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啊…人類這個物種,是不是也太過完美了?”
在進入葫蘆內(nèi)部的一剎那,任游便聽到了耳邊傳來的白澤的聲音,但他卻沒有心思理會白澤在說什么,而是第一時間尋找起了壽慶她們的下落。
葫蘆的內(nèi)部,是一個圓形的漆黑空間,很大,大到任游一下子甚至感知不到邊界,而在空間頂部四個正對著的方向,分別散落著四條星河,它們在空間中央螺旋交織在一起,成為了這個空間唯一的光源,而星河之下則是由落下的碎星所形成的荒漠。
壽慶等人此時正安靜的沉眠在上面…
“明明無比弱小,卻又無比頑強;明明無比膽怯,卻又無比勇敢;明明平時野蠻得連妖怪都要甘拜下風,卻又每每在關(guān)鍵的時候都能閃耀出無比高尚的情操…”
“全面得簡直就像是,溺愛孩子的父母在孩子臨行前給他準備的行囊一樣,‘這些要帶上,那些也要給點,哦別忘了還有這個’,這個世界也在不斷往人類的身上加了一大堆特質(zhì)。”
白澤還在自顧自的說話,也不管任游有沒有聽到,而且語氣比起聊天更像是在發(fā)牢騷。
而伴隨著他的話語,任游在葫蘆之中看到了一個個畫面:育子和有濟寧躲在豆一樣的身后,一個在用移速戰(zhàn)車限制周圍妖怪們的速度,一個在不斷的釋放著她那時靈時不靈的超能力;宮路和小暮茜背靠著背,將身后完全交給對方;東島在妖鬼從之中咬著牙擦干眼淚不斷躲閃,離葫蘆越來越近…
“所以…你是在嫉妒?”站在荒漠之上,任游一邊思考著破開葫蘆的方法一邊隨意的問道。
“不不不,我只是在感嘆而已,其實我對人類并沒有太多的惡意——祥瑞之神獸,驅(qū)邪避鬼,百應百靈,這可不是我自己在說的哦?!卑诐傻穆曇袈犐先ニ坪跤行┳院?,隨后又話鋒一轉(zhuǎn):“雖說我之所以會在那時候庇佑人類,確實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要順應天道就是了…”
“嗯?!睂倓偟拈L劍從虛空之中召喚出,任游開始向葫蘆空間的壁壘揮砍,但白澤卻像是沒看到一樣,繼續(xù)說著他沒說完的話。
“但是…你看,一直對著完美的東西,總會讓人有想要破壞的想法對吧?就像在完好的橡皮上戳個洞,在白紙上畫個黑點什么的,倒不是人類本身有什么錯,而是我不太喜歡…”
“他們完美得仿佛其他種族光存在就是一種瑕疵一樣的感覺?”
聽到這話的任游持劍的手微微一頓,隨后從起源空間之中掏出備用的擬態(tài)球拍到劍上,將它擬態(tài)成一把鎬子繼續(xù)對著墻邊砸,似乎完全沒有理會白澤的意思。
“所以我今天才會把那幫妖怪們集合起來,想要告訴所有的人類,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其他的智慧生命存在…讓完美的種族見識到不完美的種族,他們究竟是會選擇接納,從而逐漸破壞他們的完美,還是選擇戰(zhàn)爭,向其他種族顯露他們野蠻的一面呢?”
“光是想想就讓人很激動不是嗎?!”
“噔!噔!噔!”
——周遭只有一聲聲的敲擊在回應著白澤的話。
“咳咳…剛剛好像說了些比較危險的話呢…不過說回來,最近的妖怪還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尤其是在這座島上生活的這幫難民,除了她們這三個還算入得了眼,其他基本沒一個能打的,不過說回來也是…畢竟這原本生活著的也不過是那條蛇而已?!?p> “要不如果今天你能活下來的話,改天我?guī)闳ノ依霞夷沁吙纯窗桑孔罱沁呾`氣復蘇,雖然有天道限制還不至于誕生出新的精怪,但還是有些后天轉(zhuǎn)成的新生代的…”
即便沒有人理,白澤還是能一個人喋喋不休許久,這或許和它總是躲來躲去有關(guān)?畢竟白澤因躲洪荒大劫避世不出的傳說任游在調(diào)查它的傳說時也有看過,還有一個說法甚至說白澤是妖族的叛徒,寧愿一個人茍且偷生也不愿意帶領(lǐng)妖族尋找一線生機。
“還真會戳我的痛處啊…在這個葫蘆里我可是能聽到你的心聲的哦!”
“嗯?”聽到白澤的話,已經(jīng)將葫蘆鑿出一個小裂縫的任游愣了一下,這么說的話,難道從剛剛開始自己鑿墻的目的,和聽白澤說話時內(nèi)心的吐槽都被他聽到了?
“嗯,聽到了,所以能不要再將挖苦我的話往妖族那邊帶嗎?”
白澤對此表示肯定。
“單純思考自己的喜好完全不顧及他人,一點責任都不愿意負超級自我主義的傻○黑心自私鬼?”
“倒也不必真的說出來,我都說了能聽到心聲了!”白澤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氣急敗壞,雖說自己能聽到別人的心聲,但對方如果真的把心里討厭自己的話說出來的話,他還是會很傷心的,畢竟連唯一能裝聽不見的借口都沒有了。
“那…既然你只是想向世人告知妖族的存在,為什么在百鬼夜行之前將妖怪的痕跡抹去,還要將片山老師和其他的異人殺死?”既然對方能聽到自己的心聲,那任游干脆也攤牌了。
“首先,我抹去痕跡是因為我的神通告訴我這對我隱藏身份有利;其次,我并不知道你說的那個片山是誰,我沒有殺過任何人;我出于本能跟隨我的天賦行事,但我并不知道我做的這些事最終會怎么幫到我,所以…如果你的朋友因為我的天賦而死,那只能說明他運氣不好?!?p> 白澤的語氣聽上去有些無辜。
“就像美洲掀起臺風,有人因此而死,你總不能怪亞馬遜河里的蝴蝶在煽動翅膀吧?不過我估計你朋友的死應該和外面的妖怪們有關(guān),畢竟也只有它們會想破壞人與妖怪共存的可能性?!?p>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通曉人心的天賦神通嗎,厲害…”意識到白澤又從自己的內(nèi)心讀到了些東西,任游氣極反笑,放下鎬子拍了拍手。
“別陰陽怪氣了,你就沒什么想再和我說說的嗎?你的學生快把你放出去了哦?!彪m然白澤有些不耐煩,但說生氣當然不至于,畢竟都活了這么久了,什么難聽的話沒聽過?
“…嗯,要走了?”任游看了看快要被自己敲碎的葫蘆壁,心說自己的學生還挺爭氣的,比自己還要快,隨后清了清嗓子,思索著要說些什么…啊,有了!
“單純思考自己的喜好完全不顧及他人,一點責任都不愿意負超級自我主義的傻○黑心自私鬼。”
“草(中日雙語)”
……
只感覺自己被不由自主的推著走,當任游回過神來,他又一次回到了會館的現(xiàn)場。
“老師…你的頭發(fā)…”
一道畏畏縮縮的聲音傳來,低頭看去,原來是東島在說話,而在她的身邊還有白石和橋本的虛影,一出來就看到橋白七的任游不禁笑了笑,隨后才注意到東島說的他的頭發(fā)。
只見自己的頭發(fā)不知在什么時候變成了雪白,和當初坐在輪椅上的自己一模一樣。
“沒事,身體在逐漸適應力量的自然反應而已,跟你的貓耳一樣…”任游不在意甩了下頭發(fā),隨后下意識碰了碰東島頭上的貓耳朵。
“唔——!什么時候!”東島一個激靈站直了身,連忙將自己的貓耳捂住。
“誒?東島醬你不知道嗎?大概從你開始在妖怪群中躲來躲去的時候耳朵就冒出來了哦?!痹诤J里看到東島于妖群之中躲閃的任游說道:“大概是因為這里的妖瘴太過濃郁,所以你體內(nèi)的妖氣開始二次增長了吧…”
“妖氣…是什么?”東島茫然的眨了眨眼。
“啊…這個解釋起來有些麻煩?!蓖蝗幌肫饢|島好像是后天才接受的妖之獻祭,本身對妖族一點也不熟悉,任游暫時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他還有正事要做。
而就在他和東島交談的間隙,跟著一起脫離葫蘆的三個大妖和郁林也緩緩醒了過來,只有寧寧還在沉睡著,似乎是因為在葫蘆里消耗的鬼氣有些多,身體強制進入睡眠補充體力,不過也沒差多少。
只見壽慶她們瞬間整理好了狀態(tài),再加上現(xiàn)在有宮路她們幫忙,整個武道館內(nèi)的妖怪又重新回想起了一開始他們被三個人包圍的恐懼之中。
“東島醬,稍微后退一點?”
將東島擋在身后,任游抬頭向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拿手機在拍自己,簡直比厄介還要厄介的白澤。
“接下來是老師的第二回合了?!?