶了劉裁縫的女兒，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東家。
他越想越氣，若是不和楊小晴成親，這會兒聚賢樓的東家就是自己了。
潘慧中是個很會揣摩別人心思的人，她常常三言兩語就能挑起別人的怒氣，繼而通過別人的手，達到自己的目地。眼看楊小晴被打得不輕，她的氣也出夠了，有幾分餓，“吃飯吧?！?p> 潘慧中一吱聲，老林頭領著林天明和林天宇趕緊去廚房端飯和菜，林定國卻是對著楊小晴怒喝一聲：“滾去廂房，今晚不準吃飯，都是因為你······”
都是因為你我才這么窮，這句話林定國強忍著沒有說出口，一個人沒有錢用，還能努力的去賺錢，兩個人沒有錢用，只會滋生很多矛盾，因為會不自覺得埋怨對方，覺得自己之所以沒有錢用，都是因為對方的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